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最關(guān)鍵的東西上官家肯定不會告訴我。”她的聲音尖銳起來,“他們打算暗殺你身邊的人還是我從偷聽的消息里推測出來的?!?/br> 葉無鶯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再不想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出了空間。 “恐怕從她那里得不到太多信息了。”葉無鶯說,“恐怕我們從東海一上岸,就會有人暗殺你們?!边@回的目標(biāo)不是葉無鶯,而是謝玉、顧輕鋒、阿澤和青素這些人,司卿他們暫時不敢動,卻不表示不敢殺謝玉他們。 這一招也堪稱毒辣,想要剪除葉無鶯的黨羽。他們是葉無鶯一路從博望帶來的人,跟著他以飛一般的速度往上躥升,不論是實力還是地位,都和幾年前天差地遠。尤其青素謝玉這等有經(jīng)營資質(zhì)的能手,以及顧輕鋒這樣的天生將領(lǐng),連阿澤都是能率先沖鋒的猛人,將這些人都剪除的話,葉無鶯的實力將會削弱很多。 謝玉一笑,“所以我說的是對的,我們突破之后,再離開東海?!?/br> 東海之中尸龍開始翻江倒海,那些龍王顧不上找他們的麻煩,老家都要被掀翻了,只得先去對付那些尸龍。見葉無鶯等人幫著他們對付尸龍,反倒生出幾分好感,只當(dāng)是他們倒霉,進入水龍吟之后,恰好尸煞沖破了龍神的封印——龍王大多還是知道里面是個什么情況的,甚至知道尸煞存在的也不少。并沒有對他們生出太大的懷疑,只暗嘆一聲倒霉。 不得不說,龍族其實智商并沒有高到哪里去,上天總是公平的,給了他們非一般的身體和實力,在其他方面就打了不少折扣。相比較而言人族最為均衡,人多勢眾,也足夠聰明。只是壽命最短。 他們留在了東海,岸上的人一直沒收到凝珠的消息,自然暗自著急,直到水龍吟生了尸煞,尸龍肆虐東海的消息傳來,等在岸上的人心中一樂,若是葉無鶯一行人全部折在這里,倒是意外之喜了。 但不曾確定他們的死訊時,這些人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再探!” “將軍,現(xiàn)在東海實在太危險了,我們已經(jīng)折損了小半的探子了?!蹦窍聦傩⌒囊硪淼卣f。 這位將軍神色冷漠,“那就再派點探子來?!?/br> 下屬不敢再說,只得再派人入海。一時間,軍中有些sao動,他們本就不知道為何要在明知東海生變的時候還要入海探消息。等到上頭說是為了確認(rèn)殿下和那位將軍的安危,他們立刻信了,隨后就有些怨言。 天家子固然重要,但是讓他們送死,誰都不會樂意的。 直到三個月后,東海上空忽然風(fēng)起云卷,暗雷涌動。 “那是!”仍在等候消息的將軍猛然間站了起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這是突破!九級突破的天象!顯然這不是龍族或者妖族的突破,因為這天象于他而言十分熟悉,明顯是有人族在東海中突破了。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葉無鶯身邊的人。 葉無鶯的身邊多一個圣者或者賢士,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件麻煩事。 還沒等他發(fā)怒,就看到天邊又是一朵雷云襲來。 “還有一個!” 竟是兩人一起突破。 這時候,一道身影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身邊,這人穿著仿古的寬袖長衣,顯得格外風(fēng)流俊逸氣質(zhì)儒雅,他伸出瑩白如玉的手,“不是兩人,而是三人一起?!痹谀莾啥渚薮罄自妻Z然作響,漸漸合作鋪天蓋地的深紫色烏云時,天邊忽然燒起了一團火燒云,這種異像很是奇特,但當(dāng)漫天都是這映得人臉上通紅的火燒云時,說不是異像都沒人相信了,正在這時,他們感到腳下地面都開始震顫,地動山搖,一時間天地變色,十分駭人。 “嘩啦!” 一道粗壯的閃電從空中落下,竟是如火的紅色,照亮了整個海面,雷光閃動,猶如一條血色巨龍,一下子鉆入了海中。 “上官兄,卻不知這是何等異像?” 那姓上官的長衣男子名叫上官戚,瞧著不過三十來歲,事實上長孫都已經(jīng)快十歲了,他素來極有城府,平時總是一副優(yōu)雅從容的名士范兒,這會兒臉色卻也不由得難看起來。 “他們還真是走了運?!彼曇舻统?,“三人竟然如此契合,本該呈現(xiàn)金木水之像便罷了,又有火土相合,異像如此劇烈,突破自然大有好處。五行既全,一旦突破,便要比尋常圣者賢士更強一籌。” 東海之中,葉無鶯也十分驚喜,他沒有想到會呈現(xiàn)這樣的異像,他身旁的青素臉上羨慕之色一閃而過。 司卿瞇了瞇眼睛,“顧輕鋒身上有一絲天生金精之氣,謝玉屬水性之體,阿澤乃是木靈之魄,真想不到如此之巧……”他忍不住瞥了一旁正開心的葉無鶯一眼。 好吧,連他都有些相信關(guān)于葉無鶯命格的批示了。 不然怎么解釋巧合到如此地步的事?這三人任何一人都是天下難尋,且除非突破之時,否則難以發(fā)現(xiàn)其端倪。司卿早就懷疑過,以他們?nèi)说馁Y質(zhì),本不該晉級如此之快才對。他們的資質(zhì)放在博望或許算是佼佼者,但在京城,只能說是平庸,偏偏晉級無比順利,甚至超過了那些天品資質(zhì)的人,本就有些不對。 現(xiàn)在終于有了合理的解釋,原來他們果然不是常人。 而偏偏又都聚集在葉無鶯的身邊,這根本就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好嗎? 概率太低,若是葉無鶯真是那等命格,倒是有可能…… 不過,這也是他們的幸運,三人一旦突破,尋常的賢士圣者根本不能與他們相比。 然而他們的幸運,自然是岸上人的不幸。以上官戚的見識,雖是認(rèn)出了這天象,卻也只是在書上讀過,從未親眼見過,事實上歷史上記載的類似天象,也只有兩個五行相合的人一起突破,并非眼前這等恐怖的陣勢,因此他猜測是這樣的情況,但離得太遠,卻也不敢確定到底是什么情況。 “于兄,叫我們的人撤吧。”上官戚平靜地說。 這位于將軍驚訝地說,“上官兄,我們不是準(zhǔn)備——” 上官戚嘆了口氣,“天不助我。他們既然多了三個圣者賢士,且這樣突破的恐怕不是尋??梢云常覀兞粼谶@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處,根本沒辦法剪除他的黨羽了。現(xiàn)在只希望凝珠沒有暴露,能夠給我們帶來好消息了?!?/br> 聽他這樣說,于將軍也有些緊張,“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回京城去?!鄙瞎倨菀蛔忠蛔值卣f,“然后將傳送靈陣全部破壞掉,讓他們即便是上了岸,也一時趕不回京城?!?/br> 大殷太大了,或者說這個世界的土地太大了,即便突破了又怎樣,他們到底沒有縮地成尺之能。 上官戚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樣一個環(huán)節(jié)上出了差錯。 真是倒霉! 異像漸散,東海岸邊的人迅速撤走,一個不留。他們擔(dān)心的是葉無鶯帶人前去京城,救援趙申屠。 葉無鶯只想說:我為什么要去? 第111章 在旁人看來,葉無鶯不去救援簡直說不過去,因為趙申屠實在是對他太“好”。而現(xiàn)在的葉無鶯不是幾年前的葉無鶯了,他手下有人有兵,不管質(zhì)量如何,到底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是當(dāng)真趕去救援,還是會造成一點麻煩的。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上官家甚至狠心切斷了所有東面前往京城的傳送靈陣。 東海中現(xiàn)在十分混亂,因為尸龍翻江倒海,龍王結(jié)伙擊殺,到底使得海底地殼震動,一時間水火涌動,海底火山多處噴發(fā),恰逢謝玉三人突破,更是地動山搖,突破時異像如此奇特,危險之處卻讓海中的龍王等一塊兒扛了,然而他們憋屈歸憋屈,卻是什么都不能說,畢竟葉無鶯等人一直在幫著他們擊殺尸龍,不像堯珈那個妖族,一脫身很快就離開了東?;乇痹チ?。 “真的不去京城?”謝玉問。 葉無鶯看過來,“去干什么?你認(rèn)為趙申屠需要我去救?” 仔細(xì)想想也覺得不大需要。 “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準(zhǔn)備的。上官家要造反,絕對也非一日之功,”司卿冷冷說,“有可能是因為趙申屠要讓趙弘旻‘病死’了,他們才提前發(fā)動。我覺得上官家原本打的主意應(yīng)該是讓趙弘旻繼位,再架空他,上官家自然就掌了權(quán),只要趙弘旻沒有子嗣,后續(xù)可以cao作的事就多了?!?/br> 葉無鶯一笑,“是啊,多半上官家還沒完全準(zhǔn)備好,就匆匆動手,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br> 上輩子直到他死,上官家都沒反呢,不過那時趙弘旻還沒有到這地步,還活得好好的。 趙弘旻姓趙,母親是上官家的人,這原本是上官家準(zhǔn)備的最保險的造反手段,反彈應(yīng)當(dāng)也最小。本來珍妃就身份高貴,趙弘旻論長相也很拿得出手,一旦趙弘語玩完,最有希望上位的就是他。于是,上官家弄出了凝珠這個棋子,哪知道趙申屠也要讓趙弘旻死。 “不知道圣上究竟知不知道上官家狼子野心。”顧輕鋒嘆了口氣。 謝玉心中一動,“未必不知道,他答應(yīng)讓趙弘旻病死的時候也太干脆了。”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上了岸,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時,一時間整個人都活絡(luò)了起來。 “都撤走了?!鳖欇p鋒檢查過附近的營地,“而且撤走的時候相當(dāng)匆忙,我們現(xiàn)在如果追過去應(yīng)該還追的上?!?/br> 葉無鶯搖搖頭,“沒有意義。”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阿澤問。 葉無鶯笑了笑,“回艾爾沃德?!?/br> 琉容城的傳送靈陣已經(jīng)被破壞了,他們趕到琉容城的時候,看到不少愁眉苦臉的商人,他們原本是要帶貨去其他城市的,靈陣被破壞,使得他們高價請來的高階“運貨員”一下子沒了用處——要知道,傳送靈陣不是人人可以用,若不是高階武者,發(fā)生危險的概率太高。 有現(xiàn)成的靈陣作為底子,他們手上握有艾爾沃德那座城堡的具體坐標(biāo)位置,這會兒謝玉和阿澤都已經(jīng)是賢士,刻畫靈陣比之前要容易多了,不多時就重塑了一個通往艾爾沃德的傳送陣。 青素傳了消息回京城,讓陳氏兄弟以及傅斌、談凱江收縮他們在京城的余部,藏入早就準(zhǔn)備好作為避難用的京郊莊園里,等待事情平息,他們一行人就直接從東部的琉容城回到了艾爾沃德。 離開了這么長時間,艾爾沃德也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 正伏在桌上奮筆疾書的趙弘毓接到他們回來的消息時,筆尖一頓,那支鵝毛筆筆尖的墨汁就滴到了下方的羊皮紙上。剛來的那兩個月,他還是習(xí)慣用軟筆的,只是漸漸的,他發(fā)現(xiàn)用硬筆的速度更快,他最需要的就是速度,很快就換了硬筆,一切只是為了效率。 盡管不想承認(rèn),趙弘毓確實有些煩躁,之前青素和他說過,適應(yīng)這里只給他三個月的時間,而如今三個月早已經(jīng)過了,他的桌上堆滿了各種書籍,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不敢說自己就掌握了這些。 而真正來到這片大陸,他才終于不甘愿地承認(rèn),葉無鶯當(dāng)真十分厲害。換做是他,也不能做得比他更好。 這里如此神奇,葉無鶯在這里獲得的成就只能用“奇跡”來形容,趙弘毓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扔下鵝毛筆,趙弘毓起身,剛走到窗邊就看到遠處一片欣欣向榮的撒蒙奇。 古堡的地勢較高,哪怕不在撒蒙奇城內(nèi),遠眺卻可以看到新建中的撒蒙奇,葉無鶯帶著眾人離開,留下的那些世家子弟在趙弘毓看來絕對稱不上多好,但在這樣一片充滿希望和夢想的土地上,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獨當(dāng)一面,哪怕進取不足,守成卻足夠了。 他想和葉無鶯見面聊一聊,葉無鶯卻沒有直接來見他。 離開艾爾沃德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如今正是秋季,恰是收獲的季節(jié)。一到艾爾沃德,葉無鶯就讓那些士兵卸甲回家,他們都是艾爾沃德的本地人,這么久沒有回家看看,收到這個命令十分高興。然后葉無鶯和司卿他們一起直接跑到了撒蒙奇,看到的幾乎是一個嶄新的城市,一個嶄新的艾爾沃德。 這里每一天都在發(fā)生變化,這變化還著實不小,一年未歸,葉無鶯覺得自己已經(jīng)有些認(rèn)不出這里了。 當(dāng)初他們離開的時候,謝玉做的計劃書交給徐維安他們幾個,現(xiàn)在一看,他們將那份計劃書貫徹地很好。 比起葉無鶯來艾爾沃德之前,現(xiàn)在的撒蒙奇已經(jīng)比那時擴大了三倍不止,城鎮(zhèn)邊緣那整整齊齊的小木屋一排排,衣衫襤褸的農(nóng)民如今穿得都很體面,至少都是耐臟耐用的粗布衣裙,有不少身上的衣服都有八九成新,一個個精神面貌更是十分不錯,互相熱情地打過招呼正要下地。 他們沒有認(rèn)出葉無鶯,事實上這些農(nóng)人絕大部分本來并不是撒蒙奇的人,而是從其他地方投奔而來。城外一塊塊開墾出的土地方方正正,到處是掛著沉重麥穗的麥田,其他作物也是一樣,擁擠地長在一起,這是一個豐收年,難怪這些農(nóng)人都顯得十分喜氣洋洋。南邊的果園已經(jīng)成了氣候,這時節(jié)正是碩果累累,果香飄來,使得整個撒蒙奇都沉浸在這種香甜的氣息里。 入了城更是發(fā)現(xiàn),城內(nèi)多了不少商店。謝玉的計劃書里很重要的一項就是促進商業(yè)的繁榮,商隊來來往往,小店鋪自然就更多了,除了掛在他們自己名下的那些之外,本土的小鋪子也翻了好幾倍,什么東西都賣,一眼瞧去玲瑯滿目。 彼時趙弘毓剛來,只在撒蒙奇逛過一圈,就被深深震驚了,不僅僅因為這些新奇的商品,更因為這里的繁華富庶。 據(jù)說在葉無鶯來之前,這里還只是個貧瘠落后的小城鎮(zhèn)。 “今年看來要大豐收呢。”謝玉笑盈盈地說,“不如我把維安叫來,下午去阿伯特看一看吧?!?/br> 這才是他們真正推翻了重新建設(shè)的新城市呢。 葉無鶯卻說,“把趙弘毓帶上,我們先去學(xué)??匆豢??!?/br> 這是當(dāng)初他一心想要建起的學(xué)校,投入極大,需要長久的時間才能看得出收益。如今已經(jīng)步入穩(wěn)定的軌道,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恰好是新生入學(xué)的時節(jié),葉無鶯就想去那里看一看。 這所學(xué)校被命名為“艾爾沃德高級學(xué)?!?,是艾爾沃德唯一的一所學(xué)校,如今卻已經(jīng)蜚聲整片大陸。這所學(xué)校的校規(guī)和校制是葉無鶯和謝玉親自制定,完全可以稱得上新奇,與這片大陸上所有的學(xué)校都有所不同。 “那行?!敝x玉爽快地說,“我讓備一下靈力車吧,剛好學(xué)校離阿伯特也比較近,順便去瞧一瞧?!?/br> 司卿卻輕笑著搖搖頭,“不是鐵軌已經(jīng)置好了?聽說火車都通了幾個月了,不如坐火車去?!?/br> 他們到這片大陸這么久,卻還真的沒有真正坐過這里的蒸汽火車。 一聽他這么說,葉無鶯也來了興趣,“好啊,我們準(zhǔn)備點東西,反正有的是時間,坐火車去,在阿伯特住上一晚再回來,好好看看我們這個嶄新的艾爾沃德!” 于是,當(dāng)趙弘毓被帶到葉無鶯面前時,看到的就是捧著一堆食物,正興致勃勃地說笑聊天的幾人。 “你來啦?!比~無鶯的態(tài)度顯得很平和,司卿就有些不太高興。 趙弘毓點點頭。 謝玉笑起來,“走啊,直接坐馬車去火車站吧。撒蒙奇的火車站新修的,維安說花了不少代價呢?!?/br> 顧輕鋒好奇地看著阿澤手上拿的幾個紙袋,“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