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很久，希明才發(fā)現(xiàn)她安心地睡去了。

    離開露西房間時，希明的心情很沉重。露西的狀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他試圖用圣光治療她，她卻毫無反應(yīng)——想必同樣的狀況，教皇閣下也嘗試過無數(shù)次了吧？

    希明感到很挫敗。

    “先去見教皇閣下再說吧?！鄙蜉p輕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輕聲地安慰他，“或許他有什么辦法需要你們的配合呢？”教皇閣下已經(jīng)很年邁了，封印了惡魔漩渦之后，身體的狀況恐怕更加糟糕，莎莉這樣安慰也不是沒有道理。

    于是，他們一行人連帶著滿懷心事的阿爾法一起去了教皇廳。

    就像阿爾法那樣，安斯艾爾看到莎莉時也十分震驚，雖然他曾經(jīng)對希明說過莎莉不一定已經(jīng)消亡，但他沒想到自己說出來寬慰學(xué)徒的一句話竟然成真了……曾經(jīng)對他執(zhí)著地強調(diào)過“騎士忠誠”的學(xué)徒，此時就站在他心愛的女孩身邊——以戀人才有的距離。

    難道他真的跑去惡魔界把人帶回來了？

    饒是穩(wěn)重如安斯艾爾，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著這幾乎不可能發(fā)生的事。無論如何，人都已經(jīng)在這兒了，他還是將震驚收起來比較好。

    “咳……”安斯艾爾深吸了一口氣，將莊重的神情重新放回了臉上，而當(dāng)他剛剛沉靜下來的目光掃到一邊的安妮時，他祥和的雙眼猛然睜大，再也無法維持莊重的形象，“唰”地一下從王座上站起來，震驚得近乎失態(tài)——

    “……你是安妮·羅格？！”

    小安妮吃驚極了，她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大家都用震驚的表情看她，用失控的聲音喊她的全名，好像她是聞名整個邊關(guān)的著名吟游詩人——但她并沒有寫過著名的詩作和故事，不是嗎？

    她抓緊了莎莉的袖子——這令她感到很安心，她不知所措地抬頭望著jiejie，無聲地求助。

    ☆、第66章 被遺忘的墓園

    “您嚇到她了，教皇閣下?！鄙虬櫫税櫭?。

    安斯艾爾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深吸了幾口氣后終于鎮(zhèn)定下來，他苦笑著說：“是你嚇到我了，羅格家的小姑娘。”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受到過這樣的驚嚇了——如果說莎莉當(dāng)時的生存幾率只有5%，此刻她站在他的面前，他雖然震驚，卻也勉強能理解——但是安妮·羅格，這明明是一個早已確認死亡、死得不能再死的存在，為什么連她也和跟著活生生地站在教皇廳里呢？

    安斯艾爾無法理解，他嚴厲的目光望向希明，決定撿幾個人里最好欺負的一個逼問：“我想我必須了解這其中發(fā)生的……奇跡?！?/br>
    希明早就得到了莎莉的允許，他的好脾氣幾乎是不挑對象的，對自己的導(dǎo)師更是尊敬有加，聽到安斯艾爾這么問，便將曾經(jīng)發(fā)生在莎莉身上的事告訴了他。

    安斯艾爾的神情越來越震驚，直到最后才轉(zhuǎn)為沉思。毫無疑問，他相信了這個故事——如果說希明的信任來自于莎莉本身，那么安斯艾爾的信任，便來自于安妮的存在，如果不是光明神使確實出現(xiàn)過，那么誰也無法解釋這個孩子奇跡般的復(fù)生。

    “光明神使……”老教皇喃喃自語著，蒼老的雙眼望向窗外那佇立著女神像的遠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教皇閣下？”莎莉輕聲喚醒了他，“露西她……還好嗎？”

    她問出了希明與阿爾法最想知道的事，希明緊緊盯著安斯艾爾，希望能從他那兒得到一些好消息，然而，安斯艾爾回過神后卻只是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盡量讓她開心一點吧?！?/br>
    這句話仿佛一瞬間為可憐的露西判了死刑，希明緊緊抿著唇，沉痛的氣氛似乎也傳遞給了一邊的阿爾法，他們的內(nèi)心充滿了沉重，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愿意開口打破氣氛，似乎這樣膠著就能不用接受這個壞消息。

    但是莎莉從來都不是逃避現(xiàn)實的人，過去的兩年里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的厄運。

    “失去圣光的眷顧會讓她的生命力流失嗎？”她皺緊了眉頭，似乎還想為露西找出一絲希望，她知道如果露西真的出了什么事，希明會感到很痛苦——他一貫是一個溫和真誠的人，似乎從來沒有擔(dān)心過投入的感情會得到不良的回報。

    安斯艾爾搖了搖頭，回答了她：“她的生命沒有任何威脅，事實上，她的身體非常健康，但是，”他沉痛地閉了閉眼，說，“她太依賴圣光了，她的靈魂……已經(jīng)瀕臨崩潰?！?/br>
    莎莉并不知道，情感的壓抑從來都不會隨著時間流逝，反而會隨著時間的積累，一點一滴匯聚成洶涌的大海，一旦失去了圣光的壓制，那些曾經(jīng)被圣光極力壓制的負面情緒——諸如傷心痛苦，消極頹廢，甚至是……各種各樣的欲望，都將會噴涌而出，淹沒曾經(jīng)被保護著的純凈靈魂。

    露西就是處于這樣的一個糟糕的狀態(tài)，那些被壓抑的內(nèi)心惡魔每日每夜地折磨著她的靈魂、她的大腦，那些絕望的淚水，痛苦的竭嘶底里與怨恨，對昔日戀人的氣息的渴望，仿佛隔了十幾年后終于抵達了她的靈魂領(lǐng)地。

    莎莉無法理解那種壓抑的感情忽然爆發(fā)的痛苦與慌亂，但希明與阿爾法同樣身為神職，卻非常理解那樣的感受——那對于他們來說，比惡魔附體也好不了多少，失去圣光庇護的“那個人”，連他們自己都感覺如此陌生。

    安斯艾爾打破了沉重的氣氛，他的目光在小安妮身上停留了一會，然后望向莎莉，在剛剛的沉默里，他似乎已經(jīng)思考了關(guān)于小安妮的事情。

    “我可以對她進行觀察嗎？”他禮貌地詢問，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莎莉瞇了瞇眼，微笑著回答：“小家伙將會在王城的至高學(xué)院進修，當(dāng)我不在王城的時候，還希望教皇閣下多照拂她。”這話說得也太不客氣，人家安斯艾爾一個莊重威嚴的圣光領(lǐng)袖，在她嘴里就跟鄰居家?guī)蛶Ш⒆拥睦项^似的。

    “至于進行觀察，你需要詢問她本人的意見。”

    莎莉轉(zhuǎn)頭，接觸到了安妮依賴的目光，她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肩。她應(yīng)該學(xué)著獨立了。

    “如果不是太過分的話，可以的哦?！卑材菡J真溫和地回答了安斯艾爾的詢問。她能感覺到莎莉和這位老者的關(guān)系并不糟糕，如果是jiejie的朋友，而他要做的事也不會給她帶來太大困擾的話，她不介意助人為樂。

    安斯艾爾溫和的拍了拍小安妮的頭，然后轉(zhuǎn)頭看了看沉默地希明和阿爾法，他將手按在希明的肩上，這個動作維持了好一會，當(dāng)他們都覺得有些奇怪時，欲言又止的安斯艾爾收回了手，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你先去休息吧，你們應(yīng)該也累了。”他說，然后轉(zhuǎn)頭看了看阿爾法，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帶了些許嚴厲與復(fù)雜的情緒，“你留下，我有一些事要跟你談?wù)??！?/br>
    希明和莎莉帶著小安妮離開了教皇廳，在走到門口時，他們耳邊隱約還聽到阿爾法緊繃的聲音。

    “……我沒有什么要跟你談的?！?/br>
    ……

    希明為阿爾法桀驁的態(tài)度感到詫異，但隨著他們的逐漸遠離，廳里的聲音也漸漸模糊了。

    希明將她們帶到了中心圣殿的特殊客房區(qū)，中心圣殿是光明教廷的總部，即便是客房區(qū)也建造得異常莊嚴大氣，白與金打底的建筑中，時不時有圣光精靈在空氣中歡快起舞，仿佛游動的陽光。

    安妮驚喜地歡呼了一聲，追逐圣光精靈去了。

    “你先休息一會吧。”希明將她們簡短的行裝置放好后，轉(zhuǎn)身對莎莉說。莎莉卻沒有直接回應(yīng)，而是緩緩走到他的身邊，探頭在他的胸前輕嗅著。

    他感到有些詫異，正要問出口，卻聽到莎莉幽幽地說了一句：“你身上有別的女人的味道?！?/br>
    希明大窘：“露西的情緒有些不穩(wěn)定……”而且味道什么的……她已經(jīng)能清晰地分辨他的氣息了么？他們明明連親吻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

    “我需要一個詳細的解釋，希明先生。”莎莉輕輕地揪著他的衣領(lǐng)，微仰著頭，紅寶石般的雙眼望著他。她并不喜歡被他隱瞞的感覺，特別是，他將那些可能會令他異常悲傷的事藏起來，而她連陪他難過都做不到。

    希明感到有些為難，但他頓了幾秒，還是決定將她想知道的說出來。

    莎莉?qū)Ｗ⒌芈犞y過地描述著露西的現(xiàn)狀，當(dāng)他說完沉默之后，她輕輕地擁抱了他，說：“陪我去掃墓吧。”

    希明詫異了一會，但隨后卻又明白了過來。羅格世家……葬在王城。

    他非常輕車熟路地帶著她們?nèi)チ俗锍嫉哪箞@，這至少說明了兩件事:第一，他經(jīng)常去那兒，第二，帝國君王至少是一個給罪臣留有墓園的“仁慈君王”。想到第二點，莎莉唇角浮起嘲諷的笑弧。

    在墓園里，她們沒有做太多事，就連一向跳脫的小安妮也端莊地跟在他們身后，一束一束地將鮮花放在一排排墓碑前，無言地向那些曾經(jīng)見過她、她卻沒有見過的哥哥jiejie們，叔叔伯伯們打招呼。

    而對于與這些長眠者曾經(jīng)朝夕相處的莎莉而言，那大概又是另外一種心情了吧？

    在最后一任羅格家族長的——也就是莎莉的祖父的墓碑前，她踮起腳尖親吻他緊繃的臉頰，仿佛在用這種方式對自己的親人們肯定了他的地位，希明悲傷冷硬的內(nèi)心緩緩柔和了，他俯身擁抱著她。

    “我希望你能明白，親愛的，”她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你應(yīng)該把悲傷與低靡留給你們無法相見的未來，而不是讓它們占掉你們現(xiàn)在相處的時間?！逼鋵嵉览碚l都懂，但當(dāng)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大概誰也想不起那些道理，這時候，總得有個人身體力行地溫柔提醒。

    她并沒有一味地安慰他不會有事，因為他們都是那樣理智的人，都明白今天教皇閣下的表現(xiàn)意味著什么，模糊的安慰無法令他舒心。

    “如果現(xiàn)在我能回到過去，我會選擇在父親和母親離開之前讓他們多一些歡笑與安慰，而不是現(xiàn)在想起來總覺得還有很多沒有做好，而我現(xiàn)在，連祭拜他們也難以做到。”

    她的聲音很溫柔，話卻不溫柔，希明感到有刺扎進了自己的心臟里，一根是來自于被她清晰提醒的殘酷事實，而另一根刺，卻是來自于她曾經(jīng)獨自面對過的悲傷與沉重。

    他是戰(zhàn)爭孤兒，沒有太多的親情牽絆，而莎莉呢？她曾經(jīng)有那么多的親人，叔伯兄長，嬸嬸姐妹，她曾經(jīng)被那樣寵愛著，他們在一起度過了漫長的十幾個盛夏與寒冬，可現(xiàn)在卻只剩下她獨自站在墓碑前，帶著心中那累累的傷痕，說著一些不會被回應(yīng)的話。

    “我不會悲傷太久。”他將她緊緊擁抱，在她祖父的墓碑前——也在她所有親人的墓碑前，就像是無言而鄭重的承諾，“還有需要我守護的女士，你說對嗎？”

    莎莉微笑，親昵地用臉頰摩挲著他的脖頸。

    “是的……我需要你?！?/br>
    ☆、第67章 黑暗將至

    希明被她蹭得有點癢，心里也蠢蠢欲動，想要再抱緊一些，好讓心中那淡淡的甜蜜蔓延得再寬廣一些，再甜一些……但他望了望不遠處的安妮，還是忍住了。

    咳……他可是一個嚴肅的大人了，舉止當(dāng)然也要符合大人的成熟穩(wěn)重。

    “你經(jīng)常來這邊嗎？”莎莉仰起頭望他，雙眼里帶著一些意味深長的情緒，“你看起來很熟悉這片地方?！?/br>
    希明轉(zhuǎn)開了臉，有些不自然地回答：“偶爾我也會有一些早逝的貴族朋友……”

    他的話還沒說完，站在上一排墓碑上跟“親戚們”打招呼的安妮忽然驚呼出聲：“jiejie！這位族姐的名字跟你一樣呢！”

    兩人的目光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活潑的少女側(cè)著身，臉上帶著詫異和不解看著他們，而在她的面前是一座修繕得非常干凈整潔的墓碑——和其他帶著歷史風(fēng)霜的灰暗墓碑不同，這座墓碑看上去玉白潔凈，沒有任何裂痕和明顯的污跡，甚至連墓碑主人的名字都很清晰整潔，更令人不解的是，這墓碑上竟然還有這位長眠者美麗而溫柔的畫像，仿佛不知是哪位愛慕者不甘墓碑主人曾經(jīng)的風(fēng)華被人就此遺忘。

    而那畫像——

    “這是你嗎？”小安妮來回看了看，然后不等他們回答就又繼續(xù)研究去了。

    “……早逝的貴族朋友嗎？”莎莉調(diào)侃的目光轉(zhuǎn)向希明，溫暖的紅色眼眸流轉(zhuǎn)著戲謔的光芒，顯然不打算尋找那個神秘愛慕者的第二人選，“看來你跟那位‘朋友’關(guān)系一定很好。”

    “咳！”希明索性蹲下身去給未來的外祖父除草。莎莉看他那別扭的樣子，有些不滿意地哼了一聲：“先生，你一直都是這么別扭嗎？”比起過往那些直白大膽的愛慕者，騎士先生顯然過于木訥了。十年前的她大概在夢境里都想不到，自己的心與靈魂棲息處是這樣的內(nèi)斂。

    想到十年前，莎莉就想起了希明曾經(jīng)說過，以前他和她之間似乎還有過點交集，她偏了偏頭，也跟著蹲在他的身邊，問：“你第一次見我是什么時候的事呢？我或許對十七八歲的你有點印象呢?！?/br>
    聽她這么一問，希明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然后偏過頭望她，她離他是這么近，她帶著淡笑的溫柔臉龐親密地蹭著他結(jié)實剛硬的胳膊，想來從遠處望過來人們看到他們，也該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是多么的親密無間。

    今天的這一切，哪里是那個十七八歲的普通教廷騎士敢奢望的呢？

    “正如你不會對我們剛剛走過的街道遇見的路人有印象，我想，你應(yīng)該也不會對從前的我有印象?！彼嗣彳浀你y色長發(fā)，輕輕地為她挽到耳后。雖然他也曾經(jīng)期待過她或許會記起那個不起眼的少年，但是……但是在興奮沉淀過后，他卻不禁有些慶幸她記不起來，畢竟以前的他看起來……并不是那么友好和光輝，再一想到莎莉或許會連帶著想起曾經(jīng)纏繞過他的那些骯臟謠言，希明就深深覺得她還是想不起來比較好。

    或許這有些虛榮，但就像那些沉醉在熱戀里的雀鳥，恨不得把自己最漂亮的羽毛展現(xiàn)給戀人一樣，他也希望自己在她的心中的印象是光明的，正如她所描述過的陽光：溫暖美好。

    “那可不一定，你描述描述你當(dāng)時的樣子吧？”莎莉可不肯輕易放過他，揪著他的袖子，像是要把他放在那些雜草上的注意力扯回來。

    希明覺得好笑又無奈，他四下看了看，然后指了指陵園入口的鎮(zhèn)墓獸，說:“跟那個差不多吧。”

    莎莉轉(zhuǎn)頭一看，只看到那兩只石刻鎮(zhèn)墓獸面目猙獰兇悍，遠遠看去都能感到一股煞氣撲過來，陰暗又血腥。

    這會是他十年前的模樣？

    “你的敷衍聽起來很沒有誠意，先生。”莎莉瞪著寶石般潤澤的雙眼，掐了一把他的后腰，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小女生的動作讓她在戀人眼里可愛極了。

    希明雙眼帶著明顯的笑意，抓住了她的手:“我沒有騙你，你可以去問阿爾法，”他說，然后比了比自己腹部的位置，“你可以問問他，這里的傷疤好多了嗎。”

    莎莉瞇了瞇眼，反問:“那是你的杰作嗎？”聽起來是個令人難以忘記的傷口，但是——眼前這個溫和的男人會是對同伴下重手的人嗎？

    莎莉不太相信，雖然圣騎士擅長近身戰(zhàn)斗，他的身材也偏向高大健壯，但他的氣質(zhì)……如果讓他戴上一副圓眼鏡，大概和嚴厲謹慎的學(xué)者也差不多。她很難想像，他像鎮(zhèn)墓獸那樣兇殘起來會是什么樣——就算是在和惡魔之王戰(zhàn)斗的時候，他散發(fā)出的氣息也是熾熱的神性，而不是獸性。

    “是我的杰作?！毕Ｃ鞒姓J了，他頓了頓，也許是覺得莎莉不會那么輕易放過他，于是有些靦腆地挑了些比較好的形容詞，委婉地說，“我以前很喜歡……呃，自由格斗，和我同一批的教廷騎士都和我練習(xí)過?！?/br>
    莎莉聽得又好笑又驚奇，什么自由格斗，什么練習(xí)，明明就是……打架滋事吧！果然人不可貌相，溫和穩(wěn)重的希明先生也有過在夕陽下奔跑的熱血青少年時期嗎？在中心圣殿那種神圣的地方聚眾鬧事，膽子也是夠肥的。

    “真想見見十七八歲的希明哥哥呀?！鄙蛐Σ[瞇的，神情如同語氣一般期待。熱血澎湃的少年啊……那時的他示起愛來，應(yīng)該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內(nèi)斂吧？

    希明無奈地扶了扶額:“但愿你永遠都不會見到?！?/br>
    掃過墓后，莎莉帶著安妮去了至高學(xué)院，雖然她差一點就成為了這個學(xué)院的一員，但她對這個地方并不算熟悉，幸好這是希明的母校，他對這里倒像是自家的后花園一樣。

    一路上，莎莉第一次見識了圣騎士先生驚人的魅力，幾乎每走兩步就有人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其中還多是漂亮姑娘，從至高學(xué)院大門口到魔法系這段路和人打過的招呼，大概比他過去三個月遇到的還要多。

    “嘖，真不愧是愛慕者能繞著中心圣殿圍三圈的希明先生?！鄙蛘{(diào)侃著，原以為他會不好意思，沒想到他反倒笑著調(diào)侃了回來：“比起莎莉小姐那些能繞王城圍三圈的愛慕者，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知道，在望著她被那些愛慕者簇擁的時候，他可連吃醋的資格都還沒有。

    莎莉被他難得的調(diào)侃弄得一怔，然后按了按額頭，忍不住笑了：“愛慕者什么的，早就沒有了?！彼f得倒是很云淡風(fēng)輕，然而希明聽了卻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那突如其來的滅族大禍，她也許也會像小安妮一樣進入榮耀的至高學(xué)院學(xué)習(xí)吧？他們會是校友，會在同一片天地里學(xué)習(xí)、成長，然后相繼進入這個帝國的中樞，如果他們的故事朝著這方向發(fā)展，又會變成什么樣呢？也依然會像今天這樣牽起彼此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