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第108章 陳婕妤生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趙德芳回來,焦婉婉才知道她生了,果然是個兒子。但是,身子有些弱,和二皇子一樣。能不能養(yǎng)得活,還真不好說。 陳婕妤不是個傻的,二皇子若不是養(yǎng)不活了,她定不會舍得用一個兒子來換大皇子的性命。所以,這三皇子,體質(zhì)和二皇子一樣,以后還真說不準。 趙德芳嘆口氣:“這世上,哪兒有那么神的事情,說讓生兒子就生兒子,若真是有這樣神奇的醫(yī)術和藥方,那世界豈不是要亂套了?皇兄看了那孩子幾眼,但沒敢抱?!?/br> 焦婉婉抿抿唇,有些理解,不知道能不能養(yǎng)得活,自然是不敢隨意親近了,現(xiàn)下養(yǎng)出來了感情,到時候孩子夭折了,那還不得傷心死?更何況,官家都死了兩個兒子了,再眼睜睜的看著第三個也沒命,就是再堅強的人,都會受不住的。 “那陳婕妤現(xiàn)在,是被放出來了?”大宋朝沒有專門的冷宮,所謂的冷宮,就是將原先所住的宮殿給封起來,不許人進去,陳婕妤之前就是被關在她自己的宮殿里,除了送飯的宮女,以及請平安脈的太醫(yī),就沒人再能出入了。 趙德芳微微點頭:“嗯,畢竟,生完孩子之后事情多,就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也不會這么早就處決了陳婕妤的。”按照官家的意思,是想等三皇子周歲了,身子逐漸強壯了些,再解決陳婕妤的。 這點兒其實也是受焦婉婉影響了,焦婉婉的兩個兒子,幾乎都是她自己親自喂養(yǎng)的,也就是自己奶水不夠,或者晚上睡太沉的時候才讓奶娘上場,孩子個頂個的健壯,rou嘟嘟,十分結(jié)實,所以官家就想讓陳婕妤也喂養(yǎng)個一年半載的。 反正孩子年紀小,不記事兒,斷奶之后換個人來養(yǎng)也沒事兒的。 不過,這些和焦婉婉也沒多大的區(qū)別。自打弄出了辣條賺了一筆銀子,她這幾天正興致高漲,想要琢磨別的小吃呢。趙德芳簡直無語了:“那你的教科書,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完成?” 焦婉婉略有些羞愧,又給忘記了! “我保證,三年之內(nèi)肯定能完成。”焦婉婉舉手保證,趙德芳吃驚:“三年,光是寫個大綱什么的,就要三年?” 焦婉婉略心虛:“那,兩年?” “一年,你自己之前不是說了嗎?就一個大綱,大綱完成之后,我召集各家大儒,親自來填充這里面的內(nèi)容?!壁w德芳斬釘截鐵,他倒不是不能自己找人來編寫,但這些年他已經(jīng)是發(fā)現(xiàn)了,焦婉婉來的那個地方,大約是要比大宋朝先進很多的,偶爾焦婉婉會露出對大宋朝的某些東西很不屑的樣子來。 社會要發(fā)展,不能光經(jīng)濟發(fā)展,別的也必須跟得上才行,所以,趙德芳想?yún)⒖家幌?,看看焦婉婉來的那個地方,教育到底是什么樣的,又有那些類型,比大宋朝到底是先進了多少。若是對大宋朝有幫助,那就用焦婉婉編寫的教材,若是沒有什么幫助,也就是看看,到時候只借鑒一些框架,或者思路什么的。 他這些縝密的心思,焦婉婉自然是猜不出來,還真以為自己是被委以重任了,在趙德芳嚴肅又認真,還帶著點兒期盼的眼神中,就好像自己是肩挑著拯救宇宙的重擔一樣,不由自主的,就跟著點頭了。 點完頭才忽然反應過來,吃驚的豎起一根手指:“一年?” 趙德芳點頭:“若是覺得時間長,不如半年?”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自家婉娘就是個憊懶的,有需要了,才想起來弄點兒什么出來,沒需要,她就完全想不起來。這樣的性子,必須得逼迫一下才行,要不然,她就是能坐著就絕不站著的。 “一年一年,我覺得一年挺好的?!苯雇裢裼樣樀男Γ焓謸蠐舷掳?,只要大綱啊,其實還算是簡單吧?不如,就寫個內(nèi)容提要什么的,具體怎么補充,讓自家郎君到時候再去找人? 有了這一年的時間限制,焦婉婉總算是開始認真的對待這件事兒了。也不倒騰小吃了,也不想著和趙德芳一起去逛街了,除了領著菎蕗和秋葵玩耍,剩下的時間就都是和趙德芳窩在書房,兩個書桌,一人一個。寫的累了,就轉(zhuǎn)頭說說話聊聊天,或者一起到外面轉(zhuǎn)轉(zhuǎn)。遇到難題了,也會互相問問,雖然焦婉婉文化程度低,但其他方面也算是有些急智,偶爾還真能幫趙德芳出幾個主意。 這樣一來,時間就過的特別快,幾乎是一轉(zhuǎn)眼,就是三皇子的滿月宴了。焦婉婉自己倒是不太想去,但畢竟三皇子可是官家唯一的兒子了,怎么也得給個面子。 但一早起來,天氣就有些不太好,焦婉婉覺得心里十分壓抑,又有些煩悶,思來想去,和趙德芳商量:“不如不帶菎蕗和秋葵了,他們兩個年紀小,娘又太喜歡他們,萬一到時候疏忽了三皇子,倒是讓官家心里覺得不自在,反正他們兩個平日里也是經(jīng)常進宮給娘請安的,不差今天這一次?!?/br> 趙德芳有些遲疑,焦婉婉忙又說道:“我看著這天氣不是太好,要帶著他們,得時時精心照顧,不如就留他們在家,咱們之后早點兒回來?” “也行?!豹q豫了一下,趙德芳點頭應了下來,又看了看焦婉婉的穿著,伸手幫她拉了一下衣領:“今兒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別管,也先別去找皇嫂說話了?!?/br> 焦婉婉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今兒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趙德芳搖頭:“不過是白白叮囑一句,今兒萬一下雨,定是會降溫的,你穿的衣服也不厚,等滿月宴結(jié)束了,咱們直接回家來吧?!?/br> 頓了頓,又說道:“今兒進宮的人怕是不會少,你別隨意亂走動,萬一又惹上高雯娘那樣的,我可是來不及救你的。” 焦婉婉撇嘴:“高雯娘那樣的是我招惹上的嗎?還不是你自己的桃花債,倒是要栽到我頭上,應當是我來警告你,不許招惹高雯娘那樣的人,要不然我和你沒完?!?/br> 趙德芳忍不住笑,側(cè)頭親親她額頭:“好,聽你的,我絕不招惹那樣的人,那咱們現(xiàn)在出發(fā)?” 焦婉婉也忍不住跟著笑,高雯娘那樣的,估計十年也就出那么一個。說起來她是受罪了,但這事兒已發(fā)生,也算是給別人一個警告,想要打趙德芳的主意,就得自己多掂量掂量了,看看是自己的家族更重要,還是自己的愛戀更重要。,就算是愛戀更重要,也得看趙德芳愿不愿意接受。 兩個人相伴進宮,給宋太后請安過后,趙德芳就往前面去找趙德昭了,進宮參加滿月宴的不光是朝廷命婦,還有前面官員,趙德昭一個皇上,肯定是不能降低身份來迎接來賓,招呼客人的,所以這時候,趙德芳的存在就十分重要了。 焦婉婉坐在宋太后下手,嘀嘀咕咕的給宋太后展示自己帶過來的滿月禮:“這件百家衣,是我特意讓人求來的,都是長到十七八的人,小時候穿過保存下來的,現(xiàn)在那些人身子也都是健健康康的,特意請的好繡娘,一針一線仔仔細細給做好的,連個線頭都不會有,這件可以吧?” 宋太后拿在手里看了看,點頭:“不錯,這衣服你費心思了,官家知道,也該重謝你一番才是,回頭你給你皇嫂就是了,不用和陳婕妤多打交道?!?/br> 反正陳婕妤是要死的,目前來看,除了王皇后,就沒什么合適的人選來收養(yǎng)三皇子了。官家的后宮,人真不多,有位分的,就只有一個陳婕妤和白婕妤。王皇后屬于嫡妻,不在這個排列范圍內(nèi)。沒有名分的,只有那么兩三個,加起來也就一個巴掌的數(shù)。陳婕妤的兒子,肯定是不能讓沒什么名分的人來收養(yǎng)啊,那沒名分的,說是官家的女人,其實,也就是比宮女身份高一些罷了。官家就這么一個兒子,怎么可能會讓他長在宮婢手里? 白婕妤和陳婕妤又有殺子之仇,官家也肯定不放心讓白婕妤來養(yǎng)。再選秀呢,也有些來不及了,所以,最佳的選擇就是王皇后了。到了這會兒,就是王皇后自己不愿意,怕是也不能表露出來了。 焦婉婉心里是有些替王皇后委屈的,但王皇后自己倒是挺想得開:“這樣也是好事兒,好歹將來他得叫我一聲娘的,正好流華要嫁人,我一個人也有些無趣,能養(yǎng)個小孩子,也能打發(fā)打發(fā)時間?!?/br>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王皇后自己都不說什么了,焦婉婉也不能替她打抱不平,只好岔開了話題:“除了這百家衣,我還準備了長命鎖,求了相國寺的高僧開過光的,皇嫂也收著,等三皇子懂事兒了再給他,小孩子不懂事兒,喜歡往嘴里塞東西,尤其是一兩歲的時候,抓什么塞什么,皇嫂可得看仔細了?!?/br> 王皇后笑著點頭,一一應下來:“弟妹的心思就是細膩,這些個事情,我也很久沒cao心過了,若不是弟妹提醒,我都有些想不起來了,說起來,今兒怎么沒帶菎蕗和秋葵過來?幾天沒見,我很是想念他們兩個啊,尤其是菎蕗,上次還惦記著我那兒的丹頂鶴香薰爐呢,我還說讓人給他打一個,也不見他來拿?!?/br> ☆、第109章 焦婉婉有些黑線:“皇嫂可別慣著他,你知道他要那香薰爐做什么嗎?” 王皇后搖搖頭,焦婉婉有些郁悶:“往那丹頂鶴的肚子里放一些火藥,炸出煙兒來看呢。”丹頂鶴香爐原本是肚子里放香料,從鶴嘴里冒香氣兒的,被菎蕗那潑猴看見,就非得要丹頂鶴飛天。 逗的宋太后哈哈大笑,焦婉婉有些哭笑不得:“娘,您還笑呢,都不知道我快愁死了,也虧得那丹頂鶴夠結(jié)實,要不然,早炸開了,幸好王爺也在,瞧見他不對勁兒,要不然,怕是書房也要炸了?!?/br> “小孩子嘛,小時候都這樣,可調(diào)皮了,尤其是男孩子?!彼翁蟀朦c兒不為自家兒子的書房cao心,炸一個再換一個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兒,至于里面的書籍,有錢還怕買不到書嗎?就算買不到,皇宮里還有藏書閣呢。讓人再抄寫幾份不就得了嗎? 若是被焦婉婉知道宋太后的這些想法,定會覺得,有熊孩子必定有熊家長,幸好自己和婆婆是分開住的,要不然,估計這孩子還真要被養(yǎng)成熊孩子了。 幾個人在宋太后的宮殿里閑聊了一會兒,眼看著到了吉時,賓客們也都過來了,焦婉婉和王皇后才一前一后的扶著宋太后出門,往滿月宴的地方去。 官家坐高處,左邊的位置是留給宋太后的,右邊的位置是留給王皇后的,下面再兩個,一個是白婕妤,一個是陳婕妤。焦婉婉將宋太后送到位子上,就悄悄地自己下來,到趙德芳身邊坐下。 偷偷的掩嘴:“怎么陳婕妤也來了?”就算現(xiàn)在還沒將陳婕妤給處置了,就她那戴罪之身,也不能出面啊。再者,官家既然打定主意等處置了陳婕妤之后將三皇子留給王皇后照顧的,這會兒又讓陳婕妤以三皇子的生母身份出面做什么? 趙德芳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陳家的方向:“陳婕妤的父親求的情,畢竟是老臣子了,眼看著沒幾天活頭了,官家不好不給這個面子?!?/br> 焦婉婉看過去,果然是頭發(fā)花白,身子枯瘦,臉色也有些不怎么好,看起來確實是沒幾天的活頭了。呸呸呸,說不定人家能活更久呢? 再看白婕妤,以前焦婉婉對白婕妤的印象就是不靠譜,說話大大咧咧,不管不顧,做事兒顧頭不顧尾,只憑自己開心??涩F(xiàn)在,喪子之痛一直沒走出來,將近一年,焦婉婉每次進宮,都沒見過白婕妤。據(jù)王皇后所說,是在自己的宮殿里設置了小佛堂,天天念經(jīng)呢。 現(xiàn)在則是一身月白色裝扮,雖說不是全白,但太過于素凈,在這喜慶的時候,也略有些刺眼。陳婕妤那眼神都快帶刀子了。白婕妤腰背挺直,面無表情,垂著眼簾盯著桌案,手上還纏著佛珠,頭發(fā)上除了一根白玉簪,連丁點兒首飾都沒有。 “白婕妤這樣,倒像是心如死灰了?!苯雇裢袢滩蛔「袊@了一句,趙德芳捏捏她手心:“白婕妤家里雖不是什么高門大戶,但從小也是嬌身冠養(yǎng)的,受不住這打擊也是有的?!?/br> 焦婉婉嘆口氣,既然能生一個皇子,說明白婕妤這體質(zhì)應當是容易受孕的。照焦婉婉來看,官家肯定是有點兒小問題的,能生是肯定的,但估摸著質(zhì)量不太好,不太好生。王皇后呢,屬于體質(zhì)受損的,負負疊加,更負了,所以生不出來了。陳婕妤呢,是借助了藥物,就跟種地一樣,種子不太好,那土地上就多用點兒肥料,于是,也懷了,但這肥料也不是全都好用,能順利懷,卻壞了根基。 而白婕妤,就屬于得天獨厚的肥沃好土地了,不用撒化肥,照樣能發(fā)芽。 若是她能振作起來,有七八成的可能生第二個皇子,哪怕是小公主也行,可她偏偏一次就被打擊到底了,再也振作不起來了,焦婉婉都忍不住為她惋惜。 至于官家,那是看著真高興,說了幾句場面話,就笑哈哈的讓奶娘將三皇子給抱出來了,還親自接過去抱了一會兒。宋太后也是高興,接過來抱了一會兒,給三皇子掛了個玉鎖,王皇后則是給了一套銀手鐲之類的,雖然不是很貴重,但民間比較流行這種做法,說是小孩子帶銀能消災,心意也是足夠的。 孩子在他們?nèi)齻€手里轉(zhuǎn)了一圈,就給了奶娘,準備抱下來讓大家伙兒都看看。就在這時候,變故發(fā)生了。 焦婉婉正伸著脖子等孩子遞到他們這兒呢,在場的除了趙光美,就數(shù)趙德芳和官家的身份最親近了,趙德芳又比趙光美受重用,所以,第一個肯定是給趙德芳,焦婉婉手里捏著自己準備的金鎖片,就等孩子過來,給塞到襁褓里就行。 然后,眼前一花,倒也不是一花,就是月白色的衣服閃過去,然后就聽見奶娘一聲驚呼,嘭的一聲,悶悶的響聲在焦婉婉左前方響起。瞬間,整個大殿里的人都站了起來。 陳婕妤一聲撕心裂肺的喊,立馬暈過去了。但這會兒,誰也顧不上陳婕妤了。官家腦袋一懵,直接就要往前沖,卻忘記前面還橫著一張桌子,被絆了一下,整個人立馬往前撲去。 “官家!”王皇后驚呼一聲,立馬伸手去拽,但她一個女人家能有多大力氣,沒拽住不說,連帶著自己都跟著趴地上了,官家則是連滾帶撲,跪在了那地上的襁褓跟前。 剛才,趁著眾人都在等著看小皇子,白婕妤迅速竄出來,奪過了奶娘手里的孩子,給使勁摔到了地上。白婕妤動作太快,在場的人誰都沒反應過來,小皇子連一聲哭都沒有,安安靜靜。 不用叫太醫(yī),眾人都已經(jīng)猜測到了結(jié)局,那么小的孩子,這么半天沒動靜,定然是已經(jīng)…… “皇兒?”官家卻是不信,伸手抱了那襁褓,低聲喊道:“皇兒?醒醒,皇兒醒過來?!?/br> 趙德芳迅速紅了眼睛,立馬起身到趙德昭身邊,抬手按住他肩膀:“皇兄,你……”頓了頓,到底是沒能說出什么安慰的話來,只好轉(zhuǎn)頭,連聲喊了太醫(yī)。 太醫(yī)就在場,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趕忙過來給官家行禮:“官家,讓微臣看看?” 官家沉默了一會兒:“我皇兒只是睡著了,你輕著些?!?/br> 太醫(yī)的冷汗立馬就下來了,跪在地上,連襁褓都沒解開,先伸手在嬰兒鼻子下面測了一下,然后才聽了胸口心跳,然后臉色就越發(fā)的白了,對著官家的眼神,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焦婉婉是從沒見過趙德昭發(fā)怒,今兒卻是感受到了,被官家那陰森森的目光順帶掃一下,就全身發(fā)冷,跟掉進了冰窟窿一樣。被官家盯著的白婕妤,卻是仰頭哈哈大笑:“我的兒,你看見了嗎?娘替你報仇了!報仇了!” 說著,轉(zhuǎn)身,沖向陳婕妤,這次卻是被人盯著,剛沖到陳婕妤身邊就被人攔住了,白婕妤手里捏著從頭上拔下來的白玉簪,笑著看陳婕妤:“你現(xiàn)在心情如何?是不是恨得要命?是不是想要吃我的rou喝我的血?要不要跟著你兒子一起走?” 焦婉婉這會兒也才看出來,白婕妤手里那簪子,大約是特意打制的,前面竟是十分尖銳,估計這一下扎到要害,鐵定是能要命的。 陳婕妤確實是氣的要死,渾身都在發(fā)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王皇后從地上爬起來,叫了太監(jiān)過來:“先將她們兩個給關起來,太醫(yī),快給官家也看看,官家剛才摔倒了?!?/br> 太醫(yī)要過來給趙德昭把脈,趙德昭卻是擺擺手,剛才一瞬間的失態(tài),這會兒趙德昭已經(jīng)有些回神了,撐著地面起來,又將那襁褓抱在懷里,轉(zhuǎn)身往回走,又沖下面的大臣們揮手:“散了吧。” 眾人也不知道這會兒該說什么,都看向趙德芳。趙德芳也跟著擺擺手,大臣們才安安靜靜,不敢出聲的退出去。轉(zhuǎn)眼間,大殿里就只剩下趙德昭一家子,以及趙德芳兩口子了,連趙光美這些宗室,也沒敢留下來。 “皇兄……”趙德芳擔憂的喊了一聲,趙德昭抱著襁褓坐在椅子上不出聲,好半天才苦笑了一下:“四弟,你說,我是不是這輩子,就注定沒兒子了?” 只短短這片刻功夫,趙德昭整個人就像是老了十歲,看起來憔悴的很,好像臉上都有褶子了,頭發(fā)都有花白的了。趙德芳跟著心里一酸,忙搖頭:“皇兄你別多想,這都是意外,既然能生,你肯定還會再有兒子的,皇兄你得振作一些?!?/br> 趙德昭低頭看懷里的孩子,良久才略帶了些哽咽的說道:“我還怎么振作呢?我真是無用,接二連三的,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我這樣的,怎么配當這天下之主?我連個父親都配不上!他們也是命苦,這輩子竟是投胎成了我兒子,連看看這世界,看看這外面的天空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一個個的,從我眼前消失,四弟,我痛啊!” 宋太后再忍不住,嗚嗚咽咽的哭起來,連焦婉婉都覺得,上天對趙德昭實在是太狠心了些,二皇子在他注視下咽氣,大皇子他沒能保住,三皇子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摔死,這男人,也實在是太慘了些。 ☆、第110章 焦婉婉身為弟妹,自然是不好出面去安慰趙德昭的,好不容易將宋太后給勸住了,又幫著王皇后收拾殘局。雖說事情是當著賓客的面兒發(fā)生的,但該封口的還是要封口,宮女黃門們也要訓話,宴席也要收拾起來,白婕妤和陳婕妤也要處置。 王皇后和焦婉婉先去看了白婕妤,白婕妤卻是已經(jīng)有些瘋癲了,估計是大仇得報,心里繃著的那根線斷了。王皇后到的時候,白婕妤正抱著一個枕頭輕拍:“我兒,娘給你報仇了你看見了嗎?你可以安心了,以后也能順順利利的投胎了,娘都為你報仇了,你就別記恨娘了,下輩子還投胎到娘這兒好不好?咱們還當母子,我下次一定可以照顧好你,保護好你的,若是答應了,回頭就給我托夢好不好?” 焦婉婉也有些可憐白婕妤,但也痛恨白婕妤,她死了兒子確實是令人同情,可有本事去找陳婕妤下手啊,反正一報還一報,剛剛好,可偏偏她自己沒本事,卻要拿一個剛出生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來下手,典型的欺軟怕硬。也不對,陳婕妤也不算硬,白婕妤是屬于沒腦子的。 早知道不靠譜,卻沒想到,留到今天,竟然釀下如此大禍。 王皇后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我就不將她留在宮里了,當初看她性子活潑,身子健壯,一來能讓官家歡心,二來也能生下兒子,卻沒想到,她竟然這么的拎不清!我悔??!” 眼看著王皇后又要激動起來了,焦婉婉忙拍她后背:“皇嫂不必自責,前段時間官家確實是寵愛她,有她在,官家面上也能多幾分笑容,她也確實適合懷孕,您當初將她留下來并沒有錯,是她自己想不開,和皇嫂您沒關系,您不要自責?!?/br> “是我的錯,我若是多多關注她,定是能發(fā)覺她的不對勁兒的,可我偏偏不問不管,只任由她自己去吃齋念佛……”王皇后又哭起來了,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收養(yǎng)三皇子,也早就開始準備東西了,也花費了不少心思去想如何培養(yǎng)這個孩子,卻沒想到,一個錯眼,孩子就沒了。 “皇嫂……”焦婉婉嘆口氣,正要說什么,忽然聽見屋子里傳來嘭的一聲,兩個人都驚了一下,趕緊抬眼去看,就見白婕妤抱著懷里的枕頭,一頭撞在柱子上上了。 這會兒人還活著,焦婉婉大急,就算白婕妤做下這樣的錯事要受到懲罰,也應該是等官家或者王皇后定罪,而不是這會兒讓她自己尋死了。當即就讓人去叫了太醫(yī),王皇后也連忙進屋,卻只聽見白婕妤嘴里喃喃的說話:“我兒,我總算是有臉來見你了,你不恨我了吧?咱們母子總算是能團聚了,你來接我了是不是?” “白婕妤!”王皇后喊了一聲,卻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了,讓振作點兒?這明顯是不可能的,再者,這會兒救活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兒,官家這會兒正悲憤,一會兒緩過來,就該燒起怒火了,白婕妤不一定能受的住這怒氣。她最后,是肯定要為三皇子賠命的,這會兒救活,之后還是一個死。 白婕妤卻是微微轉(zhuǎn)頭,看著王皇后,扯著嘴角露出個笑容:“進宮的這些年,多謝皇后娘娘照看了,我要先走一步,去和我兒團聚去了,皇后娘娘不必為我傷心?!?/br> 說著話,聲音就慢慢的虛弱無力,身子也開始變得僵硬起來。太醫(yī)趕過來,只伸手探了一下就嘆氣:“白婕妤已經(jīng)去了?!?/br> 今兒本來是個好日子的,結(jié)果……太醫(yī)都忍不住要為趙德昭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