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成國公夫人興致缺缺,并不是很想同她攀談。不過礙著情面,才耐著性子聽她說話。 潤潤有些無措,如意察覺到了,偏過頭用眼神詢問她。 潤潤便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紅衣服的這個,就是昨天教窩撞見的那位羽君姑娘。” 如意一捂嘴,差點(diǎn)就驚叫出來。 好在南安侯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成國公夫人身上,并沒有注意到她身后如意和潤潤的小小動靜。 “走吧走吧,怪難受的?!睗櫇櫿f著輕輕扯了扯如意,兩人就尋了借口,出去透風(fēng)去了。 出了那屋子,如意才小聲同她道:“看著也不是頂好的樣貌,整不明白筠jiejie輸她什么?!?/br> 那位羽君姑娘身量高挑,面容姣好,一雙狹長的鳳眼有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jì)的嫵媚。但確實(shí)像如意所說,并不是那等絕美的樣子。不說旁人,就是和她年紀(jì)相仿的雅玔和秀瓊,兩人都比她好看。 “這哪兒說得清呢?!睗櫇櫟馈F鋵?shí)情愛這種事,她們都只是在戲折子、話本子里看到過,并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說這話,也正好就瞧見了和蘇氏站在一起的雅玔、秀瓊。 潤潤和如意很自然地就上前。 蘇氏不知道正在和她們說什么,雅玔和秀瓊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秀瓊似乎還和蘇氏頂撞了幾句,蘇氏的聲音就越發(fā)大了。 這樣的場合,若是被旁人瞧了,少不得又要說嘴。 潤潤就渾然不覺似的上前道:“伯母和jiejie們聊什么呢,這么興起,隔著老遠(yuǎn)就聽到伯母的聲音了。” 蘇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說什么,就叮囑你jiejie兩句。你們怎么也出來了?” 潤潤道:“南安侯夫人正和干娘說話呢,人多的怪悶?zāi)?,我們就出來透透氣?!?/br> 蘇氏一聽,立馬就對雅玔和秀瓊道:“你們兩個也出來好一會兒了,還在這兒待什么呢,去去,快進(jìn)去。” 雅玔自然是不愿意的。方才她娘落了那樣沒臉,她雖然不同意她娘的做法,到底是心疼她,怎么可能再去貼著羞辱她娘的南安侯夫人。 見她們不動,蘇氏有開始急:“我說話現(xiàn)在不頂用是吧!你們還當(dāng)我是你們的母親嗎!” 雅玔和秀瓊這才怏怏地進(jìn)屋去。 她們離開后,潤潤也幫著勸道:“伯母不用著急,jiejie們是怕你心里不好受,一片孝心,誰瞧不出來。” 蘇氏嘆了口氣,心說若不是家里的身份不夠,又何需她這樣盡心盡力,還吃力不討好。不過眼下,比起雅玔的婚事,她的這點(diǎn)面子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過蘇氏也不會和潤潤說這些,和她扯了幾句別的,又不放心雅玔,遂再次進(jìn)屋去看情況了。 如意見蘇氏走遠(yuǎn),拉著潤潤耳語道:“我怎么覺得你伯母為了你大jiejie的婚事都快瘋魔了。剛才那樣的情形,換成旁人早覺得羞辱得待不下去了,她卻還能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回去?!?/br> 潤潤之前對她這大伯母急功近利的做法也有些反感,但眼下這狀況,倒也有些心疼她那一片舐犢之情。 “不說她們了?!睗櫇櫟?,這也是團(tuán)理不清的事兒。 她跟如意在外頭略站了站,就回去了。 好在南安侯夫人已經(jīng)帶著那幾個姑娘走了,成國公夫人已經(jīng)和其他夫人攀談了起來。 下午稍晚一些,南安侯夫人安排未婚的姑娘們一起去水榭玩耍。 那水榭建在花園那的湖中央,風(fēng)景優(yōu)美,又很清凈,不失為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潤潤對上午的情形只剩下南安侯夫人一人那略顯聒噪的說話聲,想著這下就算是清凈了。 當(dāng)然有這想法的并不只她一個人,如意都按著太陽心道:“這上午亂糟糟的,那么多夫人小姐安排在一個花廳里,吵得我腦仁疼?!?/br> 兩人選了鄰水的位置坐了。 水榭四面環(huán)水,極為開闊,四周也沒有墻面,而是半人高的護(hù)欄,掛起半透明的絹紗,既可以欣賞外頭的景色,又不會被日頭直曬。 潤潤眼睛往屋里一掃,就看到坐在另一邊正和蓁蓁說話的朱筠,依舊是神采飛揚(yáng),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歡快。 她就不免想感嘆。 自從昨天知道了那件事,她心頭就仿佛被大石壓著。真是讓她不吐不快。但理智又告訴她,這件事絕對不能貿(mào)貿(mào)然告訴當(dāng)事人,不然后果真的難以預(yù)料。更何況她同朱筠的交情也只是泛泛,怕是到時候朱筠不止是要接受心上人背叛自己的打擊,更要覺得尷尬和無地自容。 南安侯夫人不在,東道主就變成了南安侯府的嫡長女沈秀君。 沈秀君樣子同南安侯夫人很像,算是端麗,但眉峰很高,看起來就多了幾分凌厲。 她向眾人介紹了自家的姐妹。 南安侯府這一輩的女孩算多了,連她在內(nèi)足足有八個。 潤潤稍微留意了下,果然那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就是叫沈羽君。 不過聽說除了她是南安侯夫人所出以外,其他幾個女孩都是庶出。 所以她說話時,其他幾個女孩看起來都格外嫻靜,也就不足為奇了。 沈秀君可謂是盡得其母真?zhèn)鳎┧笤谝槐娰F女間,讓丫鬟給這個換茶,那個上糕點(diǎn)的,一刻都不得閑似的。 很快潤潤和如意也感受到了她‘熱情地照顧’。 “兩位meimei怎么坐在這么偏僻的位置,里頭還空著呢,大家坐在一起說說話不好?我這就讓人給你們安排位置去?!?/br> 潤潤和如意無語地對視一眼,她們可不就是特地躲清靜呢嘛! 如意就推辭道:“這里風(fēng)景好,我們在這兒還能看到院子里的花呢?!?/br> 沈秀君又道:“坐里頭也能看到,水榭四面都開闊,能欣賞到四面的景色不是更好?” 如意語塞,一時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潤潤趕緊道:“不勞煩jiejie了,我們坐這兒真的挺好。” 沈秀君還當(dāng)她們是同自己客氣呢,笑呵呵地說:“不麻煩不麻煩,也就一句話的事兒?!?/br> 還是沈羽君很有眼色地拉了拉她嫡姐的衣服,“兩位縣主就是喜歡這兒,jiejie就別強(qiáng)人所難了。” 沈秀君眉頭一蹙,當(dāng)下就沉下臉來喝道:“這是你該說話的時候嘛!” 沈羽君被她這么當(dāng)眾呵斥,立刻就臉紅了,也沒有再爭辯什么,閉了嘴退到一邊了。 潤潤和如意對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這南安侯府的大小姐好大的威風(fēng)! ☆、84|看的瘦十斤 第八十四章 喝退庶妹以后,沈秀君臉上又帶起笑,真的讓丫鬟給潤潤和如意安排座位去了。 眼瞧著眼前這是個油鹽不進(jìn)的主兒,如意也懶得跟她費(fèi)口舌,當(dāng)下就拉下臉,“我們就喜歡你這兒,不挪了,你也不用再說什么了,去招呼別人吧。” 雖說沈秀君上來就‘meimei’地喊著套近乎,可眼前的兩位到底是朝廷親封的縣主,又都是有實(shí)權(quán)的人家,沈秀君也不好得罪她們,便真的從她們身邊走開了。 潤潤不禁笑道:“也就你這樣能拉下臉說話的她才聽,這自說自話的熱情勁兒可真教人消受不起?!?/br> 如意頭疼道:“我娘說讓我最近在外頭注意些,要不是她這樣翻我也不愿拉下臉的。” 潤潤想了想,“看她方才訓(xùn)斥庶妹的樣子,這南安侯府的庶出地位可窺一斑。” “那個沈羽君,我剛才也留意了一番,說話輕聲細(xì)語的,被呵斥了也不敢頂嘴,怎么就敢做出那樣大膽的事兒?” 潤潤搖頭,她也想不明白。若不是親耳所聞,她也不會相信這樣老實(shí)的姑娘會跟婚約在身的男子私會。 她們這個角落安靜極了,潤潤看著水榭外那波瀾不興的水面,心中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一群貴女在水榭里大概待了一個時辰,忽然就聽到不遠(yuǎn)處就隱隱約約的男子笑聲傳來。 潤潤和如意坐在邊上,聽的就格外清楚。 “怎么會有男子的聲音?”如意問起水榭邊上伺候的南安侯府的丫鬟。 那丫鬟道:“似乎是世子爺湊巧在花園那頭待客,可能是往這邊來了?!?/br> 這些貴女都是嬌客,到人家做客,人家自然是當(dāng)成座上賓的。若是被外男唐突了,那么這家人的待客之道就成了笑話。 可看這丫鬟一點(diǎn)都不慌亂,那么這個‘湊巧’就很耐人尋味了。 潤潤和如意一對視,有些明白過來,難道方才沈秀君特地來讓她們坐到中間去,也是別有用心,防著他們的安排敗露? 顯然水榭中的其他貴女們都正相談甚歡,對花園里的吵鬧還茫然不知。 如意有些不悅,就像是被人設(shè)計(jì)了一般,雖然水榭離花園有段距離,那些男子就算繞到花園里,也并不能看清水榭里貴女們的樣貌。但身形打扮什么的,可都是一覽無遺的。 “這南安侯夫人未免也太猴急了,為了招婿這樣的昏招都想的出來!”如意低罵一聲,站起身來,揚(yáng)聲問道:“沈jiejie,怎么你家水榭附近隱隱能聽到男子的聲音?聽著可還不止一個人?” 這一聲問,讓本在言笑著的貴女們都給驚住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她驟然發(fā)問,沈秀君也愣了愣,而后才又掛起笑容道:“這湖上有風(fēng),一定是將遠(yuǎn)處的聲音給傳過來了?;▓@附近都已肅清,何來外男。想來是世子爺在花園那頭待客呢,雖然能聽到聲音,但前院和后院涇渭分明,他們想來是不會過來的?!?/br> 如意就冷冷一笑,“既得了沈jiejie這話,我也就安心了。想來南安侯府也不是那等沒規(guī)矩的人,咱們這么多未嫁的姑娘要是被一堆外男圍觀了,傳出去,咱們可都別做人了?!?/br> 沈秀君一時有些慌亂。她母親的安排本是制造一鈔邂逅’,讓那群公子們逛花園時遠(yuǎn)遠(yuǎn)地照個面,算是給家里八個女孩制造的一個機(jī)會。 八個女孩,放到哪家,那嫁妝都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何況她們姐妹年齡相仿,南安侯府雖不缺錢,可公中規(guī)矩,每個女孩只要要有一萬兩的陪嫁,整整八萬兩,那簡直是在割南安侯府人的rou?。?/br> 所以南安侯夫人就想著,這要是能來個‘兩情相悅’就好了,這樣就算陪嫁里多些不實(shí)用的東西,對方也不會多說什么,不論怎么說都是穩(wěn)賺不賠。 所以本來南安侯府人的安排,是會有丫鬟過來傳話,將南安侯府除了沈秀君以外的姑娘,都借故喊到花園里,然后恰巧遇上了南安侯世子那邊散宴后來花園散步的公子們…… 可眼下還沒到安排的那一步,就被如意這么戳穿了。 說的仿佛好像是南安侯夫人存了多么歹毒的居心,要限所有貴女于難堪一般。 水榭里的貴女們都沒了心思談笑。 幾十雙眼睛都盯著沈秀君。 沈秀君的額頭不禁就冒起了汗,只能硬著頭皮道:“我讓丫鬟去看看,讓她們?nèi)ジ撮T的婆子仔細(xì)說說,咱們這兒都是女客,千萬不能放人過來?!?/br> 如意又接著道:“看來沈jiejie事前也沒有安排妥當(dāng),竟要現(xiàn)在再去吩咐婆子?!?/br> 李念玉坐的離沈秀君很近,此時也站起身,“那此地也不宜久留,咱們先下去吧。” 她這一提議,立刻許多人附和,大家都跟著站起身來。 沈秀君也有些慌張地跟著站起身,簡直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一眾貴女們都是人精里混大的,看她這樣子便知道她心里有鬼,臉色也是一個賽一個地難看。 眾人開始有條不紊地下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