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出去買吧？”

    “你也聽見了，他現(xiàn)在的口味特殊，與常人不同，要單獨準備才可以?！?/br>
    “哎，我還是有點擔心你?！?/br>
    “他們教過我了，我都記下來了?！敝荑跎ひ舻偷偷?，“照顧喜歡的人，應(yīng)該不難學吧?！?/br>
    “……”

    “最近所有活動，都幫我推了吧。”

    “可是……”龔平說道，“你打算一直照顧他、直到他病好為止嗎？”

    “不……”

    龔平松了口氣。

    周瑾初說：“不是直到他病好為止，是直到我死了為止?！?/br>
    “你……哎呦?！?/br>
    “嗯？”

    龔平知道自己搞砸了事，讓周瑾初非常自責，也沒立場再次自以為是：“那有任何需要，一定要通知我。包括他的事情，我一定會幫忙?！?/br>
    “嗯?！敝荑跽f，“龔平……你最近也不要來了。”

    “……哦。”

    龔平一走，肖凌霄就跑了過去，狠命地蹭。

    “……”周瑾初摸了摸他的頭，然后便起身走進了廚房。

    肖凌霄看著周瑾初做了一道奇怪的菜，同時下了一個面條，扔進里邊兩根青菜，又滴上了幾滴醬油，隨便吃了兩口就又出家門了。

    “……？”肖凌霄想：怎么回事？去工作了？一臉沮喪地回來了，然后帶著飯去工作？吃夜宵嗎？好詭異??！

    晚上肖凌霄也沒有跑去睡覺，而是一直在等，等到半夜一點周瑾初才回來。

    周瑾初作為一個有一點靠臉吃飯的人，竟然臉都沒洗，隨便刷了個牙就躺上床打算要睡覺了。

    可是，肖凌霄能感覺得到，周瑾初一夜沒睡著。周瑾初是一個嗜睡的人，肖凌霄沒見過他整夜地失眠。

    不僅如此，從那一天開始，肖凌霄就很少看到周瑾初了。

    周瑾初白天總是不在家，有時夜里也不回來，在家就是在那做飯，同時自己對付幾口，或者上網(wǎng)查外文的資料。

    而回來睡覺的時候，周瑾初總是一直不停地翻騰。肖凌霄估摸著，他差不多半小時到一個小時就醒一次，每次醒來都要過很久再入睡，有的時候干脆一直盯他手機背景圖片——那張他與肖凌霄兩個人的合影。

    換作是過去那個周瑾初，一定不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烧娴母淖兒?，他覺得沒什么，連幫人處理屎尿都沒什么。

    在肖凌霄不正常時，他愈發(fā)想起他的好，害怕自己再也不能擁有那么好的他了。

    心中某個角落被人踏了進去，用一盞燈給照亮了。周瑾初自己都并不知曉那個角度是什么樣子的，因為從沒有人到過那里。

    一開始的兩天，肖凌霄以為周瑾初在忙，以至于都要開始帶盒飯，不過，僅僅幾天之后，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并且強烈懷疑和自己有關(guān)系。

    不會吧……肖凌霄想：他發(fā)現(xiàn)我在精神病院里了么？！

    肖凌霄想確認，可又不知道該怎么確認。

    有天，正當他琢磨著是否要變回去，并且抓緊一切時間狂摸狂親周瑾初時，周瑾初突然一把捉住他，并且緊緊盯住他的眼睛，說：“忠犬?！?/br>
    “……？”

    “我突然想起來，肖凌霄得病的那天，就是你恢復的那天。”

    “……？”

    “你變得像個人，而他，變得像一條狗。”

    肖凌霄聽了后渾身一個激靈：“嗷嗚……？？？！?。　?/br>
    第60章 真相大白

    肖凌霄風中凌亂了，腦子里全都是漿糊。

    要“汪”著承認嗎？我該不該汪著承認？！

    周瑾初很快便移開了手指：“我在想什么呢……我也得病了么？”

    肖凌霄：“……”

    周瑾初從沙發(fā)上面站起了身，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啤酒：“竟然冒出那種荒謬的念頭來，怎么可能……人就是人，狗就是狗，沒有人狗互換的道理的?！?/br>
    “……”肖凌霄記得周瑾初的生活習慣非常好，平時從來都不會碰煙和酒那一類東西，至少，獨自一個人時從來都不會碰，現(xiàn)在，竟然開始喝酒——啤酒都苦苦的，肖凌霄也不知道哪里好喝。

    “忠犬，”周瑾初又說道，“現(xiàn)在一看見你，我就想起那天的事，我真的怕會有一天，連你都不敢看?！?/br>
    “……”肖凌霄這下確定了，周瑾初是覺得愧疚。對方定是認為，自己是因為受打擊才會得了精神病了。

    他趴在沙發(fā)上面想：明天錄完狗新聞的節(jié)目之后，我就試著變回去吧……節(jié)目總不能讓忠犬那傻狗錄。

    娛樂大眾，是他們這些聰明狗的事。

    當主播……應(yīng)該不會很難吧？

    ……

    第二天，周瑾初帶著肖凌霄一起去錄制節(jié)目。

    在家里時，周瑾初和肖凌霄已經(jīng)練習過做表情了。當時周瑾初告訴肖凌霄要老老實實坐著，不要自己亂跑，然后便在肖凌霄的眼前拿出各種物品，觀察他的反應(yīng)。只要肖凌霄的反應(yīng)正確，他就會獎勵一些小零食，錯誤的話，就重新來。幾次之后，肖凌霄看見排骨就吐舌頭搖尾巴，看見風油精就會目瞪口呆不敢動，看見兇狗的照片就會捂住狗眼睛，看見逗貓棒就是一臉冷漠.jpg……就會錄棚當天早上，周瑾初還帶著肖凌霄又復習了一遍。

    在臺子前，肖凌霄被穿上西裝，還被架上了一副沒有度數(shù)的眼鏡，看上去就像一個專業(yè)主持人。

    很快，錄制便正式開始了。

    傳出來的人聲并不是播音腔，而是網(wǎng)絡(luò)上比較流行的腔調(diào)和風格，語言幽默犀利。與此同時，為了表現(xiàn)新聞中的內(nèi)容，肖凌霄身后的大屏幕呈現(xiàn)出許多畫面。

    肖凌霄坐在大屏幕一側(cè)，身體稍微擋住了一點點屏幕。這樣，觀眾們既不會看不到大屏幕，也不會看不到忠犬做的表情。

    肖凌霄沒有功夫仔細聽新聞。他盯著周瑾初，按照他的指示，力爭及時地呈現(xiàn)出各種反應(yīng)。

    別說，這種考驗速度的事，即使是人來做，也是不容易的。

    節(jié)目長度是十分鐘，一共播報五條新聞。每兩條新聞中間會插播圖片，因此五條新聞可分五次來錄。語速是每分鐘200字，肖凌霄每分鐘要做兩個表情。有兩條他是直接通過的，另外三條都錄了好幾次。十分鐘的節(jié)目，光錄制就花了兩個來小時。他們八點到的，九點正式開錄，等到正式結(jié)束，已經(jīng)是中午了。

    周瑾初著急去醫(yī)院，匆匆忙忙地打著招呼：“如果還有下次，我就沒法一直陪著它了。我把它送過來，你們就按剛才我的方法去做，忠犬會很乖的。”

    “那么如果還有下次，你離開前，我們先進行一次排演?！?/br>
    “行?！?/br>
    “節(jié)目今晚八點就上，新聞全都有時效性，熱度過了就不好了，到時請你幫著轉(zhuǎn)下。新聞后邊還有東西，就是針對某條熱點弄一點點‘社會實驗’，另外一組出去拍了，編導下午會拼上的?！?/br>
    “嗯，”周瑾初點點頭，“不過……新聞內(nèi)容會不會有一點俗氣？”感覺全都不是什么重要事件，而是因為非常奇葩而入選的。

    “矮油，”對方揮了揮手，“新聞不是光給精英看的——每天在網(wǎng)上到處點視頻看的，看見新節(jié)目便打開瞧一瞧的，絕大部分都閑得很，就喜歡俗氣的東西，嘿嘿?！?/br>
    “……”周瑾初沒有再做聲，抱著肖凌霄上了他的車后才摸了摸毛，說，“我想……以后還是不來了吧。”

    “……汪！”肖凌霄想：正好，他也想要變回人了。

    ——到了晚上八點，忠犬再次紅了。

    忠犬沉寂許久之后重上熒屏，讓很多忠犬的粉絲非常感動。

    “好久沒有看到微博，”周瑾初低聲說，“居然有這么多私信?！?/br>
    而且，私信還在爆炸性地持續(xù)增多——他每刷新一次，都能看到新的私信。

    節(jié)目播出之后，無數(shù)人在表達著對忠犬的喜愛。

    大部分的私信他都沒有點開，不過，有一封卻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封私信的內(nèi)容是：“忠犬表情好多、真的好可愛啊！感覺可以和‘哈士奇表情包’里那條哈士奇一決高下！我也喜歡那只……可po主不更了！有時間您也可以去看看，很像忠犬的，特別特別萌！”

    “……”出于一種“我不相信天下有狗和我的狗一樣可愛”的心理，周瑾初搜了下“哈士奇表情包”。

    果然，這個擁有兩萬粉絲的微博里有很多照片。

    當點開第一張照片的大圖時，周瑾初就驚呆了。

    他怕那張看不分明，又接連點了很多張。

    是……忠犬……

    別人沒有發(fā)現(xiàn)是一條狗，可是作為狗的主人，周瑾初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個眼神、那個表情、耳朵的大小、眉間三把火的形狀、頸間黑白兩色毛的分布……就是忠犬。

    照片背景……就是書房。

    雖然背景只是白墻，但周瑾初知道，那個就是他家書房，連污點都一樣。

    周瑾初的呼吸突然無比急促。

    一條狗，自然不可能建什么新浪微博。

    周瑾初仔細回憶了忠犬的這兩三年，發(fā)現(xiàn)，他擁有機靈狗和忠犬變得不再聰明的時間恰好就是肖凌霄第一次發(fā)病和康復的時間。他病歷上第一次的診斷時間就是收養(yǎng)忠犬后的那兩三天……而他那個出院時間，也恰好是忠犬變傻的兩周后。

    周瑾初又想到了肖凌霄情急之下喊的幾聲“汪汪”還有他時不時就表現(xiàn)出來的小狗般的動作，以及肖凌霄表現(xiàn)出來的對他的熟悉和幾次問他能否接受狗妖時的認真，還有……那天用難過的眼神對他說的“忠犬現(xiàn)在這樣，也還是一只正常的哈士奇不是嗎？既然挺正常的，也沒必要非得找出它改變的原因吧”……

    不會吧……

    周瑾初的心臟咚咚地跳，動作僵硬地看向了他的身邊。

    “……？”肖凌霄抬起頭看向了周瑾初。

    對了……對著那雙眼睛，周瑾初有些恍然地想：我終于明白了，我為什么會那么喜歡肖凌霄的眼神、為什么會感到熟悉。

    肖凌霄卻依然是一臉的納悶。

    周瑾初喉嚨有些沙啞地問道：“凌霄，是你么？”

    “……嗷嗚？？？?。?！”肖凌霄又懵了。這周瑾初，每次都好突然……我好怕怕啊……

    “凌霄，是你的話，變回去吧?！?/br>
    “……”肖凌霄想：沒有那么容易變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