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所有人都吶喊著沖出戰(zhàn)壕,他們射擊,退殼,再射擊,在雙方碰撞之前的百來步中,幾乎每一步都有人倒下,很快雙方就撞在了一起,就這么在泥地里廝殺起來,炮擊終于停止了,然而日軍已經(jīng)逼到了他們的最后一道防線,這一線上的陣地全部都陷入了血戰(zhàn),黎嘉駿甚至看到旁邊的山上都有人互相扯著滾落下去,帶起一片泥石。 有兩個人廝打著滾進了前面的戰(zhàn)壕,好一會兒都沒有勝負,黎嘉駿實在按耐不住,雙手一撐爬過去,滾進那個戰(zhàn)壕,正看到日本兵正騎著一個人要往下扎刺刀,她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拿手里的槍托照著后腦砸過去,兩人早在廝打中掉了鋼盔,這一下直接把日本兵打得人事不知,地上那個戰(zhàn)士正伸著舌頭拼命呼吸,黎嘉駿看也不看,槍頭換個方向就朝地上的日本兵的頭補了一槍。 這一下發(fā)生得太快,轉(zhuǎn)眼就把黎嘉駿的狀態(tài)調(diào)撥了起來,沒等她想明白接下來干嘛,忽然聽到一聲大吼,一個人嘶叫著撲上來,從后面掐住了她的脖子往戰(zhàn)壕上撞! 黎嘉駿反應(yīng)不及,只聽到自己的頭盔磕在濕軟的泥墻上發(fā)出噗的一聲,濺起的泥水撲了她滿臉,她額頭劇痛,卻因為頭盔的保護沒有暈過去,她槍掉在了腳邊,只能雙手撐著泥墻發(fā)出呵呵的聲音,身后的日本兵力大無比,這么一撞的功夫她就覺得自己喉嚨都快被擠出來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掐死的時候,身上忽然一松,那個剛才在地上躺尸的兄弟終于起來,一刀結(jié)果了那個日本兵。 兩人都劫后余生一樣喘著氣,還沒來得及對視一眼,下一個日本兵又撲了過來,這次刺刀從上往下直直的扎過來,黎嘉駿半個身子一軟,連滾帶爬的躲過,那刺刀卻正好扎在她褲腿上,她連忙望向旁邊的戰(zhàn)友,卻看到他大吼一聲跳起來一把抱住那個日本兵的腰把他往下拖,兩人再次一頓老拳合力干掉了第三個日本兵。 他倆幾乎承包了這道戰(zhàn)壕…… 可很快,第四個日本兵又下來了,他是抱著槍被一個中國兵追砍著滾下來的,他啊啊啊的叫著滾下溝,在看到溝里情況的一瞬間,反應(yīng)極快的扣動了扳機,砰一聲,正好打中站在黎嘉駿前頭的那個戰(zhàn)友的胸腔。 可他還沒倒下去,他大吼一聲:“跑!”隨后站著靠向了戰(zhàn)壕,黎嘉駿此時剛撕開褲管站起來,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接住這人似乎是向后倒的身影,可他沒有,他站直著側(cè)靠向戰(zhàn)壕,死死的擋住了她,又喊了一聲:“跑!” 黎嘉駿哭了一聲,她在士兵的掩護下再次跳上戰(zhàn)壕,卻發(fā)現(xiàn)這個方向是更前線,她沒有退路,只能爬上去,下面?zhèn)鱽硪宦晿岉?,黎嘉駿強睜著雙眼,感到打在臉上的雨水熱到燒灼她的臉頰,她沿著戰(zhàn)壕爬了幾步,地上滿是尸體和槍支,她隨便撿了一把,一拉槍栓,退掉了彈殼,隨后毫不猶豫的瞄向戰(zhàn)壕。 而此時,那個已經(jīng)身中三槍的男人正一邊中著第四槍,一邊怒吼著沖向那個日本兵。 “砰!”命中要害。 可那個男人也倒下了。 黎嘉駿顫抖著喘息了兩聲,她還趴在地上,沒等到站起來就被一個人踩到,她悶哼一聲,而踩她的人也倒了下來,正好倒在她身上。 不幸的是,那人也正在廝打狀態(tài),他正雙手抓著一個日本兵抓著刺刀的雙手,兩人在爭搶中雙雙被黎嘉駿絆倒,兩個人全倒在黎嘉駿身上。 “噗!”黎嘉駿一口濁氣噴涌出來,白眼一翻差點昏過去。 兩人絲毫沒注意他倆身·下壓著人,共同高舉著一把槍滾來滾去,三八式插·上刺刀長達一米六的長度使得刺刀不停的扎向下面的黎嘉駿,就在剛才,刺刀擦著她的臉扎到了土里! 黎嘉駿束手無策,她干脆手往回伸,一把抓住槍口,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前拉:“啊啊啊我抓住啦!!” 外力的加入讓上面的兩人都大吃一驚,發(fā)現(xiàn)使勁兒的是自己人,夾在中間的中國士兵立刻放開手一拳搗向?qū)κ?,翻身騎過去一頓廝打,中國士兵的放手讓黎嘉駿直面了日本兵抓著槍的巨大力道,先天的劣勢導致黎嘉駿在那一瞬間肩膀差點被扯脫臼!她捂著肩膀半坐起來,瞄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把握干掉地上的日本,干脆再次爬過去,用刺刀一刀結(jié)果了他。 發(fā)現(xiàn)對手死亡,那個中國兵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站起來隨手撿了把槍,又朝下一個日本兵撲過去! 黎嘉駿喘著粗氣,僅這么一會兒,她全身都在痛,她早就知道女人和男人力氣天生差距大,當然沒那個熊勁自己去找對手,可如果干坐著,也不能被無視,若要她裝死,那是萬萬做不到的,可沒等她想好怎么辦,一陣槍聲從腳邊掃過,她滾到一邊,卻撞到了一雙腳,看到是日軍皮靴,她想也不想就抱了上去,那個日本兵重心不穩(wěn)倒在地上,與他廝打的中國兵立刻一刀扎進他的后心…… rou搏戰(zhàn)持續(xù)了許久,左右陣地上的中國兵源源不斷的從兩側(cè)趕來沖上去,竟然一點點的將劣勢掰了回來,戰(zhàn)況慘烈到無法用言語描述,溝里,戰(zhàn)壕里,機槍邊,到處都是瘋狂廝打的士兵和血流成河的尸體,有些尸體堆疊起來,尤保持著廝殺的動作,仿佛還沒有死去……直到天幕擦黑,日軍反復(fù)進攻了三回,都無功而返。 到了夜晚,炮擊停止了,高桂滋再次派出了敢死隊,摸黑又搶回了一個高地。 此時,84師已近彈盡糧絕,一萬多人剩下不到四千人,多個陣地已經(jīng)永遠沉寂,現(xiàn)在湊在一起吃飯的士兵,大多已經(jīng)換過一輪番號,而且個個帶傷。 黎嘉駿整個人都是濕透的,剛才停了一會兒雨,現(xiàn)在又下了起來,許多戰(zhàn)壕都積起了水,站在外面被風吹得冷得發(fā)抖,跳進及腰的水坑里時竟然有種溫暖的感覺,可沒一會兒,又更冷了。 沒人敢點火堆,大家只能一起聽著牙齒打架的聲音,陣地上一片漆黑,雨水淅淅瀝瀝的,沒一會兒又大了起來,慘不堪言。 至今,還是一個援兵都沒有。 而對面,新增援了五千人。 黎嘉駿茫然的望著漆黑的四周,她覺得自己會不會記憶出錯了,把平型關(guān)和臺兒莊搞混了。 比如,臺兒莊大捷。 ……血戰(zhàn)平型關(guān)? ☆、第104章 平行之歿 晚上的時候,上頭終于施舍似的送來了兩個連。 兩個新兵連。 黎嘉駿找周書辭的時候順便圍觀了一下,簡直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兩連白生生,嫩兮兮的,真的是兵,確定不是上面送來勞軍的少爺? 然而有總比沒有好,長官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他們拉上了前線,可只用了一個回合,這群兵就吱哇亂叫著跑了,不僅潰不成軍,還把坐都沒坐熱的陣地給丟了! 日軍什么眼力?啃了三天了,會放著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軟肋不放?一發(fā)現(xiàn)好啃,立馬一嘴咬下來,咬得我方血流成河!等到再派人上去搶回陣地的時候,也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氣得當時的旅長高建白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從此再也沒人期待什么援軍了。 此時全軍第一次統(tǒng)計的傷亡已經(jīng)三千,精銳的老兵更是用得精光,戰(zhàn)況四面開花,沒有一處不慘,就連黎嘉駿都沒休息多久,轉(zhuǎn)眼就再也睡不下去,戰(zhàn)壕里休息實在不是一個好差事,饒是貼邊睡也被來來回回的人踩了好幾腳。 她已經(jīng)懶得害怕了,自認為表情已經(jīng)和那些老兵一樣麻木,她揉揉眼睛站起來,只聽到遠處三個士兵拿機槍向遠處掃著,她略一抬頭,幾顆子彈就啪啪啪打在腦袋邊,激起的泥土打了一臉,旁邊有一雙手猛地把她的頭壓下去,大吼:“不要命啦?!抬什么頭!” 此時東方已有微白,又是新的一天即將開始,雖然還是有嘩啦啦的雨,可不妨礙黎嘉駿看到旁邊這個人。 “周書辭!你怎么在這?” “沒人了!”周書辭一身軍官裝,聚精會神的往前射擊著,他的姿勢很標準,顯然是受過專業(yè)的訓練,“你在我旁邊別動!這一塊大概守不住,一會兒跟我走!” “……哦。”黎嘉駿蹲下去,她拿出自己的漢陽造,想干脆往外射兩下,卻直接被發(fā)現(xiàn)她意圖的周書辭喝止,他又大吼:“別湊熱鬧!本來子彈就不夠,你瞎折騰什么勁兒!有這子彈不如給我!” 就在這時,一個提著彈藥箱的士兵正貓著腰從他倆的身后走過,此時對面一波集中射擊正落到他們面前,周書辭趕忙壓著黎嘉駿一起低下頭,卻不想身后那個士兵啊的一聲倒地了,一顆流彈正好打在他的脖子上。 他手里的鐵皮箱子掉下來打開,里面圓形的彈匣散落了一地。 黎嘉駿下意識的撲上前掐住他脖子上的傷口,手伸進口袋不斷摸索著繃帶,那溫熱的血突突的往外冒,在冰涼的雨中幾乎帶著guntang的溫度,士兵一手撫著自己的脖子,一手指著遠處,他的聲帶大概受損了,除了發(fā)出喝喝的聲音,完全說不出話。 這分明已經(jīng)沒救了。 “你是說送過去?對嗎?!”黎嘉駿連聲聞,“送到前面,用機槍的人那兒,對不對?” 士兵點點頭,他有一張干枯黑瘦的臉,如此的死狀使他的表情更為猙獰,他拉開黎嘉駿的手,握著她的手伸向箱子的方向。 黎嘉駿的眼淚斷了線似的落在這人的臉上,她不再說什么了,只是連連點頭,然后轉(zhuǎn)身把那些散落的彈藥收拾進箱子里,鐵皮箱旁的腿忽然一蹬,隨后再沒了動靜。 她頓了一下,看也不看那個士兵,只是擦把眼淚繼續(xù)裝,卻不想那手上滿是鮮血,這一擦更是抹了滿臉。 “黎嘉駿!你要干嘛???”周書辭剛才那會兒一直在射擊,此時聽到半天沒動靜,回頭正看到黎嘉駿提著彈藥箱要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黎嘉駿用烏黑的袖子再次抹了把臉,成功的讓臉上混合多種顏色,表情猙獰,她頭也不回:“我會小心的!你也小心!”說罷,她還特地拍了拍周書辭腳邊,被她一直用油布包著的命寶們。 “你!”周書辭怒極,卻說不出什么話,他所站的位子不能缺人,此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黎嘉駿提著彈藥箱跑進了戰(zhàn)壕深處。 彈藥箱很重,沒一會兒就手酸了,黎嘉駿換了好幾輪手,還是沒找到機槍位,終于有人給她指出了位置,居然是在一個小高地的工事里! 這意味著她還要帶著箱子爬一段坡!雖然是在高地的背面,可想想就知道多不好走! 黎嘉駿趴在地上嘗試了一下,實在覺得無論一手拿著爬還是拿頭頂著爬于她都不現(xiàn)實,最后她想了個主意。 她掏出了繃帶,擰了擰,綁在彈藥箱上,另一邊套在她的額頭上,箱子就放在她的背上,她像個烏龜一樣,背著彈藥箱就往上爬! 要是天氣好,一縱的整條戰(zhàn)壕都能看到她的壯舉。 這種獨特的運輸姿勢,完全可以感動中國了! 可即使如此,難度還是沒有減少一半,就算是個小坡,那也是一個被雨水浸泡了兩天的,滿是黃泥的小坡,頭一低能吃半嘴泥,手一挖就是一拳頭泥,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要被黃泥水沖下來了,胸前的衣服全濕透了,等她拼出吃奶的勁兒爬上那個小高地時,整個人都已經(jīng)如剛挖的藕,淤泥滿身了。 幸好她到的還不算太晚,在碉堡里的士兵打完了□□里的最后一顆子彈的時候,她恰好感到,總算免于這個高地熄火的命運。 最后她連滾帶爬的回到了戰(zhàn)壕,沿途不少士兵朝她叫好,她只能苦笑應(yīng)對,只覺得多走一步都是負擔,等挪到周書辭身邊時,差不多要虛脫了。 周書辭一句話不講,專心的扔手榴彈,黎嘉駿左右望望,都看不到什么希望,不由得有些輕微的傷感:“喂!這兒多久才有人來收尸啊?” 沒人答她,過了一會兒,周書辭突然扔了一包東西來:“你不會死的。” 黎嘉駿聽了都要笑了:“我說,戰(zhàn)場上說這話,你虧不虧心啊,我都想開了?!?/br> 周書辭又是往外瘋狂的打了一輪槍,回頭一摸口袋,嘆氣:“你還有子彈嗎?” “不全都給你了么?”黎嘉駿很不爽,她左右摸摸,打起了周圍尸體的主意,“要不我……” “炮彈!”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大吼,等到吼聲剛落下時,一顆炸彈正落在周書辭前方,他當場被炸飛了起來,狠狠撞到了戰(zhàn)壕的另一面!胸部以上血rou模糊! 黎嘉駿幾乎要驚呆了,她因為趴在周書辭的腳邊,在炮彈爆炸范圍的死角,全然沒有受傷,可周書辭那時正專心往外射擊,根本沒時間躲! 她撲過去,一把抱住周書辭,幾乎不敢下手,也不知道該按哪兒止血!只能開了哭腔:“周書辭!周書辭!” 周書辭還沒死,他眼睛的部位也模糊了,整張臉就沒個像人類的地方,此時只能看到嘴的部位有一條血線一張一合,黎嘉駿湊過去,只聽他說:“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么?” “應(yīng)該,留你,在,八,路,軍,那兒……安全……” 黎嘉駿哭了:“這時候說這有什么用,哪兒打仗不是打仗!不都得死人嗎?周書辭你有什么必須做的事你和我說我?guī)湍?!?/br> “我想做的,只有我做,做才好?!彼偷赝鲁鲆豢谘?,帶著細碎的血塊,“嘉駿,你順著,走,往,西,有小路,那兒,指揮部,最后的,后方,再頂不住,就要撤,你跟著,別怕……”他抿了抿嘴,加了句,“你,不會,死?!?/br> 黎嘉駿任由眼淚落下,擦也擦不完,她哽咽著喊:“我怕什么呀,我知道未來什么樣,我從來就沒怕過呀!未來有多美好你知道嗎?可我就算活到一百歲,我也沒這年輕勁兒去享受未來那樣的生活,我現(xiàn)在最怕的,是沒有你??!”她嚎啕大哭,“我們不能沒有你們呀!周書辭!你們倒下一個,我就覺得希望渺茫一分,我會擔心連我自己堅信的未來都只是夢?。 ?/br> “所以,你是,來,監(jiān)工?”周書辭咳著,聲音越來越虛弱,卻竟然帶著笑意。 他竟然聽懂了!黎嘉駿噎了一下,她還是擦不完眼淚,只能傻呆呆的:“好像是這樣哦?!?/br> “那就,繼續(xù),看著吧……”他頭緩緩的轉(zhuǎn)向一旁,輕聲呢喃,“看著吧……看我們……怎么……” “贏的?!崩杓悟E嘶啞的接上他未竟的話,合上了他早已睜不開的雙眼。 9月25日,高桂滋的17軍傷亡過大,不得不收縮防線,丟失大量陣地,板垣師團如潮水般涌入,欲繼續(xù)前行,方發(fā)現(xiàn)后方遭遇伏擊,輜重部隊全滅,頓時被滯留當場不敢前行。 閻錫山此時方知平型關(guān)為主戰(zhàn)場,派手下陳長捷出擊,一舉擊退平型關(guān)板垣師團,然而他孤軍深入,上司卻沒給他派后續(xù)部隊。 等到閻錫山在傅作義等名將多方苦勸之下決定往平型關(guān)增兵時,他自己所駐守的雁門關(guān)遭東條英機輕松占領(lǐng),雁門關(guān)以西包括平型關(guān)在內(nèi)所有主戰(zhàn)場全在日軍包夾之內(nèi),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10月2日夜,中*隊全線撤退。 高桂滋撐了十天,八1路2軍一場天時地利人和的伏擊還有陳長捷趁勝追擊打出的大好局面,最終因總司令的舉棋不定而付諸東流。 ☆、第105章 槍決服膺 “如果戰(zhàn)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zhàn)之責,皆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我們只有犧牲到底,抗戰(zhàn)到底,唯有犧牲的決心,才能搏得最后的勝利!” 廣播里正在反復(fù)播放著校長在七七事變后的抗戰(zhàn)宣言,噪音嘶啞的廣播和著外面的淅淅瀝瀝的雨聲,顯得這聲音格外凄惶和扭曲,尖利的扭進耳朵里,吱吱咋咋的。 黎嘉駿趴在桌子上,沒精打采的看著外頭,雨水順著屋檐瀝瀝的掉下來,落在走廊木椅上一個破碗里,雨水已經(jīng)被積了一小碗,每過一會兒就有野狗野貓三兩只過來舔兩口。 這種時候,也只有小狗小貓才不會感覺到戰(zhàn)爭的陰影了。 可它們會對路過的任何一個行人撒嬌,唯獨不會碰拿著槍站崗的軍人。 “小黎,這個文章你幫我寄出去,這兩日事情瑣碎,要勞煩你上點心了?!币粋€中年男子走過來遞給她一個信封,低聲道,“還有你自己的家信寫好沒?寫好一道送去吧?!?/br> “好的,康先生,那我去取了照片一并寄過去?!崩杓悟E接過信封,站起來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