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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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謝瑤的事,你是不是知道內(nèi)情?”她步步緊逼,容不得他有片刻逃避的機會,“有人曾脅迫他對不對?你是他的生死之交,四百年過去了,現(xiàn)在他所珍視的只有你了,他直到離開都守著這個秘密,全是為了你!” 說到最后,她稍稍拔高了聲音,語氣雖帶著不容置疑,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這些話全是猜測罷了,只是為了激對方說出真相。 當局者迷,當初若不是衛(wèi)瑕一語點醒她,她怕是至今都留意不到那件往事里的另一個人——真正的殷子夕。 打從殷子夕出生卻,華鳶便占了他的身體,可是即便如此,這世上也還是有一個真正的殷子夕的。他才是謝瑤的生死之交,而且在那短短二十年里,除了不得不忍受病痛折磨之外,還要與一個蠻不講理的“妖怪”朝夕共處。 因為腦子清醒,花渡向來抗拒尋求前世真相,不愿自尋死路。而又因為傲骨,他寧死也不會受任何人脅迫。 除非他有個把柄在別人手中,而那個把柄重于他的性命,高過他的尊嚴。 于他如此重要的人無非是他的妻兒或家人,可是衛(wèi)瑕卻不是這樣想的。依衛(wèi)瑕來看,能再次被牽扯進這樁意外之事的人,定然會與當年的是非有關(guān),甚至能牽制住許多人。 那就只剩下殷子夕了。 現(xiàn)在看來,這個猜測并沒有錯。 聽她說出那幾句話,即便掩飾得再好,范無救的臉色也終是變了一變,他眼中閃過的悲戚與無奈被引商看了個清清楚楚,也打消了她心底最后一絲猶豫。 他真的是殷子夕,而且當真如她所猜測的那般,知道其中內(nèi)情。 “不能說?”她不是看不出他眼底的猶豫,“你是不是……有所顧慮?” 她不由越過他看向房門,今天一大早華鳶便出門幫她去一個相識家里捉鬼了,算算時辰,現(xiàn)在也該回來了。 “你害怕他?”這話說得或許有些直白,可是她知道自己有必要一問。 范無救果然不自然的扭過了頭。 引商心下了然,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雖說這事是情理之中,可是還是讓人無端心酸。 她險些忘了,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自己一樣能在姜華鳶面前有恃無恐。 她能仗著那幾分情分對那個男人呼來喝去,可是除她之外,遍尋四海八荒,都再難尋出一個絲毫不把姜華鳶放在眼里的人。 她可以放肆而為,但是不能強求別人也這樣做。 她是她,旁人都沒有她這樣的際遇。 “……對不起。”思及此處,即便心里還是有些不甘心,她也仍是閃開身子讓出道路,任他離去。 站在門前的范無救久久未動,直到聽見了外面?zhèn)鱽淼膭屿o,這才憑空抽出一把紅傘來遞給她,“只剩下它了,留著當個念想吧?!?/br> 說罷,走了幾步又頓住腳步,“雖不愿,亦別無他法?!?/br> 就在他匆匆消失在之后,華鳶也推了院門進來,眼見著她抱著那把紅傘站在門邊,眸色一暗,笑意幾乎是瞬間僵在了臉上。 引商既不能向他解釋這其中的緣由,又不能一言不發(fā)的抱著傘走人,只能勉強沖著他笑了笑,“這個我可不能扔。” 她活了這些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就連生死之事也經(jīng)歷過一次了??稍谀信閻矍埃瑓s還像個剛剛識字的稚子一般,經(jīng)常會被眼前的難題弄得手足無措。 萬幸的是,還未等華鳶開口,樓上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也不知是真的湊巧還是偏偏挑了這個時機,衛(wèi)瑕走出門之后便下樓來到他們之間,笑著問道,“不出門走一走嗎?” 外面的天色算不上好,可是引商還是忙不迭的點頭答應(yīng)了,她把那紅傘隨手扔在了一邊,便扯著門邊的兩人向外走去。 華鳶脧了一眼她這毫不在意的動作,不由動了動嘴角,“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在把它扔了?” 這一次反倒輪到她驚訝了,像是覺得他在說什么胡話,“你才做不出這種事?!?/br> 這句話說得可謂真心誠意。 也不知怎的,華鳶的臉色竟真的好了一些,順從的跟著他們兩個一起出了門。 外面寒風瑟瑟,三人從平康坊出發(fā),漫無目的的走在長安城的大街上。衛(wèi)瑕雖早已不懼嚴寒,卻還是披著那身狐裘,,一路上與他們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待到快要接近親仁坊的衛(wèi)宅時才忽然停下了腳步,對著身邊的女子笑道,“雖有萬貫家財,到了最后卻沒什么能留給你的。” 說著,不待引商一臉急切的想說些什么,又接了一句,“不過幸好還有一個書房,那屋子里的書全是我的,待我死后,二哥他們定是不愿再看到,就由我做主送給你了。只可惜你要偷偷的去拿才成,小心別被捉住。我長姐他們兇起來可是很嚇人的?!?/br>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有心情說笑。 引商本來想說的話全都噎在了喉嚨里,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最后只能不由自主的沖著他伸了伸手,想扯住他不肯讓他走。她暗恨自己太傻,在出發(fā)之前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出端倪來。 這一扯,只扯下了他那身狐裘。 她驀然抬首,卻見原本近在身前的人已經(jīng)走出幾丈之遠,只留下了一個背影,再未回首。 “衛(wèi)……”想喚出口的話只說了一半。 “今世相識,實屬我幸。再無來生,惟愿珍重?!?/br> 正是初春之時,因著前幾日那幾場大雪,長安城還是白茫茫的一片。而那個男子迎著寒風一路前行,再無回頭之路。 街上人群熙攘,他似是消失在人潮盡頭,又似是踏進了天地蒼茫,終于沒了最后一絲痕跡。 * 引商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回平康坊的。 當她再次清醒的看向眼前的景物時,除了身邊的姜華鳶之外,剩下的全都與昨日大有不同。 或許是無知無覺的在長安城游蕩了一天一夜,再回來時竟還是白日。 華鳶身形雖清瘦,卻還是能輕而易舉的將她整個人都擁入懷中,任她緊緊抱住他,像是在尋求庇身之處一般瑟縮著,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 正值寒風天,積雪不知什么時候化了個干凈不留痕跡,風吹過來時竟帶著一陣塵土。 引商雖是縮在華鳶懷中的,但在灰塵刮過來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腦袋,將整張臉都埋在了他的胸口。 可是,預想之中的嗆人煙塵遲遲沒有將她的衣襟刮起,而她依偎著的這個身子卻是一僵。 她忍不住抬頭望去,落在眼底的身影是正站在街道盡頭的一個少年人。 那人不過抬抬手便平息了風勢,站得雖遠,所說出的話也一字不落的傳到了他們的耳畔。 “許久不見,大師姐,七師兄。”看著遠處相擁的男女,姬敏只是一笑。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玉京金闕(1) 眾所皆知,這世上有三大無上仙宮——玄都紫府、玉京金闕、仙域真境。 而其中的“玉京金闕”指的正是昆侖山玉虛宮。 玉虛宮位于大羅天之巔,昆侖山之頂,麒麟崖之上。宮內(nèi)門人,散仙不計其數(shù),素有“奉天承運御道統(tǒng),總領(lǐng)萬仙震八方”的美譽。 還在人族部落生活時,姜引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與這個傳說中的仙宮扯上什么關(guān)系,直到無辜喪命的那一日。 仔細想想,當年的她何其無辜。不過是好心搭救了一個受了重傷的年輕男子罷了,誰知轉(zhuǎn)眼就被那男子的仇家所挾持。兩相纏斗間,那個男子誤傷了她這個救命恩人,而她生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則是對方的原形——麒麟。 那時天地三界還未像后世那般分明,妖獸肆虐大地,神獸現(xiàn)世也是常有之事。她在麒麟還未成為祥瑞之兆的時候有此際遇,甚至來不及驚嘆一聲便喪了命。 何其不幸!可又何其有幸。 親手殺了救命恩人這件事讓當年的蘇世追悔莫及,以至于思慮再三過后,終是答應(yīng)接受昆侖山那位大道君的教化,拜入昆侖山玉虛宮為徒。不過他也有一個要求,那便是請大道君救這無辜的人族女子一命。 可是大道君卻并未應(yīng)下,反倒問他為何不借此機會度化這與他有幾分緣分的女子成仙。 那時的蘇世空有一身撼天震地的本事,卻年紀輕輕未成氣候。姜引rou體凡胎,更是懵懵懂懂。他們都不明白大道君此舉的深意,便當真以為彼此今世有緣,恭恭敬敬的拜了師,一同踏進了玉虛宮的大門。 兩人同時進了師門,論資歷輩分不分上下,故此師門上下都分別稱他們?yōu)椤按髱熜帧焙汀按髱熃恪?。只是兩人之間也總要有個稱呼,算算年紀,蘇世不知比姜引大了多少歲,姜引便只能喚他一聲“師兄”。 初入昆侖山那些年,姜引雖感念機遇難得,一直潛心修煉,卻還是有些惦念自己的部落和族人。每到這時,蘇世便會陪她站在山崖上一同望一望人間的情景。 他們看到人族部落間爭端不斷,而她的部族——神農(nóng)氏自從換了一名新的統(tǒng)領(lǐng)之后,便開始四處侵略攻伐,再無安寧之日。 閑暇時,蘇世也愿意看看人族的爭斗,與她一起猜測到底哪個部落會成為最終的勝者。當他看到這一幕幕的時候,不由好奇的問道,“那是你的弟弟?” 他所指的正是神農(nóng)氏的這名新統(tǒng)領(lǐng)。 姜引猶豫了片刻才點點頭。 他們一族的族人關(guān)系十分親密,她自小便是與叔父一家共同生活著,待叔父的兒子如同親弟。只不過這個弟弟太過年幼,她無辜喪命時,對方才剛滿五歲。而多年過去,她再看向人間時,幼弟已經(jīng)年近四十,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師兄,你說這場爭斗到底誰會贏?”看著曾經(jīng)的稚童變?yōu)槔先?,她心中自是感慨萬千,可是如今身不在凡塵,縱然惦念,能問出口的也只有這句話罷了。 人間大地上,神農(nóng)氏聯(lián)手軒轅氏已經(jīng)擊敗了蚩尤氏,繼而平定四方威震百氏。不難想象,接下來,這曾經(jīng)的盟友定會反目成仇。 一淵不二蛟,一即定,兩即爭。 一國怎容二主? 蘇世心中早已有了結(jié)論,可卻并未直言此戰(zhàn)的輸贏,只說了一句,“姜氏一族還未強大到足以支撐起那人的野心?!?/br> 而這句話,最終成了真。 姜引每日都坐在麒麟崖的崖邊向人間望去,看著那個男子被迫讓出了帝位,帶著族人離開故土漂泊他鄉(xiāng)……他以行醫(yī)為生,救死扶傷二十年,最終病逝。 就是在這個時候,蘇世給未及悲傷的師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天地間,能稱得上豪杰的不過一二。這個消息是預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聽說了這件事之后,姜引忙不迭的站起身向山下跑去,她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那個闊別已久的親人。 玉虛宮北面的天階有十萬八千階,當她走到第三萬階的時候還在想著該如何稱呼那須發(fā)盡白的老人為幼弟,可是在走到第八千階的時候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想錯了一些事情。 錯的徹底。 云霧繚繞間,她站在石階上遙遙向下望去,落在眼底的那個身影卻比之前所想的略有些清瘦,而當對方終于抬眸望來的時候,她正要邁下去的步子終是一滯,就此怔在了原地。 離別時,對方尚是稚子幼童。再見時,年近遲暮。仔細想想,她似乎從未見過對方年少時的模樣。 正值大地嚴寒之時,昆侖山下萬里冰封,年輕的男子自風雪之中走來,拂去了浮世煙塵,斬斷了癡恨妄念,虔誠得如同大雨過后一片清明,只余下霞姿月韻、和光同塵。 在此之前,蘇世曾說,“若論資歷輩分,此人合該是拜在你門下做你的徒弟。” 那時的她還在想著自己該用多少年來將這個弟子教導成才。可是此時此刻,她才不過是瞥了他一眼,便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認下這師徒名分了。 我怎能做你的師父呢? * “他是?”怔愣了一瞬,引商不解的看向了身旁的人,心中雖有困惑,卻并未松開雙臂。 華鳶仍被她緊緊抱著,原本僵住的身子也漸漸放松了下來,他凝神看了看不遠處的少年,緊接著忽然一笑,“從前的舊相識?!?/br> 至于是什么時候的舊相識,那個少年已經(jīng)說清楚了。 能稱他們兩個為師兄師姐的,自然是昆侖山的弟子。 身邊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樣樣樁樁都還未能理清,引商已經(jīng)不知多久沒有想過昆侖山的事情了。眼下忽然又見到了一名來自玉虛宮的弟子,驚異過后,心底不由徒生了幾分不耐,“他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看對方來勢洶洶,神情間又沒多少善意,她當然不會傻到以為對方只是過來見一見他們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