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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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事成之后,隨便宰。” “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段瑤問,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幫,而是我沒本錢幫。 段白月叫來顧云川。 另一處房中,劉富德還來沒聽完一支曲兒,就又有人不識趣敲門。原本一肚子火,打開后卻見是染月樓的掌柜顧云川,于是趕忙換上笑臉:“顧老板怎么如此有空,今日還特地過來?!?/br> 顧云川將段瑤拎到身前。 劉富德:“……” 段瑤:“……” “小月自打來我這染月樓,便說對劉少爺傾慕有加,心心念念忘不了,我們聽了都頗為感動?!鳖櫾拼娌桓纳叭缃駝⑸贍敿热粊砹?,還請多少讓小月陪一陣子,也好了她一樁心愿,也省得夜夜垂淚。” 看著面前一臉麻子肥頭大耳的男子,段瑤強忍住脫鞋拍他臉的沖動,道:“嗯。” 劉富德上下打量了一番,雖說身材瘦小,但好在五官還算清秀可人,小嘴也長得好看。再加上是顧云川親自帶來,這份面子還是要給,于是不僅慷慨答應(yīng),甚至還付了雙倍的銀子。 顧云川貼心替他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回了段白月房中:“也是瑤兒脾氣好,否則換做別人,定將你這種哥哥掃地出門。” “他脾氣好?”段白月失笑,“你像是忘了西南王府的五毒池?!?/br> “為何要盯著劉富德?”顧云川問。 段白月答:“因為此人容貌生得不合我意?!?/br> 顧云川:“……” 段瑤不會彈琴,不會唱曲,不過幸好嘴夠甜。為了菩提心經(jīng),有些事情也能咬牙忍——但也僅僅是有些事情。當劉富德得寸進尺,想要一親芳澤之時,段瑤險些掏出毒蟲糊臉撒過去。 幸好琴娘小紅機靈,見到苗頭不對,趕緊笑著擋在中間,又敬了他一杯酒,才算是將事情擋過去。 段白月在隔壁不緊不慢喝茶。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段瑤才回來,看架勢想是要吃人。 “如何?”段白月問。 “他要娶我回家當妾。”段瑤在桌上狠狠戳洞。 段白月聞言欣慰:“爹娘泉下有知,定會喜極而泣?!?/br> 話音剛落,一只碩大的蜘蛛便迎面飛了過來。 “不知是他警惕性太高,還是當真什么都不知道?!倍维幍?,“總之聽上去這回劉府就是想要做壽,戲班子請了一堆,賓客除了朝中大員就是名望鄉(xiāng)紳,也沒什么謀反的架勢?!?/br> “沙達呢?”段白月問。 段瑤道:“我說想去西域見世面,他便說那里風(fēng)沙茫茫,沒什么好景致。我又說在老家時聽過不少沙達的傳奇,他反而問我老家在哪,話題半天也拐不回來?!?/br> 段白月?lián)u頭。 “喂!”段瑤不滿。 “看來我是虧了?!倍伟自碌?,“白白將菩提心經(jīng)交了出去?!?/br> “你別說想反悔?!倍维幉嫜?。 “反悔自然不會,不過要教也不是現(xiàn)在?!倍伟自抡酒饋?,“你今晚在此過夜,我要去趟皇宮?!?/br> 看著他走后,段瑤卸下易容之物,坐在桌邊啃點心。 顧云川推門進來:“段兄呢?” “進宮去了?!倍维庪S口道,“會情人。” 顧云川失笑:“怎么瑤兒看著不高興?” “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探到?!倍维幱窒氪磷雷?,“就說是個爛主意!”還差點被流氓占了便宜。 “怎么會?”顧云川意外,“先前段兄還在說,這趟染月樓之行收獲頗豐,改日要請我喝酒。” “嗯?”段瑤聞言不解,收獲頗豐?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問到。 顧云川意味深長拍拍他的腦袋,果真年歲小,還是嫩啊。 運河之上,楚淵正坐在船艙內(nèi)用晚膳,四喜公公則是臨近深夜才回來——今日大船恰好停在金光寺附近,聽聞?wù)疾泛苁庆`驗,他便去代求了支簽。 “如何?”楚淵問。 四喜公公連連搖頭:“這寺廟約莫是吹出來的,做不得真,做不得真啊?!?/br> “算出段白月是帝星?”楚淵漫不經(jīng)心。他原本也只給了這一個八字去合,看他此行到底是吉是兇。 四喜公公趕忙擺手道:“倒是不至于如此荒謬,但我今日才剛將段王生辰八字送出去,那和尚便大驚失色,連問紙上之人是誰家小姐,還說是千年等一回的皇后命,將來要去宮里當娘娘的?!备愕盟闹馨傩斩紒韲^,嘖嘖羨慕了大半天。 楚淵:“……” 楚淵:“……” 楚淵:“……” “就說信不得,信不得?!彼南补琅f哭笑不得。 楚淵咬牙道:“來人!” “皇上?!庇周姂?yīng)聲進門。 “傳旨回去,將那顆梅樹給朕挖了?!背Y怒氣沖沖,拂袖進了船艙。 御林軍與四喜公公面面相覷,這才剛種好沒幾天,又來啊…… 第八章 劉府變故 螳螂捕蟬 春末正是農(nóng)忙耕種時,百姓休養(yǎng)了一整個冬天,個個都是渾身干勁。沿途經(jīng)過諸多城鎮(zhèn),運河兩岸皆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一派盛世之相。 楚淵看在眼里,心頭也舒坦了些。 “皇上?!边@日四喜公公上前替他加上一件披風(fēng),又道,“下一處就該到云水城了。” 楚淵點點頭,也并未多語,繼續(xù)看著遠處出神。 云水城的知縣名叫劉弼,是劉恭一房遠親。雖說只是個小小七品,但朝中卻有不少人眼熱這個位置。運河一開便能來財,南下的鹽北上的糧,往西洋運的茶葉瓷器,可都要經(jīng)過這小小云水城,哪怕不是存心想要貪,也處處都是來銀子的機會,比起別處窮鄉(xiāng)僻壤之地,不知肥了多少倍。 得知楚淵要下江南,劉弼倒是沒有多過擔心。賬目上看不出任何問題,府衙內(nèi)又都是自己的人,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然不怕會有誰告御狀。再者王城里頭還有個劉太爺,那可是劉家人的大靠山,一時半會不會倒。于是這日一早,他便沐浴更衣,帶著下屬前去碼頭接駕。四周百姓也聚集了不少,個個眼底興奮,都等著見皇上。 正午時分,大船總算緩緩駛近,明黃色的旗幟在桅桿烈烈飄揚,船舷兩側(cè)御林軍持刀而立,鋒刃在日頭下泛出寒光,教人忍不住就心生忌憚。 “下官恭迎皇上!”劉弼率眾跪地相迎,百姓也跟著嘩啦啦跪倒一片。 不遠處的小院子里,葉瑾依舊在曬藥,像是沒聽到嘈雜聲。 “當真不去看?”白來財很心里癢。 “你要去便去,我又沒拉著你。”葉瑾端著小筐站起來,“皇上也是人,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為何要專程去跪著看?!?/br> “倒也是?!卑讈碡敹自谝巫由?,想了一陣又站起來,“但我還是要去看,萬一能有銀子領(lǐng)呢?!碑吘鼓强墒腔噬稀?/br> 葉瑾很后悔自己將他從山里救出來。 楚淵走下船,劉弼笑容滿面抬起頭:“皇上?!?/br> 四周一片寂靜,有膽大的百姓偷眼看,然后心里忍不住就稱贊,皇上相貌生得可真好啊。玉冠豎著黑發(fā),眉眼明朗如星,鼻梁俊挺,周身氣質(zhì)華貴不怒自威,便又趕忙老老實實低下了頭。 “愛卿平身吧?!背Y親自上前,伸手將他扶起來。 劉弼笑得滿臉褶,又打招呼道:“四喜公公,沈?qū)④?。?/br> “這云水城真是熱鬧繁華。”沈千帆道,“劉大人果然治理有方?!?/br> “沈?qū)④娺^譽了,這本就是下關(guān)分內(nèi)之事,分內(nèi)之事。”劉弼側(cè)身讓開路,“府內(nèi)已備好宴席,還請皇上移駕。” 人群里,一個老頭正在嗑著瓜子看熱鬧,還使勁伸長脖子踮著腳,一看也是個好事之人。直到鑾駕離開百姓散去,才戀戀不舍回了家。 “沒領(lǐng)到銀子?”見他垂頭喪氣進小院,葉瑾揶揄。 “皇上也能這般小氣?”白來財坐回石桌邊,憤憤道,“看著與大夫你挺像,還當也是個善心人,結(jié)果莫說銀子,連個包子也沒有?!?/br> “你說誰和他長得像?”葉瑾目露兇光。 白來財迅速道:“我!” 葉瑾冷哼一聲,仰著下巴施施然回了臥房。 白來財拍拍胸口長出一口氣,真是兇啊…… 楚淵不喜鋪張,劉弼自然不敢大擺筵席,菜式雖多卻都是家??谖叮埔彩亲钇胀ǖ慕B興黃。楚淵與其余人聊了幾句運河改道之事,也并未多問其他,散席后便早早回了臥房休息,甚至連別處官員都未召見。 劉弼倒是松了口氣,還當多少要查賬,卻沒料到提都沒提一句。 按照先前的計劃,楚淵只會在這里待兩天,待到船只補給充足后,便要繼續(xù)一路南下前往千葉城。誰料大抵是因為前幾日在河上吹風(fēng)受了涼,自打來這云水城的第二天便開始發(fā)熱,隨行御醫(yī)調(diào)養(yǎng)了整整五天,才總算來了些精神。 “聽說皇上染了風(fēng)寒?!毙≡豪?,白來財用胳膊肘搗搗,“你是大夫,可要去毛遂自薦?若是撞大運治好了,說不定還能進宮去當御醫(yī)。” “老子去給他當御醫(yī)?”葉瑾把一瓢蠶沙怒拍過來,叉腰道,“想得美?。 ?/br> 白來財抱著腦袋往外跑。 大夫這是要吃人啊…… 劉弼對此亦是有些慌,他倒不是怕楚淵會在此出事,畢竟也不過是個風(fēng)寒而已。他慌的,是不知這場風(fēng)寒是真是假,若是假,那背后又有何目的。 “大人多慮了。”衙門里的管家名叫劉滿,看上去倒是比他要鎮(zhèn)定許多,慢條斯理揣著袖子道,“皇上染病,你我自當盡心照料,又豈可多想其它?” 劉弼欲言又止,一時搞不清他葫蘆里在賣什么藥。想多問又不敢,整個人都惴惴不安,直到晚上歇息時還心事重重,輾轉(zhuǎn)反側(cè)搞得姨太太滿臉抱怨。直到天亮?xí)r好不容易睡著,卻閉眼就被御林軍從床上拎了起來。 “沈?qū)④姡驅(qū)④娺@是何意???”劉弼大驚失色。 “來人,將此逆賊投入地牢。”沈千帆冷冷下令。 逆賊?劉弼面色慘白,還欲喊冤,卻已經(jīng)被卸掉下巴,一路拖入監(jiān)牢。 御林軍將知縣衙門團團圍住,有早起的百姓看到,心里紛紛納悶不知出了何事?;丶腋眿D一合計,都覺得大概是劉弼近年貪污腐敗的罪行敗露,所以才會被皇上捉拿下獄,直到晚上才又有消息傳開,說是因為御醫(yī)在劉府的飯菜里查出了毒。 給皇上下毒啊……百姓聞言臉色煞白,這等誅九族的滅門罪,也有人敢冒天下大不韙去做? 消息傳到葉瑾耳中,白來財小心翼翼盯著他:“皇上中毒了,大夫也不去給瞧瞧?” 葉瑾狠狠放下藥杵:“我與他又不熟?!?/br> “這天下病人多了去,大夫哪能個個都熟?!卑讈碡?shù)?,“還不是誰生病就替誰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