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片刻后,雷河的怒火便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蔑的神色。 “我說呢,原來是都忘記了?!崩缀余托Φ溃骸安贿^你就沒問你忘記了些什么?” “雷河,別?!绷枵盐陌蟀阕е缀拥氖直?,但跟他語氣相反的,他行動上的阻止只有晃了晃雷河的手臂作罷。 “怕什么,他敢做還不敢記起來?”雷河安撫地拍了拍凌昭文的手,態(tài)度十分親昵。 凌骨看他們兩人唱雙簧,對于原主的事情,他也有點興趣,所以并沒阻止。 沒過一會,凌昭文就被雷河“強硬”地拉到一邊當(dāng)看客,然后雷河大搖大擺在屋里的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開始了他的闡述。 “你叫凌骨,是昭文的哥哥,我是你曾經(jīng)的男人?!?/br> 凌骨:“……” “你曾經(jīng)是個獵手,而昭文是太院的學(xué)生,從五歲開始便入太院,今年入冬就會畢業(yè)。到時候出來,昭文自然能謀上一官半職,甚至還能進(jìn)入神殿。那可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達(dá)到的高度。呵,你的一切都是沾了昭文的光?!?/br> “不過你倒好,三年前出任務(wù),竟然被狂獸落了種。哦,你也忘了吧?!崩缀勇冻鲆粋€惡意的笑容,對凌骨說道:“狂獸就是一種畜生,被它們落種,就是懷上它們的獸崽。三年期滿,獸種成熟,就會破體而出。你之前一聲不吭地離開了百慕城,昭文急得從太院請假回來,找了你三天,吃不好也睡不好?!?/br> “我還當(dāng)你是自知活不了,出城去生獸崽,免得污了別人眼睛來著。卻沒想到,你竟然活著回來了。不過看你現(xiàn)在模樣,你自己也變成了狂獸了吧,怪不得能活下來?!?/br> 雷河說完,自覺戳到了凌骨最痛的傷口里,然后總結(jié)般地撒了把鹽:“你被狂獸落種的事情早就有人知道,如今你那只獸瞳更是瞞不了人。如今這小院房契是昭文的,他畢業(yè)后也是他接濟(jì)家里的生活。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自己搬出去,免得壞了昭文的名聲?!?/br> 凌骨表情淡然,人類可以自私到什么程度呢?以愛為名又能惡毒到什么程度呢?眼前這個東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樣的人,凌骨見多了,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凌骨把腰間衣帶重新綁了一下,以避免走動間重點部位露出來。然后他cao著手站在那里,看向凌昭文:“這是你的意思?” 凌昭文還沒說話,雷河就先“砰”地拍了桌子:“你少欺負(fù)昭文!” 凌骨嗤笑:“好吧,那我問你,你這個‘我曾經(jīng)的男人’,跟凌昭文是什么關(guān)系?” 聞言,饒是無恥的雷河也免不住臉色不自然了一瞬,但很快他反應(yīng)過來,嫌惡道:“你跟狂獸攪合在一起,還有臉質(zhì)問我?” 凌骨聽懂了:“也就是說,你在咱倆沒分手的時候,就勾搭上了凌昭文。那我就奇了怪了,你有什么臉來攙和我們的家事?” “強詞奪理!”雷河徹底怒了。當(dāng)一個人不占理、也無法耍無賴的時候,人身攻擊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出路。 經(jīng)過剛才的過招,雷河已經(jīng)肯定凌骨如今的身手不如從前。從前的凌骨跟他打的時候,從來不會下死手,但雷河知道自己打不過凌骨。但剛才,凌骨明顯是怒極出招,但依舊跟不上他的速度。 雷河對曾經(jīng)的凌骨的怨氣,他沒有說給任何人聽。而如今這樣可以揍凌骨一通的機會,雷河怎么可能放過! 凌骨在雷河狂怒的時候就防備了起來,但他還是小瞧了雷河的速度。不過眨眼,高速沖擊而來的人帶起的力量,如同一個小型炮彈,“砰”地撞上凌骨,連人帶窗一起撞落樓下。 “轟!” 一聲悶響砸起灰土無數(shù)。雷河撞擊的時候一直壓在凌骨身上,如果這樣落下,凌骨勢必要被雷河壓斷幾根肋骨。凌骨一急之下,殺意頓起,就這么一點殺意,驚得雷河自動放開了他。也因為這一瞬,凌骨落地時候做了補救,他團(tuán)起身體在地上一滾,雖然肺腑震蕩,但好在沒傷筋動骨。 煙塵散去,雷河宛如勝利者一般站在那里,居高臨下看著凌骨冷笑:“你以為變成了狂獸,就能實力倍增?” “閉嘴?!卑牍蛟诘厣系牧韫峭蝗怀雎?,他的聲音很古怪,就像是有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兩個聲音的聲線一高一低,一粗一細(xì),聽上去十分詭異。 雷河一聽,也不由愣住,心里頓時一涼——雖然他藐視狂獸,但實際上,狂獸的戰(zhàn)斗力并不容小覷。 凌骨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暗紅的長袍滑落了一點,露出他輪廓分明的鎖骨,以及勁瘦結(jié)實的胸膛,盡管生活把這具身體磨礪得粗糙,但它蘊含的力量依舊讓人心猿意馬。 雷河的視線在凌骨的胸膛停留,然后立刻忘記了剛才凌骨詭異的聲音。他看到凌骨胸膛那被衣裳摩擦挺立的紅櫻,雷河覺得下腹燒起了一把火——他跟凌骨在一起,純粹是看中凌骨的戰(zhàn)力能幫他奪軍功;有凌昭文的清秀可愛作對比,凌骨瞎了的眼、毀容的半張臉、以及被風(fēng)霜折磨得如砂盤的皮膚,實在是讓他倒盡胃口。所以他們雖在一起好多年,卻從沒有過逾矩的親昵舉動。 可現(xiàn)在,雷河有點后悔了。這樣的身體,不看臉的話,也是個尤物。 雷河的視線黏上去就撕不下來,直到凌骨肩上的一縷長發(fā)滑落,擋住了雷河的視線。雷河才一驚回神,有些羞惱地抬頭瞪回。這一看,雷河又傻眼了。 凌骨的長發(fā)不知什么時候散掉了,濃黑如墨的長發(fā)與暗紅的衣裳混在一起,有一種如妖似魔的美感。他腦袋微微偏著,左臉的紅色印記仿佛被火灼燒的鋼鐵,越來越艷麗、沉濃;他的左眼,那顆漂亮的金色獸瞳,此時瞳孔已然豎成如針的一線;淡淡的金色光暈籠罩著他的左眼,在暗黑如墨的長發(fā)旁,那顆獸瞳就像是夜色中最璀璨的一顆星子。 妖。 雷河的腦海里瞬間就閃出了這一個字。 “你知道嗎,你是在找死?!绷韫堑穆曇粢琅f是兩種聲音重疊,話落的同時,他金色的獸瞳從邊沿染上了一層血色;他的皮膚上,一根根淺軟的絨羽冒了出來,有些迅速長成形狀完美的紅色羽毛,有些依舊是柔軟的淡金色絨羽;他的五指自然彎曲著,手背的皮膚上覆蓋了一層堅硬的角質(zhì),指甲暴長兩寸,暗金發(fā)烏的色澤,如同一柄柄在戰(zhàn)場淬煉過的寶劍。 雷河見凌骨這模樣,當(dāng)即就嚇得退開了兩步,然而,這一次他的速度拍不上用途了。 “啪——轟——” 雷河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只聽一聲清脆的耳光聲,他的臉上都還來不及疼,整個人就被踢飛出去,等他回過神,他已經(jīng)趴在地上,劇烈的疼痛這才后知后覺地侵襲了他的全身。 凌骨身形一閃,已然到了雷河的跟前,他的腳尖貼著雷河的鼻尖。金色的獸瞳中盡是冷漠:“你還有什么遺言,嗯?” >>>> 帥府之中,蒙于去了兵營cao練,衛(wèi)沄則任勞任怨地替自家將軍寫巡城日志。突然,他就感覺胸腹一陣灼燒的熱度,他大驚,連忙摸出熱度的來源,是那顆蛋。 手中的蛋依舊沒有生命力的氣息,但是卻有一股靈氣由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那力量炙熱如火、霸道異常。逼得衛(wèi)沄不得不在手心加持了一層薄薄的結(jié)界,以隔絕那guntang的靈力,避免被灼傷。 可是,這顆蛋之前明明就是死了的??! 衛(wèi)沄看著手中的蛋,一個想法不斷沖擊他的理智,又被不斷壓回去。 這會是統(tǒng)帥說的那個蛋嗎,凌骨會是統(tǒng)帥說的那個人嗎? 衛(wèi)沄掙扎了一會,最終還是起身朝外走去。 “咦,衛(wèi)副將你去哪兒?”給衛(wèi)沄端茶進(jìn)來的綠珠見到他行色匆匆,連忙叫了一聲。 “外面。對了?!毙l(wèi)沄停下腳步,對綠珠說道:“如果蒙將軍cao練回來,讓他不要去巡城,回府宅等我,我有要事要跟他說?!?/br> “嗯,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