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依說，“這衣服的拉鎖怎么回事，又不行了，我等會回家得先找根蠟上上?！?/br>
    周策和趙亮從她身邊走過，聽到這么“貧困戶”的語言，又微不可見地打量她。衣服拉鎖壞了，不是應(yīng)該換一件嗎？

    祁白也覺初依“掉鏈子”，就隨著初依低頭，左手伸過去拉住初依正拉拉鏈的手，攥在了手里。

    初依轉(zhuǎn)頭看祁白，眼神奇怪。

    悄然無聲地，這一秒，喬宴和她擦肩而過，她沒有看到他。

    穿堂風(fēng)從外面灌進來，

    初依的頭發(fā)被吹起，她的眼中帶上欣喜，望見門口剛上的涼拌蓮藕。

    剛想說帶一份回家，頭皮一疼，把她拽住了！

    “呀——”

    她右手捂著腦袋，轉(zhuǎn)頭，祁白也隨著她轉(zhuǎn)。

    對上那三個男人，他們也停了腳步，正看著他們。

    一個眼神平靜，另兩個神情疑惑。好像初依喊了一聲像碰瓷的。

    祁白一眼鎖定目標(biāo)！

    看到昨天那個穿粉紅襯衣的，此時手里正放在身前紐扣處，那里，一縷初依的頭發(fā)被他拽成了直線，這邊終點是初依可憐的頭皮。

    他頓時怒了，昨天就莫名反感，那人一副被寵壞的二世祖樣子，今天穿著淡色的夾克，看著還是令人不順眼。

    還沒發(fā)作，初依卻先開口，“你扯我的頭發(fā)？”

    她問對面的人。

    全餐館瞬間一靜。

    好像聽到老虎說，“你拔我的毛？”

    祁白上前一步，用他們這片痞子都用的開場白，“不想混了是不是，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掛人？”

    喬宴抬起手，相當(dāng)坦然，沒什么語氣的說，“自己掛上來的?！?/br>
    “怎么說話呢你。”祁白怒了，剛想沖上去“講理?！?/br>
    卻被初依抬手拉住！

    她要拉人，沒人能動！

    大家隨著初依的視線看過去，青天白日，初依的頭發(fā)正癡情地纏在人家的紐扣上。

    誰掛誰，一目了然。

    他這樣抬著手，初依甚至看的分明。

    自己的頭發(fā)還纏了幾下，這樣都能纏上，咋不上天？

    祁白也發(fā)現(xiàn)了，不可思議地罵道，“這他媽是見鬼了！”

    周策和趙亮看著喬宴，滿臉千言萬語的不可思議。

    “怎么了，怎么了？”蛋泥已經(jīng)繞過來。一看，就嚷嚷道，“哎呦，我們初依的頭發(fā)掛住了?！?/br>
    初依扯了一下，竟然沒扯開。

    “別拽，別拽。”蛋泥說，“越拽越纏的緊?！庇秩滩蛔≌f，“初依你早上是不是太急出門沒梳頭？”

    初依跟他語言體系很一致的說，“今天是真的梳了！”

    那就是，有時候是沒梳的嗎？

    祁白對廚房喊，“拿把剪刀出來！”

    蛋泥說，“那怎么能剪？”

    語氣有點氣，初依雖然頭發(fā)常年要她mama剪，沒什么矜貴。但這里是餐館，那剪刀就算不是后廚剪魚剪蝦的，前面也是什么都剪的。

    蛋泥覺得臟。

    但涼菜兼收銀臺的女孩很神速，剪刀轉(zhuǎn)眼送過來。

    祁白伸手，卻沒想對面的人更快一步，也伸手。

    那收銀臺的女孩或許想著熟人不是客，遠來才是客，又或者被有錢人的虛擬光環(huán)一時忽悠，竟然把剪刀遞給了對面人。

    祁白開口攔，“她的頭發(fā)我剪?！背跻赖念^發(fā)當(dāng)然歸他剪。

    對方卻已經(jīng)下手。

    那男人相當(dāng)?shù)坏?，剪刀伸過去，“咔嚓——”一聲，利落瀟灑。

    初依頭發(fā)自由了，頂端纏著一個紐扣。

    周圍幾個全體愣住。

    有人用動作回了一句話，“她的頭發(fā)歸你剪，我剪自己的衣服而已。”雖然對方?jīng)]說話，但每個人都接收到了這句。

    剪刀被放在桌上，大家好像第一次認(rèn)識這把剪刀。

    張小泉，國貨顯真章！

    剪布，就是那么輕松。

    喬宴轉(zhuǎn)身走了，身上的衣服多了個滑稽的洞。

    祁白愣愣看著，想罵，覺得不合適，為什么不合適，他說不出。想再去剪初依那縷頭發(fā)，又覺會顯得自己小氣。

    竟然無計可施，拉著初依往外去。

    初依也有點蒙，被祁白拉走，發(fā)端沉甸甸墜著顆紐扣。

    餐廳又恢復(fù)了熱鬧。

    蛋泥卻重新開始打量喬宴。

    說來奇怪，三個人里喬宴不是最話事的，蛋泥知道公司是周策的。

    可不知為何，這個人，就是很符合別人眼里被寵壞的富二代形象。

    所謂人傻錢多速來。

    富二代不重要。

    被寵壞，才是重點。

    不被養(yǎng)歪的富二代，容易讓人有壓力。相反，被養(yǎng)歪的，容易讓人想接近，好撈便宜。

    所以也許正因為這樣，蛋泥的一切奇思妙想，都朝著喬宴身上招呼。

    此時，他卻有點不知道怎么和這人招呼了。

    *******

    離開九街十六巷，回到公司，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

    人事部的經(jīng)理帶著蛋泥去“熟悉”環(huán)境。

    周策憋了兩小時，終于沒人了，追著喬宴問，“你早晨為什么拽人家的頭發(fā)？”說完又說，“別糊弄我們，我們不眼瞎?！?/br>
    喬宴一點沒掩飾心機，很不要臉地說，“你不是有疑問，她憑什么被說最漂亮嗎？我讓她抬頭，好給你看清楚。”

    周策：“……”

    第9章

    人事部經(jīng)理，給了蛋泥致命的打擊！

    “讓我們?nèi)ゴ呤詹?？”蛋泥的圓寸都炸毛了，“——不是說，你們的公司是p2p嗎？為什么我們來，還是變相收賬的？而且按照你說了，更多的我們要收你們那什么貸款公司的賬？那我們不是成了為高利貸服務(wù)的黑社會？”

    人事部經(jīng)理姓王，個子很小，三十多，戴個眼鏡，蛋泥覺得自己一只手可以捏扁他。不等對方說話，他就又說，“要是愿意當(dāng)黑社會，我還用來你們這兒，你知道一年到頭，多少人去九街十六巷，想用我們那邊的人？！”

    他長得蠻，瞪眼睛的時候，真的可以傳神地表達，“蠻不講理”的意境。

    可王經(jīng)理得了交代，也不是吃素的。就推了推眼鏡，以他從業(yè)六年，專業(yè)包裝的厚臉皮回復(fù)道，“你誤會了。當(dāng)然你是周總，和喬先生的關(guān)系，剛剛的談話，主要是我提議一下你適合的位置，這是熟人的優(yōu)待。那咱們換個方法面試吧，請問，你有經(jīng)濟專業(yè)的特長嗎？”

    蛋泥：“……”

    “那么，人力資源方面也可以……跟著我干。”王經(jīng)理的語氣令人如沐春風(fēng)。

    蛋泥：“……”

    王經(jīng)理好脾氣地繼續(xù)，“那么……從另一個角度，市場拓展部，產(chǎn)品研發(fā)部，風(fēng)險控制部，法務(wù)部，信息技術(shù)部，營銷推廣部，還有運營管理部，你喜歡干哪一個？”

    蛋泥：“……”去他媽的，他首次發(fā)現(xiàn)，敞開了讓他挑，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人才市場競爭激烈，沒有專業(yè)專長，那他們，還可以做什么？

    最后他一想，又問王經(jīng)理，“那你覺得我可以做什么？”

    王經(jīng)理也露出苦惱的樣子，愁的要命，最后說，“要不……還是催收部？”

    蛋泥心里踢里哐啷一陣跳，他不笨，意識到自己可能中計了！

    以前不是沒人去他們那兒找人收爛賬，可他們都是直接拒絕，這次，竟然把他騙到這里來。而且，用這種方法，試圖讓他認(rèn)清現(xiàn)實。

    不知為何，明明該生氣的，可還有點感激。

    又想到師父說，別人對自己有一分好，也該記住……

    他們大家，其實都有眼高手低的毛病。

    可一想到在家那邊對師妹夸下的?？冢€有師父以前常提的氣節(jié)，就說道，

    “我知道你們周老板和喬老板想告訴我什么：認(rèn)清現(xiàn)實是重要，但氣節(jié)更重要！我們不為有錢人當(dāng)打手！你告訴你老板，想要我們來，沒門?！?/br>
    說完摔門走了。

    人事部經(jīng)理真真吃了一驚，好像非常意外，他還能有這智商？

    *******

    另一邊，初依也有點不愉快。

    祁白不喜歡初依頭上拽著別人的紐扣，所以出了餐館，拉著初依到小賣鋪，二話不說，要了老板的剪刀，把初依的頭發(fā)剪了。

    剪了就剪了，初依也沒什么，可祁白有點氣，剪的就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