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看著遠處近萬人在地平線上涌動的黑潮,夾雜著騎兵隊和坦克激起的煙塵,黎嘉駿心拔涼拔涼的。 校長,你,你到底來不來,要不是你,人家本來不作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在徐州視察的校長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這幾天把所有有關臺兒莊的東西都回顧了一遍 居然有推倒重寫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很有氣魄 但是遺漏肯定有的,這沒辦法的 我不敢急,還是謹慎點,畢竟意義巨大,是吧,小段子暫時沒時間寫,我在培訓,拿平板碼的,艾瑪這手感真是酸爽 ☆、第137章 城隍烤爐 城隍廟燒了一個下午。 濃煙遮住了半邊天,慘叫聲漸漸消失,士兵們站在那兒,絲毫沒有去撲火的意思。 “真他媽痛快!”184團的團長王震站在高處遠遠望著,嘴里叼著根煙,狠狠的罵道。 黎嘉駿怔怔的望著遠處,夢囈一般:“是啊,真他媽……痛快?!?/br> 開戰(zhàn)第一天,中午的時候,日軍就在北城門炸開了一個缺口,瘋狂的涌了進來。城內(nèi)只有一個團千把人在守,主要兵力還是布置在城外各處要點上,城內(nèi)的的184團就如救火隊,哪里缺口補哪里,這次很不幸,日軍從北城門沖了進來。 日軍的不幸。 一開始針對各處弱點怎么處理,指揮部就商討過各種方案,偏生北城就擁有一個計劃,當即所有人都在王震的指揮下行動起來,兩面夾擊,拼死把沖進來的日軍逼進了離北城門最近的建筑,城隍廟內(nèi)。 自以為在敵軍的攻擊下找到了完美掩體的日軍前鋒部隊想也不想的就做好誓死鎮(zhèn)守城隍廟的準備,卻不想,狡猾的支那軍完全沒有攻進來的意思。 他們給城隍廟燒了點火。 雖然外圍是石頭建筑,但廟宇的內(nèi)部全是實打實的木頭,正是春冬交接最干的時候,木頭一點即燃,沖出去的日軍在濃煙中死在周圍的亂槍下,沒沖出去的最終也漸漸的在大火中看到了他們的天照大神,整整一個下午,見勢不妙的日軍再也沒有沖進來,而沖進來的百來個日軍也再也沒回去,北城的缺口在日軍哭爹喊娘的慘叫聲中被堵上了。 可歡呼聲卻稀稀拉拉的。 第一天,城隍廟活烤日本鬼,細想起來,竟也能算是個大捷! 傍晚,所有人都搬著碎石破磚麻袋填補著北墻的缺口,這填補的質(zhì)量比原先的城墻差了不知多少,明天肯定守不住,大家都心里有數(shù),可此時光填補缺口都是拿命在干,指不定遠處日軍的狙擊手正在瞄著這兒。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烤rou的味道,城隍廟依然屹立著,不斷往外冒著黑煙,惡臭無比,沒誰愿意進去,填補了缺口就回去休息了。 外頭響了一天的炮,沒停過,到了晚上,總算安歇了一會兒。 黎嘉駿本想就在清真寺里蹭一晚,卻被王震趕了起來,這個大漢毫不客氣的就把她往外推,說她礙事兒:“明天還不知道咋樣呢!別留這兒了,快走快走?!?/br> 黎嘉駿心里也認同,可是第一天太震撼,她真心舍不得走,央求著:“我趕夜就回去,讓我再四面看看吧,炮兵營那兒有我朋友,我心里有數(shù)的,我有數(shù)的。” “不成!什么朋友也不成,你想害死你朋友啊?” “……”黎嘉駿嘆了口氣,只能認命的往外去了,兩個留守的清真教徒正默默的掃著院門口散落的碎磚,看到她,頓了一頓,裝沒看到。 黎嘉駿頂著早春清寒的風往回走,不少士兵列著隊在往外跑,和她擦肩而過,神色都頗為凝重。 火車南站此時的氣氛與前幾天有些不同,黎嘉駿跑到門口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守門的士兵有些眼生,她原本想這么遲了就直接去旁邊的戰(zhàn)地醫(yī)院休息,現(xiàn)在傷員已經(jīng)開始多了,再睡一晚,估計再后來就只能幕天席地了。 可此時她卻忍不住又走進火車站,幸好眼生士兵旁邊還有兩個不眼生的,直接就把她放了進去,剛進去,就遇到銅根提著個水壺埋頭猛沖。 “銅根!”黎嘉駿抬高聲音,“跑什么呢,出什么大事了?” 銅根嚇了一跳,抬頭看到是她,松了口氣:“哦,黎小姐,你來拉,正好,那個大人物來了,正和師長開會呢,就在指揮部。” “哦哦!”黎嘉駿精神一震,可卻覺得走廊里沒有人變多的跡象,感覺這不像是校長出行應有的陣容,連微服都不像,不 由得有些失望,“是誰來了?不是?!瓊T長?” “不是不是,是白總參,偉園長派他來協(xié)助我們師長的,師長可高興了?!?/br> “白總參?”黎嘉駿低頭一想,一驚,“小諸葛?!” “誒,師長還真這么叫的。” “艾瑪……”黎嘉駿一頓,緊張起來,她雖然沒一定要是校長,可是對于白崇禧,她除了知道一點那人的履歷,和他小諸葛的外號,在未來根本沒關注過他,此時真是什么有建設性的問題都提不出來,不由得一陣苦惱,“這,萬萬沒想到啊?!?/br> “黎小姐,我進去倒水,您要不等會兒?對了,吃了么?” “……沒?!彼艿角邦^去,根本沒人照應她,王團長只是問了一下就過了,別的什么安排都沒。 “哎呀,都這時候了,你先去吃點吧?!便~根說著就進屋了,開著門的時候,她探頭,一眼就看到地圖前站著一個穿著中央軍軍裝的男子,中等身材,三四十歲,正在打電話,想來就是白崇禧了。他身后,池城峰背對門站著,在看地圖。 門栓不大靈光,銅根進去沒手關門,衛(wèi)兵也沒多想,開著門的房間里就傳來白崇禧打電話的聲音:“臺兒莊守不住,整個戰(zhàn)局都有危險,你一戰(zhàn)區(qū)首當其沖。我既奉委座命令協(xié)防臺兒莊,守土之責自然不得有失,頌公,別的我不要,我就要你那支獨炮團,而且是盡快,來遲一步,臺兒莊堪憂??!” 那邊說了些什么,白崇禧放松了表情:“頌公大義!小弟在臺兒莊靜候佳音!” 說罷,他掛了電話,對池峰城道:“不日他們將會把獨炮團運來,暫且救急,他們也只有十來門仿德的野炮,恐難當大任?!?/br> 池峰城也一臉喜色,就差作揖了:“多謝白副總參相助!” 白崇禧擺擺手,一臉沉思:“職責所在罷了,我需得想想還有哪里可以調(diào)度的,老弟可有什么急需的?” “有,日軍開來大量坦克,若是沖過來,實在棘手,我手頭本已經(jīng)捉襟見肘,若是再拿人命去炸坦克,再來十個團也不夠填啊?!?/br> “這我也考慮到了。”白崇禧手指點著電話,忽然轉頭對旁邊的青年軍官道,“給我接通徐州,讓他們轉杜聿明,那位老兄現(xiàn)在手下有全國唯一的裝甲兵團,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問問他們怎么對付坦克最好不就成了?!?/br> 青年軍官應了一聲,掏出個本子開始打電話,旁邊池峰城簡直面上泛光:“不愧是小諸葛!有勞白總參了!” 作為一個師長,這種要什么有什么的待遇,估計連他的上司李宗仁都沒享受過,現(xiàn)在天子近臣一來,當兵頭子的夢想當晚實現(xiàn),不管贏不贏,想想都爽。 白崇禧還待說什么,抬頭一看外頭探頭探腦的黎嘉駿,一點門:“門關上!閑雜人等不要逗留!” 衛(wèi)兵剛才也緊張聽動靜,此時如夢初醒,瞪了黎嘉駿一眼,趕緊讓換了水壺的銅根出去,哐的把門關上了。 黎嘉駿訕訕的,朝著銅根嘿嘿兩聲。 銅根倒沒什么感覺,他在這兒端茶送水進進出出的,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了滿耳朵,完全沒覺得黎嘉駿有什么好尷尬的,只是隨意的擺了下頭:“黎小姐來,我?guī)愠燥埲ァ!?/br> 黎嘉駿應了一聲,跟在后頭小聲問:“銅根啊,咱不是有個炮營嗎,為什么說他們這說的跟咱們沒炮似的?” “咱那炮也叫炮?。坷蠞h陽的迫擊炮,都打不死人,別說坦克了,這鬼子壓根不怕……” “迫擊炮……”難怪當時在那所謂的炮營壓根沒見什么猙獰的大殺器呢,敢情就是那一根炮管三只腳的“天文望遠鏡”啊,見了個鬼,偏她還覺得秦梓徽高大上的,沒想到就是個偽天文學家……小哥的形象頓時崩塌了有木有! “哎,那也是沒辦法,好賴咱也算有炮了唄……不過有那位白長官在,應該會好得多!”銅根一臉希冀。 黎嘉駿倒是心酸的不行,你說人家一個支隊千把人就有好多坦克,炮更是不用說,每天陣地上落下的炸彈少說五六千,那是真的跟下雨一樣,聽到炮聲都想打傘的節(jié)奏。而我們這邊,一個迫擊炮炮營就算是有炮了,對的地方軍隊來說這樣的配置還居然是vip白金會員級別。 她大概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白總那兒上了黑名單,估計是采訪不了什么了,垂頭喪氣的回到戰(zhàn)地醫(yī)院,此時除了少量的申銀聲,第一天的傷員大多都睡了,外面堆著一排尸體,都是沒救過來的,更多的尸體還在陣地上躺著,救的過程都沒有。 戰(zhàn)地醫(yī)院也沒什么剩的了,伙夫給她刮了一層焦黑的鍋巴,讓她蘸著水吃了,那滋味著實酸爽,和吃土一樣,吃完,她便惴惴不安的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被炮聲驚醒了、 衛(wèi)生兵和醫(yī)生護士忙忙碌碌,已經(jīng)在準備接收新的一批傷員,她起來,貢獻出了身·下當床單的擔架,到旁邊水缸里接了點水洗了把臉,就背上行頭往火車站去。 她打算跟著白崇禧一道撤退,已經(jīng)看到了臺兒莊,再呆下去就沒必要了,她是經(jīng)歷過很多血戰(zhàn),不多臺兒莊這一個,但她也知道在血戰(zhàn)中生存下來是多難,她已經(jīng)運氣好多年了,但從來不保證運氣一直在自己身邊。 如果她是個小說女主,那作者肯定是給她開了金手指的,但就憑她這些年的經(jīng)歷看,作者絕壁不是親媽。 所以等于沒有金手指。 可結果,白總參并沒有撤退,指揮部里電鈴陣陣,電報聲聲,忙得熱火朝天,進出的人多到門都來不及關,她在外面就聽到池峰城在那兒怒吼:“昨天你們就該想到的!有腦子嗎!?。∵@個錯誤你要用時間給我補起來!死守!一個柴屋都不能讓!死守!” 他嘭的掛了電話,對一旁正在抽煙的白崇禧怒道:“那群蠢蛋!城隍廟里昨天就燒干凈了!今天連火星子都點不起!沒法照著昨天那樣弄,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內(nèi)城的據(jù)點了,內(nèi)城堪憂??!” 白崇禧抽了口煙:“其他三個團如何?!?/br> “還在城外守著,決計是不能再放敵人進來了。”池峰城說著又指揮衛(wèi)兵給打電話,“給我接東門,讓炮營幫忙!” 衛(wèi)兵接通電話說了兩句,大叫:“東門正受到猛攻!無法支援!” 池峰城喘了口粗氣,轉身背著手看著地圖,沉默不語。 黎嘉駿巴著門框,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東門,秦梓徽就在那兒…… 她伸長了耳朵等著聽池峰城有沒有什么對策,可是沒有,思慮許久,他的回答就只有一聲嘆息,語氣平靜的命令:“衛(wèi)兵,致電徐州,日軍已進內(nèi)城,請求增援?!?/br> 這話黎嘉駿昨天就聽過了,甚至以前聽到了無數(shù)遍……典型的然并卵請求。 可她卻前所未有的焦急起來,她聽過那么多次求援,無數(shù)次,來的,沒來的,她都不會絕望,也不會那么著急,因為她知道以后是贏的,不管現(xiàn)在打得多慘,輸?shù)枚鄥柡Γ鴣聿粊?,沒關系,現(xiàn)在的犧牲在歷史上已經(jīng)注定,即使不被記載,勝利依然在前方等待,她不急,她至少不會比指揮官急。 但她現(xiàn)在卻眼巴巴的盯著衛(wèi)兵手里的電話,心里和池峰城一樣門清兒,卻依然等待電話線那頭施舍一點奇跡。 衛(wèi)兵放下電話,表情沒見多好:“師座,司令讓您堅持住,一戰(zhàn)區(qū)的炮兵已經(jīng)在路上了?!?/br> “杜聿明那兒怎么說?”白崇禧問。 “湘潭那的第二百師已經(jīng)接到命令,不日將帶能用的裝備開拔!” “帶什么?問沒問清楚?” 衛(wèi)兵結結巴巴的:“我聽了……沒聽懂,那邊也說不清楚。” “哎!”池峰城見白崇禧臉色不好,立馬解圍道,“白總參莫急,我手下這些兵與我一樣窮出身,打那么多年仗炮都沒見過幾尊,聽不明白真是常事,想當年長城那兒剛見坦克那會兒,真以為是見到怪物了!” 白崇禧苦笑著搖搖頭,這邊一個電報員突然揚起一張紙:“報告!第二百師的電報!” “讀!” “已派遣戰(zhàn)防炮部隊攜所有專用穿甲彈趕赴臺兒莊,望友軍堅守一二,定當不誤戰(zhàn)機!” “好!”兩位大人同時喝彩,池峰城笑完后嘆氣:“看來,還是只有死扛了。” “池兄放心,湯將軍與我老相識了,你只要咬緊牙將這袋底坐實,這個口袋陣他定給你扎得結結實實!” “我是信德公(李宗仁)定不會無的放矢,這個計劃大有可為,在下便是死,也不會拖友軍的后腿啊!” 這話說完沒多久,下午剛過,大家正在派發(fā)饅頭,前線打來電話,衛(wèi)兵一聽就急了,大聲道:“師座!總參!敵人以城隍閣為據(jù)點向城西和城東南進攻,現(xiàn)在已經(jīng)占領城東的文昌閣和城西一大片,內(nèi)城外圍已經(jīng)全部被占領了!” “什么!”池峰城豁然轉身,目疵欲裂,“電令王震,入夜之前!搶回文昌閣!不能讓他們再以文昌閣為據(jù)點向南打!還有,令預備隊……” 命令聲源源不絕,可黎嘉駿卻完全聽不進去了。旁邊銅根一臉為難的走過來:“黎小姐,白總參的衛(wèi)兵說,這里是軍事重地,您不能再呆了,如果……黎小姐,黎小姐?” 黎嘉駿靠在墻上,只覺得頭腦嗡嗡的響,她忽然想起,就在她與秦梓徽見面的地方,他隨手一指,讓她去一間旅店歇息,她當時瞄了一眼,別的沒看到,卻看到了旁邊一幢兩三層高的紅磚瓦房,那上面的牌匾,赫然寫著三個字: 文昌閣。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對話純屬根據(jù)事態(tài)發(fā)展所杜撰的 累死我了,太多要查的了,白崇禧作為副總參謀長在那個時候到底是被怎么稱呼的我真心查不到,要不叫鈞座吧,這差不多類似于大人的意思,但是這是軍隊內(nèi)文化人才造的,小兵懂個p,還有師座這個稱呼到底存不存在我也存疑,然后全國到底增援了多少東西我都列了個表結果發(fā)現(xiàn)臺兒莊居然是抗戰(zhàn)初期少有的我方現(xiàn)代化戰(zhàn)役了,陸空全有了,裝甲兵都帶了炸坦克的東西來了。 臺兒莊戰(zhàn)役那個計劃我也看了好幾遍才看懂 ,見了個鬼,等我醞釀一下我跟你們講,真**精彩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