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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女法醫(yī)手記之破窗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良久,沈恕忽然想起了什么,說:“幾年前我們辦過一起墜樓案,你到北京公安部法醫(yī)鑒定中心,用真空金屬沉積法在被害人的衣服上取到兇手手印,能不能再如法炮制一次?”

    我說:“我早考慮過了。一般來說,兇手手掌上的汗水、皮屑等組織與被害人的衣物直接接觸,會有痕跡殘留,可以采用真空金屬沉積法提取到掌紋??墒窃谶@起案件中,姚蓓在案發(fā)時戴著新娘的白色手套。而且他們倆是情侶關(guān)系,難免接觸摟抱,馬超的衣服上即使有姚蓓的掌紋,也說明不了什么?!?/br>
    除非奇跡出現(xiàn),否則此案永遠無解。

    23

    案發(fā)后第三十五天。

    市公安局法醫(yī)室。

    今天至中午為止,沒有案子需要我出現(xiàn)場。

    我不想去吃午飯,就呆呆地坐在窗前,隔著玻璃觀察一棵繁茂的梧桐樹,樹枝上落著一只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的鳥,聒噪地叫著。

    我和它一樣無聊。

    突兀的電話鈴聲嚇了我一跳,又是程佳打來的。我有些煩她,這起案子里她一直沒起到好作用,凡是她參與的現(xiàn)場都讓我們鎩羽而歸。她的節(jié)目倒是爆了許多獨家猛料,成為姚蕾和馬超被害案的最大贏家。

    不去接它,鈴聲卻鍥而不舍地響,我拿起電話,沒好氣地說:“連一頓午飯都吃不好,你能不能讓我安靜十分鐘?”

    程佳壓根兒不在乎我的抱怨語氣,按照現(xiàn)在流行的說法,她的情商非常高,有成功人士的潛質(zhì)。她忽略我的話,自顧自地說:“淑心姐,快到柳條湖殯儀館來,出事了。”

    我懶洋洋地說:“你在殯儀館?出什么事了?”

    程佳說:“明天馬超要出殯,我過來拍幾個畫面?!?/br>
    我有點厭惡地說:“你真是‘陣陣落不下——穆桂英’啊。”

    程佳急促地說:“馬超他媽快把姚蓓打死了,你還有心情說風(fēng)涼話?!?/br>
    我詫異地問:“馬超他媽和姚蓓怎么會和你在一起?”

    程佳說:“是撞在一起的,大家前后腳。馬超他媽本來哭得死去活來的,說抓不住兇手絕不許火化馬超的尸體,大家正勸著,誰知道姚蓓也來了,馬超他媽撲上去又抓又咬,誰也攔不住?!?/br>
    我說:“打得好,等打死了我去出現(xiàn)場,你現(xiàn)在給我打電話有點早。不過就算快打死了你也應(yīng)該先往派出所打電話,我去了又不能拉架?!?/br>
    程佳終于有點介意我的語氣了,說:“行,算你狠,我真是閑cao心。對了,馬超墜崖時穿的衣服還有身上的物品是不是都在你那里?馬超的家人剛才還說要去取回來,明天一起燒了?!?/br>
    放下電話,我心中一片茫然,死者就這樣燒了?案子不明不白地撂下了。恥辱感像一條黏膩惡心、牙尖嘴利的蟲子,啃噬著我的內(nèi)心。

    馬超墜崖時穿的白西服以及他身上的戒指、鑰匙、手機等小物件都裝在一個透明塑料袋里。我把袋子從儲物柜中取出來,放在桌上,等著馬超的家人來取走。

    忽然,血跡斑斑的白西服上的一塊黃色污漬映入我的眼簾,觸目驚心。

    兩小時后,馬超家人還未出現(xiàn),姚蓓卻先行來到技偵處,說想把馬超留下來的戒指取走,留作紀(jì)念。

    姚蓓的臉上和脖頸上有幾道明顯的血痕,頭發(fā)蓬亂,衣衫不整,看上去被打得不輕。

    我對她的到來感到有些驚訝,定定神說:“馬超的東西只能交給他的家人,不能給你?!?/br>
    姚蓓說:“那枚戒指是我們在愛情橋上交換的信物,是我買給他的,我有權(quán)利留下來。”她說話雖不示弱,表情和語氣卻幾近哀求。

    我搖搖頭說:“姚蓓,你成功導(dǎo)演一場大戲,已經(jīng)贏了,最后還要演一幕情深意切的戲,有意義嗎?”

    姚蓓似乎很詫異,嘴微微張開,愣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懂你在說什么。馬超是我第一個許諾終身的人,我來送他最后一程,留一件他的遺物,有錯嗎?”

    我想了想說:“也許這次你是真的。雖然你殺了馬超,可是你畢竟愛過他,甚至在他臨死的那一刻,也許你還愛著他。哪怕是假戲真做,女人也會永遠記得她曾托付身心的第一個男人?!?/br>
    姚蓓哭了,淚水在眼眶里轉(zhuǎn)動,嘴唇顫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是激動、委屈還是恐懼?

    沈恕和可欣從最里面的證物室走出來。他們是接到我的“喜報”于兩小時前趕過來的,一直躲在證物室里討論案情。忽然看見姚蓓,好像都感覺有些突兀。沈恕微微點頭,像是在說“自投羅網(wǎng)”??尚揽聪蛞淼哪抗饫飬s似乎流露出幾許同情,畢竟是年輕人,還未修煉到心如鐵石的境界。

    二亮正在偵辦另一起案子,未能親眼見到這個折磨他一個多月的兇手落網(wǎng),一定會引以為憾。

    可欣走上前,把姚蓓按到椅子上坐著,取出手銬給她戴上。當(dāng)然這只是例行程序,以姚蓓的體格,在藏龍臥虎的公安局里是沒有攻擊力的。

    姚蓓的眼淚撲簌簌地滾落臉頰,聲音顫抖地說:“你們……你們侮辱我?!?/br>
    她話音未落,程佳跟著馬超的母親和她的兩名親戚走進來,是來領(lǐng)取馬超遺物的。猛然間看見姚蓓雙手被銬,馬超母親的情緒突然又失控,又哭又笑,撲過去打姚蓓,嘴里說道:“你這個小婊子,到底是被抓起來了,明天就槍斃你。你還我兒子……嗚嗚嗚……”

    她的親戚忙把她拖開。姚蓓雙手不能活動,卻也不示弱,啐向馬超的母親,大聲說道:“潑婦。”

    程佳見局勢又有變化,警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姚蓓銬起來,于是立即打開攝像機的蓋子就要拍攝。

    沈恕走過去,關(guān)掉攝像機說:“犯罪嫌疑人是未成年人,你不能隨便拍她的畫面?!鄙蛩〉恼Z氣并不生硬,卻帶有不容抗拒的威嚴。程佳乜他一眼,嘟囔著收起攝像機。

    沈恕走到姚蓓面前,說:“你因為涉嫌殺害姚蕾和馬超,公安機關(guān)現(xiàn)在對你實施拘捕,你仍保有申辯的權(quán)利?!?/br>
    姚蓓繼續(xù)抽泣著說:“為什么?你們誣陷我。”

    沈恕凝視著姚蓓那看似無辜的臉龐,似乎要看穿她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秘密?!澳闶俏乙娺^的未成年嫌疑人里心機最深、手段最殘忍的。你是與生俱來的犯罪天才,設(shè)計了每一個犯罪細節(jié),隱藏了全部罪證。所以盡管我們早就開始懷疑你,卻由于缺乏證據(jù),始終不能把你繩之以法,也因此讓馬超無辜送命。”

    最后這句話刺激了馬超的母親,她從椅子上躍起,撕心裂肺地嚎叫:“果然是你,我撕爛你這個小婊子!”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拉住馬超的母親,安撫她坐到隔壁房間。

    姚蓓垂下頭,在肩膀上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倔強地說:“你們沒本事破案,就抓一個無辜的人來頂罪,我早看透了你們的伎倆?!?/br>
    沈恕笑笑說:“我理解你的不服氣。你作案前確實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甚至自學(xué)了法醫(yī)學(xué)知識,知道高墜案是法醫(yī)學(xué)的難題。你以為把馬超騙到荒郊野外,躲過目擊證人,躲過攝像監(jiān)控,再趁他不備把他推落懸崖,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案情如何,就全憑你一張嘴訴說,是不是這樣?”

    程佳目瞪口呆,顯然壓根兒沒有預(yù)料到姚蓓就是真兇。

    姚蓓不說話,惡狠狠地盯著沈恕,目光中充滿仇恨。

    沈恕無視她的反應(yīng),繼續(xù)說:“可惜你百密一疏,雖然沒在馬超的衣服上留下你的指紋,卻留下了其他抹不去、洗不凈的痕跡。鐵證如山,你抵賴也沒有用?!?/br>
    姚蓓微微揚起頭,一直盯著沈恕。我相信在那一刻姚蓓忘記了恐慌,而是充滿疑問和好奇,想知道自己精心策劃的犯罪計劃究竟在哪里出了破綻。

    我從柜子里取出一個透明證物袋,放到姚蓓眼前。那里面是馬超墜崖時穿的白色西裝,現(xiàn)在已經(jīng)千瘡百孔、血跡斑斑。西裝上衣的背部,赫然印著一對鵝黃色的手掌印,非常清晰,甚至可以辨識出手掌的優(yōu)美弧度和纖細的手指。

    姚蓓的臉色剎那間變得異常慘內(nèi),搖頭喃喃自語:“不可能,這是假的。”

    “難以置信?我理解你的心情,這真像是天意的安排。想不到這手掌印是怎么來的吧?就是你作案前手持的百合花花粉的痕跡。你和我有些相像,身為女人,卻都不怎么喜歡花,所以并不了解花的習(xí)性。百合花花粉沾在衣服上會形成黃色斑痕,而且很難洗掉,這是一個生活常識。而你顯然不知道這點,否則以你的精明,一定會換一種花束。你捧著百合花和馬超上山時,花粉沾在手套上。你趁馬超背對著你時,猛然把他推下懸崖,手套上的花粉又附在他衣服上?;ǚ壅丛谝路系牡谝惶鞗]有任何變化,所以我們都沒有注意到。而在二十四小時后,衣服沾到花粉的地方就開始變黃,而且顏色越來越深。我已經(jīng)對花粉形成的痕跡進行了檢驗,符合在背后用力推人墜崖時形成的掌紋。當(dāng)然,為了把案子辦成鐵案,我還會提取你的掌紋和死者衣服上的花粉痕跡進行印證。”我忽然有些同情這個機關(guān)算盡的女孩。

    我沒有告訴姚蓓,其實我們是在她來公安局自投羅網(wǎng)的前兩個小時才發(fā)現(xiàn)死者衣服上的花粉痕跡。這個失誤是我的經(jīng)驗主義在作祟,幾乎釀成大錯。

    以姚蓓的聰明,當(dāng)然知道自己已經(jīng)走投無路,辯解和抵賴都毫無意義。她的防線徹底崩潰,于是掩面痛哭道:“我不該害死馬超,可我也沒有辦法,這都是姚蕾的錯,姚蕾的錯……”

    姚蓓殺害姚蕾的動機讓我們驚訝不已,竟然源于嫉妒。

    姚蓓和姚蕾都曾是出色的女生,成績優(yōu)秀,但是容貌卻相差許多。姚蕾雖然才上初三,卻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容顏秀麗,再加上性格開朗、能歌善舞,無論走到哪里都像一顆熠熠生輝的星星,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但姚蓓卻貌不出眾,在人群里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激不起任何波瀾。

    她們倆雖是同母異父的姐妹,相處得卻很融洽。姚蕾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在姚蓓平靜的外表下,嫉妒之火正在熊熊燃燒。姚蕾對姚蓓毫無戒心,常常向她訴說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以及那些少女情竇初開的心事。她不會想到,姚蓓把這些訴說當(dāng)作她有意的炫耀,內(nèi)心的嫉妒之火越燃越旺。

    并沒有什么了不得的矛盾,僅是日?,嵤碌娜辗e月累,竟讓姚蓓對姚蕾越來越憎恨,終于動了殺機。姚蓓隱藏得很深,表面上和姚蕾依然像親姐妹一樣,卻在暗中策劃著殺害她的每個細節(jié)。

    姚蓓主動勾引了馬超。馬超原本是姚蕾的追求者之一,姚蓓卻施展與生俱來的媚術(shù)把他搶了過來,于是她的內(nèi)心有種報復(fù)的快意。當(dāng)然,馬超更重要的作用是為她制造不在兇案現(xiàn)場的證據(jù)。

    一切都與計劃好的一樣,在那個大雨來臨前的下午,她和馬超去賓館開房,選擇了一間監(jiān)控盲點的客房,再伺機騙馬超服下安眠藥,趁他昏昏入睡時,喬裝改扮,從樓梯走出賓館。

    在姚蕾每天回家必經(jīng)的柳條湖公園的甬道上,姚蓓攔住姚蕾,把她騙到蒼莽山腳下。姚蓓早知道這里有野狗出沒,于是她希望它們把姚蕾的尸體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她是從姚蕾背后動的手,一只手勒住姚蕾的脖子,一只手把刀刺進姚蕾的腹部,這樣可以避免血液濺到自己身上。她把刀刺人姚蕾腹部后,還快意地攪了攪,直到姚蕾不再掙扎,身子慢慢地癱倒下去,她才放開手。

    姚蕾躺在地上,并沒有馬上死去,而是痛苦、不解地看著姚蓓。她一定是想問姚蓓,為什么要害她?為什么對她下毒手?可是她永遠說不出話了。

    姚蓓在她臉上啐了口唾沫,卻仍不解恨。姚蕾雖然死了,但那美麗的臉龐仍讓姚蓓嫉妒如狂。姚蓓像瘋了一樣,用刀在姚蕾臉上割了十幾刀,直到姚蕾被弄得像魔鬼一樣丑陋才停手。

    然后,她匆匆趕回賓館,途中把帶血的刀子扔到了蒼莽山的山澗里——這也是她預(yù)先計劃好的,那深不見底的山澗,怪石嶙峋,草木叢生,刀子丟到那里,就像把一根針丟進大海,永遠也不會重見天日。

    大雨洗清了她的犯罪痕跡,野狗幫助她破壞了姚蕾的尸體,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當(dāng)偵查員們懷疑到她時,還有一份完美的不在現(xiàn)場的證明讓她又一次逃脫,

    這個處心積慮的女中學(xué)生,讓經(jīng)驗豐富的偵查員束手無策。當(dāng)案情陷入膠著,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平安著陸,似是精明的沈恕卻發(fā)現(xiàn)了監(jiān)控錄像中的破綻。警方與她短兵相接時,她知道已逼近最后決戰(zhàn)的時刻,只有除去馬超,她別無選擇。

    連這最后一步,都是她在殺害姚蕾前就策劃好的,她從容不迫、游刃有余。她什么都想到了,卻唯獨沒想到百合花粉出賣了她,把她的手掌印永遠地留在了雪白的西裝上,證據(jù)確鑿、無可抵賴。

    也許,這是因為馬超在地獄里期盼著和她“百年好合”。

    第二案  兇宅

    那名工人當(dāng)時站在二樓的腳手架上,那根細長的鋼筋從他頭頂扎進去,從腰部出來,然后又扎進木板,把整個人豎直地釘在地上。他身邊沒有人,所以誰也沒察覺他出了事。后來是工頭見他不動,就過去罵他,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七竅流血,直挺挺地死了。

    1

    2013年9月17日。晴。

    楚原市馨馨餐廳。

    姚蕾、馬超遇害案塵埃落定,從此兩個家庭陷入漫如長夜的悲痛中,兇手所在學(xué)校的聲譽也受到損害。二亮在這起案子里判斷失誤,鬧了個灰頭土臉,我自己也因為險些錯過死者身上的花粉物證而郁郁寡歡了好長一段時間。

    本案唯一的贏家是程佳。她厚著臉皮獲取的許多獨家爆料,在她主持的法制節(jié)目中一經(jīng)播出,就在觀眾中引起巨大反響,節(jié)目收視率直線上升,據(jù)說廣告投入翻了一番,由此奠定了她躍升為電視臺紅人的基礎(chǔ)。

    在任何時代、任何環(huán)境中,“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著”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老祖宗給我們留下的智慧語錄,都值得永遠銘記并活學(xué)活用。

    程佳腆著臉打來電話,說這幾期電視節(jié)目得到我的許多幫助,想請我吃頓好的。我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對待程佳這樣的“準(zhǔn)先富”們,有機會吃他們絕不要心慈手軟。

    程佳頗出了點血,請客地點在楚原市最豪華的馨馨園,飯店和老板同名。據(jù)說女老板馨馨是楚原市某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的姘頭,上位不成,但爭取到一家全市最奢華的餐廳,權(quán)作慰藉。

    我擺弄著桌上的銀叉銀勺,抬頭問道:“這餐具是讓客人吃得放心,確認菜里沒下毒嗎?”

    程佳說我的調(diào)侃并不幽默,反而透出仇富的味道及小家子氣。我不屑地撇撇嘴,說:“就這些肥頭大耳的家伙,我‘仇’他們?做夢。”

    話雖然酸點,菜卻相當(dāng)美味,我吃了幾口,就忘記了對程佳的小小不滿,專心致志地啖腥嚼膻。

    程佳不知怎么扯到了妖魔鬼怪上面。她這人神叨叨的,一向?qū)Ψ饨孕欧浅嶂?。她聊起最近在網(wǎng)上熱傳的一篇網(wǎng)文,倒是有點意思。

    網(wǎng)文說的是楚原市下轄的桃源縣城桃源鎮(zhèn)的一樁奇事。

    話說桃源鎮(zhèn)有一處新建的住宅樓盤,名盛世花園,規(guī)模不大,僅五幢樓宇,幾百戶人家,卻建設(shè)得美輪美奐,在桃源鎮(zhèn)算得上首屈一指的豪宅。樓盤才落成,已經(jīng)賣得熱火朝天。

    “桃源鎮(zhèn)那地方我去過兩次,景色優(yōu)美,空氣挺干凈的,我倒挺希望在那里工作生活?!蔽疑觳弊友氏伦炖锏募t燒海參,接過程佳的話頭。

    程佳說:“以你的資歷和能力,如果想去桃源鎮(zhèn)工作,當(dāng)?shù)氐娜诉€不得抬著轎子來接你。你且聽我說故事,這盛世花園賣得正旺,卻接二連三地出了幾起事故,有幾個人慘遭橫死,因此盛世花園被傳成是兇宅,馬上就被冷落了?!背碳严裾f書先生似的拿腔拿調(diào)。

    我的興趣被勾了起來,說:“桃源鎮(zhèn)在建國初期鬧過瘟疫,地下埋著許多冤魂,那地方出幾座兇宅也不稀奇。”

    “天!”程佳夸張地張大嘴,定格五秒鐘,才說,“那篇網(wǎng)文不會是你寫的吧?你剛說的這句話和網(wǎng)文里的一模一樣。”

    我有點得意地說:“我才沒空到網(wǎng)上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那些網(wǎng)絡(luò)寫手的想法都差不多,怎么唬人就怎么寫。接著說,那幾個人是怎么死的?”

    程佳的眼珠快速轉(zhuǎn)動著,說:“說起來挺嚇人的,越琢磨越覺得后脊梁發(fā)冷。那盛世花園在打地基時就出了幾起事故,雖然沒死人,可是都挺怪異?;蛘呤窃诠ぷ髌陂g挖掘機無緣無故地熄火,或者是工人好端端地從墻頭上摔下去,或者是工地的工具莫名其妙地丟失,就像有什么東西在阻撓施工似的。慢慢地工地上就有了些流言,說盛世花園的地基下面是亂葬崗,解放初期鬧瘟疫死的那些人就埋在地下,施工打擾了冤魂們的安寧,所以才有了這些怪現(xiàn)象?!背碳堰呎f邊賊眉鼠眼地向四周看,似乎擔(dān)心那些冤魂追到餐廳里來。

    我有點失望地說:“就這?”

    程佳正要說話,我的手機鈴聲突然叫起來,是技偵處長馬占山打來的,說有緊急任務(wù),讓我馬上回處里。馬占山的語氣很急,我不敢怠慢,跟程佳打聲招呼就匆匆往回趕,路上還在為才吃了一半的美味佳肴感到惋惜。

    一小時后,在楚原市公安局技偵處,馬占山表情嚴肅地向我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桃源鎮(zhèn)的兩個訪民今早在公安局門口攔住局長,開口說話前先跪地磕頭,把局長鬧得挺不開心。兩個訪民說家里死了人,縣局鑒定為意外死亡,他們不服,堅持說是被人害死的??h局不同意進行二次鑒定,他們就到市局來上訪。已經(jīng)在市局門口轉(zhuǎn)悠了半個多月,終于在今天把局長攔了個正著。局長被他們磨得沒有辦法,同意派人下去,后動二次鑒定程序。

    我說:“剛才聊起桃源鎮(zhèn),就有桃源鎮(zhèn)的案子上來,倒真是巧?!本桶殉碳盐粗v完的兇宅故事轉(zhuǎn)述了一遍。

    馬占山有些詫異,說:“死的這個人就是桃源鎮(zhèn)盛世花園的居民,說不定這里真有什么蹊蹺。桃源縣局那邊已經(jīng)派人來了,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正在會議室等你,咱這邊派馮可欣和你一起過去,馬上就動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