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骨第一次看清這個地方的全貌，這里的空間很寬廣，看不到邊際，如同另一個世界。這里像是草原，在無名書佇立的旁邊出現(xiàn)了一棵大樹。這棵樹幾乎百米高，而且樹干粗得掏空就能當(dāng)房子住。不過凌骨認(rèn)不出這是什么樹。

    在大樹腳底，還有一條蜿蜒的小河，一直蔓延到草原盡頭。河水很深、很平靜，里邊沒什么魚蝦，靜靜的讓凌骨以為它沒有流動。

    其他的地方，就是一馬平川的草原了。

    凌骨左右看了看，之前的畫面還在他的心里回蕩，如今再看這里，凌骨總覺得無比熟悉。仿佛又一股強(qiáng)烈的情緒要噴涌而出，可偏偏隔著一層胸腔，怎么也發(fā)泄不了。

    “這到底怎么回事？”凌骨吶吶自語，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

    “主人?！睙o名書的聲音突然響起。

    凌骨扭頭一看，只見一道白色靈光從石書中竄出，然后浮在石書頂上，扭動了一會過后，變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白色立方體。有點像棉花，又有點像云。跟之前在無名書鏡面上浮現(xiàn)的模樣是一樣的。

    “主人。”無名書又叫了一聲，然后它的身形開始渙散、飄開成霧，但卻沒有完全消失。

    白霧擴(kuò)散到一定范圍就停下了，然后開始重新凝聚，直到它凝聚成了一個成人人形。那人形的輪廓很模糊，霧氣在不停變動，別說樣貌，就是男女也分不清。

    凌骨意識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身來定定看著那團(tuán)人形白霧。

    終于，白霧停止了變更，然后一個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Ｄ莻€聲音很疲憊，但卻帶著笑意，是個男人的聲音。

    “未來的我。”

    一開口，凌骨就愣在了原地。

    “你聽到了這個，那就表明無名書跟鳳凰石已經(jīng)在你手里，且它們都還有可能被解除封印。我要告訴你幾件事，你一定要記住?！?/br>
    “第一：在破開鳳凰石和無名書的封印之前，不要被前世羈絆，提升修為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第二：不要相信上界的修士。”

    “第三：如果你遇到一只叫白禹的妖，那么請相信他，他永遠(yuǎn)不會傷害你。”

    “最后一點。如果你和白禹有了孩子，好好保護(hù)他?！?/br>
    話落，那白色霧氣之中突然乍現(xiàn)了一縷金光，直射凌骨的眉心。凌骨只覺得頭腦一陣發(fā)沉，這涌入他腦海的力量，就像是敲擊在鐵門上的重錘。層層的銹跡被敲開一塊，露出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來。

    在這一刻，凌骨無比確信，之前在雪山頂看見的那只鳥獸，就是他的妖身。

    他就是緋陽，即使沒有記憶，那刻入神魂的共鳴與感情的牽動他不會認(rèn)錯。一切雖然匪夷所思，但在這一刻卻都變得不再難以接受。

    當(dāng)凌骨消化完了這股力量，就感覺腳下的土地消失了，強(qiáng)烈的失重感讓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他的手剛舉向空中，就被另一只手抓住。

    凌骨睜開眼，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白禹，以及他們身體上逐漸熄滅的赤紅火焰。

    “白禹?！绷韫堑纳袂檫€有些恍惚，看著白禹的眼神帶著一股懷念。

    他想要告訴白禹什么，可是他才剛一動彈，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真沒用啊?；柽^去的瞬間，凌骨還在遺憾，他想告訴白禹那句他等了一萬年的話——我回來了。

    23.【是我】

    凌骨并沒有昏迷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在白禹的床上，而這時候才不過中午時分。

    白禹一直守在他的跟前，見他醒了，立刻露出個笑容來：“頭疼嗎？”

    凌骨搖搖頭，從床上坐起來。他看著白禹，之前那股強(qiáng)烈的沖動已經(jīng)消失了，雖然凌骨這時候依舊明白自己是誰，但他卻說不出那句對白禹來說非常rou麻的“我回來了”。

    凌骨糾結(jié)了一會，輕咳一聲道：“那個羽毛怎么會在這里？”

    那羽毛是緋陽妖身上的，而他的妖身早在一萬年前就被鎖在鎮(zhèn)仙臺，那里被修士重重把守，根本難以靠近。而這羽毛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中樞界，原主的手里？

    白禹回答道：“靈羽是三百年前，一起掉落進(jìn)中樞界的。三百年前我們已經(jīng)到了鎮(zhèn)仙臺，可惜功虧一簣。之后這靈羽就由我保存著，不過在三年前我找到你之后，我就把它留給你了。它對普通的修士來說，有凝聚靈力的作用；對普通人來說，待在身邊能強(qiáng)身健體?？墒菍δ銇碚f的意義遠(yuǎn)不止于此?！?/br>
    白禹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不過我沒想到，那時候的你只有一縷神魂，根本打不開我裝它用的盒子。之后它就被你存在民生所了?！?/br>
    凌骨點點頭，之前他的那縷神魂，恐怕也是費(fèi)了好大的勁兒才壓制住原主的七魄，不然的話，靈羽絕對早就被原主交給凌昭文了。

    “你，有記起什么嗎？”白禹有些遲疑，但又很是迫切地問道。

    凌骨看著白禹，猶豫了一下，說道：“實際上，記起了一點?！?/br>
    白禹立刻雙眼放光，萬分期盼之中又帶著一些膽怯地問道：“記起了什么？”

    凌骨看白禹這番模樣，突然有些不忍了。他想了想，說道：“記起了我是緋陽?！?/br>
    白禹的嘴角立刻勾起了很大的弧度，幾乎要笑出聲來。

    “你先等一等?！绷韫谴驍喟子淼南矏偅瑖@了口氣說道：“我雖然說記起了，但實際上并沒有任何清楚的記憶。我只是確信我的身份，但我的記憶依舊停留在現(xiàn)世那二十多年上。你對我來說，還依舊是個有些特殊的陌生人。明白嗎？”

    白禹卻毫不氣餒，他笑了：“足夠了，已經(jīng)足夠了。所以，你不會認(rèn)為我對你的追求，是在懷念別人，對嗎？”

    凌骨挑眉一笑，透著一股子無與倫比的傲氣：“呵，除了我，還有誰能入你的眼？”

    白禹大笑，然后用力地抱住了凌骨：“這真是……太好了。”

    他有一大堆的情話想跟凌骨說，在一萬年的漫長時光里，他演繹過無數(shù)遍緋陽神魂俱全時候的場景?？墒乾F(xiàn)在，他懷揣巨大的喜悅，卻只能說出這樣簡單到質(zhì)樸的幾個字。

    我一直在等你，而你回來了。太好了。

    凌骨得到自己在萬年前留存的一點力量，但修為并沒有太大提升。好消息是，比起修為，這具身體卻被鞏固了不少。

    “趁現(xiàn)在，把這個喝掉吧?！钡攘韫谴┐骱?，白禹端來了一個酒盞，里邊裝著一盞清酒。

    凌骨接過來聞了聞，味道清香，沒有酒味，聞起來更像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