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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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是該上前阻攔或是說些什么的,可就在那兩人準(zhǔn)備此處的時候,不知為何,他還是選擇了先一步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得那樣急,直到最后都沒讓衛(wèi)鈺的未婚妻子看見他的身影,只在匆匆經(jīng)過衛(wèi)瑕等人身邊之時,隨手將懷里的那封書信交給了其中一人,道了聲,“幫我交給他?!?/br> 他甚至都沒看一眼自己囑托了誰來做這件事,只知道自己無法再在此處待下去,片刻都不能。 而在他身后,拿到了那封書信的華鳶在扔與不扔之間遲疑了一瞬,最后干脆塞到了天靈手里。 已經(jīng)不知做了多少次信使的天靈恨不得捧著這信在大雪里嚎哭幾聲。 可是委屈歸委屈,這信還是送到了衛(wèi)府。 天靈是親眼看著衛(wèi)鈺拆開這信的,甚至連上面的內(nèi)容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同于往次強硬的態(tài)度,這一次,李瑾只想再見他一面,再無贅言。 而這一日,天靈終究沒有拿到回信,衛(wèi)鈺始終都是沉默著的,連一聲謝都忘了對他這個送信的人說。 七日后,衛(wèi)鈺大婚。 道觀里的人都偷偷跑去看婚宴了,只有天靈始終都記著那個沒有得到回信的大將軍。 衛(wèi)府的侍從告訴過衛(wèi)瑕的,七日之中,衛(wèi)鈺從未出過家門。 隴西郡王府不在親仁坊,天靈走了好遠(yuǎn)好遠(yuǎn)的路才走到那間王府門口,這里幾乎沒有守衛(wèi),又或許是宅子的主人特意留了門給那個永遠(yuǎn)不會再來的人。 天靈扒著墻頭向里面看了看,幾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那個身影。 李瑾的身上披著一件狐裘,那是他曾經(jīng)滿心歡喜的送出手,最后卻又回到他手里的東西。他不知在此處坐了多久,任由風(fēng)雪打透衣襟,神色間看不出喜怒。 但是漫天白雪之中,只有這孤零零一個身影,哪怕他并未露出悲傷的神情,也讓人為之心酸。 他到底明不明白有些人永遠(yuǎn)都不會再出現(xiàn)了? 天靈笨拙的從墻上爬下來,撲撲自己身上的雪,最后嘆了聲氣。幾乎無人見過他嘆氣的模樣,就連引商都未曾,這聲嘆息與那張看起來呆呆傻傻的臉實在是不相配。 可是院內(nèi)的李瑾偏偏在風(fēng)雪聲中聽到了這聲嘆息。 他警惕的抬起頭,右手剛剛按在刀鞘上,下一瞬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自雪中走來。衛(wèi)鈺還是往日那身打扮,直到走至他身前,才彎了彎唇,“何苦一直等著?” 李瑾幾乎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可是當(dāng)他將手探向面前這人的臉頰時,那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沒有虛假。 他幾乎是顫抖著問出,“今日不是你的大婚之日……” “總該來道聲別?!?/br> 美人一笑,幾乎驅(qū)盡了嚴(yán)寒。 * 眼看著整個婚宴結(jié)束,新人該是洞房花燭的時候了,偷偷摸摸看完了儀式的引商才伸了伸懶腰,左右看看,納悶道,“天靈怎么還沒回來?” ☆、第62章 “還哭?再哭我就還打!” 夜半,孩童的啼哭聲和婦人的罵聲交織在一起,顯得分外刺耳。 內(nèi)院,已經(jīng)準(zhǔn)備睡下的趙煦很快又從床上坐了起來,推開眾多侍女奶娘便想往外跑。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趙顏得意洋洋從門外閃身出來,正好堵住他的去路,“這么晚了,你是想去哪兒???” “jiejie你讓一讓,我聽到彩兒meimei哭了?!壁w煦急得都快掉眼淚了,在門口又跺腳又揮手,就差在地上滾上一滾了。 趙顏可不領(lǐng)受他這一套,面無表情的揪住他的衣領(lǐng),像是拎著小貓小狗一樣把他給扔回床上了,“給我好好躺下睡覺,什么jiejiemeimei的,你知道我是你長姐就足夠了。” “是真的!”被按回被窩的趙煦還在掙扎著,“jiejie,我真的聽到彩兒meimei在哭,一定是她的祖母又打她了!” 已經(jīng)不知多少次從弟弟口中聽到這話,趙顏早已不以為意,“是是是,你聽得到,你聽得到……聽得到又如何?你今年才多大,就想去管別人家的家事了?” 趙煦口中的彩兒meimei,其實是趙府下人家里的孫女,那家人姓范,兒子早亡,兩個老人和寡居的兒媳都在趙府做工,平日就住在柴房附近。按理說,那柴房離趙煦住的地方可是相距了兩個院子那么遠(yuǎn),趙煦今年才五歲不到,怎么就能聽到那么遠(yuǎn)的聲音?再說了,就算真的聽到了,人家也只是趙府雇傭的幫工,又不是賣身進來的,當(dāng)祖母的如何對待自己孫女,哪怕是主人家也不會多管閑事。 安撫弟弟睡下之后,趙顏便被侍女們簇?fù)碇亓俗约旱脑鹤?,一邊走一邊還特意豎起耳朵仔細(xì)聽了聽,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聽到弟弟所說的哭聲,結(jié)果聽了半天,除了街上偶爾傳來的馬蹄“噠噠”聲之外什么也沒聽到。她不由松了口氣,開始想起了在外巡街的堂哥什么時候能回家。 又過了一會兒,府內(nèi)各處都熄了燈。 獨自躺在床上的趙煦仍是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那凄慘的哭聲還有叫罵聲時時回檔在他的耳畔,他甚至隱約聽到了彩兒meimei向他呼救。一聲接一聲,那樣的傷心…… 一想到那景象,他便有些躺不住了,扭頭偷偷一瞄屋內(nèi)守夜的侍女,見其已經(jīng)和衣躺下,便悄悄掀開被子準(zhǔn)備溜下床。 現(xiàn)在還是寒冬,赤足走在地上的感覺并不好受,當(dāng)腳底觸碰到那冰涼的地面時,趙煦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幾乎叫出聲來,嚇得他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躡手躡腳的繼續(xù)往前走去。 “小郎君?”還沒等他走出十步,守夜的侍女已經(jīng)帶著倦意開口,然后便是翻身坐起穿鞋的聲音。 趙煦連忙后退了幾步飛快的跑上床,被子恨不得拉到脖頸,緊閉起雙眼裝作已經(jīng)睡著的樣子。 那侍女也沒敢點起燭燈,只是走到床前見他已經(jīng)睡下便放心的回去繼續(xù)睡了。趙煦聽著那腳步聲一步一步走遠(yuǎn),心也撲通撲通的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經(jīng)他這樣一折騰,原本已經(jīng)被捂熱的被窩早已沒什么暖意,可還是強過沒有遮擋。趙煦緊緊抓著被角,直至聽到侍女重新躺下的聲音才放下心來,手上的力道一松,腳趾也忍不住蜷縮了一下——都怪剛剛扯過被子時太急,連一雙早已凍得發(fā)麻的腳都沒有縮回到被窩里。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經(jīng)過剛剛那番折騰,趙煦也不敢再貿(mào)然溜出去,只能慢慢把身子往上方縮了縮,又抖了抖被子,希望把腳縮回到已經(jīng)有了暖意的被窩里。 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里吹來了一陣?yán)滹L(fēng),刮得他腳心都有些癢,他忍不住把兩腳抵在一起蹭了蹭,總算緩解了這癢意把腳縮在了被窩里。 還是先睡個覺吧……聽不到外面哭聲之后,小孩子在這個時辰早已有了倦意,不自覺的就打起了瞌睡。只是還不過片刻,又一股涼風(fēng)刮過來,腳心傳來的癢意幾乎讓他笑出了聲。 趙煦在被子里扭了幾下身子,恨不得縮成一團嚷著“jiejie別撓了?!薄諘@樣捉弄他撓他腳心的也就是他的親jiejie了。 可是任他在床上如何扭動,腳心傳來的癢感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猖狂”了起來,他本能的蜷起腿然后踹了出去,這下可好,他的腳腕剛剛探出被子就僵在了半空中,維持著那微微抬起的姿勢,任他如何抖動都縮不回來了,就好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似的。 趙煦很快便從朦朧的睡意中驚醒了,可任那腳腕抬在半空中,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坐起身子去看,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只能用被子蒙住頭,整個身子都縮進了被子里側(cè)身躺著,緊緊按住被角,仿佛這樣就可以抵御一切妖魔鬼怪。 顫抖了不知多久,他甚至忘了開口喊jiejie來救自己,只是死死咬住嘴唇,在這黑暗中感覺那涼意越來越近,漸漸貼在了他的被子上,然后輕輕松松的掀開了他被子的一角。 “啪!”一只小手輕輕拍了他的后背一下。 趙煦知道自己是不該扭過頭的,可是身后有個東西注視著自己的怪異感實在讓他躺都躺不安生。握緊了顫抖著的手,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轉(zhuǎn)過頭,半瞇著眼睛像是想看又不敢看,結(jié)果在黑暗之中看了半天,他的身后竟是什么也沒有。 這讓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又安心的將頭扭了回來,結(jié)果這一轉(zhuǎn)身,就與一張小臉幾乎貼在了一起。 * 天靈病了。 這病是在衛(wèi)鈺大婚那天染上的,請了大夫來看,卻都說是尋常風(fēng)寒??墒且桃贿B熬了幾天的藥和姜湯,也不見他好轉(zhuǎn),仍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躺在床上,急得她跟著愁眉苦臉好幾天。 道觀里還有衛(wèi)瑕與華鳶,這兩人倒是都聲稱自己會醫(yī),但是前者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來,后者則僅僅彎了下唇角,重重的哼了一聲,活像是在幸災(zāi)樂禍。每當(dāng)這時,引商便忍不住順手照著他的腦袋拍那么一下,埋怨他一點也不顧同伴死活。好歹也相處一年多了,她本還以為華鳶與天靈的關(guān)系不錯呢。 花渡在辦公事之余偶爾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是他也只能遺憾的說自己并不會醫(yī)。 又過了幾天,華鳶像是實在不看下去引商那張苦悶的臉了,扭頭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也不知搗鼓了什么東西,又親自煎了一副藥端過來。 第二天,天靈便活蹦亂跳的痊愈了。 也就是在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圍坐在一起,決定吃頓飽飯慶祝一下的時候,衛(wèi)瑕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念頭實在是太膽大甚至可以說太荒謬了,另外幾人聽了之后都忍不住用看瘋子的目光看向了他。 想什么不好,竟然想在長安城買一處宅子? 長安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這盛世大唐的都城。就連尋常官員想要在長安城買一座宅子,都要省吃儉用的攢上幾年的錢,尋常百姓更是寧愿選擇賃居。 引商做夢都想著要搬進長安城,想的也僅僅是租賃一間小小的房舍,從未奢想過在長安城買房子。衛(wèi)瑕也真不愧是在高門大戶錦衣玉食長大的,張口就敢這么說。 可是這里不是衛(wèi)家??! 引商只能委婉的說現(xiàn)在大家都不寬裕,倒不忍心直言提醒他,他已經(jīng)不是衛(wèi)家三郎了,在兄長緩解與長姐的矛盾之前,他現(xiàn)在算是身無分文流落街頭,哪怕想出手幫道觀一把都辦不到。 衛(wèi)瑕又何嘗聽不出她的意思,但卻沒有絲毫窘迫之意,只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折起來的憑帖。 引商以前在客人手里見過這東西,這是用來在柜坊取銀錢的憑帖。長安城里有許多替人保管銀錢的柜坊,富商們往往會將大量銅錢存放于柜坊中,交易時再取用。 而衛(wèi)瑕手中這張憑帖是城里最大一件柜坊開出的,上面寫明了持帖之人在柜坊中所存放的銀錢總數(shù)。 引商打生下來起就沒見過這么多錢,不爭氣的連抹了好幾下口水,這才不敢置信的問道,“哪里來的?” 衛(wèi)鈺一時難掌府中大權(quán),離家的衛(wèi)瑕若是想從家中得到這么多錢是不可能的,他多年來又沒有必要藏私…… “嫂子給的?!毙l(wèi)瑕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答案。 他口中的“嫂子”,自然是衛(wèi)鈺剛剛?cè)⑦M門的新婦,貴妃的侄女楊氏。說來也巧,這楊氏的父親剛好是張易之的外甥。衛(wèi)鈺前半輩子都被拿來與張氏兄弟相較,流言蜚語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到最后竟還因緣巧合的娶了張易之的外甥孫女為妻!萬幸的是,這兩人成婚之后日子過得倒也算順心。衛(wèi)瑕曾回親仁坊偷偷探望了兄長一次,那是他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哥哥露出那樣輕松的神情,仿佛可以不再為任何事憂心。 也正是那一次,他沒被衛(wèi)鈺發(fā)現(xiàn),反倒被嫂子撞了個正著。楊氏不同于尋常的世家女子,性子十分灑脫,行事也可以稱得上任意妄為。當(dāng)她認(rèn)出這就是夫君的弟弟,自己的小叔之后,便硬是塞給對方這張憑帖當(dāng)做見面禮,告訴他一定要收下照顧好自己,別讓兄長擔(dān)心。 這張憑帖足以在柜坊里取出二十萬銅錢。 楊氏的婚事因為耽擱多年,成親時其實比夫君衛(wèi)鈺還要大上一歲,也就是要比衛(wèi)瑕大上三歲。長嫂如母,自從嫁進衛(wèi)家之后,楊氏便已將衛(wèi)瑕當(dāng)做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對待。弟弟在流落在外,夫君又因為家族關(guān)系無法出手相助,那她這個當(dāng)長嫂的自然要竭盡所能幫上一把。 若是仔細(xì)算算,楊家可比衛(wèi)家還要富上許多,這些錢于楊氏而言實在算不上什么,更重要的是那份心意。衛(wèi)瑕無法推辭,只能收下,但也直到今日說起買房時才拿出了這憑帖來。 二十萬文,足以在長安城買一座不錯的宅邸了。引商還沒來得及將唇角彎起來,卻聽面前的人又說了一句,“可惜這些還不夠。” “不夠?”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前些日子我從城里回來,經(jīng)過……平康坊的時候,倒是看中了一座不錯的宅子,很適合改建成道觀?!闭f到這兒,衛(wèi)瑕自己都笑了,然后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要價一百貫錢,也就是十萬文?引商是這樣理解的,可是事實并非如此。 “一千貫,也就是……一百萬文?!毙l(wèi)瑕又笑了笑。 幾人總算是明白他為什么笑得那么尷尬了,這價錢,就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一百萬銅錢?? 現(xiàn)在去外面買一個健壯的大活人回來當(dāng)奴隸,也才五萬銅錢罷了。他們四個要么太瘦要么太胖的捆在一起拉出去賣,估計連十萬銅錢都賣不上。 到哪里去掙來剩下那八十萬文?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誰也沒說話。 就在這時,道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出五十萬。” ☆、第63章 門口站著的人是源伊澄。 冰天雪地里,他總算不拿著他那把扇子亂搖了,但是并未換掉那身陰陽師的裝束,只在外面披了一件氅衣。 道觀的大門是鎖著的,但是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阻礙,不過用手輕輕一推就推門走了進來,順便反手落下門閂,頗有道觀主人的架勢。 引商還沉浸在“我出五十萬?!边@句話帶來的震驚中,見他不見外的進門坐在他們之間,連忙問道,“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就是……”源伊澄刻意拉長了語調(diào),“我有五十萬文錢,也可以送給你們在長安買宅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