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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百年家書在線閱讀 - 第121節(jié)

第121節(jié)

    下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反正本來時不時笑瞇瞇來慰問兩句的程參謀陡然也不見了,兩個衛(wèi)兵牢牢看守著禮堂,上廁所什么的沿途都有衛(wèi)兵盯著,不讓記者四面流竄。

    傍晚又是一頓“便飯”,在衛(wèi)兵的監(jiān)督下大家稍事洗漱,就直接在大禮堂那兒領(lǐng)了鋪蓋睡了,男的一邊,女的一邊,幸好沾了那么多外國友人的光,實實足足點了六個暖爐,分散在四周,好歹能睡個暖和覺。

    第二天醒來,周圍還沒多大變化,但是黎嘉駿隱隱的感覺,好像外面有什么不同。

    好像……特別熱鬧。黎嘉駿趴在床上,往外望去,玻璃似乎是許久擦了,臟兮兮的,她看了許久,唯一感受到的是,外頭的小花園真**凄涼到家了。

    “嘉駿姐,早飯!”一個饅頭湊到旁邊,黎嘉駿一口咬住,回頭看到盧燃拿著一碗辣椒和半碗腌蘿卜條,身上還掛著個大茶罐,里面熱騰騰的冒著熱氣。

    “我兜了碗米湯,他們也知道這點米熬不出粥來,干脆就兌了水給洋人當牛奶喝了,來,還熱著?!?/br>
    明明自己是“老人”,結(jié)果還要盧燃跑前跑后照料,想到以前自己還是小鮮rou的時候,都沒那么cao心伺候過帶自己的先生,黎嘉駿老臉就發(fā)熱,總覺得自己活了兩輩子長那么大都還沒學(xué)會做人。

    兩人就著點調(diào)料快速吃了早飯,此時好幾撥外國記者被人喊了出去,他們來這兒不是漫無目的的,聽說很多外國的武官也在此處,不知道是觀戰(zhàn)還是參謀,反正處于圍觀狀態(tài),大清早的紛紛領(lǐng)走自家媒體人,反而剩下了黎嘉駿和盧燃沒爹沒娘的,兩人趁著亂往外探頭,一個衛(wèi)兵下意識的攔了攔,最后還是放下了手。

    黎嘉駿頓時覺得有戲,問:“小哥,請問司令部哪里走啊?”

    小兵哥目視前方粗聲粗氣的:“餓不自導(dǎo)!”

    “……那他們都去哪兒呀?”

    小兵哥想了想,抬手往一個方向指了指,“那兒會客室!”

    “哦哦!謝謝!”黎嘉駿朝盧燃招了招手,等盧燃收拾東西跑過來的時候,隨意的問,“今兒這是怎么了,外頭特別熱鬧?!?/br>
    “打臟能安靜么?”

    “打過來了?哦,南邊是打到蚌埠了吧,北邊估計也打起來了?!崩杓悟E說這話底氣特別不足,自從韓復(fù)渠讓出山東,日軍一下子吃下那么一塊地估計撐著了,久久沒有動靜,但是臺兒莊就在徐州東北面,遲早得有日軍從山東撲過來,她現(xiàn)在趁衛(wèi)兵還天真善良好套話,先問個耳風(fēng)。

    小兵哥果然毫無戒心,下意識道:“可不是嘛,都打到臨沂了?!?/br>
    黎嘉駿正要不動聲色的裝沒get到這個消息,趕來的盧燃卻聽了一耳朵,大吼一聲:“什么?!都到臨沂了???”

    黎嘉駿:“……”豬隊友!

    小兵哥:“……你們走不走了!”

    在小兵哥再也不相信愛情的目光下,黎嘉駿帶著盧燃灰溜溜的離開。

    跑到會客室,一個中年軍官正與眾位友邦武官交流完,在一片璀璨的閃光燈中登上一張簡陋的講臺,也沒話筒,也沒有農(nóng)夫山泉,直接就開始講。

    “昨夜,日軍自山東濰坊開始南下,據(jù)目前消息看,沂水、日照已然失守,我部已派重兵前往阻截?!?/br>
    “請問你們將在哪里阻截日軍?”一個外國記者問。

    “這是軍事機密,無可奉告?!?/br>
    “請問日軍用了多久攻陷您所說的地方?!?/br>
    “莒(ju)縣、日照尚未淪陷,不存在攻陷時間之說。”

    “請問被派往前線阻截的部隊有多少?”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br>
    “預(yù)計能堅持多久?”

    “中華閔國必將獲得最終勝利?!?/br>
    “請問北線日軍已經(jīng)到達何處?”

    “尚在等待最新消息傳回?!?/br>
    “請問最后一次是什么地方?”

    “尚未得到已淪陷消息,無可奉告?!?/br>
    “請問南面戰(zhàn)線是否有援軍?”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br>
    “……”

    在一堆無可奉告后,記者們都有點垂頭喪氣,一直微笑等在一邊的友邦武官都沒掛住微笑,此時又一個外國記者站起來,垂死掙扎的問了一個一聽就知道會“被無可奉告”的問題:“請問,帶兵前往北方戰(zhàn)線阻截的是哪位將軍?”

    軍官沉默了一會兒,他往外看去,一個年輕的軍官走進來,俯身在他耳邊講了幾句話,軍官點點頭,擺手讓年輕軍官出去,隨后對著眾記者道:“是一員老將,龐炳勛?!?/br>
    “……???”所有外國記者眼里都寫滿了,那是誰?!

    好不容易從這個軍官嘴里挖出了消息,結(jié)果那群歪果仁卻完全不知道這人是誰,想想也是夠郁悶的,以至于一群自以為中國通的洋人都不好意思接著問那是誰。

    黎嘉駿莫名覺得名字耳熟,想起來后,卻暗暗嘆息。

    長城抗戰(zhàn)那會兒她第一次聽說這位將軍,就是被他的年齡震懾的,那時候他好像就已經(jīng)五十過半了?

    那扳指頭算,今年他是不是快六十了呀!

    這位發(fā)言人也真實誠,這個龐炳勛還真是一員老將……

    作者有話要說:  中國隊加油!lpl加油!嚶嚶嚶!

    我看的比賽我支持的隊伍全輸了_(:3)∠)_

    本文是有cp的!有!

    ☆、第131章 川援滕縣

    一邊是背著賣國賊罵名的張自忠,一邊是爺爺級別的龐炳勛,咱泱泱中華這是沒人了嗎?

    黎嘉駿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有點心酸。

    她并未與龐炳勛見過面,但是隱約也知道這位老將的戎馬生涯差不多也趕得上一本“近代中國戰(zhàn)爭活寶典”了,從各位大佬手下低調(diào)的活成一個將軍,龐老爺爺?shù)纳婺芰φ婵芍^是max了。

    此時也有不少人已經(jīng)通過各方消息得知張自忠開拔到了南邊,一時之間隨著張自忠的部隊“觀光”成了香餑餑,倒是又老又沒名氣手下還沒什么兵的龐炳勛無人問津。

    第一批趕往蚌埠的記者全是西方大報社的大記者,盧燃當然是擠不進的,就算能擠進,那也是丁先生去。

    丁先生前兩日一直在徐州附近轉(zhuǎn)悠,今天終于隨著一輛軍車回來,而此時回程的飛機都已經(jīng)轉(zhuǎn)起螺旋槳了,三人見面后,丁先生眼眶通紅的連拍了好幾下黎嘉駿的肩膀,半晌沒說出話來,最后還是長長的嘆口氣,這位一直在前線看著郭軍將士死了又死的老先生竟然說了句本來應(yīng)該屬于黎嘉駿的臺詞。

    “昱亭,你是個好的,無論敗況如何,萬萬不要喪失信心,萬萬不要。”

    黎嘉駿被突然冒出來的字震了一下,卻絲毫沒了吐槽的心思,反而紅了眼,鄭重點頭:“先生,你知道我的,誰都可以不信,我是絕對信的,我們肯定能贏,您,您也別再涉險了,快回去吧?!?/br>
    丁先生點點頭,拿出一個臟兮兮的小本子塞給她,對兩人道:“這是我這陣子結(jié)識的友人,問消息或者幫點小忙皆可以,有幾個已經(jīng),可能已經(jīng)犧牲,總之,若是有需要,都可找他們,無需有多的表示,他們,本也不貪求什么,莫要使自己落了下乘.”

    黎嘉駿接過,握在手里,還是忍不住和丁先生擁抱了一下,哽咽了一聲:“先生,保重。”

    “保重。”丁先生拍了拍她的頭,上了飛機。

    相比幾年前,他的背影已經(jīng)有點傴僂了,但仍然不失那種蒼勁的文人風(fēng)范,慢吞吞上飛機的樣子,遠帥過一旁回程的高大外邦武官。

    目送飛機離開,黎嘉駿一邊跟著盧燃往回走,一邊翻開了本子,上面是鋼筆記的人名和職位,基本上是他們不認識的,看來只能一個個找。

    “咦……”黎嘉駿忽然盯上了一個名字,“這個……”

    盧燃湊過來:“秦梓徽……嘉駿姐,你認得呀?”

    黎嘉駿遲疑的搖搖頭:“不認得……但也不好說,可能認得呢?”她一直不知道阿梓的全名,越看這個秦梓徽越帶感,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她記起五年前第一次見到阿梓時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想起他詭異的態(tài)度,總覺得有一個很神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因為實在太神了,她竟然下意識的就拒絕相信了。

    “……不會吧?!彼?,“都姓秦?”

    她努力回想秦觀瀾的樣子,卻只覺得模糊不清,她這才驚悚的發(fā)現(xiàn),雖然這個人的名字在那時候總是出現(xiàn)而且讓她刻骨銘心,而她統(tǒng)共卻只見了那人好像只有四次,其中兩次是看不清臉的,不是臟就是畫了妝,還有兩次他倒是沒化妝,可她的注意力就不在他身上!初見面是好奇的瞄了眼,隨后腦內(nèi)好像就開啟了他和二哥的小劇場,第二次是在站臺上,她頭上頂著槍呢,嚇尿了好嗎!光聽他說話了,根本沒往他臉上留神!

    艾瑪,怎么會出這種事……

    可要說阿梓就是秦觀瀾……

    這種很有可能又沒可能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黎嘉駿整個人都癡了,捏著本子許久沒回神,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真相,這邊盧燃見這個名字震到了她,便歪著頭潛心研究起來:“秦梓徽,第二集團軍第三十一師炮兵1營營附,大尉軍銜,咦,不對呀,大尉都能當營長了,怎么這兒……哦,是炮兵呢?!北R燃興奮的抬頭:“嘉駿姐,這莫不就是你的舊友?”

    黎嘉駿恍惚的點點頭:“哦,我剛發(fā)現(xiàn),可能已經(jīng)不止是舊友了,是故友了。”

    如果那真是秦觀瀾,那可真是一出奇妙物語了,比話本還神奇,比網(wǎng)絡(luò)小說還開腦洞,黎嘉駿死活就想不明白,怎么這樣都能碰上……

    也不對,她還沒有確定呢!

    但如果不是的話……哎呀,那多尷尬,怎么著也得問清楚?黎嘉駿決定打聽一下三十一師具體駐扎在哪兒,到時候就跟著混了。

    哎呀,好方便,本來還發(fā)愁怎么找他的。她又翻了一翻,雖然不乏一些軍銜和職位都高于秦梓徽的重要人物,但她已經(jīng)完全沒興趣了,干脆把本子扔給盧燃:“交給你了!”

    盧燃抱著本子一臉呆愣:“嘉駿姐,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您好歹備一份,萬一遇著……”

    黎嘉駿哦哦哦應(yīng)著:“親!勞煩您給我抄一份!我現(xiàn)在雙手發(fā)熱,拿不了筆!”

    盧燃:“……”

    送走了丁先生,兩人一路回到禮堂,里面一派熱火朝天。

    在沒有新聞的時候,記者們也不是白白等待的,這里雖然電報線路沒斷,但是大多為軍用,給新聞開放的時候非常短,外國記者卻有特權(quán),另有飛機和電臺,可謂通訊暢通,這兒作為前線陣地,收發(fā)的并不僅止于第五戰(zhàn)區(qū)的,有時候已經(jīng)被占領(lǐng)區(qū)和非占領(lǐng)區(qū)的消息也可以通過特殊渠道得到,這就是在此地擁有外國媒體的好處,特別是德國記者,他們平時用英語和其他人交流,但是相互間自然是用德語,并不大與中國人交流。沒事的時候也是用打字機啪啪啪打字。

    黎嘉駿總是厚顏無恥的站在旁邊偷聽,雖然不至于馬上聽懂,可是回去琢磨一下,還是能生硬的總結(jié)出一點消息來。

    由于中間人德國大使勸降失敗,日本人曾經(jīng)表示再也不和國民政府談話,但從中人們也琢磨出了德國和日本間那點奇妙的關(guān)系,據(jù)說前不久剛有個日本代表團到達德國,還沒聽說達成什么協(xié)議,不過連這兩個德國記者自己都覺得,他們大概很快也要撤離中國戰(zhàn)場了。

    離開中國這個句子還是很容易聽懂的,在旁邊假裝喝茶水的黎嘉駿下意識的點點頭,眼見著就要三九年了,歐洲也快燒起來了,這里德英美法蘇幾國記者此時還是濟濟一堂的,沒多久大概不是拿著相機戰(zhàn)場見,就是拿著槍戰(zhàn)場見了。

    “所以小姐,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您一同回到我們的家鄉(xiāng)去,我非常樂意帶您品嘗我們那兒的啤酒和香腸。”

    黎嘉駿點頭的動作一頓,隨后抽筋一樣的搖起頭來,干笑著,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個兒高人帥的德國小鮮rou一左一右站在她兩邊,低頭看著,把她整個人都攏在陰影里,黎嘉駿雙手抱著茶缸,抬頭眼巴巴看著,可憐極了。

    剛才忽然轉(zhuǎn)頭跟她講話的那位此時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笑瞇瞇的用德語說:“這位小姐,共事那么多天,還不知道您叫什么,我叫羅德里希,他是我的同事,萊辛?!?/br>
    “我叫,黎嘉駿。”黎嘉駿可心虛了,偷聽就偷漢子一樣,看見正房總是氣短。

    “哦,黎小姐,您沒有德語名字嗎?”

    黎嘉駿繼續(xù)搖頭,她當年學(xué)德語時德語名字是半分配性質(zhì),好聽的都讓占了,輪到她的都差不多類似于狗子啊驢蛋啊這樣的性質(zhì)的,她巴不得沒起過!

    “那可真遺憾,莫非您在德國時都是用您現(xiàn)在的名字這樣交流嗎?”羅德里希一臉遺憾,“那可太殘忍了?!?/br>
    “我……沒去過德國?!崩杓悟E艱難的回答,“那個,你們能用英語或者最好中文嗎,我的德語其實沒那么好。”哎呀剛才簡直累死她了,聽力老師我對不起你。

    “可您懂德語?!比R辛認真的指出,中文,“至少能聽能說。”

    丟死個人了……黎嘉駿心里淚流滿面,她臉上**辣的:“我,我只是學(xué)了一點,在國內(nèi)。”

    “那可真少見,我所見過學(xué)過德語的,基本都在外交部門工作,新聞部門也是有,但肯定是在國際部,你為什么在這?”萊辛忍著笑,“難道就是為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