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葉思語回答:“她好像勾搭了什么人物,而且傾城娛樂的太子爺很看重的人物,我也是聽小道消息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呢,傾城娛樂是這部電影的最大投資方,張嘉綺能夠演女一號,肯定是公司用錢砸出來的。以她那名氣,怎么可能演女一號,而且是跟蔣靖風(fēng)搭檔的女一號!” 岑曼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心有困惑:“捧一個沒演技的演員,砸下去的錢不都打水漂了嗎?” 葉思語伸出食指,慢悠悠地在岑曼眼前晃了兩下:“這你就不懂了,資本家永遠不會做虧本生意,很明顯,傾城娛樂的目的不是捧紅張嘉綺,而是借捧張嘉綺討好別人。你看,砸點錢就賣個人情,真的不能再劃算?!?/br> “貴圈真亂。”岑曼頗為感概地評價。 葉思語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圈子的生存法則,因而沒什么感覺:“別說這種不相干的事情了!公司好不容易給我假期,我們下個月去加利西亞沖浪吧?” 正要答應(yīng),岑曼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連忙拒絕:“下次約吧,我姐下個月結(jié)婚,你要是有空也過來湊個熱鬧吧?!?/br> 葉思語平日在劇組壓力沉重,休假時很喜歡做一些具有挑戰(zhàn)性的運動減壓,而岑曼同樣有這樣的喜好。她們?nèi)ゲ怀杉永鱽啗_浪,于是就一起到俱樂部攀巖。 自從跟了分子料理餐廳那個項目以后,岑曼有幾個月都沒有認真地做過運動,更別說大費周章地花半個小時駕車來這邊攀巖。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余修遠。 他們是在俱樂部的停車場碰見的。岑曼跟葉思語剛下了車,一連幾輛拉轟的名車疾速駛來,她們停在邊上讓路,岑曼卻透過擋風(fēng)玻璃認出余修遠的臉。 在車里的余修遠同樣看見岑曼,也不顧后面跟著的好友,就這樣毫無預(yù)兆地剎車并降下了車窗。 幸好后方車輛性能極佳,雖然他們能及時剎車,但還是有人探頭出來說:“靠,你搞什么!” 余修遠并不理會,他只看著岑曼,問她:“來做什么?” 岑曼還沒答話,在她身側(cè)的葉思語搶先回答:“余哥哥,我們來攀巖?!?/br> 聞言,余修遠才留意到跟岑曼結(jié)伴而行的人。他認得葉思語,因而友好地對她笑了笑,隨后發(fā)出邀請:“這么巧,那就一起?” 岑曼跟余修遠之間的矛盾,葉思語同樣是為數(shù)不多的知情者,他們分手的時候,她還失落了一陣子。作為一個旁觀者,她看得出余修遠依然很愛很愛岑曼,他舊時雖然有點混蛋,但是對岑曼從來都好得沒話說。 她們相識十年有余,葉思語很清楚岑曼的性子。岑曼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實際上一點也不好惹,對待余修遠更是有種得理不饒人的意味。葉思語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對于余修遠的處境,她深表同情,逮到機會也會努力地幫助他們重修舊好,譬如現(xiàn)在。 就這樣,他們兩女四男便浩浩蕩蕩地進入了俱樂部。余修遠這些朋友,岑曼一個也不認識,對上他們滿含探究的眼神,她只是輕輕地扯出丁點微笑。 有個男人主動向兩位女士作自我介紹,他的眼睛總是黏著岑曼,害得岑曼不由得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臟東西。 被陌生異性這樣盯著看,任誰也高興不起來,就在岑曼幾近發(fā)作的時候,那男人終于對她說:“我覺得你有點臉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在旁的葉思語撲哧地笑出聲來,她擠到那男人和岑曼中間,有點母雞護著雞崽子的架勢:“拜托,你的搭訕方式太落伍了,就算是50后的大爺也不屑用好嗎?” 他有點語塞,反倒是在最前的紀(jì)北琛突然回頭,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你見過的是張嘉綺,不是她?!?/br> 那男人立即恍然大悟:“沒錯,就是張嘉綺,你倆長得挺像的?!?/br> 岑曼非常無語,而余修遠表情如常,似乎沒有留心他們的對話。 經(jīng)理親自將他們帶到獨立的攀巖館,里面的仿真巖壁比普通練習(xí)場要高質(zhì)得多,光是造型豐富的巖點就讓人躍躍欲試。 盡管如此,那幾個男人誰也不急著上場,反倒是岑曼和葉思語,活動了一下筋骨就去換裝備。 余修遠很喜歡攀巖,當(dāng)年就是他給岑曼做的教練,岑曼學(xué)的時候吃盡苦頭,現(xiàn)在回憶起來仍是記憶猶新。站在巖壁前,她一邊檢查著安全帶,一邊仰頭看著錯落的巖點,正當(dāng)她在腦海里模擬著等下的線路時,葉思語突然壓低聲音問她:“曼曼,你是不是生氣了?” 在葉思語答應(yīng)余修遠的邀請后,岑曼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其實她沒有生葉思語的氣,也沒有生其他人的氣,只是有點莫名的煩躁罷了。她吐了一口氣,應(yīng)聲:“沒有?!?/br> 葉思語不太相信岑曼的話,她的聲音壓得更低:“我也為你好,想給你們制造點什么破鏡重圓的機會……” 不等葉思語說完,岑曼已經(jīng)身姿矯健地躍上巖壁,蹬著巖點往上攀爬。 見狀,葉思語馬上奮力直追,同時還嚷道:“等著瞧,你偷跑也贏不了我!” 第一次攀這面巖壁,她們花了點時間去熟悉這種巖點的形狀、摸索著如何使力,因此速度并不快。攀至中部時,她們的動作明顯比初時利索得多,而岑曼一直比葉思語領(lǐng)先些許。 攀到高處,耳際清靜,總有種讓人忘掉煩惱的力量。這面巖壁有八米高,岑曼不喜歡登頂,攀得差不多就停下來等葉思語,她得意地說:“你又輸了?!?/br> 跟岑曼比賽,葉思語向來輸多贏少,她不泄氣,還高興地說:“謝天謝地,你終于肯笑了?!?/br> 岑曼“哼”了一聲,故意板起臉來。 她倆攀到同一個高度,葉思語才笑嘻嘻地說:“我再不管你跟余修遠的事了,下回你能讓我一下吧?” “連他的名字也不提,我才會讓你?!贬f。 岑曼愿意跟她開玩笑,葉思語就放心了。她繼續(xù)往上攀,與此同時還聊著天:“剛才點明你跟張嘉綺很像的男人,就是傾城娛樂的太子爺,你認識他嗎?” “他好像叫紀(jì)北琛,我跟他見過幾面,不熟?!贬哺吓省?/br> 葉思語“哦”了一聲,幾次欲言又止。 岑曼不解地問:“怎么了?” “沒什么。”頓了幾秒,葉思語又憋不住說,“余修遠跟他的關(guān)系好像挺不錯,你給張嘉綺當(dāng)裸替的事情,我擔(dān)心遲早被他翻出來?!?/br> 聽了這話,岑曼覺得腦袋里有顆炮彈正轟地爆炸,不過是恍惚了下腳底踩空,而受力的手掌也握不住巖點。 在地面的男人圍著一起閑聊,余修遠雖然參與,但眼睛一直都留意著岑曼的動向。當(dāng)她從高處滑落,雖然她有安全帶作防護,但他還是嚇得臉色劇變,連手心都泛出了冷汗。 第7章 眼紅紅 脫落的瞬間,余修遠反復(fù)強調(diào)過的要領(lǐng)和技巧,岑曼一項也想不起來。直至身體撞到巖壁,她才被痛感擊醒,一把抓住距離安全帶最近的繩索。 保護組的工作人員迅速收緊繩索,防止她從高空墜落。被掛在幾米高的岑曼很淡定,余修遠倒是疾步上前,聲音緊繃地對她的保護人說:“放她下來?!?/br> 雙腳落地時,岑曼才發(fā)現(xiàn)膝蓋被繩索擦傷了,鮮血不斷從傷口滲出,看起來怪可怕的。她覺得苦惱,這傷口應(yīng)該要十來二十天才愈合,而那襲伴娘禮服是短裝,下擺的長度只到膝蓋上一點,肯定遮掩不住的。 余修遠一邊讓人拿醫(yī)藥箱過來,一邊伸手替岑曼把身上的安全設(shè)備解下來。岑曼剛動了動身,他便沉聲阻止:“給我坐著!” 岑曼動作一滯,余修遠隨即托起她的小腿,手指在腳踝等幾處按壓:“痛不痛?” 除了輕微的肌rou酸痛以外,岑曼沒有感到異樣的不適,她搖頭:“應(yīng)該沒有扭傷?!?/br> 那三個男人和葉思語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岑曼哪里不舒服。岑曼連聲說沒事,而余修遠默默地用蘸了雙氧水的棉簽摁在傷口上,疼得她重重地抽了一口涼氣。 得知岑曼沒事,他們都識趣地走開,免得做余修遠和岑曼的電燈泡。 等大家走遠,岑曼才說:“你輕點啊……” 她的語氣冷硬,余修遠不知怎么地聽出了幾分撒嬌的意味。他換了一根棉簽,再下手的時候依言放輕了動作:“別亂動!” 眼見余修遠臭著一張臉,岑曼莫名地?zé)┰昶饋恚龑⒚藓瀶Z走:“我自己來。” 余修遠沒說什么,將傷口消毒以后,他給岑曼遞來兩快止血貼。 岑曼很干脆地說:“不貼?!?/br> 余修遠也不勉強,他收回手,隨意將止血貼放回醫(yī)藥箱。 傷口仍然隱隱作痛,岑曼小心翼翼地曲起膝蓋,手搭在余修遠肩上,本想借點力站起來,不料余修遠將手臂繞了過來,一聲不響就把她抱起。 身體倏地失衡,岑曼不由得低聲驚呼起來,這動靜立即引來其他人的側(cè)目。被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注視著,她的臉有點燙:“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 余修遠充耳不聞,他抱著她往外走,同時對他們說:“今晚的聚會我不去了?!?/br> 離開場館后,岑曼還能隱約聽見里頭傳來的低笑聲,那笑聲充滿戲謔,她的似乎又燙了幾分。 余修遠一直將她抱進車里,而她一路窩在他懷里藏著臉,根本不想看到旁人怪異的目光。 上車以后,岑曼默默地怒視著害自己丟臉的罪魁禍?zhǔn)?,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么他的人生安全必然會受到威脅。 余修遠似乎毫不在意,給她系好安全帶,他才甩上車門,然后繞到另一端上車。 車子駛出了俱樂部,余修遠問她:“回家還是上醫(yī)院?” “上什么醫(yī)院?”岑曼沒好氣地說,“回家!” 今天岑父岑母隨岑曦到酒店試菜,岑曼知道沒人在家,于是早早就從包里拿出了鑰匙。車子剛停在家門口,她就想速度回家,并趕在余修遠下車前關(guān)上大門,將這位不速之客堵在外面。 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余修遠,看著岑曼不太利索的動作,他氣定神閑地坐在駕駛座上說:“我先回家一下,等下過去找你。” “不好意思,我要睡覺。”說完,岑曼就關(guān)上車門,連謝謝之類客套的話都免了。 美好的周末被破壞,岑曼有點不爽?;丶乙院?,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了一浴缸的熱水,然后將受傷的膝蓋支在浴缸外沿,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 熱水舒緩著運動過后的酸慰肌rou,岑曼半閉著眼睛,思緒不自覺地飄回從巖壁滑落的時候。當(dāng)時她之所以踏空,并不是因為擔(dān)心被余修遠發(fā)現(xiàn)那段片花的秘密,而是由于腦海里突然冒出的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很怪誕,她越想越是覺得荒唐,真的覺得自己太自戀了。 泡到皮膚發(fā)皺,岑曼才邁出浴缸。她忘了把家居服帶進浴室,于是就圍著浴巾一拐一拐地回房間。出乎意外的是,剛把房門推開,她就看見余修遠正坐在椅子上,表情閑適地翻著她的雜志。 余修遠聞聲抬頭,看見岑曼這副樣子,他也愣了一下,但不消半秒又恢復(fù)常態(tài)。 岑曼知道這男人肯定又翻墻進來了,她怒目圓瞪,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趕緊滾出去!” 那粗鄙的語言讓余修遠皺眉,他原本打算出去,現(xiàn)在卻改變了主意。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冷冷地說:“你急什么,我又不是沒見過?!?/br> 岑曼錯愕地張開了嘴巴:“什么時候的事?” 余修遠雖然故意跟岑曼作對,但眼睛還是移向別處,沒有盯著春光乍泄的她。他翻了一頁雜志,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大冬天摔進水坑里,磕破了點皮就只知道拼命地哭,要不是我好心幫你換衣服,你早就冷死了?!?/br> “我做過這種蠢事嗎?我沒印象,你別誣陷我!”岑曼的臉色變了又變,她抓住自己的衣服,嘭地關(guān)上房門逃走了。 在浴室里,岑曼一邊穿衣服,一邊在心里罵著余修遠這個可惡的男人,巴不得他能夠立即消失。 然而,事實卻與岑曼的愿望相反。她重新回到臥室時,余修遠還沒走,他的視線落在她膝蓋的傷口上,岑曼不自在地縮了縮腿:“找我干嘛?” 余修遠向她招手:“過來?!?/br> 岑曼站著不動。 他語氣淡然地問:“要我過去逮你嗎?” 岑曼撇了撇嘴,最后還是拖著步子走過去,距離余修遠還有幾步之遙,她便停了下來:“要干嘛?” 她一副戒備的樣子,余修遠靜默了兩秒才說:“讓我看看你的背?!?/br> “不用了?!贬瓷湫缘貙⑹掷@到身后摸了摸,突然明白他剛才為什么問自己去不去醫(yī)院。 等得不耐煩的余修遠干脆將她扯過來,一個踉蹌,她便向前撲倒,最終被摁坐在他的大腿上。 那把套著粉色蕾絲椅套的單人座椅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微微地往后挪動,發(fā)出了短促而刺耳的噪音。岑曼心驚膽戰(zhàn)的,連聲音也變了調(diào):“別弄壞我的椅子!” 余修遠小心地避開她膝蓋的傷口,同時制住她亂扭的身體,動作利落地從后面掀起她的衣尾。 纖腰裸背袒露于眼前,余修遠眸中卻無情欲之色,他的手沿著岑曼的脊梁四處按壓,不一會兒就聽見她吃痛的抽氣聲。 岑曼半伏在他胸前,此際忍不住抬起頭瞪他。 余修遠滿腔怒意,也夾雜著不易忽略的關(guān)切和心疼:“防護措施不是萬能的!脫落的時候,你得馬上穩(wěn)住身體,不能橫臥,也不能背對巖壁;一手抓繩而兩腳要彎曲,準(zhǔn)備在撞壁的時候緩沖沖力。你倒好,居然在半空中發(fā)呆,活該被甩到巖壁上!” 回想起岑曼意外脫滑的那一幕,余修遠還是覺得心有余悸。當(dāng)時她肯定不在狀態(tài),以前他總是叮囑她集中注意力,攀到高處更不能分心,沒想到她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犯這種低級錯誤,幸好她被撞以后就反應(yīng)過來,否則現(xiàn)在就不止是這點小傷了。 岑曼被他噴得抬不起頭,她咬著下唇,難得不反駁他的話。 余修遠的手還放在岑曼的背,上面還是光潔無瑕的,明早醒來肯定變得淤青淤青的。想一想又覺得生氣,他牙癢癢地說:“最好就給你留幾塊巨丑的疤,看你還敢不敢這樣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