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顧瓊在府中除了祖父祖母便是和顧學(xué)勉的叔侄關(guān)系最好了,但因?yàn)橛髯訑孔≡陬檶W(xué)勉的院子中,顧瓊特意挑了喻子斂去書院的時間到顧學(xué)勉這里閑聊。 嘴上說著不喜顧學(xué)勉學(xué)醫(yī),但院中該有的草藥都不少,祖父也不過是嘴硬罷了。 “二叔又在制新的藥嗎?” 顧學(xué)勉扇著小藥爐:“這倒不是,我就是想著平日里那些常規(guī)的藥方能不能也制成藥丸,隨身攜帶,不過有點(diǎn)難,制成藥丸多少會壞了藥效,這么久我還只是研制出給你的那幾瓶?!?/br> 二叔真夠意思,研制出來這么幾瓶都給她了,顧瓊夸贊道:“這樣啊,你那幾瓶藥真是好用,要不是那藥周醒還不知道怎么樣呢?!?/br> 顧學(xué)勉聞言卻義正言辭道:“你現(xiàn)在可不能叫人家周醒了,圣上給這兩兄弟賜了新名字,老大叫李霈,老二叫李澤,瞧著是很喜歡這兩兄弟的,你以后啊可別得罪這兩兄弟?!?/br> 顧瓊不解道:“安王不是比當(dāng)今圣上的輩分大嗎?圣上和他們該是堂兄弟的關(guān)系啊,怎么圣上來賜名呢?” 顧學(xué)勉扇著藥爐的動作一頓,含糊其辭道:“圣上畢竟是圣上,這不是顯得對這兩兄弟不一般嗎?”說著岔開話題道:“那個喻子斂的隨從是老大吧?我以前瞧著他就是個會辦事的,圣上尤為喜歡他,聽聞他要考武舉,讓他去了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還派大將軍親自教導(dǎo)他的武藝,前途不可估量?!?/br> 喻戎要考武舉啊,是因?yàn)榭嘉渑e不能和她見面嗎?不應(yīng)該啊,這關(guān)她什么事? 顧學(xué)勉見她愣神,又繼續(xù)道:“話說你之前不是挺喜歡喻子斂的嗎?怎的這幾日刻意避著他似的?怕你爹發(fā)現(xiàn)了?我瞧著這孩子雖然出身江湖,但也不是小門小戶,文采不錯,性子也隨和,聽聞也不是獨(dú)子,你祖父不是想給你招婿嗎?若是他考上舉人,說不定能同意呢。” 顧瓊聞言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二叔,你是不是瞎?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喜歡他了!你少給我亂點(diǎn)鴛鴦譜!” 顧學(xué)勉聞言一愣:“你不喜歡他啊,我還以為你喜歡他才讓他住進(jìn)來的,那他總叫我二叔干嘛?” 顧瓊:“不是你自己讓他叫的嗎?” 顧學(xué)勉:“怎么可能,我讓他叫我二叔又沒有什么好處……” 叔侄二人對視了一會兒,都覺得彼此蠢出天際了。 “這小子對你肯定有心,你要是無心,我讓他搬出去吧,免得生了事端?!?/br> 顧瓊搖搖頭:“現(xiàn)在把人趕出去也不好,你細(xì)心醫(yī)治好他,等科舉過后,他也該走了。”就算是看在喻戎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趕喻子斂走啊。 顧學(xué)勉嗯了一聲:“他壓根也沒什么病,就是欠練,這些日子好很多了?!?/br> 顧瓊對這個不感興趣,和顧學(xué)勉又閑聊了幾句走人了,只是沒想到還沒出院子便遇到了回來的喻子斂。 喻子斂見到她揚(yáng)起一抹笑意,語氣輕快道:“顧瓊!” 顧瓊見了他神色平平,點(diǎn)了個頭,便帶著丫頭婆子往外走。 喻子斂笑意一滯,不甘心的叫住她:“顧瓊,我有本書要給你!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顧瓊回過身,午后的陽光下,喻子斂嘴角的弧度雖然有些牽強(qiáng),但仍舊燦爛,他眉眼本就生得絕色,陽光一照如澤澤生輝的仙人,連她身邊丫頭都看癡了。 但在顧瓊眼前卻只是礙眼,現(xiàn)在誰敢說他搬進(jìn)顧府除了治病沒別的心思,她還是和喻子斂說清楚吧,免得他自個拎不清。 顧瓊回身吩咐身邊的丫頭:“你們到院外候著,我去拿個東西。” 百合看了眼樣貌不俗的喻子斂,這畢竟是二爺從外面請來的男客,讓小姐單獨(dú)和他一起著實(shí)不妥道:“小姐,百合陪您去吧?!?/br> 顧瓊瞥了她一眼:“別讓我重復(fù)第二遍,外面候著?!?/br> 顧瓊這個主子別的都好說,但就是不能管太多,百合雖然為難還是聽話的帶著小丫頭出去了,囑咐丫頭不要亂說話,壞了小姐名聲。 顧瓊肯要他的書,喻子斂雙眸一亮,有些小心翼翼道:“在我房里,我拿了給你送來,你稍等片刻?” “不必了,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有話和你說?!闭f完走到他身側(cè)。 喻子斂這幾日多多少少能感覺到顧瓊對他的刻意回避,他也有話想和她說,忙點(diǎn)頭:“好?!?/br> 進(jìn)了屋,喻子斂要去拿書,顧瓊攔道:“書不必拿了,我就是有幾句話?!?/br> 喻子斂停住腳步,心思百轉(zhuǎn)千回,先她一步道:“是因?yàn)橛魅?,你刻意回避我嗎??/br> 顧瓊聞言眉心一擰:“話不能這么說,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讓你誤會了,但我想告訴你,我一開始喜歡的就是喻戎,之所以跟著你們也是因?yàn)橛魅?,會把你引薦給我二叔更是因?yàn)橛魅?,只是因?yàn)槟阍谒闹惺侵刂兄兀晕也艑δ愣嘤姓辗?,若非因?yàn)橛魅治液湍阋膊粫惺裁礌砍丁!?/br> 喻子斂聞言有些回不過神來,嘴唇動了幾下卻不知說什么。 顧瓊繼續(xù)道:“我不知道你和喻戎之間說清楚了沒有,他一直覺得對你有愧,不該搶你所愛,或許你也覺得喻戎該是謙讓你,但在我這里從來不是,本來我也不該和你說這些,只是實(shí)在怕你誤會,我當(dāng)你在府中是為了治病,若是因?yàn)閯e的,就不要耽誤了?!闭f完顧瓊不再多言,也不想聽喻子斂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向外走。 直到顧瓊走出去,喻子斂才回過神,忙追過去:“顧瓊!你對我……” 顧瓊回身截住他的話:“你若是念及你們之間十幾年的感情,也為他想想,我言止于此?!?/br> 喻子斂愣在廊下,也不知站了多久,外面狂風(fēng)四作,下起雨來,卻沒人替他打傘,勸他回去避雨了…… 他口口聲聲說著從不把喻戎當(dāng)隨從,可這么多年來,喻戎對他關(guān)心備至,他卻真的關(guān)心過喻戎嗎?知道他喜歡什么或是不喜歡什么嗎?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 京城每一年都會有一次騎射大會,不過是京中這些公子哥互相切磋,可這次圣上居然親臨校場,著實(shí)令人意外,還未開始校場外便聚集了許多人,三三兩兩在一起攀談。 一輛馬車徐徐而來,停在門口,柔曼的粉紗飄揚(yáng),隱隱帶來芬芳的香氣,一看便知是哪位小姐的馬車。 聽聞這次會有后宮幾位娘娘和公主前來觀看,該是和圣上一同前來,這馬車?yán)锸呛稳耍?/br> 馬車中的人盈盈走出,長裙拽地,粉與白相交疊,像是盛開的芙蓉花,她緩緩抬頭,本就精致的臉上擦了淡淡的胭脂,顧盼之間美艷動人,她在丫頭的攙扶下走下馬車,頭上戴著花簪叮咚脆響,本喧嘩的校場外瞬時靜了。 白雪凝瓊貌,明珠點(diǎn)絳唇。那詩中所述的美人,便是如此吧。 突地有匹駿馬疾馳而來,停在馬車旁,馬上的人翻身下馬,那身明黃一看便知道是太子無疑,而那個美人,自然是顧家嫡女顧瓊了。 名花有主,眾人皆是索然無味了。 卓研很少看到顧瓊打扮,更沒見過她打扮的如此曼妙動人,愣一瞬才道:“怎的穿了裙子?我以為你會穿騎裝來熱鬧一番?!?/br> 其實(shí)這長裙顧瓊也不想穿的,這不是知道喻戎會在,她特意打扮了一下嗎?卻被下人打扮成了這樣:“天干地燥,我就不湊熱鬧了,在一旁看著挺好的?!闭f完四處看了一眼,卻沒看到熟悉的身影。 其實(shí)她不亂跑卓研更放心,笑道:“好,都聽你的,來,我?guī)阆冗M(jìn)去,母后命人送了許多荔枝來,荔枝在冷窖中冰了些許時候,清涼解渴,帶你過去先吃些?!?/br> 顧瓊是很喜歡荔枝,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宮中蹭一頓,點(diǎn)頭跟他一起走向校場。 少年?duì)恐R與少女并肩而行,遠(yuǎn)遠(yuǎn)一看就是道風(fēng)景線,太子這明擺著是重拾舊愛了啊。 校場中已經(jīng)搭好了觀賞的高臺,卓研領(lǐng)著她先找了一處坐下,命下人端來荔枝給她吃。 顧瓊吃著冰涼可口的荔枝四處亂瞧:“你不用去忙了嗎?” 卓研剝了顆荔枝給她:“都打點(diǎn)好了,剩下的交由下人去做便好了,我一會兒還要比試,也要忙里偷閑啊。” 顧瓊知道卓研并不怎么喜歡吃荔枝,順手接過他剝的荔枝,點(diǎn)頭道:“這倒也是,圣上今年親自來,你要忙的定比往常多啊。” 正說著,傳來太監(jiān)尖利的聲音:“圣上駕到!” 來不及擦手上的黏糊的荔枝汁,顧瓊忙站起來和卓研去迎,穿著長裙走路不便,心里又慌張,顧瓊腳下一絆險要摔倒,旁邊的卓研忙扶住她,因?yàn)樘骖櫗倓兝笾κ种幸彩丘ず模銢]扶她的身子,握住她的手將她扶住,繼而取出帕子給她擦手:“先把手擦擦?!?/br> 顧瓊擦了幾下,黏糊的荔枝汁半干不干早就擦不干凈了:“擦不下去。” 卓研拿過手帕替她擦了幾下,見真的擦不下去,道:“先這樣吧,一會兒帶你去洗?!?/br> 就耽誤這會兒功夫,那群人已走到近前,卓研忙收了手:“父皇?!?/br> 顧瓊也忙行禮,這才發(fā)現(xiàn)喻戎原來是和圣上一同前來,身著利落的騎裝,高大筆挺,那雙深邃的眸子正望著她,緊抿的雙唇似是隱忍著什么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三天假期結(jié)束了……明天繼續(xù)苦逼搬磚!共勉! ☆、第五十九章 皇上雖未見過顧瓊幾次,卻對顧瓊絲毫不陌生,先不說多年前她與太子和娉婷的烏龍事,顧瓊肖父,顧左相年輕時是極為俊美的,如今上了年紀(jì)風(fēng)采也是不減當(dāng)年,怪不得女兒生得如此絕色。 “這一定是顧瓊了,幾年未見都出落的如此端莊了?!?/br> 顧瓊謝恩,娉婷從后面竄了出來摟住她:“瓊寶今日更漂亮了~這長裙可不是你的作風(fēng),莫不是穿給誰看的?”說著看了卓研一眼,暗有所指:“你們方才在做什么???” 礙著皇上在,顧瓊暗地里瞪了她一眼,偏偏娉婷不怕她瞪,捅了捅一旁的卓研:“我說怎么找不著你的,原是在這里偷閑啊~” 雖知皇姐的意思,但卓研卻不喜這種作風(fēng),再者這里這么多的人總不能給顧瓊難堪,她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就算他有心,也不能壞她名譽(yù)。 “我也是才碰到顧瓊,她方才摔倒了,我只是扶她,皇姐不要胡言?!?/br> 娉婷聞言癟癟嘴,皇上這時道:“好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打趣你皇弟,若是你也能學(xué)的端莊些我便不cao心了,都去落座吧,在這里站著做什么。” 皇上發(fā)話自是無人再敢多言,顧瓊退到一旁將路讓開,喻戎從她身旁走過,目光在她的臉上一掠而過,似是毫不相熟的兩個人。 顧瓊的視線突地被人擋住,稍遲一些到來的皇后停在顧瓊面前,慈愛道:“瓊兒今日的打扮真是漂亮,娉婷整日和你在一起,也沒學(xué)到你的乖巧,來,和本宮一起坐吧,陪本宮聊聊天?!闭f著便要握顧瓊的手。 顧瓊對皇后倒是不陌生,皇后未入宮之前和她母親還算相熟,那年的烏龍事之后,經(jīng)常召見她進(jìn)宮,只是年長以后,她與卓研之間再無發(fā)展才召見的少了。 “皇后娘娘,我方才摔倒,手上有塵土,洗干凈以后再來陪娘娘?!?/br> 皇后娘娘點(diǎn)頭道:“那你去吧?!?/br> 一旁的卓研也道:“母后,顧瓊不認(rèn)識路,皇兒帶她去?!?/br> 皇后看了眼兩人,掩唇一笑:“好,去吧?!?/br> 待兩人走遠(yuǎn),娉婷湊到皇后身旁道:“母后,我說什么來著?叫你不用cao心卓研了吧~” 皇后娘娘睨她一眼:“就你話多,若不是你,卓研能耽誤到現(xiàn)在?若是明年再抱不上皇孫,本宮就先把你嫁出去?!?/br> 娉婷馬上賠笑道:“能抱上!能抱上!” 雖說顧瓊并不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選,但挨不住兒子喜歡,且模樣又漂亮,將來生了皇孫一定可人,便成全了吧,看兩人這樣子是要在皇上身邊多念叨念叨了。 皇后與娉婷來到看臺,皇上正與喻戎攀談,娉婷瞧了眼喻戎,倒是沒想到他這么有膽色,半點(diǎn)不像之前那個小隨從嘛,與父皇說話也能這般從戎,不容小窺。 皇上沒看到太子不禁問道:“太子呢?” 皇后還未說話,娉婷先一步道:“陪顧瓊?cè)チ?,一會兒就回來了,父皇還怕他丟了不成?”說著瞥了旁邊的喻戎一眼,見他沒什么表情才收了視線。 皇上嗔怪的看她一眼:“你啊,一天到晚沒個正行,還未見過你十七皇叔吧,過來見見?!?/br> 父皇對安王一向好,連帶對他兒子也很好,之前那個冒牌的便是百般維護(hù),如今這個新找回來的也是這般,這個喻戎倒是厲害,不僅奪了顧瓊的心,還麻雀飛上枝頭變了鳳凰,成了她的皇叔。 人的命啊,真沒法說。 “見過十七皇叔,十七皇叔前來也是參加騎射大會嗎?聽聞十七皇叔也是出自江湖大派,想必騎射也是個中高手吧,若是參加定能奪魁吧?” 朝廷之中是十分看不上江湖人的,江湖人比商賈還要低賤,娉婷表面是夸贊,話外可就不是這個意思了。 喻戎并未表現(xiàn)的難堪,只是謙遜道:“不敢當(dāng)?!倍笤俨欢嘌?,顯然是不與她計較。 皇上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喜歡胡言,命她自己去玩,不再留她說話。 娉婷輕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人,反正她來這里的目的又不是因?yàn)橛魅帧?/br> 皇上道:“今日叫你前來,也不過是想熱鬧熱鬧,娉婷向來胡鬧,不要理會她。” 喻戎看向陸續(xù)進(jìn)場的少年才俊,又遙遙看到并肩而來的顧瓊和卓研,道:“皇上,皇弟也想一試,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