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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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主人,昨日出賣兄弟的叛徒已被抓到,該如何處置?” 蕭望低頭,掃過懷中女子一眼,她身子顫抖著,緊抿著下唇,那般鮮紅的顏色,快要把他逼瘋。 修長的十指倏然用力。 “殺?!?/br> 他說,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仿若取走那一條鮮紅的人命在他眼中只如吃飯睡覺一般平常。 瑾蘇的瞳孔猛然收緊,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衣衫,“不要殺人,”她聲音低到了骨子里,“望哥哥,放過他,好不好?” “放過他?”蕭望看著她,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伸手用力抬起她的下顎,對上她那雙因恐懼而溢滿淚水的瞳孔,“放過他,要他繼續(xù)出賣我嗎?” “背叛我的,下場只能是死,無論是誰?!?/br> 他的眸中染著絕望的紫,那在瑾蘇眼中,是最烈的□□。 她很想問一句,若是她呢?若是她背叛了他,下場又會怎樣?可她卻不敢開口。只是若她能再聰明一點,讀懂他眼中的絕望,若是她能想到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她會因為今日舍掉的一句話被他以另一重身份囚禁折磨,她還會如此膽怯嗎? 她反抗過,斗爭過,用盡了一切辦法,終是抵不過命運的殘忍冷絕。它就像一張大網(wǎng),死死的將他們捆住,掙脫不得,下場卻只能是毀滅。 ☆、第十章 交易 忘了已有多久沒感受到屋外的空氣了,瑾蘇下了馬車,靜靜等待在長安城郊的山林之中。金黃的陽光透過林間的樹葉,照在地面之上,林間風(fēng)很大,樹枝輕拂著沙沙作響,透著陽光,在地上晃出一個個小小的光圈,竟是美的不像話。 少女素白的紗裙外只披了一件淡青色的輕裘錦袍,三千發(fā)絲綰成一個精致的弧度披散在肩上,精致的面容上雖未添一絲妝容,看起來仍是清雅動人。她仰著頭朝著樹枝南飛的方向,陽光很大,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纖細的手指折下一片葉子,拂去上面還未干的露水,冰冰涼涼的溫度,很舒服。 只是身后那擾人的腳步聲卻打破了這一切的寧靜祥和。 “微臣事務(wù)繁忙,還勞煩太子妃殿下久等了?!?/br> 瑾蘇轉(zhuǎn)過身,笑容微微有些僵在臉上,捏緊了手中的翠綠,看向面前一襲中原服飾,同樣俊朗挺拔的男子,“哥舒大人,別來無恙?!?/br> “有勞太子妃掛心,還算過得去?!?/br> 男人輕笑,又向前了一步,“不知太子妃殿下要見微臣究竟有何要事?” “你不知道嗎?”瑾蘇也不后退,兩人離得很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呼吸的溫度,“若你不知,就不會獨自前來見我了,對嗎?蕭望?” “呵......”哥舒瑀聽著那熟悉的稱呼,微微一愣,卻又很快收斂好了心思。他墨黑的瞳孔深不見底,看著面前纖細的清麗少女,“他什么都告訴你了?蕭瑾蘇,你可真該感到榮幸呢?!?/br> 他低著頭,輕嗅著女子發(fā)間的清香,“有時候我還真是想知道,能讓他看上的女人,究竟有什么特別之處?” “你很好奇?” 瑾蘇身子有些僵硬,不著痕跡的后退一步。 “好奇?我自然是好奇的?!备缡娆r看她,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致的無可挑剔,那水瞳瀲滟,似乎是最能蠱惑人心之處?!爸皇翘渝袢摘氉砸娢?,不怕我把您的行蹤稟告殿下或是捉你回去嗎?” “你不會?!?/br> 瑾蘇迎上他的目光,語氣肯定。 他饒有興趣的開口,“哦?為什么?” “因為你想恢復(fù)身份,想拿回原本屬于你的一切,還有,你想要報仇。而這些,我都可以幫你?!?/br> “是嗎?”哥舒瑀輕笑,“你說你能幫我恢復(fù)身份,我可以信??赡阋獛臀覉蟪饐幔磕悴皇遣恢业某鹑耸钦l吧,幫我?你怎么幫?幫我殺了他嗎?” 他眼角眉梢,滿是諷刺,“蕭瑾蘇,你下的去手嗎?還是我看錯你了,他養(yǎng)大的人,原本就是和他一般的冷血無情?” “他早已被仇恨抽走了所有理智和情感,而阻止他的方法,唯有置諸死地而后生?!?/br> 只有讓他從云端跌落,不再站在權(quán)利的巔峰,而是回歸平凡,他才有可能真正看清眼前形式,不再被復(fù)仇堪累一世。 瑾蘇看他,良久,才輕聲開口?!澳闶撬ㄒ坏娜觞c,他對你有愧,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后悔曾傷害過你,所以,你是這世上唯一可以救他的人了?!?/br> “救他?你認為,我還會救他?” 哥舒瑀冷哼,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我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以泄我心頭之恨!” “你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的,否則,那日你也不會阻止太子殺他了。你救他,是因為你心頭還有昔日的兄弟情份,對嗎?” “兄弟情分?一句兄弟情分就可以抹殺我十年非人的苦難?就可以不在乎我?guī)煾负透赣H的生死嗎?” 似乎所有的情緒都被他這一句話挑起,他雙拳緊握,黑瞳像是要噴了火。十年前,那火焰便已燒灼了他全部的情感! “對不起?!?/br> 低低的聲音響起。 男人看著面前那半個身子伏在地上的少女,她雙膝磕倒在地上,纖細的身子還有一絲輕顫,“蕭瑾蘇,你......” “對不起,這是他一直想和你說的,為從前的一切?!?/br> 她的聲音那么輕,那么無力??v然名不副實,她也是有著堂堂太子妃的名譽,竟為了那男人在這林中對一個臣子行這般禮節(jié)。饒是狠心如哥舒瑀,此刻都無法再冷然對她。 “我不奢望你會原諒他,只是求你,幫我救救他,求你?!?/br> 一陣冷風(fēng)吹過,她突然重重咳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哥舒瑀竟是忘了,她身上的毒,似乎還未痊愈。 從衣內(nèi)拿出一小小瓷瓶,抬著女子的下顎逼迫她張開嘴,將瓶內(nèi)藥丸倒入她口中?!巴塘怂!?/br> “是什么?” 瑾蘇還未反應(yīng)過來,那小藥丸已是吞咽進腹。 “怕了?怕我會毒死你?”男人將她拉起,與她平視,黑瞳似笑非笑,“蕭瑾蘇,這只是個交易。你助我恢復(fù)身份,我便幫你救他。只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他平生最恨被人欺騙,若被他知道你一直在算計他,你猜他會如何對你?” 你可知他會如何對你? 瑾蘇看著他,漂亮的眸子好像一瞬間失了所有焦距。 ——我猜,他大概會想殺了你。 她想她早就想的很清楚不是嗎,愛也好恨也罷,她要的只是他好好活著。其他的,又何必多想?這條命,原本就是他給的,現(xiàn)在一并還給他,又有何不可以的? “既然開了口,我便不會后悔?!?/br> “很好?!备缡娆r轉(zhuǎn)過身,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明日一早,皇上要去南園狩獵,蕭將軍也會去。太子妃那般聰明,應(yīng)該不用我提醒你該做什么了吧。” “我明白?!?/br> 瑾蘇低聲開口,右手緊攥著那個他給的瓷瓶,看著他逐漸走遠,才慢慢轉(zhuǎn)身,向馬車方向走去。而就在這時,耳邊卻聽到周圍逐漸接近之許多人的腳步聲,那該是一批訓(xùn)練有素的侍衛(wèi),最少也有二十幾人。動作很快,聲音又輕。 瑾蘇想躲,卻已來不及。 只一個晃神見,四周已被重重影衛(wèi)圍繞,她認得,那是負責(zé)保護楊廣的專屬侍衛(wèi)。只是他們?nèi)绾螘?,莫非是哥舒瑀...... “屬下見參見太子妃殿下?!?/br> 黑衣影衛(wèi)各個手持尖銳兵器,卻是故作恭敬的行著下跪之禮。 瑾蘇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眾人,右手不動聲色的蓋住腕上銀絲,“你們想做什么?” “屬下是奉殿下之命,請?zhí)渝馗?。”領(lǐng)頭之人回答。 “你們是如何知曉我在這里?可是有人相告?” “自太子妃失蹤,太子便派屬下等人分批日夜搜尋,今日臣等恰巧在林中找到您的蹤跡。還請?zhí)渝灰泼摚M快隨屬下回去?!?/br> 她看著那黑衣影衛(wèi),倒不像是說謊的樣子,看來似乎并非與哥舒瑀有關(guān),應(yīng)當(dāng)只是碰巧而已。水瞳掃過影衛(wèi)們手中的鋒利兵器,“若我說不呢?” “太子妃請不要為難屬下了?!?/br> 瑾蘇后退一步,手中的銀絲已是齊齊發(fā)出,勾住面前一個影衛(wèi)的右手臂,“我不想傷你們,大人就不能行個方便?” “若您一再反抗,便莫怪屬下以下犯上了?!?/br> 那統(tǒng)領(lǐng)看她似乎想要反抗到底的樣子,只能下令,“上!” 幾十個黑衣影衛(wèi)重疊著變換方向向前攻去,他們雖是不敢對這太子妃痛下殺手,可就算不用利器強攻,可每一個人的功夫都是極高的,更加遠非普通的大內(nèi)高手所比得起。 瑾蘇的傷還未好,此刻自然是占不了什么上風(fēng)。況且敵眾我寡,她揮出一掌,身后便又會多出眾多黑影,他們游動著變換位置,她早已眼花繚亂。而這身子又偏偏在此刻與她唱反調(diào),一陣猛烈的咳嗽,鮮血已是噴涌而出。 “太子妃無需反抗,還是快與屬下回府?!?/br> 影衛(wèi)也停止了攻擊,將她重重包圍。 “休、休想!”她重重的咳著。 “那就莫怪臣等無禮了?!蹦鞘最I(lǐng)手一揮,“去把她抓起來!” “是。” 身后的影衛(wèi)應(yīng)答著向前,可未曾想還未靠近他半步,卻已被一掌強烈的力度震飛出去。整個身子重重撲到在地,連鮮血都來不及流下,五臟六腑已被那強烈的掌風(fēng)震碎。 “想抓走我的女人,是不是要先問過我?” 還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黑衣男子已是憑空出現(xiàn),右手攬著地上的女子,黃金面具下的紫瞳邪魅的不像話。 “你是...地獄修羅!” 那領(lǐng)頭人大驚,“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男人看著他,突然重重低笑了起來,“你想知道?不過,你夠資格嗎?” “你......” 似乎被他那渾身駭人氣息所驚嚇,他握緊了手中兵器,“太子妃明明是被護國將軍擄走,怎么會和你扯上關(guān)系,莫非,你......”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瞪大了雙眼,“莫非你就是蕭將軍!” “楊廣一手栽培的,果然不算笨?!笔捦?。 “你、你這叛國逆賊,我要奏請殿下和皇上!” “是嗎?”他反問,向前一步,故作惋惜的搖著頭,“可惜啊,你沒這個機會了。” 語罷,一掌輕輕抬起,好像還未用什么力氣,那人已是雙腳騰空,全身向后仰去,四肢胡亂掙扎著卻動彈不得,似乎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全部被抽空。男人看著他苦苦掙扎的樣子,嘴角笑意更重,林中的陽光照射在他的金黃面具之上,勾勒出一個嗜血的弧度。良久,他終于膩了,收回一掌,那人頭部已重重磕在地上,瞬間便沒了呼吸。 瑾蘇從未見過這般狠毒的殺人方式,方才還圍繞在四周的幾十名影衛(wèi),好像只一瞬間便全被肢解,男人只是微微一動指頭,他們便已是骨rou分離,四肢殘缺。 血流成河。 一片猩紅,蔓延在她的白色紗裙之上,她看著那些影衛(wèi)死之慘烈景象,驚嚇的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她抬頭,看向身旁那仍是泰然自若的冷血男子,心痛的快無力呼吸。 死亡、恐懼、驚嚇、不堪...... 是否這才是真正的他?冷血魅皇,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地獄修羅。他可以那般輕易的取走一個人的性命,哪怕那人根本就并無得罪他之處? 瘋了,他真的瘋了,這個世界,當(dāng)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