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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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回酒樓的廂房時,天已暗的厲害。 瑾蘇似乎是累極了,一進房便甩開身上他的錦袍,整個人撲向柔軟的床鋪,扎在那兒一動不動。 蕭望無奈的搖頭,擺好被她丟亂的衣服鞋子,一把撈起那個纖細的小身子放入自己懷中,“去沐???”他隨意擺弄著她的長發(fā),“水好了,先洗澡再睡覺?!?/br> “我累,你抱我過去?!?/br> 纖細的雙臂纏繞上他的脖頸,她大眼有些迷茫,軟軟的聲音哀求。 蕭望看著她那迷糊的模樣,低聲笑,伸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腰肢,“你確定要我?guī)湍???/br> “我只是要你抱我過去,你想什么?”瑾蘇紅著一張俏臉瞪他。 “我在想,該想的事?!?/br> 男人在她的唇上輕咬一口,趁她意識還尚不清楚時,已攔腰抱起了她。長腿一邁,向那裝著溫水的木桶中走去。 也罷,這樣一來倒也是省了那年輕小二要再跑一趟。 外面的浴桶自然是不比家中的舒適寬大,不過看上去勉強也擠得下兩個人。蕭望只解下了外袍便伸手去脫瑾蘇的內(nèi)衫,驚的她小臉一陣青一陣白,就連方才的困倦疲憊也早就悄然無蹤了。 “你做什么?” 她靠在搖椅上,推搡著那在自己身上不規(guī)矩的手,糯糯的聲音指控,“我、我只要你抱我過來,誰要和你一起洗了?” 蕭望看著那縮成一團,臉皮極薄的小女子,內(nèi)心一陣好笑,“你害羞?嗯?”他鉗住她的雙手,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谏倥毮鄣挠耦i上。 “我怎么記得某人小的時候最喜歡偷看我洗澡了?恩,似乎趕都趕不走呢?!?/br> “我、我那時才多大,會被你的皮相迷惑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陌??!辫K縱然羞紅了臉,還是咬著牙反駁,“再說,我也只看過你的,恩...”她抬頭看他只穿著一件薄薄里衣的高大身軀,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聲音愈來愈小,“就是,上面而已?!?/br> “所以,覺得有些遺憾是么?” 蕭望低笑,又上前一步,將那纖細身子緊緊固定在自己和那檀木花底的搖椅之間。輕咬著少女的細耳,聲音低啞魅惑的不像話,“我今日不會再趕你出去了,想看哪里,都隨你高興,可好?” 語罷,大手輕輕一扯,那極好的衣料在他手下已成了片片碎布。 瑾蘇偏過頭去,看著那掉落一地的衣衫,默默無語向蒼天。什么世人言護國將軍溫文儒雅不近女色都是假的吧假的吧,他明晃晃的就是一披著君子外衣的禽獸! 正這么想著,兩條腿就突然騰了個空,整個人便被他完完全全塞到那溫水中了。 滿室春.色。 .................... 直到被一臉饜足的男人擦干了身體重新抱回軟榻上時,已不知是何時辰了。 瑾蘇躺在他的臂彎中,渾身酸軟的厲害,雖是累極了,可卻遲遲無法入睡。她睜著眼,看窗外月兒皎潔,心頭突地涌上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 瀕臨致死的快慰,換來的卻是更深更空的孤寂。 “睡不著?” 蕭望在身后輕攬著她,嗅著少女發(fā)上的清香,低聲問。 瑾蘇不語,只是看著那月光,良久良久,才開口叫他,“蕭望?!?/br> “恩?!?/br> “你后悔嗎?” “后悔?” “后悔走上了這條路,每日每夜,被仇恨負累?!?/br> 后悔殺父弒師,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走遠,最后再也回不了頭。 男人的手臂有一瞬間的僵硬,頓了頓,才回答,“瑾兒,我不后悔......只是,我會難過?!?/br> 只是,我會難過。 每每想到那些過往,想到小望,想到師傅,再想到你,我便會很難過很難過。心很痛,時常要痛的彎下腰來,甚至要用鮮血才能令自己稍稍忘卻那些殘忍。 “蕭望,如今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沒有人再需要戰(zhàn)火?!?/br> 她仍舊看著那彎明月,低喃著,“西域的時候,我曾問過你,可愿同我歸田卸甲,永世不離?!?/br> 身后是長久的靜默,然后,瑾蘇聽到了一句極低極輕的話語,“若我現(xiàn)在答應(yīng),你可愿意放下一切,而不再選擇恨我?” 少女眼眶酸澀,無聲的搖頭。 她不知道,當(dāng)真不知道。 這偷來的三日,那么那么快,她放不下又如何?誰能容許她放不下。 “瑾兒?!?/br> 蕭望深深凝視著懷中那抹纖細身子,只覺得張口時連呼吸都疼痛的厲害,“我們說好的,這三日,不要過去,也不談將來。瑾兒,我只要現(xiàn)在。” 我只要知道,現(xiàn)在的你,我懷中那抹最真實的溫度,是屬于我的。 只屬于我。 將少女的身體輕轉(zhuǎn)過來,大手撫上她如玉般的精致容顏,薄唇輕輕貼在顫動的睫毛上,慢慢下滑,點上那小巧的鼻尖。月光下,他就那樣細細看著她,沿著那光滑柔軟的肌膚一寸寸,纏綿的吻,手掌輕顫,像是傾注了他一生所有的柔情。 瑾蘇閉上眼,用力抱緊了他,將頭埋在他的臂彎中,嗚咽著,仿若低泣。 這個男人,她九歲那年第一眼見到他。 十三歲那年第一次吻了他。 十六歲那年把一切都給了他。 “望哥哥......” 她在一波波強烈的快慰下去尋他的唇,慢慢吻上,聲音破碎,“望哥哥,不要嫣兒......只要瑾兒好不好?” 不要嫣兒,只要瑾兒,好不好? 她還以為自己不在乎了,原來一想到,心還是會痛的啊。 窗外明月彎彎,煙火漫天。 蕭望抬眸,看著外面那一瞬間燦爛過后便是永生永世寂寥的花火,用力回吻了上去。他聲音繾綣而溫柔,“恩,沒有嫣兒,只有瑾兒?!?/br> 只有你。 瑾兒,我的瑾兒。 從來便只有你。 ☆、第十章 夢魘 翌日便是瑾蘇雙親的忌辰。 昨夜又是折騰到很晚,蕭望靠在枕上,在月下凝視那張累極而睡熟的容顏,大掌輕撫過她細嫩的肩頭,直到天際泛白,也沒有一絲睡意。 深夜里,他茫然聽著身側(cè)少女在睡夢中一聲聲時而凄厲時而低泣的夢語,抱緊了她一遍遍的呢喃,若我肯放下,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到過去,是不是,是不是? 執(zhí)拗而瘋狂。 他想他當(dāng)真是病了,病的很嚴重。 瑾蘇出奇的醒了個大早。 只是一睜眼,便見到身旁那個看著正盯著自己出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男子,著實嚇了一跳?!澳?.....”她小心翼翼的開口,聲音還有些啞,“你是沒睡,還是剛醒?” 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窗外,似乎還未完全天亮。 “沒睡?!?/br> 蕭望回答,順著少女的目光看過去,“還早,我們再睡一會兒。” “哦......” 瑾蘇乖乖答應(yīng),可過了半響,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開口問,“你為何一直沒睡?” “恩?!笔捦]著眼,攬著她柔軟的腰身,淡淡道,“因為有個人一直在踢被子,說夢話,所以我睡不著。” “踢被子...?說夢話...?”瑾蘇很是無辜的抬了個頭,小聲道,“是我么?” 男人哼了一聲,輕輕掃過她一眼,“你說呢?” “我......” 少女把頭藏在被子里,臉頰通紅,小聲呢喃,“我睡相明明從來都很好,你,你一定是又騙我。不然你說啊,我都說了些什么?” 蕭望撈出她憋得通紅的小腦袋,無奈開口,“是是是,你沒有踢被子說夢話,是我在鬧著你玩,好不好?我很累,我們睡覺,嗯?” “哼,這還差不多?!?/br> 瑾蘇看男人承認錯誤的態(tài)度還算良好,也不和他生氣,閉上眼,又甜甜美美的沉入了夢鄉(xiāng)。 蕭望凝視著她和昨夜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樣完全不同的平靜睡顏,無聲苦笑。她想知道什么,知道她昨夜都說了些什么是嗎? [失心散不是我下的,我沒有想要害你,你信我,相信我...... [望哥哥,瑾兒疼,瑾兒很疼。我怕黑,我說不出話,我很疼,放過我...... [你不要喜歡別人,不要把瑾兒當(dāng)成替代品,不要這么殘忍。 [蕭望,你這個惡魔,你怎么能殺了她們,怎么能! 一句一句,一聲一聲。 就像是細細碎碎,密密麻麻的沾染著劇毒的銀針狠狠扎入他的心臟,一下比一下更重,一次比一次更痛。 她揮舞著雙手,渾身上下不停的顫抖,宛若一只受了重傷的小獸。 蕭望想,他怎會傷她到如此地步。 他明明,是愛著她的啊...... 顫抖的手用力抱緊了她冷極了的身子,“瑾兒,別這樣,不要這樣,你冷靜下來,冷靜,看著我!” 他怒吼,不知是在用怎樣的情緒。 直到懷中的少女終于慢慢平靜,她閉著眼,慘白的臉上滿是茫然,甚至沒有淚。最后,她呢喃著開口,聲音中夾雜著無數(shù)的痛意和決絕,蕭望,我恨你...... 她說,蕭望,我恨你。 那不是她第一次說出‘恨’這個字的,只是從前所有的一切和此時她口中斬釘截鐵的恨意相比,都顯得太渺小太無力。她是繞指柔,卻生生折成了百煉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