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宋惟忱干脆合眼假寐,就是不搭她的話。 事關(guān)她自己,邵晴可不能輕易放棄,她繼續(xù)貼著他耳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其實我覺得你不喜歡她才是最好的。畢竟她只是一個,怎么說呢,勉強算是寄居者,你們兩個是不可能有結(jié)果的,因為我才是主人,我對你可一丁點兒的興趣都沒有!” 宋惟忱抬起手把邵晴貼著他的頭推到了一邊,終于吐出兩個字:“聒噪!” “那你答應(yīng)我,不會做不該做的事!”邵晴掙扎著要一個承諾。 宋惟忱忽然煩躁起來,雙手用力把邵晴按住,低頭逼近她的臉,用輕蔑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低聲說道:“邵小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我對你的興趣,比你對我,還要少這座島全部的樹那么多?!?/br> 他說完就站起身,將背包丟給邵晴,自己拖住箱子,“還不走?晚上想在這里喂蚊子過夜?” 邵晴被他那句比鶴頂紅還要毒的話噎得啞口無言,好半天才能想出反擊的話,可是他們早已經(jīng)走出去好遠,錯過那個最佳的時機了! 她又氣又郁悶,傍晚寫日記時,就把宋惟忱原話寫了進去,還告誡章婧:“你要是爭這口氣,就給我維持好高冷的形象,不要理他!?。。。。。。。 ?/br> 章婧早上醒來,看見那一串數(shù)不清的嘆號,險些笑出聲來。這個邵晴,也沒有寫前因后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表白被拒了呢,這么惱羞成怒。 不過她這些天和宋惟忱的相處模式本來也是淡淡的,沒事也不會找話題,加上頭頂著不知在哪的監(jiān)控,章婧更怕說多錯多,完全沒有開口的*。 宋惟忱只在早上起來時凝目打量了她一會兒,之后除了說些“走吧”、“小心點”、“手給我”之類的話,也沒有聊天的意思。 他們兩個在林中穿行了半個上午,很好運的抓到了兩條蛇,剛烤熟了吃掉,查爾斯和布朗就找了過來。 “艾倫打斷了瓊斯的腿,宋,我們不能就這么算了。”查爾斯紅著眼睛說。 宋惟忱不為所動:“我早就警告過你們,是你們非要去,這事本來就是你們做錯在前,這個后果也應(yīng)該承受?!?/br> “可是艾倫太過分了!他這是在挑釁!宋,他們還想拉攏布朗,并且一直在布朗面前說你的壞話!”查爾斯著急的看向布朗。 布朗點頭接話:“是的,他們對我示好,說愿意接納我,但是一直暗示你在背后做了很多損害大家的事,還暗示你和凱特是一伙,凱特失蹤是你們的陰謀?!?/br> 章婧嗤笑一聲:“是啊,是我們的陰謀,然后被他們成功脫離、帶走大部分食物?哈哈,真好笑?!?/br> 宋惟忱側(cè)頭看了她一眼,章婧立刻縮回去做花瓶狀,不再說話了,宋惟忱轉(zhuǎn)回頭看向布朗:“你怎么說?” “我當然不相信他們!”布朗也激動起來,“你沒有看到當時艾倫的神情,他,他很可怕,就像是毫無感情的殺手一樣,就那么一腳踹斷了瓊斯的小腿——我檢查過了,骨頭真的斷了?!?/br> “那瓊斯現(xiàn)在在哪?” “在山洞里,帕克太太在照顧他?!?/br> 宋惟忱低低嘆了一聲:“可是你們找到我又能怎樣?我無能為力,布朗,你是醫(yī)生你都無能為力。難道你們希望我?guī)椭銈內(nèi)ズ桶瑐悰Q斗嗎?那樣有什么意義?兩敗俱傷,是你們希望的嗎?布朗,查爾斯,我只想活下去?!?/br> 查爾斯和布朗一時說不出話,宋惟忱回頭攬住章婧的肩,對兩人說了句:“再見?!比缓缶皖^也不回的走了。 “難道你打算就這樣做個懦夫?”查爾斯揚聲叫了一句,宋惟忱理都不理,他還想追上去勸說,卻被布朗一把拉住,“算了?;钪??”布朗搖搖頭,嘆息著轉(zhuǎn)身往山洞的方向走去。查爾斯氣得指天指地罵了好一會兒,才悻悻然跟上了布朗。 章婧和宋惟忱一路往南走,撿了些當時飛機墜毀時掉落的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又找到一個可供飲水的水洼,然后就在那附近停了下來。 他們白天就在附近找食物,野果、蘑菇、蛇,但凡能吃的,都找到吃了。實在找不到的時候,他們就試著去釣魚釣蝦,倒也勉強能弄到些吃的,但是這點食物提供的能量遠遠不夠,他們的體能明顯下降,身體越來越虛弱,已經(jīng)根本不能再走遠了。 在這段時間,搜救船沿著設(shè)計好的線路搜索了附近幾座海島,但一無所獲。他們嘗試了發(fā)射無線電波通訊信號,開啟了手機射頻信號接收器,皮爾斯甚至放出了他不知怎么攜帶上船的無人機出去搜索,仍沒有找到正確的島嶼。 章婧覺得這些辦法都有距離限制,而且萬一島上“地下組織”屏蔽了各種信號、進行干擾怎么辦?不如來點簡單直接的,“叫船長把外放音響開到最大,每天放幾個小時音樂,我和邵晴在島上留意一下,要是完全聽不到,說明我們還遠呢?!?/br> 于是他們這艘高大上的搜救船頓時就有了開功放播神曲、招搖過市的摩托車即視感。 音樂開了兩天,島上仍沒聽到動靜,船長他們的聲納設(shè)備卻探測到了海底疑似飛機殘骸的東西,并派人打撈上來,通知了參與救援的澳洲官方組織。 ☆、第50章 這一發(fā)現(xiàn)立刻引來諸多關(guān)注,澳洲也再次派出救援船和直升機到附近海域搜索,只是那片疑似殘骸還需要鑒定分析,所以尚不能確定說da680就是在這片海域墜毀。 小約翰遜和帕克先生都很受鼓舞,覺得能重新將救援力量吸引到這邊來,是件極大的好事,但南宮程和章婧則有點亦喜亦憂。 “南宮先生在擔心什么?” 晚飯時,皮爾斯忽然端著餐盤坐到了南宮程身邊,“我們找到了疑似殘骸,怎么你好像更擔憂了?” 南宮程用叉子輕輕戳向盤中的豬排,嘆道:“如果真是da680殘骸,我擔心機上乘客已經(jīng)全部……你明白的,我們這次出海,其實是抱著能找到幸存者的希望的?!?/br> 皮爾斯回頭看了一眼激動討論的兩位家屬,接著轉(zhuǎn)回來,傾身向前,低聲對南宮程和章婧說:“其實我也是。冒昧問一句,你們中國人,是不是真的篤信有靈媒可以通靈?” 南宮程和章婧對視一眼,章婧低下頭喝橙汁,南宮程壓低聲音回道:“其實我是無神論者。無意冒犯,我覺得所謂的神都是世人用來自我安慰的產(chǎn)物,或者說別有目的、為統(tǒng)治服務(wù)等等,但世上不可能存在神,自然也不會有所謂鬼魂。靈媒?騙子?差不多吧。” “章小姐呢?”皮爾斯聽完不置可否,又轉(zhuǎn)頭問章婧。 章婧的口語不如邵晴流利,所以她們倆在面對外人的時候都盡量少講英語,但這次皮爾斯問到頭上,她卻不能不答,“我?我怕鬼?!闭骆阂贿呎f還一邊按著胸口表示害怕。 皮爾斯笑起來:“其實我也不太相信,我也是無神論者。”他說著看向南宮程,“我跟南宮先生的看法差不多,但是,在我得知宋夫人打算自行雇傭商用救援船出海前,我非常巧合的與中國一位靈媒建立了聯(lián)系,她聲稱曾與某個遇難者通靈,得知飛機上還有幸存者,且就在南太平洋某個小島上?!?/br> 南宮程適時露出驚訝神情:“是嗎?那她有沒有說小島具體在哪?都是哪些人活了下來?” “她說出了很多細節(jié),我將信將疑,恰巧就是這個時候,我聽說了宋夫人發(fā)起的自救行動,太巧合了不是嗎?也是目標地南太平洋島群,也是相信還有幸存者,甚至篤定宋先生就是幸存者之一?!逼査拐f到這里停頓下來,目光銳利的盯住南宮程。 南宮程依舊是有些驚詫的樣子:“是嗎?我只知道宋夫人還存著一線希望,倒不知道有篤定這個說法?!?/br> 皮爾斯那藍中透著點綠的瞳仁定定落在南宮程臉上好一會兒,他才笑著說:“南宮先生知道微表情么?你剛剛過于持久的驚訝出賣了你。晚飯后,有空單獨談一會兒么?” “好啊,正好想跟皮爾斯先生學(xué)一學(xué)微表情?!蹦蠈m程像是渾不在意一般,舉起杯向皮爾斯致意。 這一頓飯大家吃的各懷心思,之后皮爾斯沒有再提過這件事,只是隨意聊起中國的歷史和風(fēng)景名勝,讓章婧意外的是,皮爾斯竟然對中國很了解,甚至連三國的故事都知道。 “我很喜歡中國,古老的東方,充滿神秘的魅力?!逼査谷缡钦f道。 章婧好奇:“那你來過中國嗎?” “嗯,去過幾個城市?!彼袛?shù)了幾個一線城市,“不過大多是因公,沒有時間游覽?!?/br> “因公?間諜活動?”章婧想起各種特工題材的美劇電影,立刻目光灼灼的詢問。 皮爾斯卻只一笑:“不是。”然后就不肯多說了。 晚飯后,南宮程先和章婧溜達到了甲板上,一邊看夜景一邊嘀嘀咕咕,“你猜皮爾斯想干嘛?” “估計是想確定我們和‘通靈女巫’有沒有聯(lián)系?!?/br> “你說,他是不是也擔心這事有幕后黑手,然后現(xiàn)在被媒體廣泛關(guān)注后,會給幸存者們帶來危險?” 南宮程點頭:“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他們是最早判斷飛機失事背后有陰謀的人?!?/br> “那他為什么不阻止船長聯(lián)系救援組織,把可能找到殘骸的事先掩蓋???” “估計他跟我們一樣矛盾,既希望能吸引到更多救援組織的目光,又擔心適得其反。而且這事不是某一方想阻止就能阻止的,會顯得別有用心。” “那你打算跟他怎么談?” “看他想怎么談了。我們現(xiàn)在彼此不信任彼此,就算他知道我在說謊,又能怎樣?而且在這海上,我們個人能做的事太少了?!?/br> 這倒也是,章婧干脆也不惦記這事了,“你先和他互相忽悠著。別忘了叫船長調(diào)整航向,往多雨的區(qū)域走,島上這幾天又在連續(xù)下雨;還有,你能不能叫他換個音樂,來個提神的《最炫民族風(fēng)》或者《小蘋果》之類的?!?/br> 南宮程:“……你覺得他們會有這種cd嗎?” “可以插/我手機?。【瓦@么定了,明天就循環(huán)這兩首歌!” “……”南宮程決定明天全天戴耳塞。 第二天邵晴回來,聽南宮程說了章婧的話之后,笑的差點掉桌子底下去,“哈哈哈,人家電影里是意中人踏著七彩祥云來,怎么到了她這里就變成‘我的意中人坐著大輪船唱著小蘋果來接我’了?哈哈哈!” 南宮程不解:“你是說,她是你的意中人?” “?。慨斎徊皇俏伊?,哈哈哈,是宋惟忱??!” 南宮程眉毛揚起:“宋惟忱?他喜歡章婧?” 邵晴立刻不笑了:“呃,我就隨便說說。” “你不是說,他察覺了你和章婧的不同,但以為你們是多重人格嗎?這樣他還會喜歡章婧?” 邵晴小心打量著南宮程的神色:“其實我也不確定,不過他很嫌棄我,更希望是婧婧在那邊多一些。你放心好了,他不會輕舉妄動的,他對我沒興趣,所以應(yīng)該也不會……總之,不會有事的?!?/br> 南宮程皺著眉不說話,邵晴偷偷瞧了他一會兒,低聲問:“你擔心婧婧?” “你有想過,如果我們順利找到海島,把你們大家救出來,你和章婧要怎么收場嗎?”南宮程抬起頭,一臉嚴肅的問。 邵晴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怔了一下,才回答:“想過啊。我自己覺得,我們兩個會交換,可能就是因為這次飛機失聯(lián)事件,也許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力量,想阻止這一次邪惡的陰謀,所以只要我們想辦法逃脫出來,我們應(yīng)該就能夠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 “回去之后呢?” 邵晴:“啊?” “別的都好說,你、或者說章婧,跟宋惟忱走的太近了,你有沒有想過,出來以后,要怎么跟他解釋這一系列的事情?” “誰要跟他解釋???”邵晴一臉嫌棄,“在島上是沒辦法,出來以后自然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如果他像你說的那樣喜歡上你們中的一個呢?他會輕易放棄嗎?” “你別嚇我……” 南宮程站起身來,在船艙中來回踱步,“其實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局面。因為單相思要無疾而終也很容易,可怕的是,宋太太不守約定,把章婧的事情說出來,而這次營救不能徹底揭破這個巨大的陰謀,那么你們就會連累我和章婧處于危險之中。你要明白,我們自始至終也沒有義務(wù)幫助你們,到把你們救出荒島為止,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原來他要說的是這個。確實,找到人不等于能揪出幕后黑手,那個海島的秘密,他們現(xiàn)在還不得其門而入,基本上算是一無所知。他們現(xiàn)在想的,也是先把人救出來最要緊,但人救出來,不等于事情就此結(jié)束,起碼宋惟忱不會善罷甘休。 而幕后黑手又會這么輕易放過他們嗎? 想到這里,邵晴就抑郁了:“我也是被連累的好么?我身邊可從來不存在一個恨我到這種程度的人,我舅媽和姨媽再眼紅我媽留下來的那些遺產(chǎn),也沒有那個本事找到這種層次的人來害我。而且我死了,她們更是一分錢都拿不到,她們只是想糊弄擺布我而已!” “果然你們這些小姑娘有事只會想到自己?!蹦蠈m程皺著眉搖頭。 “果然你們這些大叔只會不分青紅皂白給人下判斷!”邵晴覺得南宮程的話有些傷人,“我當然感激你和婧婧盡力幫助我,我也知道婧婧替我吃了很多苦,我并不想連累你們,可那些事是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的嗎?” 南宮程站住腳,遠遠看著邵晴,說:“你至少可以做一件事,出來之后,告訴宋惟忱,那個衍生人格消失了。” “我當然會這么說!可是你也說宋太太那里不保準,萬一她把婧婧的事告訴宋惟忱呢?” “這個我會想辦法??傊绻麄円^續(xù)追查,需要人協(xié)助,也是由你出面,與我和章婧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們也最好從此再沒有任何聯(lián)系?!?/br> 邵晴有點惱羞成怒:“你放心好了!只要我們不再發(fā)生交換事件,我就決不會來找你們、煩你們,不對,不是你們,是你和婧婧,你是你,她是她,南宮先生,你似乎太早把你和她劃成‘你們’了!”她說完就氣呼呼的摔門而出,到外面吹風(fēng)聽神曲去了。 在邵晴發(fā)火的同時,島上監(jiān)控室內(nèi)也有人正大聲咆哮:“你懷疑我的人?你是什么東西敢懷疑我的人?他們找到飛機殘骸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專門搜索海島,就代表我這里泄密了?我們在這里七年了,七年!什么消息都沒有泄露出去過,你們的人一來,就帶來了各種麻煩,現(xiàn)在你居然敢責(zé)怪我?好啊,既然你們這么害怕,還玩什么?斯蒂文,帶人去把‘演員們’都干掉!” ☆、第51章 死亡陰影 暴跳如雷的男子幾乎真的從輪椅上跳了起來,電話另一端的人也是不顧一切急聲呼喊,他卻不管不顧,指著站在他身旁穿制服的斯蒂文說:“用弓/弩,下手要干凈利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