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的斗爭，才剛剛被蓮西子拉開序幕。

    她就坐在地上，看著蓮西子走的那個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木靈湘不知道蓮西子為何怨恨她，那怨恨沒有數(shù)十載是不會如此強烈的，可是她才十五歲，她以前也從未見過蓮西子。

    她平靜的生活，從紅葉和青草的到來，再到后來發(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她的好心情也被這個女人攪亂，讓她不得不去想她和霧里之間的關(guān)系。

    她突然十分懷念那段在石洞里和小狐貍度過的日子，雖然出不來，可是卻是獨特的平和安靜。

    “小主子，你坐在地上干什么？”紅葉到木靈湘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好奇地問著。

    “沒，沒什么......紅葉，我肚子餓了?！蹦眷`湘笑著看著紅葉，任由她將自己扶起。

    紅葉苦口婆心：“我說小主子，天這么涼，快冬至了。你怎么還這么任性，萬一生病可怎么好？你現(xiàn)在還是凡體rou胎呢！”

    而后又調(diào)侃木靈湘：“睡了一天，終于餓啦？”說完白著眼看著木靈湘一臉委屈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好啦，青草去給你熱吃食去了，你再等等。”

    木靈湘聽著紅葉絮絮叨叨，忽而感到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錯的。有人關(guān)心的感覺，真的很溫暖。

    她抱著紅葉，將頭埋進她的懷抱里：“紅葉，你最好了，我最最喜歡你了！”

    紅葉有些臉紅，任由木靈湘抱著：“現(xiàn)在知道我好啦！”

    “怎么？就光只說紅葉好，那給你去找吃的我就不好了嗎？”青草端著吃食從門外走進來。

    紅葉瞪了眼青草，伸手將吃食從青草手里接過，端給木靈湘。

    木靈湘坐在椅子上，吃著食物：“這個真好吃，是你做的？”她看向紅葉，紅葉臉更紅了。

    青草輕蔑地看著紅葉：“她哪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當(dāng)然是我做的了。哼，小主子，你就只覺得紅葉好，都不記得我的好?！?/br>
    木靈湘有些頭疼，這兩個活寶：“好好好，青草你其實最厲害了。雖然我所在這個廟里做飯的都是和尚，但是你一個男人能將飯做得那么好吃，真的是極不錯的！”

    她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紅葉：“這以后啊，誰要是一輩子可以吃到你做的東西，真是有福呢......是吧，紅葉？”

    紅葉被木靈湘調(diào)侃得有些惱了，她撅著嘴：“哼，有什么稀罕的，不就是會做飯嘛。”

    木靈湘笑了笑，青草依舊斜著眼看紅葉。雖然冬至將至，這邊屋里卻溫馨似火。

    木靈湘一掃之前蓮西子到來時彌漫在她頭頂上的陰云，笑著眼看著她們。

    冬至將至，外面寒風(fēng)咧咧。她不知道還有多少陰謀等著她跳，起碼這一刻她是感到快樂溫暖的......

    甲緣這時候也來了，加入了她們的談話，屋里笑聲融融。

    屋外，一場新的陰謀正在醞釀而生......

    霧里站在這門口，落寞地看著木靈湘在屋內(nèi)的背影。蓮西子站在霧里身后，眼神如蛇，閃著利光，突然嘴角上揚，收回眼神，轉(zhuǎn)身離開。

    霧里似乎察覺到什么一樣，只感到身后一陣寒風(fēng)，凍得他有些不自然，等他回過身，卻什么也沒有看到，唯有幾片樹葉凋零地被涼風(fēng)吹轉(zhuǎn)著。

    是啊......

    冬至將至。

    冬至這一天終于來臨，今日是木靈湘及笄。她還沒醒過來，紅葉的聲音就從屋外傳來了：“小主子！你快些起來啦！”紅葉拉著木靈湘起床，木靈湘揉著睜不開的眼，迷糊糊地看著紅葉。

    紅葉神秘兮兮地從身后拿出一個包袱：“小主子，今日可是你及笄呢。你快換上新衣服，這可是我和青草挑了三天的！“

    木靈湘打開包袱，只見一件碧色輕紗裙浮現(xiàn)在她眼前。碧得如翡，輕如絲。輕輕撫摸著，還有一股入股的溫暖，就這樣一件薄薄的衣裙，穿上竟可抵擋著萬千嚴寒。

    在紅葉的催促下，木靈湘穿上這件衣裳。只見她身穿那件碧綠的翠煙衫，被風(fēng)吹著的烏發(fā)垂落在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上，身披著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紅葉看著這樣的木靈湘看呆了，木靈湘一笑，嬌媚無骨入艷三分，再笑，隨未施粉黛，亦已清靈透徹似冰雪。

    “小主子，你可真美！”紅葉眼睛笑成彎月，青草也附和地點頭。

    木靈湘被她們這樣的舉動搞得不好意思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問著：“紅葉，今天你當(dāng)我的贊者吧！”

    紅葉笑著回答：“是！”

    木靈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她說著：“這樣說起來，我一直在寺里。都沒怎么認識什么年歲漸長的長輩，唯一的住持也離世了......”

    紅葉看到木靈湘的失落，她著急地說著：“小主子若是回到族里，都不知道有多少敬重小主子的族人搶著做贊者呢。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怕有人給我搶，所以才應(yīng)下，等你在寺里及笄以后再回去的！”紅葉向青草使眼色。

    青草立馬表決心：“小主子，紅葉說的對呢！?！?/br>
    木靈湘看著這二人賣力的表演著贊美主人的戲碼，也不拆穿，心中暖暖的。

    “湘子沒有雙親，既然在寺里及笄。我和霧里師兄就當(dāng)這次及笄禮的主人吧！”甲緣從門外走進來，看到木靈湘的那一刻，他微愣了會兒。然后繼續(xù)走到她面前，揉著她的腦袋：“怎么樣，湘子，你準(zhǔn)備好了嗎？”

    木靈湘笑著點頭。

    霧里站在門外，依舊不進去，就這樣看著木靈湘。

    木靈湘也這樣看著他，二人就隔著一道門的距離，門已經(jīng)打開，二人的距離卻似天涯。他們之間鴻溝，無人愿意跨過去，也沒人能夠跨過去。

    ☆、第十八章 長老

    甲緣牽過木靈湘的手，“昨日我就請來了念慈庵的師太過來做你的正賓，快些去大堂吧?！?/br>
    “恩。”木靈湘收回神色，淡淡地垂眸坐在桌子旁。

    霧里走進房，看地，淡淡開口：“今日我且和甲緣師弟暫代主人，湘子完成及笄儀式后可自行離開?！?/br>
    木靈湘沉默著。

    眾人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甲緣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門外來了一名不速之客，蓮西子身穿一件大紅色的雪緞裙，顏色艷麗，奪了周遭的風(fēng)采。

    “今天可是小主人的及笄禮，她可別惹出什么亂子才好?！奔t葉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

    “你來做什么？”霧里不悅。

    “本公主來當(dāng)然是給湘兒meimei做贊者的，難道本公主的身份連給她做一名贊者的資格都夠不上么？”

    “公主，我的贊者已經(jīng)選好了?！蹦眷`湘看向紅葉。

    紅葉也向蓮西子行了行禮：“公主，我今日是我們小主子的贊者?！?/br>
    “就你？一個奴才？”蓮西子輕蔑地看著紅葉，扭頭又看向木靈湘：“你們也太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吧，竟敢拒絕我？”

    眾人臉色有些不好。

    “你說呢，霧里師父？”蓮西子不看眾人，垂眸低低地說。

    霧里頓了頓，開口說著：“有司讓紅葉來吧，既然公主愿意做湘子的贊者，那便請吧！”

    “大師兄，今日是湘子的及笄禮。不該是讓湘子來決定嗎？”甲緣看不慣霧里這樣縱容蓮西子，他語氣有些不好。

    霧里看向木靈湘。

    木靈湘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眾人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她。

    木靈湘突地一下抬起頭，看著蓮西子：“那便有勞公主了?！闭f完后，繼續(xù)沉默著。

    “呵呵，好了，你們幾個和尚就去大堂里招呼好那群和尚和尼姑吧。及笄禮設(shè)在寺廟里，我看湘兒meimei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千古第一人呢！呵呵......”蓮西子看著眾人臉色不好，收斂了笑：“好啦，紅葉，你快去準(zhǔn)備吧，順便把老尼姑喊過來給湘兒meimei梳頭啊?！?/br>
    說完后，她自行離開了。

    青草有些擔(dān)憂地看向木靈湘：“小主子，你別理她，她就是這樣的人。今日可是你及笄，不要因為不打緊的人影響了心情?！?/br>
    木靈湘微微點頭，抬眸看向青草：“你認識她？”她眼里閃著某些情緒。

    青草面色有些不好，沉默了片刻。紅葉輕聲說：“小主子，她一看就是野蠻的公主，還能是什么樣的人?！?/br>
    木靈湘點點頭，看向霧里：“那么，大師兄覺得公主是怎樣的人？”

    霧里看著木靈湘灼灼的眼，有些躲閃。他不自然地動了動手指：“公主......自然是公主?！彼辉倏茨眷`湘，扭頭看著甲緣：“師弟，我們?nèi)ヌ猛獠贾冒?。這里就麻煩紅葉施主了，青草施主，請隨我去請師太。”

    青草點點頭，甲緣也跟著霧里出門了。

    紅葉看著他們離開，又望向木靈湘：“小主子，你別多想......那個霧里師父，他說話應(yīng)該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出家人都是這樣涼薄的?！?/br>
    “是啊，出家人都是涼薄之人?？墒菫槭裁?，我......”木靈湘手捂著心口，閉上眼。

    可是為什么我明明知道，還是如此難受。

    霧里，霧里，你是無情還是涼薄？

    若可以選擇，我希望你只是涼薄。哪怕你的情不給我，也沒關(guān)系，只要你還有情就好了。

    霧里，如果可以我一點也不想喜歡上你。

    可是沒有人給我機會，也許第一次見到你，便喜歡上你了。

    她木靈湘無數(shù)次，執(zhí)劍斬斷情絲，斬斷執(zhí)念，斬斷牽掛，終究抵不過廣憐寺霧里的回眸一笑。

    “紅葉，你先出去吧，我隨后就來。”木靈湘不睜眼，她臉上露出疲倦之色。

    紅葉不敢打擾她，輕聲退了出去。

    “你究竟想如何？”木靈湘依舊不睜開眼，對著窗外說著。

    窗外有一女子在倚窗，聽著她的質(zhì)問，她紅光一閃出現(xiàn)在木靈湘的面前：“不錯嘛，不愧是仙人之魄。你竟以凡人之軀察覺到我還未離開。”

    木靈湘不言。

    蓮西子托著腮，看著蓮西子：“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公主的？”

    “你從未隱瞞對我的怨恨，我捫心自問從未認識過凡塵的貴族，也不知何時惹到你。青草和紅葉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是那樣的警惕，于是我想你約莫不僅僅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可我沒想到，你也不是凡人。”木靈湘手指著凳子：“坐?！?/br>
    蓮西子這次沒有多話，聽話地坐下了。

    “那時我就在想，如此的話你是如何認識我的呢。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你和青草紅葉是一個地方來的。所以他們的目的是找到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木靈湘瞇著眼，凝視著蓮西子。

    蓮西子拍著手笑著，眼里流出贊賞之色：“不錯，不錯。不愧為我族的神女，想不到如今你能保持這般敏銳的思考和判斷能力。不知道你聽過我接下來說的話以后，是不是依舊如此冷靜?！?/br>
    木靈湘倒了一杯茶，遞給蓮西子：“我從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有話就說，竟然你一早就決定與我為敵，我懶得再花費時間去問你原因。我想，那約莫也沒有用?！?/br>
    蓮西子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水。頗有些許贊賞地看著木靈湘，然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眼里流過狠毒的神色。

    “可是這次我還真的是來幫你的！我如今告訴你我的身份也無妨，我是族里的長老，活得壽命比你可長多了。我活了差不多近萬年呢?！鄙徫髯友劾镉行┥駛图拍?。

    木靈湘微微震撼，幾萬年的時光，應(yīng)該是很孤單寂寞的吧。她有些同情地看著蓮西子。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蓮西子發(fā)覺到木靈湘眼里的同情，她有些惱怒地瞪著木靈湘：“你以為我可憐是嗎？不，我告訴你，我蓮西子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唯獨是你木靈湘的，我不接受！”

    “你不是很想救救霧里嗎？破解他身上的詛咒，便可以讓他的家族不再承受與相愛之人生離別的痛苦。”蓮西子又倒了一杯水，抿著嘴，品著茶：“這茶，太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