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雖然人留在西京，但是京城那邊的消息，焦婉婉也是能收到的。趙德芳回京之后，就立馬宣布了考試，當(dāng)然，和春闈沒有關(guān)系，而是招收精通史書的人，準(zhǔn)備開始修史。

    但這個考試，和春闈的距離太近了些，所以這個能選擇的范圍，就有些小了。學(xué)子們要么是只能選擇參加春闈，要么就是來參加這個考試。除非，是成績特別好，覺得自己靠前不用復(fù)習(xí)也能中舉的，倒是也能來將這個考試給參加了。

    或者，是已經(jīng)中舉了的，不用再經(jīng)歷一次的?；蛘?，是打算下次再科舉，眼下這個機會不能錯過，說不定會能拜一個好先生的。所以，報名的人還挺多，全大宋，各地的人，上到龐眉鶴發(fā)，下到垂發(fā)小兒，好吧，也不算是垂發(fā)小兒了，趙德芳這邊有規(guī)定，至少年紀(jì)十七八，少了不行。

    然后還要進(jìn)行考試，總共六場，每一場，都是和歷史有關(guān)系的。既然決定要修史，那肯定是不能只逮著一個朝代的修吧，但人的精力有限，就是趙德芳這樣當(dāng)年名滿京城的大才子，也不敢說自己對每個朝代的歷史都十分精通。所以，得分開考，每一場考試，都會挑選出最優(yōu)秀的人來。

    這還只是文考，因為修史是個特別累的事兒，說不定每天就要在翰林院呆七八個時辰了，休息時間少，偶爾還得跑路找資料，還得爬高爬低，所以，肯定得身體好才行。這多的一場，就是加上去的，考體能的。

    考試總共分三天，前面文考，兩天之內(nèi)考完。后面體能，一天之內(nèi)考完，也簡單的很，就是跑圈，爬高，以及跳躍這些，其實，這都是焦婉婉給出的主意。連體能這個詞兒，也是焦婉婉首先提出來的。

    趙德芳覺得挺有意思的，就給加到考試?yán)锩嫒チ恕Ｋ约簩W(xué)院的學(xué)子們，他也是不會放水的，全都要參加這次的考試，考過了，之前官家給的幾個名額，那就當(dāng)仁不讓了?？疾簧?，趙德芳就會將這幾個名額給捐出來，也算是一次打擊，本來屬于自己的東西因為自己不夠優(yōu)秀被捐出去了，誰心里會好受？說不定這些學(xué)子們被一激勵，就會奮起了呢？

    出卷子的事情，趙德芳去年就給弄的差不多了。以防泄題，試卷都是準(zhǔn)備了兩套的，到時候抽簽決定。他這次回去，主要的目的就是定下考場，定下監(jiān)考的先生，再定下考試的時間，以及中間學(xué)子們的吃喝拉撒問題。

    其實以上都是附帶，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新修建的院子，官家特意撥出來的一棟大院子，比較偏，十分安靜，空間極大，第一進(jìn)是修書的地方，剩下的四進(jìn)，全都是放書的地方。

    他得回去將這個院子給看看，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也好早點兒給改過來，另外，每個院子都得有看守的人員。期間，修書的人來借書什么的，也都得有手續(xù)。

    要不然，這史書修完了，藏書卻少了一半兒，那不是丟人嗎？

    最注意的就是防火問題，房子雖然是磚瓦的，但里面木頭不少，書本又是易燃的，所以，得多放幾個水缸，一個院子至少得五六個，還都得裝滿水。但也不能太多，因為書本不光怕火，還怕水。

    等全部忙完，也已經(jīng)是元宵節(jié)了。宋太后擔(dān)心自家兒子一個人在家過節(jié)日太寂寞，一早就讓人宣他進(jìn)宮，這出來，已經(jīng)是天黑了。街面上熱鬧的很，到處是花燈，來來往往的人群，將路上給堵的，連車子都過不去了。

    趙德芳猶豫了一下，索性下了馬車，沖車夫擺擺手：“你繞路走吧，我自己走走?！?/br>
    后面胡勇趕緊跟上，說是要自己走走，但誰放心啊。太熱鬧了也不是好事兒，不方便他們保護(hù)王爺。兩個侍衛(wèi)在明處，四個侍衛(wèi)在暗處，一群人就順著人流慢吞吞的往前走。

    趙德芳看著身邊的人群，就忽然想到去年的元宵節(jié)了，那會兒，一家四口一起出門，熱熱鬧鬧。還有五年前，只他們兩個，偷偷摸摸的出來，想著想著，眼前就出現(xiàn)那時候的畫面。

    好像，焦婉婉的聲音忽然就在耳邊響起來一樣，趙德芳忍不住笑了笑，難不成，是分開的時間太長了，所以，自己這會兒就開始想念了？

    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半個多月了，是不是該派人將婉娘他們母子給接回來了？娘今兒也念叨看了他們幾句，看來也是有些想念了。

    “明兒讓人去接王妃?！壁w德芳招招手，給身邊的胡勇吩咐道，胡勇忙應(yīng)了一聲。

    老婆孩子不在身邊，趙德芳也沒有什么逛街的心情，本身他也不喜歡這樣逛來逛去的，趁著人群稍微疏散了些，就忙帶著人回府了。

    元宵節(jié)一過，考試就正式開始了。趙德芳身為最主要的主考官，就算不用守在某個地方呆一天，但也得時不時的到周圍轉(zhuǎn)一圈，實際上也不怎么輕松。幸好官家足夠大房，考試期間的飯菜是全包了的，要不然，趙德芳還得回家吃飯，那才更叫一個累呢。

    焦婉婉在焦家，掰著手指算日子，過了正月二十，就和焦夫人說了要回去了。焦夫人十分不舍：“眼看著天氣就暖和起來了，不如等二三月了再回去？現(xiàn)下還是有些太冷了?！?/br>
    “娘，王爺這段時間肯定忙，這考試完，也是有一大堆的事情呢，就他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苯雇裢裥χf道，安撫焦夫人：“再說，我又不是這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前些年是因為忙，等以后，說不定我每年都能過來住幾天呢，或者，爹娘得空了，也帶著我這一群小侄女兒們，到京城去看看我?！?/br>
    焦夫人雖然還是不舍得，但閨女既然已經(jīng)嫁人了，就不好一直住在娘家，只好依依不舍的讓人給焦婉婉收拾行李：“這邊的特產(chǎn)，你多帶一些回去送人，反正不用你親自趕車，你將東西帶回去就行了，還有一些，你自己留著，另外一些不是多稀罕的，但勝在地道，你給親近的人分一分就行了?！?/br>
    絮絮叨叨，將焦婉婉還當(dāng)成了小孩子。說了一會兒，一拍手：“差點兒就忘記了，你祖母給你的那個盒子，我和你二嬸也說過了，你二嬸自是不在意那點兒東西，你就全帶走吧?！?/br>
    焦將軍雖說是讓焦婉婉隨意拿，但也生怕消息走漏了讓二房心里不自在，就托了自家夫人找弟妹將這事兒給說開了，還給了清單，若是二房覺得不滿意，回頭大房再給填補一些。

    但二夫人也不是那么斤斤計較的人，要不然，這些年來大房和二房在一起，早不知道起多少摩擦了。對于這點兒東西，二房也真不當(dāng)事兒。

    甚至，事后，二夫人還送了焦婉婉一盒子的首飾，當(dāng)然，盒子沒有老太太給的大，老太太給的是三層的，至少有一米高了。說是盒子，不如說是箱子。

    焦婉婉準(zhǔn)確的認(rèn)識到了焦家的財富，也就不那么大驚小怪了，通通打包帶走，反正日后，自己也是能找寄回給還禮的。三個小侄女兒呢，光是添妝就是一大筆了。

    正巧，焦婉婉要出發(fā)的前一天，趙德芳派來接的人也到了，兩邊一會和，焦大嫂就先忍不住笑道：“你們夫妻，可真是心有靈犀，連說都沒說一聲，就這么碰巧趕上了?！?/br>
    焦婉婉也笑：“是有些湊巧了，不過，也應(yīng)該是這段時間，王爺太忙了些，所以想讓我早點兒回去呢，雖說外面的事情我?guī)筒簧厦?，但照顧照顧婆母還是能行的，再者，兩個兒子在身邊，王爺也能偶爾放松一下啊?！?/br>
    焦大嫂笑哈哈的說道：“看看，這可真是夫妻，我還沒說什么呢，婉娘就先辯解了一大堆，好了好了，我們都知道王爺不是想你了，而是要你回去幫忙的，你可不用再解釋了。別的不說，咱們姑嫂倆，雖然見面時間不長，但我總覺得跟你就像是親姐妹一樣，你這次回去，我也沒什么好東西送你，這一個鐲子呢，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了，你可不許嫌棄。”

    焦婉婉肯定不會嫌棄啊，很是驚喜的接過來，仔細(xì)的看了一下，歡喜的點頭：“這樣式，我也是喜歡的很，平日里我那首飾，不是太后娘娘給的，就是和三公主她們一起買的，倒是少有這種活潑的，多謝大嫂了，那我可就不和你客氣了。“

    不光是焦大嫂，就是焦二嫂，也送了一件兒禮物。這最后一晚上了，焦夫人索性就叫了焦婉婉一起來睡，娘兒倆嘀嘀咕咕的說話說到后半夜，顧忌著焦婉婉第二天要趕路，這才沒說到天明。

    焦將軍親自帶了兩個兒子，將焦婉婉給送到城門外，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這才轉(zhuǎn)回府。

    焦婉婉摟著菎蕗和秋葵，一開始還有點兒離愁別緒，但和趙德芳走了之后的那點兒感情相比，卻又有些不一樣了。這會兒更多的是，即將回京，又能見到自家相公了。也不知道這么些天，趙德芳想念自己了沒有。最重要的是，有沒有哪個不要臉的，趁著自己不在，做了點兒什么事情。

    不過，以趙德芳的性子，定是能忍住的吧？嗯，還得好幾天才能到京城啊，路程真是有點兒太遙遠(yuǎn)了。

    ☆、第118章

    小別勝新婚，只可惜有兩個小魔頭在，又要進(jìn)宮給宋太后請安，還得將帶回來的東西分發(fā)出去，焦婉婉一直到第二天，才算是能和趙德芳溫存一會兒。

    夫妻倆黏黏糊糊，讓人將菎蕗和秋葵送到宮里給宋太后，打發(fā)了小燈泡，行為就略有些不避諱了，拉拉手，親親嘴兒，抱一下，連趙德芳去書房，也都帶著焦婉婉一起。

    往日里趙德芳辦公也是并不避諱焦婉婉的，今兒自然也不例外，于是，焦婉婉一眼就看見桌子上的名單。伸手點了點：“這是什么？這次考試出來的名單？”

    趙德芳點頭：“這些都是比較優(yōu)秀的，等明天，翰林院就會將他們的試卷給貼出來，考的好不好，也讓大家看看，證明我們這次考試，是沒有徇私舞弊的?！?/br>
    焦婉婉掃了一眼，點了一個名字：“這可真是巧了，我們學(xué)院有個女學(xué)生，取了字，居然一模一樣，連姓都一樣。”

    趙德芳忍不住笑：“你該不會是想著這人就是你那女學(xué)生嗎？考試很嚴(yán)格，進(jìn)場之前會有檢查，男生和女生，還是能檢查的出來的，所以，萬萬不可能的?！?/br>
    焦婉婉撇撇嘴：“我自然知道啊，不過是說笑一下，不過，檢查真是很嚴(yán)格嗎？”

    趙德芳點頭：“嗯，要搜身的，要是女孩子，也不可能，更不敢來做這樣的事情，一旦被人揭破，以后這一輩子，可就毀掉了。”

    焦婉婉嘆口氣：“我覺得，這事兒一點兒都不公平，只許你們男人參加什么科舉，來修史書什么的，就不許我們女人也能干點兒正事兒嗎？不就是修書嗎？說不定，女孩子學(xué)的更精細(xì)呢？再者，女孩子天生細(xì)心，肯定比大男人修的更仔細(xì)啊?！?/br>
    趙德芳抬手揉揉她腦袋：“不是這么一回事兒，主要是……”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好吧，女孩子也確實是能干，不如我下次和官家建議一下，讓你們女孩子也有當(dāng)官兒的機會？”

    焦婉婉嚇了一條：“那官家會答應(yīng)嗎？”

    趙德芳搖頭：“肯定不會，說不定還要覺得是我腦子壞掉了?！?/br>
    焦婉婉忍不住笑了一下，擺擺手：“算了，你也別出頭了，這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就是現(xiàn)代，出個女官兒，還有不少沒本事的男人唧唧歪歪呢，甚至有自己心思齷齪的同行酸不拉幾呢。

    這古代更不可能了，宋初雖然因為人口少，皇上也都是挺溫和的那種，但到底是經(jīng)過武則天的事兒后，對女性掌權(quán)都有一定的防范，以前的帝后，是能一起看折子的，甚至能幫忙拿主意的，現(xiàn)在的皇后，就只是管著后宮的，前朝根本插不上手，連建議什么的，也都得皇上問了，才能稍微的暗示著說。

    焦婉婉也不著急，羅馬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她只是為了以后杜絕那些裹小腳啊，三從四德之類的糟粕，可并非是完全為了杜絕程朱理學(xué)，除了關(guān)于女性的那一部分，程朱理學(xué)，其實還是有一點兒的好的。

    其實明朝之后女性地位的下降，只能說五成的原因是歸于程朱理學(xué)，剩下的五成，就要歸于社會趨勢了。不過，這些話題太深奧，焦婉婉就算是學(xué)文科，也不一定能搞明白這些更不要說她一個理科生了。

    她只知道，想要保護(hù)自己，就得自己更強大。女性想要不被壓迫，就得自己先站起來。所以，她才會開辦女學(xué)，顯得讓女人們走出家門，別一輩子被男人被孩子給綁住就行。

    這些話當(dāng)然不能給趙德芳說，焦婉婉隨后就岔開了話題。幫著趙德芳整理了那些卷子，挑了幾個寫字漂亮的，到時候也打算張貼出來，雖說他們考試成績不太理想，但到時候抄書什么的，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可夫妻倆誰也沒想到，幾天之后，那個放夫妻倆拿來說笑的名字，還真是出了大事兒。

    看著被自家娘親拽著耳朵拎過來的小娘子，焦婉婉深吸一口氣，又問了一次：“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那個名字，就是你，你用自己的字，去參加了這一場考試？”

    居然還榜上有名！名次居然還不低！

    焦婉婉現(xiàn)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個什么心情，高興肯定是有的，自己學(xué)院的女學(xué)生有出息，有本事，甚至打敗了那么多的男人，簡直就是太優(yōu)秀了。

    可又有些發(fā)愁，看這當(dāng)娘的態(tài)度就知道，這事兒若是傳出去，這小娘子的名聲就真沒了，以后，還怎么嫁人？

    “王妃娘娘您看，這事兒應(yīng)該怎么辦？我也是六神無主，她那籍貫寫的就是我們家，若是到時候沒出現(xiàn)，王爺定是要派人上門查看的，到時候一抓一個準(zhǔn)兒啊?！?/br>
    當(dāng)娘的都快急死了，小娘子還是低著頭捏著自己的荷包不出聲。

    焦婉婉輕咳了一聲，擺擺手：“夫人，容我先問敏娘幾句話?！比缓?，起身，示意那小娘子跟著自己，到了隔壁花廳，壓低了聲音問道：“這事兒，你自己是個什么打算？只想證明一下自己的成績，回頭就不管了，繼續(xù)當(dāng)你的小娘子，照常上課什么的？若是這樣，我回頭和王爺商量一聲，就說，就說這人是你們家遠(yuǎn)房親戚，因著病重難治，想證明一次自己，考完就過世了，剩下的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br>
    焦婉婉說完，停頓了一會兒，見小娘子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還是說，你想見識一下修書的事兒？甚至，想自己參與進(jìn)去，想要青史留名？”

    話音剛落，就見小娘子抬起頭，飛快的看了她一眼，雖然沒說話，但是眼睛閃亮亮。

    “你不用顧忌你們家里人的想法和說法，你只說，你自己是想要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不管哪一個，我都能幫你?！苯雇裢襦嵵氐恼f道，她一直是在想辦法，杜絕以后的事情，開學(xué)院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發(fā)掘優(yōu)秀的女性，讓她們能夠做出杰出的貢獻(xiàn)，超越男人的成就，這樣以后誰想將她們困在后院，都是要仔細(xì)想想的。

    雖說之前和趙德芳說的時候是不著急，但現(xiàn)在，機會送上門了，不抓住的是傻瓜啊。焦婉婉看了那名單，全國多少人？總共錄取一百個，這小娘子排名第三！

    這樣的人才，若是錯過了，那女子學(xué)院也就沒什么前途了。她以前的打算，現(xiàn)在的心血，全都白費了。

    “我私心里，其實是盼著你能去參加這次編修史書的，但身為師長，有些事情，我還是要和你說明白，你要知道，咱們大宋，雖然對女人很多優(yōu)待，但更多是看在女人能生孩子的份兒上，才有的這些優(yōu)待?！毕袷枪褘D再嫁，像是和離由己，像是生了孩子政府給獎勵，全看在三個字上——生孩子。

    他們看的不是女人能不能工作，不是女人能不能貢獻(xiàn)，就只有生孩子這一個目的。甚至，為了生孩子，女人必須得在十八歲之前出嫁，家里嫁不出去的，就朝廷做主。

    看似寬松，實則嚴(yán)厲。

    “你要知道，你若是參加這次編修，首先是你自己的名聲問題，那些比不上你的男人，就會酸不拉幾的說你不干正事，女人只要在家呆著等嫁人就行了，參加這種事兒就是太閑了，甚至嚴(yán)重些的，會說你是陪誰睡過了，所以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完全不理會你的學(xué)識文才?！?/br>
    看對面小娘子吃驚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焦婉婉忍不住苦笑，估計這么一說，小娘子是定不會再參加這樣的事兒了。只是，她還不能不說，她雖然想改變，卻不會推著這小娘子掉進(jìn)火坑。所有的一切，都得說明白了，讓當(dāng)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心里明白，自己做出決定才行。

    “你的好姐妹們，可能也不會理解你，會覺得你裝清高，會覺得你巴結(jié)眾位大人，會覺得你和她們不是一路的，到時候，你可能連個親近的朋友都沒有了，她們會疏遠(yuǎn)你?！?/br>
    “你的家人，也不會同意，你自己，一開始可能會堅持，但修書這事兒，不是說說那么簡單的，一天十二個時辰，你可能只能睡三個時辰，一個時辰用來一天三頓吃飯，剩下的八個時辰，都得在忙，一天天下來，身子可能會累垮?！?/br>
    “所有的最壞的結(jié)果，我都給你說了一遍兒，所以，你要不要先回去想想？明兒，再來給我說你的決定？”焦婉婉抬手揉揉她腦袋：“你爹娘也可能和你說過，你非得參加這樣的修書，會有什么樣的目的，他們說的，也都是對的。但你也要知道，世事無絕對，人活著，就要有一個自己的目標(biāo)，你得確定，你喜歡的這樣?xùn)|西，是值得你付出的。”

    “我和你說了各種壞處，也要和你說說好處，只一條，青史留名。”焦婉婉干巴巴的說道：“非得多說點兒的話，那就是能學(xué)更多的東西，以后就算是嫁不出去，也能留在我的學(xué)院里當(dāng)個先生。好吧，這最后的一項，其實也不算是什么好處，你還是得自己考慮清楚?！?/br>
    小娘子性子比較靦腆，點了點頭，起身跟著焦婉婉一起出去。焦婉婉勸說了那夫人兩句，就讓人送了她們出去。

    等趙德芳回來，才露出些抓狂的神態(tài)來：“你不是說，搜身這一步驟，是不能作假的嗎？怎么就會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學(xué)生？這事兒現(xiàn)在要怎么辦？她若是不答應(yīng)，我肯定是不能強人所難的，但其實我還想借著這事兒，宣傳一下我們學(xué)院。她若是答應(yīng)，到時候又要怎么應(yīng)對？”

    ☆、第119章

    趙德芳一臉詫異：“你還想讓她答應(yīng)？”

    焦婉婉理所當(dāng)然的點頭：“那是自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學(xué)霸，咳，不是，是好不容易出現(xiàn)一個才學(xué)上等，見識寬廣，知識豐富，絕對能幫得上你們的忙的人才，卻只是因為一個性別，就要將人刷下去，有點兒太不公平了些。”

    頓了頓，又說道：“我知道這事兒讓你有些為難，只是，這樣的人才，若是放過了，實在是太可惜了些。就是女子，也應(yīng)當(dāng)是有青史留名的機會的。不過，你也先不用急著推辭，那小娘子家里怕是也不太愿意讓她出頭露面的，等那小娘子自己做了決定再說，若是她愿意，我自然是要盡我最大的努力，讓她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若是她不愿意，我也不會去勉強。畢竟，那學(xué)院所有的學(xué)子，也都算是我的學(xué)生了，我得對她們負(fù)責(zé)?！?/br>
    趙德芳笑著抬手揉揉她頭發(fā)：“好吧，那就等等，我再想想辦法，看這事兒應(yīng)當(dāng)如何解決，不管她自己如何決定，這考試的事情，得先給解決了才是。”

    焦婉婉點頭，很放心的將事情都交給趙德芳了。準(zhǔn)備了兩個方案，一個是小娘子自爆身份，但將之前進(jìn)場之前的審查，換了個方式，就說是單獨檢查的。另外一個，是小娘子繼續(xù)隱瞞身份，從遠(yuǎn)房找個病重或者已經(jīng)過世了的兄弟什么的，將這事情給安在別處。

    第二天那小娘子就單獨上門了，頭一次見焦婉婉還是有些靦腆，不怎么說話的，這第二次見了，神色中就帶了幾分自信：“王妃娘娘，我想了一晚上，覺得我還是應(yīng)當(dāng)努力一下的，人生苦短，匆匆?guī)资?，十來年不懂事兒，十來年老糊涂，剩下的也不過是三四十年。在這三四十年里，我若是和我娘，我祖母，我外祖母，甚至我曾祖母她們一樣，一輩子除了生孩子，就是管家理事，或者就是逛街買首飾，再或者就是爭風(fēng)吃醋，那日子過的，也確實是太無聊了些。”

    “我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等到了年紀(jì)，聽從家里的安排，出嫁然后過這一日復(fù)一日的單調(diào)生活。所以嫁不嫁人，是其次的，在我看來，并不是那么重要。我想要把握這次的機會，倒不是說，想要青史留名。這樣的事情，太遙遠(yuǎn)了些，對我來說，渴望不可及，就算是我能參與到修書這個事情里面，怕是那些老古板，也不會讓我署名的。但是，這樣一件事情，是我喜歡的?！?/br>
    小娘子覺得自己有些太激動了，深呼吸了一下，平緩了一下心情，才繼續(xù)說道：“我這輩子，唯一想要的事情，就是這個，若是錯過了這次的機會，那就是一輩子的遺憾了。為了以后二三十年平淡如水的生活，來錯過這樣的機會，對我來說，不值得，所以，我想?yún)⒓舆@次的修書，哪怕最后，我的名字沒有被記載在史書上，也可以?！?/br>
    焦婉婉忍不住笑：“有我在，你不用擔(dān)心這個，是你的功勞，那是誰都搶不走的。我很欣慰，你有這樣的勇氣，也很佩服，你能走出這一步。但我現(xiàn)在要和你說，事情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之前的那些，都是我說的太嚴(yán)重了，是最壞的結(jié)果。其實，這事情，不一定是壞事兒。越是才女，才會越受人追捧，你的婚事，也是不用擔(dān)心的。”

    只要敏娘自己行的端做得正，翰林院上上下下，加上參與修書的人將近五百，總有人會被她折服。再者，焦婉婉也打算拍一個女護(hù)衛(wèi)寸步不離的跟著。

    真正的君子，是絕不會誤會敏娘的。至于那些說酸化的，本來也就不是良配。等將來敏娘做出了成就，說不定還要被京城高瞻遠(yuǎn)矚的家族給搶著要回去當(dāng)媳婦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