第1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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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沈千帆拿著一幅畫像,眉頭微微皺起。 葉瑾敲門:“方便進(jìn)來嗎?” “自然?!鄙蚯Х珓偯ι锨按蜷_門,“這外頭還下著雨,大嫂怎么來了?!?/br> “咳?!比~瑾嚴(yán)肅咳嗽。 沈千帆及時改正:“葉大哥?!?/br> “給千楓燉了湯,順便給你送來一碗?!比~瑾將食盒放在桌上,余光掃見畫像,不解道,“你在畫……皇上?” “大嫂也覺得這像皇上?”沈千帆問。 于是葉谷主就又咳嗽了一下,不要亂叫,大嫂是誰,我和你大哥并不算特別熟。 然而沈千帆這回卻沒有及時反應(yīng)過來,而是繼續(xù)道:“這幅畫像是城中畫師根據(jù)厲鵲的口述所描,據(jù)她所言,少說也能與當(dāng)日之人有個八分像?!?/br> “厲鵲,所以這是段白月?”葉瑾狐疑,又拿起畫像看了一眼。雖說與楚淵并非十成相似,然而硬要說此人是段白月——除非是目害。 “的確像皇上,卻也能是另外一個人?!鄙蚯Х溃案咄醭??!?/br> “我沒見過他?!比~瑾放下畫像,皺眉,“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是楚項曾在大理城中冒充段白月?” 沈千帆點頭。 “理由呢?”葉瑾繼續(xù)問。他先前只是聽沈千楓說了幾句厲鵲的事,對個中原委并不清楚,因此一頭霧水。 沈千帆道:“我也不清楚。” “怎么又和段白月有關(guān)。”葉瑾搖頭,轉(zhuǎn)身往外走,“我去找皇上?!?/br> 沈千帆提醒:“皇上不在。” “不在?”葉瑾刷拉扭頭,“去哪了?” 沈千帆道:“聽四喜說,應(yīng)當(dāng)是去了海邊?!?/br> “這狂風(fēng)暴雨的,去海邊作甚?!比~瑾瞪大眼睛,風(fēng)寒才剛好,怎么也不自覺些,若是病情又重了怎么辦。想了想,繼續(xù)盤問:“和誰一起去的?” 沈千帆這回反應(yīng)神速:“沒和誰,一個人,帶了影衛(wèi)?!?/br> 一個人才怪。葉瑾胸悶握拳,為何只是片刻不盯著他,就又偷偷摸摸跟著禿子跑了。 還能不能好好做一個皇上了。 第一百零二章 魚尾族 不如再去找一次 客棧里頭很安靜,外面的海浪聲與風(fēng)雨聲便發(fā)愈發(fā)明顯起來。偶爾有一絲風(fēng)從窗戶里鉆進(jìn)來,吹得燭火與床帳一道微微搖曳。段白月側(cè)身,將被子又替他拉高了一些,蓋住裸露在外的肩膀。 楚淵睜開眼睛。 “吵醒你了?”段白月手掌輕輕撫過他的發(fā)絲,“離天亮還有一陣子呢,繼續(xù)睡?!?/br> 楚淵側(cè)身,把臉埋進(jìn)他懷中,繼續(xù)方才未曾做完的夢。 段白月卻是一夜都未眠,不想睡,也不舍得睡。直到夜色一點點散去,細(xì)碎的金色光線照進(jìn)窗欞,方才將懷中人喚醒。 楚淵不想睜眼,問:“天亮了?” 段白月道:“昨夜你說的,要早些回去?!?/br> “嗯?!背Y坐起來,“傳了些地方官員,大軍過幾日便要出海,這大鯤城里的事情還有不少要交代?!?/br> 段白月從身后抱住他:“我隨你一道去攻打白霧島。” “西南軍不諳水性,不準(zhǔn)。”楚淵搖頭。 “誰說西南軍要去了?!倍伟自绿嫠┮路?,“楚軍要出海,這大鯤城又戰(zhàn)亂初歇,難保沒有余孽作亂。與其從別地調(diào)撥軍隊來此,不如將西南軍留下維持秩序,待將來你大勝而歸,我再回去也不晚?!?/br> 楚淵道:“所以你想留在大鯤城?” “是西南軍留在大鯤城。”段白月將下巴架在他肩膀上,“我隨你一道出海,因為要侍寢。” 楚淵反手拍了一巴掌。 “那就這么定了?!倍伟自虏洳渌?,又提醒,“若是葉谷主知道后漫天撒藥,你得替我出頭?!?/br> 楚淵踩著鞋下床,干脆利落道:“不管?!?/br> 段白月盤腿坐在床上,嘆氣。 不管怎么成,小舅子忒嚇人。 這家客棧雖說看著斑駁,飯菜卻當(dāng)真做得不錯。楚淵吃了一大碗面,又叫了點心拎著,方與段白月一道回王府。因為時間早,所以一大半人都沒醒,倒也清靜。段白月一路牽著他的手,將人送到書房后,才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卻恰好在途中遇到沈千帆。 “將軍?!倍伟自碌?,“可是要去書房?” “是?!鄙蚯Хc頭,“厲鵲的事情已經(jīng)問明了大半,去回稟皇上一聲?!?/br> “皇上身邊現(xiàn)在都是大人,院中還守著三個,怕是要到下午才會空閑?!倍伟自碌?,“將軍問出了什么,可否先告知本王?” 沈千帆點頭:“自然?!?/br> 見他如此爽快,段白月倒是有些意外。 沈千帆道:“皇上先前便吩咐過,對王爺想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不得有半分隱瞞?!?/br> 如此啊……西南王摸摸下巴,笑意漸深。 沈千帆咳嗽兩聲,與他一道回了小院,將厲鵲所言大致說了一遍。 “楚項?”段白月皺眉。 “這是畫師昨夜所繪?!鄙蚯Х珡膽阎腥〕鲆痪砑?,“雖說不是十成十相似,但也差不了太多?!?/br> “若當(dāng)真是楚項,那厲鵲先前在面圣時,未表現(xiàn)出異樣?”段白月不解。 “那夜房中燈光昏暗,她又一直就未抬頭,誠惶誠恐?!鄙蚯Х?,“或許壓根就沒看清楚皇上的長相?!?/br> “原來如此。”段白月將畫卷放在桌上,“所以說楚項這般大費周章,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從厲鵲手中拿走玲瓏盞,用來復(fù)活某個人?” “這世間除了南摩邪前輩,他人死而復(fù)生,當(dāng)真沒幾分可信度?!鄙蚯Х珦u頭,“但不管作何用途,楚項想要玲瓏盞是真的。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何他要假扮成王爺行騙?”畢竟西南府野心聲名在外,尋常楚國的姑娘小姐一聽是段白月,估摸嚇也嚇得夠嗆,哪里還敢私定終身——更別提還是在大理城中冒名頂替,若是傳出去,豈非又給自己找了一樁大麻煩。 “或許是想挑起天鷹閣與西南府之間的矛盾?”段白月猜測,“而天鷹閣主與將軍速來交好,知道自家meimei受此侮辱,定然咽不下這口氣,又不能直接對西南府出手,八成會求助將軍?!?/br> 沈千帆若有所思。 “將軍若是答應(yīng)相助,動用朝中的兵力不大可能,卻還有個日月山莊?!倍伟自碌溃皼]有人想要輕易招惹中原武林第一門派,西南府也不想,畢竟日月山莊后頭,可是整個江湖?!?/br> “而后楚項便會出面,說服王爺與他一道成事,擺脫這孤立無援,朝廷武林兩不落好的境地?”沈千帆道。 段白月點頭:“八九不離十?!?/br> “只是他沒料到,皇上與王爺是一條船上的人,也沒料到厲鷹會選擇隱瞞,硬是吞下這口氣?!鄙蚯Х?,“那下一步要如何?” “將計就計?”段白月替兩人倒了茶。 沈千帆道:“可王爺已與皇上聯(lián)手,此事怕是早已傳遍天下?!?/br> “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倍伟自碌?,“西南府這么多年的名聲,可不是一場戰(zhàn)役便能洗白。楚皇給好處比楚承多,我便答應(yīng)與他聯(lián)手??沙嗜羰且^河拆橋,西南府大可翻臉不認(rèn)人。” “若如此能引得楚項出現(xiàn),倒也省事。”沈千帆道,“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平東海定南洋,皇上怕是千古第一人?!?/br> 段白月笑笑,又遞給他一盞茶。 果真,這日直到下午,楚淵方才空閑下來。 “皇上?!彼南苍陂T口道,“可要傳膳?” “沒人了?”楚淵走到院中,總算是透了口氣。 “先前溫大人倒是來過,”四喜道,“不過被王爺中途攔住,說是有事明早再來,打發(fā)走了?!?/br> 楚淵啞然失笑:“他還能將溫愛卿打發(fā)走?” 四喜道:“用了三大包點心,還有一方上好的普洱磚?!?/br> 楚淵點頭:“不錯,溫愛卿賺了?!?/br> “可本王虧了?!倍伟自聫脑洪T外進(jìn)來,身后跟著沈千帆。 “王爺,將軍。”四喜公公行禮,又提醒,“皇上還沒用膳吶,這才剛歇下?!?/br> “無妨,送些清粥小菜來便好?!背Y道,“留著肚子晚上再吃,據(jù)說追影宮的諸位少俠要煮火鍋?!鄙頌橐粐@種飯也是能蹭一頓的——畢竟那可是追影宮,向來只有占別人便宜的份。 “是?!彼南补s忙下去準(zhǔn)備。楚淵也未進(jìn)門,坐在院中小凳上,問,“有事?” “是厲鵲之事?!倍伟自伦谒磉?,將事情說了一遍。 沈千帆又補(bǔ)充:“厲鵲還在房中,等她情緒平穩(wěn)一些,末將便差人送她回去。” 楚淵卻皺眉。 “如何?”段白月問,“再一起演一場戲,騙楚項上鉤?!?/br> 楚淵搖頭:“朕不準(zhǔn)。” 段白月意外:“理由?” “不準(zhǔn)就是不準(zhǔn)?!背Y站起來,對沈千帆道,“送厲鵲回家之時,順便告訴厲鷹,此事若再讓多一個人知道,以叛國論處。” “是!”見他神色陰沉,沈千帆低頭領(lǐng)命,識趣退出院中。 “怎么了?”段白月握住他的手,“不高興就不做,不許氣?!?/br> “楚項怎么想,朕管不著,這賬以后再算?!背Y道,“只是從此之后,西南府都只能是大楚的盟友,也不必再演什么戲了。” “為何?”段白月問。 “你是什么樣子,在天下人眼中就該是什么樣子。”楚淵看著他,“這江山的安穩(wěn),不該建立在你背負(fù)的罵名上?!?/br> 段白月?lián)u頭,曲起手指刮刮他的鼻梁:“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這么多年都過來了——” “這么多年都如此,是因為我無能,要你保護(hù)我,替我殺人,替我討好父皇,替我掃清外敵?!背Y打斷他,“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坐穩(wěn)了皇位,也想保護(hù)你?!贝篥H城之戰(zhàn)后,好不容易才讓西南府的名聲好了些,無論如何也不想再抹黑一次。 段白月看著他的眼睛,心底有太多話想說,卻又有些語塞。 “就算保護(hù)不了,也不想再利用?!背Y掙開他的手,聲音很低。 “知道我打小喜歡你,就騙我讓我替你爭天下,這才叫利用?!倍伟自聡@氣,將他緊緊擁入懷中,在耳邊低聲道,“可若當(dāng)真喜歡我,就不叫利用,叫兩情相悅,我心甘情愿。以后不準(zhǔn)再亂說,嗯?” 楚淵閉著眼睛,將臉埋在他頸側(cè),許久之后才道:“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