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這小子找過我一次別扭?！绷秩瘅氲裳鄱⒅钦掌挚戳艘粫?，再次確認道，“沒錯，就是他！”

    “半年前找過你的別扭？”羅飛分析對方的語意，“也就是說你和他并不熟悉？”

    “不熟不熟，就見過那一次面，我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件事我印象很深的，所以絕對不會認錯?！绷秩瘅霌]著胖胖的大手，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只見過一次面！羅飛更加覺得有戲，這說明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非常簡單，警方只要針對那一次事件挖掘線索即可！同時羅飛又在默默祈禱，希望這事確和兇案有關(guān)。畢竟龍州這個城市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兩個同城人的相遇也有可能只是一次巧合。

    “具體是什么情況，趕快說說?！绷_飛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著。

    林瑞麟這會兒倒不著急了，他看著羅飛，突然問出一個看似無關(guān)的問題：“羅警官，你吃過狗rou嗎？”

    羅飛照實回答說：“吃過。”

    林瑞麟把身體往前湊了湊，追問道：“那你覺得味道怎么樣？”

    “還不錯吧?！逼鋵嵙_飛對吃這一塊很不在意，以前朋友請客時吃過狗rou，具體的味道也不太記得了。對方既然問了，他就配合著敷衍一下。

    “豈止是不錯！所謂‘狗rou滾三滾，神仙站不穩(wěn)’啊。尤其到了冬天，燉上一鍋狗rou，那真是既美味又滋補?！绷秩瘅霛M懷贊嘆地說道，他還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好像真能聞到臆想中的香味。等睜開眼睛之后，他又顯出遺憾的神態(tài)：“可惜龍州沒有吃狗rou的傳統(tǒng)。要想吃到正宗的狗rou，得到徐州沛縣才行?！?/br>
    徐州沛縣的狗rou確實出名。漢高祖劉邦手下的名將樊噲就是沛縣人，據(jù)說此人發(fā)跡前便以屠狗賣rou為生。由此可見沛縣吃狗rou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甚至被世人稱為“狗rou之鄉(xiāng)”。這些典故羅飛也算了解，但他更關(guān)心的是，林瑞麟和李小剛之間的糾葛和狗rou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林瑞麟接下來正要說到此事。

    “每年冬天，沛縣對狗rou的需求量都很大，龍州又沒幾個人吃狗rou。我就在中間倒騰些販狗的生意。半年前，我在龍州收了一批活狗，找了車準備拉到沛縣去。沒想到車在高速收費站那兒被一群人給攔下了。這幫人一個個跟神經(jīng)病一樣，非要我把這車狗全都放了。我憑什么啊？這些狗是我花錢收來的，不偷不搶，有合法的運輸證，你說放就放啊？于是我們就吵起來了，”林瑞麟伸出一根手指在李小剛的照片上點了點，“當(dāng)時就是這小子跟我吵得最兇，差點沒動手?！?/br>
    原來是這么回事！龍州確實有很多養(yǎng)狗愛狗的人，他們對吃狗rou這樣的事情極為反感。李小剛自己雖然不養(yǎng)狗，但他是在網(wǎng)上經(jīng)銷寵物用品的，和這幫愛狗人士混在一起也合情合理。再聯(lián)想到趙麗麗也愛狗如命，羅飛忽然有了個合理的猜測。他便把趙麗麗和姚舒瀚的照片翻出來，再次向林瑞麟問道：“你再好好想想，這兩個人當(dāng)時在不在那群人中間？”

    林瑞麟很快回答說：“不在?！?/br>
    羅飛不太甘心地追問：“他們有多少人？”

    “那可不少。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得有七八十號，汽車在路邊停了一排?！?/br>
    “這么多人的話你會不會記不清楚了？”羅飛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也許這兩人就在里面，只是表現(xiàn)得不夠突出。”

    “這個男人另說，但這個女人如果在的話，我怎么會記不清？”林瑞麟把趙麗麗的照片推到羅飛面前，“這樣的女人哪怕只在大街上看過一眼，也會忘不了的?！?/br>
    確實，照片上的女人如此美麗，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過目不忘。羅飛無法反駁林瑞麟的邏輯，他只能認可趙麗麗不在場的說法。

    趙麗麗如果不在，那姚舒瀚也沒有出現(xiàn)的理由。難道這事真的只和李小剛有關(guān)？

    羅飛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jié)，他便繼續(xù)詢問：“后來這事是怎么解決的？”

    林瑞麟說：“后來我報警了。警察來了之后也支持我，不允許那幫人繼續(xù)攔車。但這幫神經(jīng)病還是不依不饒的，搞得警察也沒辦法了，只好在中間和稀泥。最后商議出一個折中的方案：我以成本價把所有的狗賣給這幫人，他們愿意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這稀泥和得倒是不錯，”羅飛評論道，“至少你沒有虧本?！?/br>
    “表面上沒虧，實際上還是虧了，”林瑞麟不滿地嘟囔著，“這車狗要是拉到沛縣，一轉(zhuǎn)手我能掙兩三萬呢?！?/br>
    “你賣給他們多少錢？”

    “五萬塊?！?/br>
    “這錢誰出的？”

    “那幫人自己湊起來的，具體誰出多出少我就不知道了?！?/br>
    “嗯?！绷_飛想了想，又問，“他們最后怎么處理那些狗呢？”

    “我不知道。拿到錢我就走了，這幫神經(jīng)病，我一分鐘也不想多待！”

    從林瑞麟這里貌似已得不到更多的信息，羅飛開始思量下一步的偵破計劃?；I謀片刻之后，他吩咐身旁的助手：“你調(diào)幾個人手過來，排查一下附近的監(jiān)控記錄。另外聯(lián)系110指揮中心，查一下林老板說的那件事是哪個警察經(jīng)手處理的?！?/br>
    小劉應(yīng)了句：“明白?！?/br>
    雖然昨晚林瑞麟的手機意外關(guān)機致使嫌疑人的行動受阻，但那家伙很可能已經(jīng)到達過百匯路一帶。所以排查附近的監(jiān)控記錄或許能重新發(fā)現(xiàn)對手的行蹤。而尋找半年前出警的警察則是為了查清那場涉狗糾紛的更多細節(jié)。羅飛這兩步棋都是根據(jù)最新情況作出的安排，思路清晰，目標(biāo)明確。

    可是林瑞麟?yún)s覺得對方漏了點什么，他忍不住要提醒一下：“我呢？你們準備怎么保護我？”

    羅飛果斷說道：“你跟我們走。從今天開始，你吃住都在刑警隊里，直到我們抓住那個兇手?！?/br>
    “啊？”林瑞麟露出為難的神色，“你們刑警隊的伙食怎么樣?。俊?/br>
    羅飛一臉嚴肅：“美味不敢說，但至少不會要了你的命！”

    第四章 銷聲匿跡的嫌疑人

    01

    坐在羅飛面前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個頭不高，相貌平平，如果脫去那身警服，絕對是個扔在街頭就找不著的普通人。

    他叫朱思俊，是龍州市公安局交警支隊高速大隊四中隊的一名干警。半年前的那起堵車事件就是由他出面處理的。

    朱思俊翻看著手里的幾張照片，看完之后將照片分抓在兩只手里，左手三張，右手一張。

    “你說龍州出現(xiàn)了一個連環(huán)殺手，這三個人已經(jīng)遇害了——”朱思俊先舉起左手，然后放下，又舉起右手，“而這個人就是殺手的下一個目標(biāo)?！?/br>
    羅飛點點頭，同時觀察著對方的反應(yīng)。

    朱思俊皺著眉頭，游離的眼神顯示出他的思緒似乎跳出了這場對話之外。

    羅飛拉了對方一下：“你在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敝焖伎∶銖姅D出一絲干笑，那是下屬討好上級時常常出現(xiàn)的表情，然后他咧著嘴說道，“只是我覺得有點太夸張，不太真實……”

    羅飛攤攤手：“但這些事情確實發(fā)生了?！?/br>
    “好吧?！敝焖伎】刂谱◆骘w的思緒，準備回答羅飛之前的提問。他把手里的四張照片合在一起，揮了揮說道：“這幾個人，在半年前的那場糾紛中我全都見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