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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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位徹底失勢的皇子。 不比上輩子王貴妃一直活得好好的,且深受今上寵愛,有王貴妃和賀統(tǒng)領(lǐng)作為靠山,四皇子趙弘沖哪怕資質(zhì)不行,卻也絕對在諸位皇子皇女中享有一席之地,他本人的心計很是深沉,有這樣的資本,等到葉無鶯到京城的時候,趙弘沖的勢力已經(jīng)不算弱了,尤其他jiejie早逝,王貴妃只得將所有的資源都用在他的身上,趙弘沖自然被養(yǎng)得極精細,又像足了王貴妃十分。 這一回不一樣,王貴妃一朝完蛋,她的兩個子女地位自然也一落千丈。趙弘凌資質(zhì)既高,又極聰慧,本就是眾矢之的,早在數(shù)月前就“一病不起”,倒是趙弘沖藏在jiejie的陰影中,至今還活得好好的。 王貴妃與葉無鶯有仇,今上絕不會不知道,可他故意就這么安排了,甚至剩下的一個伴讀人選也讓葉無鶯很是不爽。 王臨祈,王臨初那個故事中讓葉無鶯感到很厭惡的偽君子、真小人王臨祈。 葉無鶯甚至開始考慮,若是一劍殺了趙弘沖,座上那位會找他的麻煩嗎?思來想去,答案竟是不會。 可問題是王貴妃完蛋了,趙弘凌怕是活不過這個冬天,剩下的趙弘沖實在不成什么氣候,葉無鶯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讓趙弘沖頂在前面比較好。他資質(zhì)不行,哪怕心計再深,沒有了靠山傍身,那些個心機手段只會變成可笑的紙老虎。 正因失去了那些,趙弘沖到底是個聰明人,非但沒有為難葉無鶯,反倒對他客客氣氣的,他知道葉無鶯的身份,也知道他資質(zhì)出眾,現(xiàn)如今葉無鶯都比他有希望去競爭那個位置,有一個給皇帝戴了綠帽的母親,還能有什么指望?不過是一個活下去罷了。 次年九月,趙弘顯死了,他的兩個伴讀被皇帝削了一頓,攆回家去了。 葉無鶯嘆氣,看來,要做注定要死的皇子皇女的伴讀,也不是那么好做。 又過了四年,正是春暖花開,風綠黑河兩畔的時節(jié)。 葉無鶯時年十五,已經(jīng)從猶帶稚氣的孩童成了長身玉立的少年。國子監(jiān)的大門外,一輛深黑色的靈力車停著,上面有著紅色詭異的紋路,不少學子只瞧見了便繞道走。 因為那是巫殿的車。 司卿從滑開的門處走了下來,他仍是一身濃艷的華服,只是冬去春來,他脫去冬裝,只是一身輕俏的春裝,那寬袖長襟材質(zhì)飄然,如此立在風中,便翩然若仙。 但再如何美的衣服也沒有他來得好看。 天生的病態(tài)使得他的臉色不管何時即便是在艷陽下站上幾個小時,都不會有多少血色,那種蒼白又透著點兒瑩潤的玉色,與他那本該冶艷的容貌糅合在一處,成了一種獨特的矛盾的風姿。 長眉秀目,顧盼瑩瑩,婉轉(zhuǎn)風流。 他的氣質(zhì)實則與人也是相反,瞧著有多脈脈多情,實則就有多刻薄無情。 五年如一日,他天天來接葉無鶯,不少人都已經(jīng)習慣,但新入學的學子總是好奇的,忍不住一再朝他看去。 “那人是誰?” “別看,那是大巫司卿,平素脾氣可壞,千萬別招惹他?!?/br> “瞧著不像啊?” 之前說話的一聲冷笑,“那是帶刺帶毒的夜芙蓉,這幾年里載在他腳下的何止幾個……” 他們說司卿的壞話都是悄悄的,只怕被他聽了去。 不多時,同樣一身便裝的葉無鶯從國子監(jiān)中走了出來。官學有自己的既定服裝,國子監(jiān)實則也有,但沒有幾個人愛穿,這里達官顯貴太多,連皇家都帶頭不講究這衣著上的規(guī)矩,國子監(jiān)有什么辦法?好歹只是穿著,又不是其他,所以也不大管,是以學子還是多著便服,也有三三兩兩穿著那藍白學子服飾的,畢竟極少。 但只要是在此間上學,絕大部分不會穿著華服來,只是輕便士子服裝,方才適合學校這種地方。 十五歲的葉無鶯烏發(fā)如墨眉目如畫,精致得好似畫卷上走下來的少年,即便穿著再簡單的衣著,都顯得高貴典雅,氣質(zhì)出眾。 “那又是誰?長得真好看。”一個新學子壓低了聲音說。 旁邊人卻拉住他,“千萬別靠近,那是個瘋子?!?/br> “長得這么好看怎么會是瘋子?” 少年,你真的太天真了,瘋子看上去再正常漂亮,那也是個瘋子。 葉無鶯正要往司卿那里走去,卻見到趙弘沖匆匆走來。 “你先回去換身衣衫,然后趕緊同我一道入宮去?!?/br> 趙弘沖的臉色極其復(fù)雜,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又酸又苦。他已經(jīng)數(shù)年不曾見過那位父皇,這會兒得以被召見,還是靠著他的“伴讀”。 葉無鶯卻是一愣,然后沉靜下來。入京五年,他終于要見他了。 他在心中冷笑一聲,眼神漠然。 “秋瑟,替我去叫青素。” “是,少爺?!?/br> 如今,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掌握在他手中的四條線兩明兩暗,韜光養(yǎng)晦到今日,便是為了明日誰也惹不得他。 葉無鶯瞇了瞇眼睛,覺得今天的夕陽有些別樣的美,他甚至輕輕哼起了小調(diào),往外走去。 “我同你一道去吧。” “不用?!北M管知道拒絕了不會有用,他仍是拒絕他。 這會兒的葉無鶯,已經(jīng)不用再如幾年前一般擔心有人對他動手。 因為,誰也兇不過他,誰也悍不過他。誰敢動我一下,我就還你十擊。他深刻地貫徹著這一點,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無懼于殺人,這五年里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他與司卿所謂的“韜光養(yǎng)晦”,在旁人眼里大概都是笑話。 暴鶯之名,早已遠播京城。 第44章 五年的時間里,本來并不是沒有時間或者機會見那人一面的,畢竟他明面上的身份是皇子伴讀,也就是那人兒子的同學,照理見面的機會并不小。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讓葉無鶯成了趙弘沖的伴讀,趙弘沖如今已經(jīng)邊緣化到連今上身邊的人都見不到了,更何況是他本人。于是,機緣巧合,葉無鶯到京城第五年,才有幸要去見他第一面。 “恐怕這個消息很快就要傳出去。”司卿微笑起來。 葉無鶯點點頭,“那又如何?” 同昔日稚嫩時候不一樣,如今他們倆都是豐姿出眾的少年,往街上一站,便是大把的人朝他們行注目禮。葉無鶯皺起眉來,作為伴讀,本要與趙弘沖同進同出,但他從一開始就沒遵守過,只是再開葉家的車來,到底有些太囂張,他的那輛深葉已經(jīng)很久都不用了。原來趙弘沖自己到國子監(jiān),也是有自己的車的,奈何他已經(jīng)被宮內(nèi)欺壓到養(yǎng)護費都快出不起了。于是,便時常厚著臉皮蹭其他人的車,比如也入了學的趙弘啟,葉無鶯原以為趙弘啟也是活不到成年的,記得上輩子他在還沒入學的時候就體弱多病了,這輩子反倒還算好,難道因為王貴妃的倒臺,趙弘凌的提早離世和趙弘沖的失勢,反倒讓一群小變態(tài)中相對正常的趙弘啟能活下來了? 如果是真的,還真是一件好事。 見司卿要用巫殿的車送他們?nèi)?,趙弘沖擺擺手,“宮里有人來傳了話了,有車架來接?!?/br> 葉無鶯有些詫異,同司卿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這里面賣得什么藥。宮里來車架,這未免太過隆重了些,而且,這樣司卿必然不能跟著去了。 但現(xiàn)在這不是葉無鶯需要cao心的問題,趙弘沖自己的車早就不用了,這會兒皇帝召見,卻有宮中來的車,葉無鶯心中清楚,肯定不是趙弘沖故意爭取來的。他不是不想告狀的,只是知道現(xiàn)在他自己的狀況,告了狀也是白告,回頭只會被欺負地更慘。趁著這個機會,他若是因為自己的靈力車被宮人怠慢并不養(yǎng)護而耽誤了時辰,那便不是他告狀,而是下人失職被上頭發(fā)現(xiàn),自然怪罪不到他身上去。 不管境遇怎樣,趙弘沖依然是那個趙弘沖,并不會因此變成任人欺負的小可憐。 就跟葉無鶯說的那樣,即便是消息傳出去了,那又如何?難道他們還敢對明擺著要進宮的葉無鶯動手?更別說這會兒還有宮中的車來接,顯然是不敢的?,F(xiàn)如今風頭最盛的趙弘旻都沒能斗得過葉無鶯,其他人更是有所顧忌。 趙弘旻這人心理扭曲歸扭曲,膽兒卻不夠大,也不如趙弘語趙弘沖手辣,端看他上來只拿葉無鶯的身邊人出氣,而不是直接沖著葉無鶯來就知道了。這種人野心是足夠了,魄力卻不足,倒是很符合他那心理陰暗的人設(shè)。 他不夠狠,葉無鶯卻夠狠,不僅對旁人狠,對自己也狠,他敢身邊人一個都不帶跑出來,趙弘旻卻沒敢趁機要了他的命去。 只因很多人都知道了葉無鶯的不同尋常,連趙弘旻也覺得在他那位父皇的眼中,大概葉無鶯是不同尋常的。 他是金雷真武體,旁人不知道,皇室中人卻大多知道了。反正那位也沒有真正掩飾什么,即便是由葉無鶯姓“葉”而猜到他的母親是葉家的那位巫,卻也沒人會真正跳出來說啥,這死無對證的事兒,巫殿都不追究呢,旁人哪有開口的余地? 尤其當趙弘毓那個傻子也是金雷真武體被發(fā)現(xiàn)之后,葉無鶯的身份就更顯得微妙起來。 這種體質(zhì)絕非爛大街的存在,明面上每一代的金雷真武體大概也就一兩個,只因絕大部分在剛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或許就被悄無聲息地滅了口。葉無鶯順順當當在祈南呆到十歲,不得不說是一招妙棋。 上輩子有趙弘毓這個天才兒童在,葉無鶯到京城的時候都被處處針對,這會兒趙弘毓成了個傻子,葉無鶯的存在就更加微妙了。 等了沒多久,一輛金晃晃的讓葉無鶯覺得很有負擔的“皇家馬車”停在了跟前,這當然也是以靈石為能源的,但是仿造的是馬車的模樣,甚至有兩匹瞧著和真馬沒多少區(qū)別的高大駿馬在前面,不用懷疑,用的就是巫偶一般的技術(shù),不過是只有形沒有神的,只有這種特殊材料才能做得出能承受靈石能源車架速度的“馬”。 金龍為紋飾,玄布掩車架,赤石為車轅,又有美貌宮人駕車,哪怕只是一輛車,別無隨侍,都是足足的皇家氣派。 葉無鶯無語望天,想不到是這么隆重的車架。 皇家要請人入宮,當然也有等級的,眼前這個……是皇子皇女規(guī)格的車架。 雖然如此說,那些個來國子監(jiān)的皇子皇女,誰都不會乘坐這樣的車架來,太過隆重,唯有在每年祭祖或者出巡的時候用一下,誰會沒事兒搞這么一套行頭往外跑?。?/br> 于是,皇宮里的那位究竟想干什么? 名義上請的是四皇子趙弘沖和他的伴讀,但是,明明該是主要被邀請對象的趙弘沖臉色卻十分難看,一雙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以他的聰明,怎會不知道這車架是為了誰。憑他一個失了母族勢力,十五歲都沒能跨過五級的皇子?別說笑了! 是以,他一邊嫉妒得胃都在疼,一邊還笑著同葉無鶯說,“走吧,不要讓父皇久等?!?/br> 去皇宮不需要帶太多人,因為確實沒人敢在這一路上動手,所以,葉無鶯讓秋瑟那幾個近兩年才到他身邊的同司卿一塊兒回去,只帶著青素上了車。趙弘沖身邊也帶著兩個人,一個一見這車架就滿臉驚喜,恨不得跪下來痛哭流涕感謝圣上還記掛著他家主子,剩下的那個臉色同趙弘沖一樣難看。 誰是聰明人簡直一目了然。 葉無鶯卻并沒有因為這樣的款待而飄飄然,反倒在心里冷笑一聲。他太他媽知道座上那人到底有多陰晴不定了,根本沒法揣測他的心思,有一點倒是肯定的,別指望他對任何一個兒子有什么真正當父親的心思,上輩子優(yōu)秀如趙弘毓,善良如他自己,那人都不會另眼相看半分,全然冷眼旁觀一群子女斗得你死我活。 五年來,他是第一次進入皇城,其他皇子皇女的伴讀卻已經(jīng)出入過多次,只因他是趙弘沖的伴讀,所以至今沒有機會進入這座巍峨的城池。 葉無鶯現(xiàn)代的時候也參觀過故宮,但故宮與這會兒大殷的皇宮是全然不同的兩種概念。大殷的皇宮,遠沒有故宮那樣精致講究,它大氣卻粗獷,整個猶如一座巨石砌成的堅固堡壘,最難得的是,每一塊巨石都仿佛渾然天成,絲毫看不出接縫的痕跡,就好比這皇宮里的每一棟,都是由一塊塊巨石直接雕琢而成,雖也有亭臺樓閣,卻無多少精巧之意,反倒一股子磅礴氣息撲面而來。 宮中不論什么瞧著都很大,這種大不僅僅表現(xiàn)在建筑上,宮內(nèi)不見一朵花一棵草,卻到處種著樹,且都是數(shù)萬年的古木,這些古木都不見頹敗腐朽,反倒欣欣向榮,散發(fā)著古老的歲月氣息,沉穩(wěn)寬厚。走在宮內(nèi),都有一股特別的芳香縈繞著,久久不散。 巨石料峭,上蓋紅巖,雕刻出層層疊疊猶如龍鱗的屋頂,下有玄石,黑色厚重,又以金石為門,琉璃為窗,在那磅礴大氣之中,便有了富貴雍容。 “馬車”一路將他們送到大殷權(quán)力的中心,那高高的猶如坐落在云端的封天殿。 普通皇城之中,皇帝的宮殿頂多也就是個乾清坤寧,再不然太和永和,哪像這大殷,竟然敢為一座宮殿取名作“封天”,我欲封天,好大的氣魄! 然后,他們便下了車,一路沿著階梯往上走去。 階梯很長,長到需要抬頭方能看到上方的宮殿。葉無鶯邊走邊情不自禁地想著,這大臣們上朝真是件折磨人的事兒,萬一來個政務(wù)上的天縱之才,偏偏身體是個弱雞,那豈不是連朝都上不了了? 還真是如此,所以大殷朝的文官,都是能夠輕松擄袖子打架的那種,能上得朝的,少說也得有四五級的最低線。 所以,這長得不像話的階梯自然不算事兒。 葉無鶯十五歲,已經(jīng)是七級武者,速度遠比趙弘沖要快,于是,他很耐心地壓著步子,不疾不徐地跟在趙弘沖的身后。 前方領(lǐng)著他們的,乃是常年在封天殿服侍的宮人,表面不如何,眼角卻一直在偷偷瞧著葉無鶯,一邊瞧一邊驚訝。 趙弘沖很不高興,但是這會兒根本沒有他說不高興的余地,只能憋足了勁往上爬。 看著極高的階梯,在他們這些武者眼中,卻著實不算太困難,不過兩刻鐘,他們就已經(jīng)站在了封天殿的門口。 “殿下,還請隨我來。”宮人恭恭敬敬地說。 趙弘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幾乎是抖著嘴唇說,“父皇他——” “陛下的意思是,請您先到偏殿中休息?!蹦菍m人笑得很是親切溫柔,態(tài)度也很恭敬。 趙弘沖的眼圈卻已經(jīng)紅了,幾乎要落下淚來,他央求道:“我已經(jīng)、已經(jīng)數(shù)年不曾見過父皇了,只求見他一面……”哪怕他知道見著人了撲上去抱著他的腿哭都沒多大用處,但是見不到人,他的本事更難發(fā)揮??! 葉無鶯只是淡淡看著,既不幫他求情,也不落井下石。 “陛下已經(jīng)下了命令,還請殿下諒解,老奴也是做不了主啊?!蹦菍m人低下頭去,嘆了口氣。 趙弘沖到底只能哆嗦著,跟著宮人去了偏殿。從頭到尾,他都沒看葉無鶯一眼,他怕這會兒只要眼神落在葉無鶯的身上,就沒法控制自己那滿心的恨意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