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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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上的紫金發(fā)冠應聲而落,一頭長發(fā)登時飄散開來,隨著山風四處翻飛,煞是好看。 “好箭法!”他失聲驚呼。 他的隨從先是驚訝,繼而憤怒起來,撥出刀劍沖著任江城揮舞,口中“哇哇”亂叫。 “念你只是初犯,所以這次我只是小小的懲誡你,射掉你的發(fā)冠。”任江城站的穩(wěn)穩(wěn)的,神色冷峻高傲,“倘若膽敢有下次,我的箭便會再往下兩寸了!” 胡人王子不禁愕然,“女郎,你真狠!” 再往下兩寸,那是要射人的頭顱,要人的性命了啊。 他的隨從還在尖叫、憤怒,不過,那胡人王子伸出胳臂阻止了他們。 他抬頭看著那樓上的女郎,只見她修長窈窕,清麗妍媚,肌膚晶瑩如山頂之雪,眼眸璀璨如夏夜草原上空的星辰,俏生生迎風站立,衣袂飄飄,風華絕代,眉宇間那一抹高華清傲更為她增色不少,令人生出“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之感,“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女郎,你不該冒然對我出手的。”他依舊是略顯生硬的洛陽雅音,語氣卻緩和多了,笑的也沒有那么囂張,“我有十幾名手下,你卻只有兩名嬌弱無用的侍女,如果我惱了,你會很危險。” 能紅方才還緊著給任江城遞弓箭呢,這時聽了胡人王子的話卻覺后怕,竟有些贊同他了。是啊,如果這群人真的翻了臉,那八娘子豈不是會很危險么?對方有十幾個人呢,郎君又不在家! 任江城輕輕笑了笑,“王子殿下,你是來和談的,也是來要求和親的。我不相信在這個要緊時刻你會冒然向南朝官家女郎下手,讓一位素未謀面的女郎影響了你的和談大計、和親大計?!?/br> 那胡人王子露出愕然之色,“南朝的女郎,都這般聰慧么?” 任江城不愿再理會他,優(yōu)雅送了個送客的姿勢,“路在前邊,王子殿下,請?!?/br> 那胡人王子怔了片刻,縱聲長笑,揮了揮手,“走!” 他沖在最前面,后面跟著十幾名隨從,呼嘯而去。 “八娘子,這是從哪里蹦出來的王子???”能紅踮著腳尖,看著這撥人去的遠了,忍不住問道。 “應該是北魏三皇子元繹。”任江城若有所思,“我聽阿父說過,北魏和我南朝連年交戰(zhàn),互有勝負,現(xiàn)在北魏西邊有西涼,北方有蠕蠕,兵力消耗不起,派了三皇子元繹到南朝和談。不過,我以為他還在路上呢,沒想到來的這么快?!?/br> “一國皇子,長成這樣?!蹦芗t不滿的道。 任江城無語。 能紅你的關注點……頗有些奇葩。 “八娘子,是和談,還是和親???”能紅和能白陪著任江城往樓下走,不解的問道。 “和談通常總是伴隨著和親的?!比谓堑?。 “八娘子,朝廷若是答應了,會讓誰去和親啊?”能白殷勤請教。 任江城嘆了口氣,“和親……誰倒霉誰去……”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慶元郡主和淳安郡主會同時出現(xiàn)在桃園了。 或許,她們都想要逃避什么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晚上繼續(xù)。 我又想拖延了,大家別理我,過兩天就好了,每天的更新或許會晚一些,不過肯定會有的。 ☆、第84章 084 和親北朝,對于南朝公主、郡主來說一向是苦事、禍事,人人避之不及。 南朝地杰人靈,物華天寶,衣食住行樣樣精致細膩,北朝就粗獷的多了,簡直沒法比。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們若嫁入南朝世家大族,會一直保持公主的身份和尊榮,富貴清雅,終生無憂,到北朝和親卻要離開自己熟悉的都城建康,遠走異國,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備感凄涼。 這當然是誰都不愿意的,所以人人想躲,所以一向不對盤的慶元郡主和淳安郡主會一起出現(xiàn)在桃園。對于她倆來說,到壽康公主和桓大將軍的別業(yè)避暑,大概是能合理離開宮城、遠離北朝皇子的好辦法吧。更別提昨晚樂康公主受了刺激,精神不大好,她倆更是可以打著看望樂康公主的名號出城了,理由很堂皇,誰也說不出什么。 下了小樓,任江城正想由能紅、能白陪著回去,門房腳步匆匆的過來了,額頭冒汗,“八娘子,山莊來了位小娘子,自稱是您的阿姐任四娘子,想要見您?!?/br> 這門房是范家的老仆人,雖然任江城在這里也是客人,可他知道主人范靜格外寵愛這位外甥女,所以拿任江城也是和范琛、范瑤等人一樣來敬重的,有人來找任江城,他可不敢怠慢。 能紅和能白聽了門房的話,一齊漲紅了臉。 “四娘子也真是的,郎君和娘子也是在范家做客啊,怎么都沒人邀請她,她便自己上門了?真是不尊重,給郎君、娘子丟人,給我們八娘子丟人?!眱扇司切闹新裨?。 任江城聽說任淑英來了這里,也覺得很驚訝,“任四娘子么?待我親去看一看?!?/br> 門房忙在前頭帶路,“八娘子,這邊請?!?/br> 這里離鏡湖山莊的門口不遠,任江城帶著能紅、能白,沒多大功夫便到了門口。 任淑英正由一名婢女扶著下了車,往這邊走過來了。 “真的是你?!比谓且娏怂?,微微笑了笑。 要說起來任淑英是她堂姐,來找她當然沒什么,可這里是范家的別業(yè),任江城并不是主人,任平生和范瑗也不是主人,任淑英不經邀請自己便過來了,終歸是一件失禮的事。 “八meimei,我也是心情實在煩悶了,才特地出城尋你,來和你說說心里話的?!比问缬⒑槟粗谓?,眸中似有無限深情,水光盈盈,“我阿母一直臥病在床,家務靠阿姨掌管,家里亂遭遭的,簡直衣食無著,令人添了多少煩惱?!?/br> 任江城聽她一見面便訴苦,不由的微曬,“二伯母既臥病在床,家務自該由四阿姐和六阿姐共同掌管,兩位阿姐年紀不小,早就已經學著管家了,聽說學的是極好的,精明干練,玲瓏剔透,不會連一家人的衣食住行也照應不來吧?” 任淑英神色一滯。 是啊,既然她的嫡母王氏臥病在床,那便由她和任淑貞這姐妹二人管家好了,管家她倆是早就學過的,杏花巷人口不多,連仆人婢女全加上也不過二十人。這樣的一個家也管不好,任淑英和任淑貞以后還好意思夸口么?王氏病了便將家務交給孫氏,然后說孫氏不會管家,杏花巷日子過不下去了,這話聽起來確實漏洞百出啊。 “我阿父命阿姨管家的……”任淑英弱弱的說道。 任江城輕輕笑了笑。 這個時代,子女稱呼父親的妾侍為“阿姨”,若本身是庶出,稱呼自己的生母一樣是“阿姨”或簡稱“姨”。南朝和北朝情況不同,北朝女子彪悍,庶出子女地位很低,比奴仆也高不到哪里去,南朝卻是好多了,庶出子女雖比不上嫡出子女,也有一定的地位,甚至于“江左不諱庶孽,喪室之后,多以妾媵終家事”??赡且彩菃适抑蟀?,現(xiàn)在王氏還健在,杏花巷又有任淑英和任淑貞兩位小娘子,怎么就讓孫氏管起家來了呢。如果真因為孫氏管家,杏花巷家務紊亂,那也是杏花巷的內部事務,青云巷可管不著。 “四阿姐,別的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說。”任江城笑道:“我想知道,四阿姐是如何知道我舅父有這里有別業(yè)的呢?又如何認得路,順順當當找到了這里?” “這個……這個……”任淑英眼光閃了閃,吱吱唔唔。 “四阿姐,請進去說話吧。”任江城并不逼迫她,彬彬有禮的請她進去。 任淑英長長松了口氣,“八meimei,請。” 她一路和任江城緩步往里走,仔細看著兩旁的景色,心中艷羨已極。從前在宣州的時候她也是住大房子的,家里寬敞軒朗,可是京城不一樣啊,滿城都是王公貴族,房子很貴,以任榮生的財力,他在京城可買不起好房舍,只能將任刺史當年住過的房子修整修整便即入住。眼前這鏡湖山莊只是八娘的舅舅家一處偶爾來散心小住的別業(yè)罷了,卻也是蒔花置石,山環(huán)水繞,既顯得精致,又頗見野趣。唉,這里真是講究啊,可惜這是八娘的舅舅家…… 任江城并沒帶她往里多走,到一處粉墻黛瓦的小亭子前面便停下了,命能紅、能白在這里擺上茶點,“我和四阿姐在這里坐坐?!眱擅九饝焓挚炷_的將桌椅抹拭干凈,在桌上擺了茶壺、茶杯,和四樣精美可愛的小酥餅。任江城請任淑英入座,“四阿姐遠道而來,辛苦了,請用些茶點?!?/br> 任淑英大老遠的由城里過來,還真是又渴又餓,見酥餅細膩如雪,茶葉香氣撲鼻,大為動心,“八meimei盛情款待,那四阿姐便不客氣了。”取過酥餅放過口中,餅香混合著果香、花香的味道在她口腔彌漫開來,她大為滿足,高興的笑了。 八娘的酥餅,味道可真好啊。 任淑英吃著酥餅,喝著新安茶,心滿意足,得意洋洋。 能紅和能白站在旁邊服侍,看到任淑英這個樣子,恨的牙都是癢的。從前在宣州的時候欺負我家八娘子沒有阿父阿母在身邊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總是哄著她也就罷了,現(xiàn)在到了京城還敢硬要找上門來跟我家八娘要吃要喝啊,你臉皮可真厚! 任江城微笑看著她,隨口和她說著家常,“杏花巷只有一輛牛車,被四阿姐用了,對不對?那么,二伯父今天并沒有到衙署去?”任淑英聞言嘆了口氣,連美味的酥餅也不吃了,“八meimei,這里住的全是王公貴族,你和你舅父住在這里,一定認識許多貴人對不對?你幫幫我阿父吧,給他調一個清閑些的官職?!?/br> “怎么了?”任江城不動聲色的問道。 任淑英愁眉苦臉,“阿父那個都令史之職俸祿并不高,可是事情很多,他這兩天都住在衙署,連回家的功夫也沒有……” 她眉宇間全是哀愁,用央求的眼神看著任江城。 任江城把玩著手中的青瓷茶杯,好像沒有看到她的眼神一樣。 任榮生家里又小又破,王氏又總跟他鬧,住的又偏僻,離衙署很遠,他不想回家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么?因為這個便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輕松無比的想要任江城幫忙另換官職,呵呵,當任江城是可以隨她驅使的么?當朝廷是任江城開的么? “八meimei?!比问缬⑿⌒囊硪淼目粗?,小心翼翼的開口叫她。 任江城一笑,“四阿姐,二伯父上衙署,是不用車的么?” 杏花巷只有一輛牛車(還是任平生留給他們的牛車),可現(xiàn)在任淑英乘著牛車找到鏡湖山莊了,可見任榮生沒用車。那么,他每天是怎么上衙署的呢?那么遠,他不可能走路去吧。 任淑英臉紅了紅,“家里只有一輛車,所以每天我阿姨會命車夫送阿父到衙署,之后再趕車回來,供我們使用。” “所以二伯父連著兩天沒回家是因為……?”任江城挑眉。 任淑英臉更紅了,含混的道:“前天不是下小雨了么?路滑不好走,所以就……” 任江城啼笑皆非。 任榮生和任召在宣州的時候雖然沒顯示出什么才能,可也沒顯得多么廢物啊,到了京城,離開任刺史的庇護,居然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了么? “四阿姐,今天天氣晴朗,你本來是想乘車出門逛逛街市開開眼界的,對么?”任江城閑閑問道。 任淑英道:“是啊,阿父覺得我可憐,給了我一些私房錢,我便想出門逛逛街市,散散心。” 任江城含笑看著她,“二伯父已經兩天沒回家了,二伯母病著,六阿姐想必要在二伯母病榻前侍疾,你阿姨管家,所以你便獨自出門閑逛了,好,很好。四阿姐,你在街市的時候湊巧遇到了瘐四娘子,對不對?她臉色好么,穿的是什么,有沒有提到我,有沒有生我的氣?” 任淑英不禁怔了怔,心中惴惴,“我都沒說,八娘怎知道我遇到瘐四娘子了?八娘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啊,還問我瘐四娘子臉色好不好,穿的是什么,有沒有提到她……” “瘐四娘子身邊還有瘐六娘、瘐七娘和十五娘吧,她們都好么?”任江城笑吟吟。 她的語氣太隨意了,任淑英也便漸漸放松了警惕,點頭道:“她們都蠻好的。瘐四娘子一點架子也沒有,和我說了許多宣州的事,又說她昨晚才和你見過面,你在棲霞山中的明鏡山莊。八meimei,我很想念你,便來找你了?!?/br> 任江城譏諷的一笑。 果然沒猜錯,任淑英之所以能順利找到這里,是遇到瘐清了,瘐清等人告訴了她具體位置。若沒有瘐家那幾個多事之徒,以任淑英對京城的了解,她哪里知道棲霞山怎么走,明鏡山莊又在哪里? 這個小亭子離大門不遠,離圍墻也不遠,任江城不經意抬眼向外望,又看到高高揚起的灰塵。 “總算追過來了?!比谓菦]頭沒腦的說道。 “什么追過來了?”任淑英莫名其妙。 能紅和能白卻猜到可能和方才那胡人王子有關,臉色不忿。才追過來?。窟@些官兵也太慢了! 任淑英諂媚的陪著笑臉,“八meimei,咱們在宣州時的情形你還記得么?那時我和你是多要好的姐妹啊,你說是不是?” 能白脾氣好,聞言只是心里生氣,嘴上還沒說什么,能紅卻是忍不住了,諷刺的笑道:“四娘子對我家八娘子可真是好的很呢,在她面前夸獎過多少回瘐郎君,又多少回攛掇她向瘐郎君示愛,說什么只要她心意到了,瘐郎君一定會感動的……” “你胡說!”任淑英大為氣惱,拍案而起。 “四娘子您這么生氣做什么?我哪句話是胡說的了?”任淑英這么生氣,能紅倒笑了。 任淑英再怎么庶出、受冷淡她也是宣州刺史的親孫女,自然受不了能紅這樣當面譏諷,氣咻咻的看向任江城,“八meimei,你的婢女這般無禮,你不打算管管么?” “我身邊何止有無禮的婢女。”任江城語氣不咸不淡,“若是無禮之人我都要管,四阿姐,我要管的人可就多了?!?/br> 她用嘲弄的、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任淑英幾眼。 無禮?你的到來便是無禮的吧,你提的要求也是無禮的吧,你無禮在先,憑什么要求別人溫文爾雅文質彬彬,待你周到妥貼無微不至? “八meimei你……”任淑英沒想到竟會聽到這樣的回答,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八娘子,門外有鴻臚寺的人,和客曹尚書的人,問方才有沒有北魏人經過?”門房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請示。 任江城吩咐,“有十幾匹快馬經過,為首一人約二十四五歲,高目深鼻,會說洛陽雅音,略顯生硬,看長相像是北魏人,但是咱們并不敢確定,這一行人向北方去了?!遍T房一一記下,一溜小跑出去,將任江城的話告訴了外面的人。 “什么鴻臚寺,什么客曹尚書?”任淑英一臉迷惘,不懂任江城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