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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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程家大少爺仗著家里有些勢力,凈做齷齪下流勾當(dāng)。”安沁聞聽淬了一口說著,“上次我偶遇他,一看見他看人的眼神就覺得惡心透頂,簡直就是個人渣。這幾年,沒少聽說他欺男霸女的事情。好在他害怕祖父,行事還算收斂。眼下他祖父不在都城,他就像摘了緊箍咒的猴子,一下子就無法無天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好漢為民除害,讓我聽了都覺得暢快!” “回姑娘,可不是什么好漢,而是一位姑娘?!睆亩汲前哺^來送東西的婆子回著,“聽說打人的是商家大姑娘!” 幼儀聞聽先是怔了一下,隨即想起了商榷。聽聞想當(dāng)初皇后看中商榷,要聘為太子側(cè)妃。沒想到御花園賞花,太子竟對溫潤情有獨鐘,八字有了一撇的事情就這樣改了。 “可是商榷?”安沁追問著,那婆子忙點點頭,“這位商姑娘可真是生猛,打人不帶眨眼睛的,追的程大公子滿街亂跑。得虧她沒成太子側(cè)妃,不然這皇族的臉面何在?太子的威嚴(yán)何在?商家人也不知道管教管教,往后誰敢給她提親事,這輩子被指望嫁人了!” “人渣過街,人人得以誅之!我倒是覺得商姑娘是女中豪杰,我輩中的英雄!”安沁反倒稱贊不已。 “那商姑娘把程大人的孫子打得那樣慘,就這樣不了了之了?”紹嵐接著問道。 “該著這程公子倒霉,出門不看黃歷遇見煞星了。商家是什么樣的人家?況且他理虧在先,即便是經(jīng)官也占不到便宜。更何況程家不想把事情搞大,免得被在山莊的內(nèi)閣老知道,程老爺發(fā)怒家法侍候,到時候程公子不死也要殘廢?!蹦瞧抛有呛堑幕刂叭思叶?/br> ,“人家都是隔輩人護犢子,程家正相反。程夫人連生七位小姐才得了寶貝兒子,自然是捧在手心怕嚇著,含在嘴里怕化了。內(nèi)閣老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有四個兒子,孫子六七個,不差這一個不成器的!原來內(nèi)閣老生氣的時候就說過,大不了打死了,生不出就從其他幾房挑好的過繼一個,也好過養(yǎng)個孽障!” 幼儀倒是對這位內(nèi)閣老好奇起來,但凡有大才之人,行事必定與眾不同吧。那位商榷姑娘也是個異類,名門大姑娘,竟然追著個公子哥滿大街跑,還真是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過想想她那位母親的事跡,也能窺出些端倪來。這可真是虎母無犬女,都是能動手盡量別吵吵! 可是這位商姑娘的脾氣秉性不會是才表現(xiàn)出來,皇后不應(yīng)該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怎么還能相中商姑娘呢?事情怎們想都不合理,只是幼儀覺得跟自己沒多大的關(guān)系,不必要多費腦筋。 沒過幾日,又出了一件大事,讓眾人暫時忘卻了商榷打人。原來是郝府的王妃又給兒子尋了一門親事,這次她可是降低了要求,竟然選了一個小小七品官的嫡女。從相看到舉行婚禮,只用了短短幾天的時間。郝連玦人不在都城,迎親拜堂都是由他弟弟代勞。成完親的第二天,王妃就把新娘打包送到漠北。本來這件事辦得挺低調(diào),等到百姓們都知曉,人已經(jīng)在半路上了。 可是,前幾日竟然有消息說,那位新娘在途中染了瘧疾死了!得了這種病必須干凈火化,好好的大活人去,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了一塊靈位。郝家的祖宗牌位旁邊又多了一位孫媳婦,看著兩個兒媳婦的牌位,王妃是欲哭無淚。 事情到了這一步,自然是隱瞞不住。外面風(fēng)言風(fēng)語四起,說什么的都有。最多的是說郝連玦天生孤星轉(zhuǎn)世,注定一輩子孤苦終老。若是偏要違抗天命娶妻,必定要折損一人。孤星命硬,折損的多半會是女方。這說法一出,恐怕天底下再沒有清白人家肯把姑娘嫁給郝連玦了。 王妃是生氣又心痛,接連去各大寺廟抽簽算命批八字,折騰了一陣子消沉下去再無消息。有人傳出來小道消息,說有得道高僧給郝連玦批命,注定是在婚姻上艱難,須尋得八字相合之人才能趨吉避兇,不然還會有諸如此類的事情不斷發(fā)生。若問是什么樣的八字才相合,說法多得數(shù)不清,大都是以訛傳訛罷了。 幼儀回憶自己上輩子的記憶,不由得皺眉。按照上輩子的軌跡,這位郝連玦根本就一直是世子,后來平南王死了,他繼承了王位。他似乎是娶了商家的姑娘,沒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發(fā)生。而這一世,從一開始就發(fā)生變故,幼儀不敢胡亂揣測。 特別是在她接觸過郝連玦之后,越發(fā)覺得此人深不可測,隱約讓她覺得有些危險。若是有可能,她并不像跟此人有太多的交集。每次遇見他,都沒什么好事發(fā)生。 想到此處,幼儀突然打了個噴嚏,莫非是有人在念叨自己不成? 確實如此,她覺得自己碰見郝連玦就沒好事,褚亦也這樣覺得。上次他在別院的后山上受了傷,丟了臉面,最后不告而別,到現(xiàn)在才緩過勁來。 其實他偷偷走是有原因的,臉上沾了鳥屎,他使勁反復(fù)的擦洗,最后竟然擦破了。他是個在乎外在形象的人,尤其是在一眾姑娘面前。回到宮中,他只說是自己走路摔著了,接連擦了些時日的藥膏才恢復(fù)如常。 他就不信看見幼儀就倒霉,要倒霉,也該是讓那丫頭倒霉才是?。∵@樣想來便出了宮,沒跟安家和打招呼直奔安家的別院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回 求雨 褚亦本來應(yīng)該跟著皇上去避暑山莊,可是礙于他臉上有些未好的痕跡所以裝病沒去。他一想到幼儀就恨得牙根癢癢,一個人溜出宮去了安家別院。騎著馬出了城,一路往東,離別院越緊越覺得有些涼風(fēng)。這讓他的腦袋清醒了不少,不覺有些后悔自己這趟來得有些唐突。他自認(rèn)在皇陵待了一陣子,看透了世間人虛偽善變的嘴臉,沒有什么事不能忍。可惜,他竟連連在一個小丫頭身上失態(tài),實在是缺少歷練啊。 想到這里,他放慢了速度想要調(diào)頭回去。沒想到竟遇見安家和身邊的小廝,他常在安家和身邊侍候,自然是認(rèn)得這位爺。 “給二皇子請安?!毙P哧溜打馬上蹦下來,腦袋磕在地上砰砰直響,“我們家少爺就在別院,二皇子這是要去吧?小人這就趕忙去稟告一聲,好讓她們早作準(zhǔn)備?!?/br> “不用,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兩個人是面對面而行,不用想也知道這小廝是有事才從別院出來。 那小廝知道二皇子跟安家的淵源,聞言告退離去。 褚亦慢悠悠到了別院,此刻正是晌午將過,四下里靜悄悄看不見人影。估計是都貓在屋子里納涼,不然就是午睡未醒。 他在安家別院有專門的房間,想著先去簡單洗漱一下,然后等老夫人醒了就過去打個招呼。 可還不等他到自己門口,一盆水劈頭蓋臉的潑下來,他立馬像落湯雞一般。 “哎呦,奴婢該死!”一個小丫頭端著大銅盆,嚇得慌了手腳。 褚亦剛想要說話,發(fā)髻上的水滴滴落下來,擦著嘴唇邊落到地上,差點沒吃下去。他眉眼立起來,那丫頭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二皇子恕罪,奴婢……奴婢……” 他仰天深吸了一口氣,“算了,反正爺要洗漱換衣裳?!闭f完背著手打算盡快進房間,這會子兒四下里沒有人,這個丫頭也不會亂說,無妨! “二皇子……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那丫頭竟攔住他的去路,一臉的膽戰(zhàn)心驚模樣。 “恕你無罪!”他眉頭緊皺,繞開丫頭邁步。 “二皇子……” 這丫頭有病吧?還有沒有完了?褚亦快要發(fā)火,扭身狠狠瞪了那丫頭一眼,嚇得那丫頭哆嗦了一下,嘴巴嘎巴嘎巴兩下,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 他哼了一聲抬腿就走,突然,一聲輕笑傳到耳中。順著聲音一瞧,他看見幼儀就坐在窗口,正望著他笑呢。眉眼彎彎,分明是個可愛的粉嫩小姑娘,可在他看來卻是那樣的礙眼。 “你的丫頭冒犯了我,你這個主子不知道抱歉還嘲笑,真是豈有此理!”褚亦挺挺腰板,自覺雖然一頭一臉都是水,負手而立的樣子也足夠有氣勢。 “呵呵呵……”幼儀見狀竟然笑得越發(fā)歡快起來,不言語,伸手拿過來一面鏡子對著他。 搞什么鬼?褚亦定睛去瞧,只見鏡子里站著個風(fēng)度翩翩的男子,精致鑲金邊的軟皮短靴,玄色滾邊繡祥云的長袍。再往上,白色的腰帶正中間一塊翠綠的翡翠。再往上,堅挺的鼻梁,長眉入鬢,星目炯炯有神。上面沾著少許水珠,卻絲毫不影響整體的帥氣。再往上……額……一片綠色的葉子就罩在頭頂,關(guān)鍵是那形狀,怎么瞧著像小王八蓋殼! “??!”他再也耐不住,氣得跳腳大叫起來。那葉子被震動,顫顫巍巍從頭頂?shù)粝聛恚仲N在他臉上了。 娘的!他想要罵人,一把抓住葉子狠狠摔在地上,面沉似水的走了。難不成那小丫頭真是他的克星,怎么一見面就倒霉?偏生他還不能跟小丫頭發(fā)火,難免讓人說他小心眼遷怒于人。 回了房間,有丫頭進來侍候,換洗完畢,幼儀親自端著東西來了。 “我特意來給二皇子請罪,還請二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小女子一般見識。”幼儀專程來請罪,還帶了特制的祛暑的飲品,讓人不能再擺臉色。 褚亦接過那杯奇怪的東西,喝了一口立即覺得渾身的暑氣都被祛除干凈,這才細細瞧起來。 “什么玩意兒?里面好像都是冰碴,比加冰塊的果汁要爽口多了?!痹餆釠]了,他的心情略微好了些。 幼儀看見他臉色好了不少,忙給他介紹起刨冰來,“不知道韋汝jiejie是用什么東西刨冰,那冰凌細膩均勻。我讓她們用硬物硬鑿,大小不一,還都是粗顆粒,口感上差了不少?!?/br> “你口中的韋汝就是錦繡坊的汪老板吧?”二皇子對韋汝并不陌生,雖未見過面卻聽過許多關(guān)于她的傳奇。尤其是他父皇對這個女子有過贊譽,這讓韋汝進入了很多人的視線。 褚亦看見幼儀點頭,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的膽子就不小,看來那位汪老板更是個奇女子?!?/br> 聽他這話內(nèi)有乾坤,再想到每次見到他的情形,幼儀不難感覺到他的敵意?;蛟S他早就認(rèn)出,自己就是當(dāng)年目睹他和郝連玦打架之人。 既然如此,還不如把話挑明,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況且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早就有了結(jié)果,其間自己一直保持緘默,想來二皇子不會不知情。而且通過跟二皇子的接觸,幼儀覺得他倒是個嘴硬心軟的人,肯定不會因為此事為難自己,頂多是心里有口氣憋著一直沒出去罷了。 “其實我膽子很小?!庇變x想了一下說著,“圣人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如 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如此可見,這小人古來便有之,而且連圣人都要遠離。我本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女子,常年養(yǎng)在深閨,別說是小人就連君子都避之不及。如果真要碰見什么事情,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自然要假裝沒看見,盡快忘記掉?!?/br> 哼!膽子還真是不小,竟然自己主動承認(rèn)了。他就說這雙眼睛看著熟悉,第一次見幼儀他便認(rèn)了出來。這小丫頭年紀(jì)小,看著天真,卻是個心思重,膽大包天的主!不然那水賊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她怎么就臨危不懼呢?本來他還想瞧瞧幼儀能裝傻到什么時候,沒曾想這就承認(rèn)了,真是沒勁! 當(dāng)年被她撞見自己出丑,褚亦想盡辦法都沒找出本尊。雖然懷疑過金家姑娘,卻不曾質(zhì)疑過年幼的她。等到偶然碰見她,認(rèn)出那雙眼睛,再想到“巾幗不讓須眉”這幾個字,這才明白自己是看走了眼。褚亦有種被糊弄的感覺,尤其是被一個小丫頭糊弄過去,這種感覺特別的不舒坦。 所以,他決定不動聲色,倒要瞧瞧這丫頭還有什么本事!他是堂堂二皇子,還不至于拿捏不住一個小小的丫頭??僧?dāng)他創(chuàng)造機會接觸幼儀,卻接連著倒霉。雖說事情沒按照他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可他覺得畢竟主動權(quán)在自己手中。 可是眼下,讓他沒有預(yù)料到的是幼儀竟突然攤牌?,F(xiàn)在,他引以為傲的那點主動權(quán)都沒有了。遭人恨的丫頭,怎么就這么精明! 褚亦突然站起身,他的臉?biāo)查g被放大出現(xiàn)在幼儀眼前。他死死盯著幼儀的眼睛,拼命的想要從中發(fā)現(xiàn)什么。片刻,他似乎有些挫敗的坐回去,“金幼儀,你是不是被什么精怪上身了?” “二皇子博古通今,想法也……奇特。”幼儀心下一動,不得不說褚亦是個挺敏感挺敢想的人,“照二皇子看來,我是什么精怪?”說著忍不住笑起來。 “這世上我看不透的人沒有幾個,你算上一個!”褚亦頗為嚴(yán)肅的說著。 “這世上自認(rèn)看不透我的人也沒有幾個,你算上一個!”幼儀似笑非笑的回著。 剎那間,兩個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匯,其中帶著些微不可查的火藥味。 “什么事也算上我一個!”簾子一挑,安瀾打外面進來。 只見她穿著嫩綠色的長裙,腰間一條粉嫩的玉帶,搖曳的像池塘里的荷葉,偏生有一抹粉色的荷花探出頭來。她手中拿著荷葉扇,耳垂上垂下的滴水狀耳墜微微晃動,眉眼間帶著清新脫俗的笑意。大熱天做這樣打扮,一看就讓人覺得帶著涼爽。不得不承認(rèn),安瀾是個有靈氣,會打扮的姑娘。 她聽見丫頭說二皇子來了,又看見幼儀打窗根底下經(jīng)過,趕忙打扮打扮趕過來。走到門口,聽見二人說話的尾巴,不知道細情卻覺得他們二人有的,自己必定要有,所以才有此一言。 幼儀聞聽忍不住笑了,“這還真不能算三jiejie一個!” “哦?”聽到她這樣說,安瀾的眼睛在二人臉上掃來掃去,心里有些不自在起來。 幼儀見狀笑得瞇縫起眼睛來,讓人看不清里面真實的內(nèi)容,只覺得她愛開玩笑小孩子家家沒個正經(jīng)。她心里卻暗暗想道:這安瀾對二皇子倒是癡情一片,有個風(fēng)吹草動便如臨大敵。自己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丫頭,她未免有些太緊張了。況且她如此按捺不住,不知道二皇子是何想法。以二皇子的聰明才智,應(yīng)該不難發(fā)現(xiàn)安瀾是神女有意! 想到此處幼儀又瞥了二皇子一眼,看見他正瞪著自己,那眼神分別是在說:“小丫頭片子,大人的事你不懂,別胡亂猜疑!” 被個乳毛未干的小子當(dāng)成小丫頭看待,這滋味還真是不好受。不過誰讓自己徒有個老氣橫秋的魂魄呢?此刻倘若她把自己的經(jīng)歷講出來,恐怕立馬就會被二皇子當(dāng)成妖精捆起來用火燒了吧。沒有人能理解,這一世,她注定要帶著這個秘密終老。 “幼儀meimei怎么不說話?”安瀾追問著。 幼儀的思緒收回來,笑著說道:“方才二皇子說到這世上有很多人總是帶著面具生活,不想讓任何人窺探到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這些人有兩種,一種是無害人之心單有防人之心;一種就像冬眠的毒蛇,蟄伏起來不知道什么就咬身邊的人一口,輕者家破人亡,重者送掉性命。雖說這第一種人不是壞人,卻不是坦坦蕩蕩的君子??扇齤iejie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君子,若以物比之,你就似那蓮花,好像那翠竹。所以我說,真不能算你一個!” 聽見這番話,安瀾臉上的笑意越發(fā)濃了。她最喜歡吟詩作畫,平常最愛詠蓮花,畫竹子,喜歡它們君子般的高尚情cao。眼下聽見幼儀這樣形容她,倒是沖了她的心思。尤其是還當(dāng)著二皇子的面,越發(fā)讓她心里舒坦起來。 “幼儀meimei就是嘴巴甜,難怪誰都喜歡跟你在一起?!彼蒙茸友谧∽彀停χ氐?,“我可不敢妄稱君子,盡量讓自己無愧于心便罷了。” “能始終保持一顆純潔善良的心并不是一件易事。生命太長,世事難料,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幼儀看著安瀾不由得想起了上一輩子的自己,恃才而驕,總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特別的女子,就該配上這天地間難得的男兒郎。她原本也是無憂無慮的,只是身為庶女,越長大就越知道自己的可悲。她為了抗?fàn)帲M盡了自己的心血,可到頭來,還是應(yīng)了那句老話“登高必跌重”!原本 重”!原本就不該屬于自己的位置,偏生要覬覦,又怎么能真正長久的擁有呢? 同為庶女,幼儀有些憐惜安瀾,希望隨著她長大能逐漸的清醒過來,做人還是不要好高騖遠的好。 誰知安瀾并不贊同她說的話,撇了一下嘴巴說道:“人的生命跟竹子比起來何其短暫?有些竹子能活百年以上,它們始終傲立風(fēng)霜,不能不讓人慚愧?!?/br> 美女就是不一樣,連撇嘴都那么的有韻味,幼儀是自愧不如。她對安瀾的話倒不認(rèn)同,只是沒必要因為這個爭執(zhí)不下。她沒繼續(xù)爭論,只是笑笑而已。 安瀾卻覺得她跟自己沒有共同語言,太過膚淺世俗,扭頭跟二皇子說起詩詞字畫來。 幼儀并不介意的樣子,她瞧見屋子里的大書架上放著不少書,便過去翻看起來。其中有一本雜記挺有意思,她坐下看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扯她的袖子,她抬眼一瞧這才發(fā)現(xiàn)一屋子的人。安沁和紹嵐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安家和跟褚亦挨著坐正在喝涼茶。 “幼儀meimei看書入了迷,我們來了有一陣子你都不知道。”安沁湊過來瞧,“原來是這本書,我也看過,里面有許多有趣的事情。”說完坐在幼儀旁邊,跟她討論起書中的情節(jié)來。 安瀾就跟安家和、褚亦一塊品鑒一張字畫,紹嵐站在一旁虛心的聽著。 顯然,幼儀和安沁更喜歡一些雜七雜八的趣聞,涉獵較偏。而安瀾卻精于詩畫,更專注于字畫,更有安家后人的風(fēng)范。 因為城里氣溫偏高,安家和便在別院住下來。雖說幼儀是姑娘家,可畢竟還是個小丫頭。況且安金兩家是姻親,幼儀是安家和的小姨子,所以沒有必要回避。 二皇子也在別院住下來,沒過幾日就傳來個大消息。南邊大旱,接連幾個月都沒下過雨,不僅莊稼旱死,連人和牲畜都渴死曬死不少。加上天熱來不及掩埋,造成了瘟疫爆發(fā)。南邊有個縣城眼下已經(jīng)被封死,官兵把守在城邊,整個城都用石灰消毒,發(fā)現(xiàn)死亡的人和牲畜就立即火化。 金老太太聽見這消息未免著急上火,后來又聽說二房和三房她們都在路上,再過幾日就到都城,這才算是放了心。 皇上為了此事很是著急,下令挨著大河、大江的地方官兵往旱區(qū)拉水,最起碼要保證百姓生活用水??蛇h水解不了近渴,旱區(qū)面積大,又都是內(nèi)陸地區(qū),費時費力運過去那點水不過是杯水車薪。眼下最要緊的是降雨,若是能下一場大雨,事情就迎刃而解了??蛇@大太陽每天明晃晃的像要考死人,哪里有半點要下雨的跡象? 正當(dāng)百姓都議論紛紛的時候,傳來了太子要代替皇上去泰山求雨的消息。泰山素有五岳之長的稱號,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之上封禪而祭之,冀近神靈也。歷朝歷代始祖皇帝都要去泰山立碑封禪,以正天子之名。如今天下大旱,太子身為龍子,代替皇上親自去泰山求雨,這讓百姓歡欣雀躍。 聽聞太子從山腳下開始便徒步上山,整整爬了一天才到山頂。他在山頂叩拜,焚燒完祈雨的表書,就見遠處飄來黑壓壓一大片云彩。一個驚雷,大雨傾盆而至。 這場大雨整整下了一晚上,旱區(qū)的百姓都跑到雨中歡歌跳舞,還有人對著東邊跪下磕頭,大呼“太子乃真命天子”之類的話。太子自被立以來,一直沒有太大的建樹,不是太子無能,而是盛世所致。如今有了求雨一事,倒讓太子聲名顯赫,成了眾人心目中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選。 隨著泰山求雨成功,各地陸續(xù)降下甘露,都城也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天氣一下子就涼爽起來。算算也快要到立秋,酷熱終于要過去了。金家二三房趕到了都城,金老夫人帶著幼儀回府了。 ☆、第一百一十三回 團聚 金家二房、三房一起到了都城,這下金家是徹底離開了南邊,到都城安家落戶了。雖說兩房加在一起人多雜亂,不過事先早有準(zhǔn)備,房舍打掃干凈物件預(yù)備齊全,她們來了便能直接安心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