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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文結(jié)局之后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我屬于看了有趣的小說,自己也會想多更新,寫作熱情空前高漲的那種作者……于是加更

    ☆、119|117.01

    上有雌雄雙鳳跡(三)

    雖有小雪飄墜,可溫泉卻一如往常般溫暖,甚至有些發(fā)燙,水間白煙升騰,將四下籠罩住,愈顯朦朧。 流珠泡了一會兒后,望著紅輪半掩于山際,雪花飛落而湖水如鏡,不由紅著臉,咬著唇,披著浴衣坐到那石凳之上,背對著后首門扇,一咬牙,握著那緬鈴炳處,輕輕一推,將那緬鈴入了濕滑之處。那東西不愧是百金也未必能買得的稀罕物件,遇得熱氣便動個無休無止,不搖自鳴,那聲音雖細(xì)微,卻教流珠十分刺激,生怕被人聽著了這響動。只是內(nèi)里酥麻至極,舒爽無比,她怎地也舍不得將它再拿出來。偏在此時,自她身后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來。流珠心上一緊,又是刺激又是害怕,生怕被人看見,丑態(tài)畢露,難免慌張起來。而那人走得稍快,流珠才匆匆掩上浴衣,還來不及拿出緬鈴,那人便稍稍一怔,出言道:

    “……二娘也在?我記得往日你都要比這時候早些才對?!?/br>
    見是魯元,流珠反而愈發(fā)慌了,身子繃緊,聲音大了些,好壓住那緬鈴的響動,顫聲道:“今日水熱,泡的有些發(fā)暈,便多在此處歇上一會兒。公主不必管兒,只管……下水便是……”

    魯元微微蹙起英挺的眉來,上前一步,細(xì)細(xì)瞧著她那神色,見她額帶細(xì)汗,微微發(fā)紅,自己也不由稍稍出神,隨即強(qiáng)自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道:“二娘可是身子不舒服?我瞧你臉色不大好?!?/br>
    她愈說話,流珠愈是瀕臨崩潰。魯元見她情形不對,連忙伸出手來,欲要攙扶,流珠偏在此時丟了身子,雙腿發(fā)軟,身子無力前傾,栽入她懷里去了。阮二娘竭力穩(wěn)著氣息,可那不可言說之處卻還抽搐著,端是令她羞惱。魯元湊得近了,耳聞得那細(xì)密聲響,再看那濡潤之處,霎時間自是心知肚明。然她假作不知,只撫著流珠的背部,隨即寬慰道:

    “溫泉雖暖,外面卻是涼風(fēng)徹骨,你穿得這樣單薄,可莫要受了風(fēng)寒。到時候噴嚏打個不斷,鼻涕留個不休,可就不能好好游玩了。”

    雖面上假作鎮(zhèn)定,可魯元心里卻也如同被貓兒抓撓了一般,略略發(fā)癢,卻也只能強(qiáng)自克制。偏生流珠那物件還在動個不休,魯元說話間,阮氏已又來了一回,牝戶里如泉涌一般,汨汨流出,惹得流珠又羞又氣,忙伸手去推魯元,可是手兒一錯,竟按上了個硬實之物,驚得流珠如觸電一般,連忙收回手,只抬起頭,分外愕然地望向魯元。魯元此時也是慌張起來,一時間分外失措,只低頭對著流珠驚詫的眼神,隨即咬牙苦笑道:“驚著你了?”

    流珠怔怔然點(diǎn)頭,道:“驚著了。你……”

    她腦中胡亂想道:男扮女裝這種橋段,未免也太不可思議。魯元在宮中長了這么多年,還正經(jīng)成過親,如何做得到瞞天過海?是了,難道說,她與龐信和離,并非是因為龐信一心要謀前程?

    魯元垂眸,無奈道:“便是驚著了,也該先將那物事取出來才好。你收拾妥當(dāng)了,我再同你好生相談?!闭f罷,她轉(zhuǎn)過身去,流珠咬著唇,忙將那物事取了出來,用巾子擦好,揣入懷中,隨即又將那粘潤擦拭干凈,這才低低道:“妥當(dāng)了?!?/br>
    魯元稍稍一滯,回過身來,隨即與她同坐于石凳之上,并不看她,只道:“無論何人,若是聽得我的事,都會驚著。只是二娘不必慌張,我并非男扮女裝……”她自嘲似地一笑,道:“我不過是個陰陽同體的怪物罷了,不算男人,更不算女人?!?/br>
    流珠聽罷,雖更為震驚,卻面上不顯,只眨了眨眼兒,隨即伸出手來,魯元下意識一躲,卻還是被她握住了手,便聽得流珠定定地望著他,溫聲道:“公主向來灑脫,如何能罵自己是個怪物?這只不過是種較為稀罕的病癥罷了,你想當(dāng)男人,便當(dāng)男人,想做女人,亦可做女人,倒也自在。公主信奉的那蓮華性妙菩薩,亦是陰陽同體,他救苦救難,慈悲為懷,兼有男兒之陽剛,亦有女子之陰柔,二者相輔相成,才令他求得佛理,超脫升天,你同他,恰是一個道理?!?/br>
    她這一番話,令得魯元心頭大震,倏然間抬起一雙鳳眼,定定然望著她,眸光瀲滟,而情意暗涌。沉默半晌,他反手將流珠小手緊緊握住,聲音微啞,道:“承蒙二娘不棄?!?/br>
    流珠咬唇道:“也蒙你不棄。方才教你看了笑話,生怕讓你覺得……”

    魯元大笑,輕聲安撫道:“生而為人,便有七情六欲,何必遮遮掩掩,以之為恥。若果真將七情六欲拋卻了,離得道升仙便也不遠(yuǎn)按了。適才是我不識趣,惹得二娘慌張,受了好一番苦,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br>
    流珠囁嚅道:“你那里,方才也硬實得緊,可……可、可有不適?”

    魯元望著她這副小模樣,喉間微動,隨即隱忍道:“二娘放心,未有不適。”

    流珠唔了一聲,也不知該再說些甚話兒才好,可再思及劉大娘之語,流珠不由倏地抬起頭來,直視著魯元,咬咬牙,道:“莫怪兒自作多情,兒只想問一句,當(dāng)年公主對兒幾多照拂,可是……兒……早先以為公主是女郎,便只當(dāng)著姊妹相處,現(xiàn)下得知真相,猛然之間,才……”

    她平常應(yīng)對傅辛?xí)r,說話也不曾磕磕絆絆過,對待徐子期,也向來伶俐得很,可此時卻十分不對勁,竟兀自結(jié)巴了起來。魯元望著她,微微一笑,隨即神色認(rèn)真起來,柔聲說道:“我明白二娘想要問些甚話兒,而我也無意欺瞞于你。二娘且聽我說完,再看你要不要繼續(xù)問罷?!?/br>
    流珠抬眸細(xì)聽,而魯元則徐徐得來。魯元乃是微末宮人所生,降世之后,起初是完完全全的女兒身,待到交由小寧妃撫養(yǎng)之后,卻逐漸顯露出了男兒的性征來。小寧妃入宮不久便一直靠藥養(yǎng)著,纏綿病榻,而傅朔及魯元,幾乎是由大寧夫人一手養(yǎng)成的。傅朔喜歡上船只和大海,全是因著大寧的鼓勵,而魯元的秘密,大寧自意外知曉之后,便小心替她遮掩。

    “大寧夫人雖時不時開導(dǎo)于我,可我心中,卻很不好受。我自以為自己的怪物,不男不女,不該待在這世上,幸而后來隨著大寧夫人去京中那定慧禪林靜修,我有緣與蓮華性妙這尊上佛相會,便覺自己若是苦心靜修,必能洗凈罪孽,由妖變佛,因而便成了他的信徒。”

    “嫁與龐信之后,他那家伙,竟是當(dāng)真打算和我好好過日子的,萬般都遷就著我,只是我對他并無情意,又有這副身子做拖累,干脆和他和離,放他去謀前程。便因著這身子,我從未與人生情,唯恐被人瞧出端倪來。我每日里都要飲酒,畢竟醉了酒,日子仿佛也能好過些。”

    “我與四哥小時一同長成,雖對他那狠辣性子再清楚不過,卻到底和他有些情分在。他登基之后,我特地給他送了佛像及佛經(jīng),可惜他到底與佛無緣,便也不能強(qiáng)求了。”

    言及此處,魯元輕輕搖首,隨即又抬眸望向流珠,目光柔和地說道:“實不相瞞,我起初親近于你,是因著大寧夫人生前曾說,日后有個姓阮的小娘子,是個人物,教我留心。她連先皇死期都能預(yù)先知悉,因而我對她的話,從無懷疑。只是與你愈是親近,我便愈覺得同你有緣,漸漸地,難免生出了情意來。今日聽得你的話,又見你這副模樣,教我如何忍得住?只是……”

    他輕嘆一聲,撫著流珠的手兒,帶著些無奈之情,低低說道:“自八歲那年,逢得蓮華性妙菩薩之后,我便在佛前起誓,于凡間茍活三十載,而后便剃發(fā)受戒,托號出家,皈依佛門。在佛前起了誓,便不得妄自違背,否則如何能對得起上佛這么多年對我的庇佑?如今我已三十七歲,眼下已是年末,若果真與你相許,便必會辜負(fù)于你。你若求得是幾夜,我尚還給得了你,可你若求得是白首到老,我便無力為繼了?!?/br>
    流珠張大了雙眸,隨即緩緩垂眸,一笑,溫聲道:“喚你公主,本是叫慣了的,現(xiàn)下卻又覺得別扭了。你本名一個堯字,兒便喚你堯郎可好?”

    魯元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間被這堯郎二字惹得情動不已,卻依舊兀自忍耐著。流珠卻忽地扯住他浴衣帶子,驀地抬眸,褐色的眼兒里滿是風(fēng)情,紅唇微啟,緩緩笑道:“堯郎日后要將這身子、這魂魄,全都獻(xiàn)給菩薩,兒著實有些嫉妒。你給不了兒白首,能給幾夜也是好的,便將這童子之身,給了兒罷?!?/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lyjmido的地雷~~~~~~~~

    其實魯元還有秘密,番外見~

    ☆、120.01

    上有雌雄雙鳳跡(四)

    流珠的話說到此處,魯元哪里還忍耐得???倏忽之間,流珠但覺雙肩上一股力道襲來,卻是魯元雙手緊緊箍著她肩處,情到濃時,難以自已,將她推倒在了溫泉邊上的滑石之上。流珠半瞇著嫵媚的眼兒,但見得熱氣氤氳,飛雪漸融,朱紅色的日輪掩映于蒼云之間,更襯得面前這宜男宜女的絕代佳人愈發(fā)眉目秀朗。

    既賦嬌容,又全慧性,不平如此,問天天更不語,流珠如何能不憐惜?

    正出神凝視著魯元容貌之時,流珠便聽得傅堯聲音微啞,道:“二娘果真不悔?”

    流珠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笑言:“不悔,不悔,今朝不醉明朝悔!”

    傅堯低笑一聲,搖了搖頭,抬手替她別過耳鬢碎發(fā)。流珠卻是輕輕握住他那手腕,輕聲道:“合該兒來伺候堯郎才是。”邊輕摸著那手腕,流珠秀眉一挑,紅唇微啟,調(diào)笑道:“堯郎是雛兒,哪里懂得許多?”

    此言一出,傅堯已是心蕩神迷,見她這般媚態(tài),不由勾唇而笑。流珠端詳著他那不曾見過的、略微顯得有些發(fā)癡的神情,心上一軟,反手起身,將他壓至滑石之上,隨即玉手浸了浸溫?zé)岢厮?,這才撫上他的側(cè)臉,輕呼一聲堯郎,附上兩片朱唇來。

    卻道是:際天波面,恰似玉鏡寶奩;落紅飛雪,人間暫歇鸞鳳。一個如繡鞋兒,綴著金珠玉線,卻只得被人碾踩,可謂是襖廟火燒了皮rou,藍(lán)橋水淹過咽喉,洗凈了終是染污,成就了倒是風(fēng)流;而另一個是乘蓮渡江的泥菩薩,雌雄同身,置于江海之間,只得勉強(qiáng)自保。

    莫道是無情意,兒女之情,向來生于憐憫之意;只嘆無緣沉苦海,不是天作之配,只得共惜佳期,云雨匆匆。

    竹枝粗碩,頗堅而壯,倏然間破了桃花間隙,惹得小娘子快意之至,低低呼道:“阿郎既是佛,且來渡兒罷。狠狠地渡了兒。打從今日起,妖魔鬼怪,盡讓它散了去!”

    魯元眼瞼低垂,卻好似暗懷心事,聞聽阮氏此語,只覺心間艱澀不堪,薄唇微啟,卻是怎般也說不出話來,只得繼續(xù)用力,將那苦海攪得濤聲陣陣。雖說是在世頭一回,可這姓傅的,約莫都算得上是天賦異稟,遠(yuǎn)遠(yuǎn)高過了阮二娘的預(yù)期。

    兩對軟玉相擠,俱是柔白滑膩,可愛十分。雙鳳和鳴,妙處不可為外人道也。待到雪停之時,魯元到底是經(jīng)驗不足,未得抽離,噴涌其間,流珠鳳眼半瞇,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之后,心上一滯,黛眉微皺,神情卻是凝住了。

    魯元望在眼中,溫聲道:“我且替你洗凈。下回我必會注意,絕不再令你生憂?!闭f著,魯元便要去撩水。

    流珠一瞧,笑了笑,略帶著疲倦道:“罷了,不必麻煩。兒天生沒那等福分,便也沒此間憂愁?!?/br>
    兩人歇了會兒后,見時候不早,便欲要回房。流珠剛一抬臂,魯元卻是將衣裳給她摟了來,先行撣凈,隨即又連上鞋襪,細(xì)細(xì)替她一件一件穿好,流珠望在眼中,不由暗自嘆道:徐道甫是不必指望的,傅辛不過是玩心起來時替她穿過衣裳,徐子期自詡大男子,若非懷了甚么心思,哪里愿意屈尊做這等事,也只他一個,愿意這般行事了。

    兩人在這鏡湖住了幾日后,便與那頗為傳奇的劉大娘,和她那郎君別過,再度啟程。待離汴京城愈來愈近之時,二人所經(jīng)的城鎮(zhèn),也愈發(fā)繁華了,而北面戰(zhàn)場的消息,也由行人之口,入得流珠耳中。

    天災(zāi)人禍之下,徐子期頹勢難掩,而傅辛到底氣數(shù)未盡,竟是步步緊逼,接連收復(fù)數(shù)城??墒菓?zhàn)爭說到底,比的是銀子和糧草,宋國國庫緊張已久,這仗再打下去,已得不著什么好處,而偏巧那徐子期遷都到了易守難攻的憫都,葡桃國資助的武器也總算是運(yùn)來,兩相比較之下,各有強(qiáng)弱,也算是勢均力敵了。

    此勢一成,戰(zhàn)場便陷入了僵局之中,雙方交戰(zhàn)幾場,各有輸贏。漸漸地,傅辛也沒了再攻的意思,一來,天災(zāi)與困局,反倒給了徐子期清理內(nèi)部的契機(jī),徐小將軍大行改良之舉,趁機(jī)將民學(xué)會掌控在手,令得昔日荒誕、激進(jìn)無比的所謂民學(xué)會也漸漸有了正經(jīng)模樣——只可惜究其根本,倒是離那所謂的“民主、自由、科學(xué)”三主義更遠(yuǎn)了一步,北地民心已散,繼續(xù)攻下去,百害而無一利,還不如再行觀察,伺機(jī)而動;二來,地震與飛雪之后,原本就比京畿附近破敗許多的北地愈發(fā)貧困,收復(fù)回來,在傅辛看來,也沒多大益處,與其為了顏面而舉兵,倒不若為了實際些的銀錢而撒手。

    這年農(nóng)歷十月中旬,傅辛結(jié)束親征,啟程回京,只留龐信等率軍駐扎。這消息傳入汴京時,魯元那京郊別莊內(nèi),懶于梳妝的阮賢妃正素面朝天,身披貂裘,手捧暖爐,與魯元同坐一席,品著茶,倒也無甚特別的話兒可說,只是與傅堯待著,便覺得十分心安了。旁的人事,都只是紛擾而已。

    相較之下,在那翠被紅浪之間,徐道甫留給流珠的,是尷尬、不堪、不愿想起的回憶,憶起便覺得通體上下都不大舒坦,仿佛沾染了甚臟東西,非要洗干凈不可;至于傅辛,起初是恥辱與悲憤,爾后成了麻木,再往后倒是有些想開了,只當(dāng)他也是個伺候自己的玩物,偶爾也能閉著眼享受了,這倒也無甚可悲,畢竟許多年過去,便是心里頭不想這么想,也不得不這么想了;而徐子期,便如同一猛子澆來的巨浪,暢快到了極點(diǎn),目眩神迷而忘乎所以,只可惜浪潮,終于是要?dú)w于平靜的。

    傅堯沒甚技巧,仿佛滿心滿意都是為了她舒服,偶爾反倒顯得有些過分小心翼翼。只是心里面,實在是舒坦,這股舒服勁兒,倒是比甚么都強(qiáng)了。

    此時傅堯正拿了面鏡子,交于流珠手中,這面黑石鏡子,正是他從大寧夫人棺槨中得來的那面“留駐寶鑒”。流珠依照傅堯所說,將鏡子翻過面來,隨即又瞇起眼來,湊近了細(xì)看,這才看清了那所謂“留駐寶鑒”四個小字,她不由笑道:“卻不知這里頭藏了甚么隱秘,要寫得這樣小,仿佛生怕被人瞧著似的?!?/br>
    傅堯溫聲道:“你名曰流珠,它名喚留駐,音同字不同,也算是有些緣分。大寧夫人身世蹊蹺,棺槨中更是連人影也無,只余下這么一面頗為古怪的寶鑒,定然是有些用途。我守了它許多年,看不出端倪,現(xiàn)如今我行將離去,便托你保管了。”

    流珠聞言,微微一嘆,道:“你當(dāng)年在佛前許的誓言,分明說是三十八歲才剃發(fā)受戒,托號出家,眼下離過年還有兩個月,堯……公主何不過了年再走?”

    傅堯微微一笑,輕抿茗茶,垂眸道:“入了臘月,便熱鬧起來了。那時候起身,徒增傷感,卻是不妥。待到四哥抵京,我再見他一面,說些話兒,便也差不多該走了?!?/br>
    流珠撇了手里頭的暖爐,起身下榻,柔聲道:“你要在煙望山出家,那里靠北,天寒地凍的,兒先前著人替你做了些衣物,約莫就要送到,你千萬要記得收好。”言及此處,她微微一笑,望向傅堯,道:“你不必憂心。兒特意叮囑了,依照的是你的身量尺寸,顏色也都是極素淡的,比丘尼穿也并不突兀?!?/br>
    二人正說著話兒,忽地太監(jiān)周八寶來報,卻是一位稀客來至府上。流珠一聽名姓,心里犯了為難,卻也不好不召,只得無奈地擺擺手,命周八寶領(lǐng)了人入內(nèi)。卻見來者一襲素裙,手里牽著一雙小兒女,面色憔悴,猶帶淚痕,恰是獨(dú)守家中的憐憐。

    見了流珠,憐憐跪了下去,向流珠、魯元拜過之后,面上的淚珠兒便緩緩落了下來。她還未張口,流珠便已十分不忍,一面命周八寶領(lǐng)著那對俊俏的小兒女去別處玩耍,一面拉了憐憐近身,溫聲道:“你不必開口,兒自是知道你來此為的何事。想來若非是官家返京的消息傳入京都,你也不會如此惶急?!?/br>
    憐憐忙拭了拭淚,欲言又止,終是再難忍住,驀地大哭,嗚咽道:“先前知他被困所謂新邦,為人所關(guān)押拘禁,卻也不知他過得如何,心里……心里十分憂慮,但也……也一面勸慰自己,官家向來是看重他的,不可能棄之于不顧,可現(xiàn)如今,官家?guī)е?,皆已在返京的路上……奴的郎君……卻是再沒了消息……”

    當(dāng)年流珠得以脫身,金玉直卻一直被困,甚至一度生死不定,流珠對此雖是無力,卻也多少有些愧疚。而她返京已久,憐憐早就得了消息,卻也不曾來求來問,反倒令流珠更是難安。

    她正眉頭微皺,欲要替憐憐擦淚時,憐憐反倒不哭了,只怔怔地盯著地面,平聲說道:“京中有流言,說他做了叛徒,才為官家所棄,還說徐子期的許多謀策,比往日高遠(yuǎn)許多,都是出自郎君之手。旁人不信他,奴卻是信的,他必不會叛敵。奴怕的是,他死撐著不肯低頭,到最后……”

    憐憐囁嚅著,顫抖著吐出最后幾個字:“被旁人,被自己,逼上死路?!?/br>
    ☆、121.120.01

    雉頭金鏤又珠胎(一)

    眼見得憐憐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流珠自是十分不忍,卻也無計可施。傅堯見狀,便溫聲道:“你莫要急。金十二郎乃是天生英材,國之棟梁,四哥向來倚重,如何能棄之不顧?我這就寫信,向四哥一問究竟,看看四哥是何打算,定會給你個交待?!?/br>
    流珠微微蹙眉,卻是按了下傅堯的手,低低說道:“依公主的身份,寫這封信,卻是不妥,不若讓兒來執(zhí)筆,寫這封信,問個究竟吧。在官家面前,兒向來撒潑撒慣了,便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纏他個死去活來,官家也不會怎樣,而你來問,卻是顧慮重重了,難免惹官家龍顏不悅。”

    傅堯一笑,平聲道:“你多慮了。我行將辭去,四哥又如何會與我這般計較?二娘,你清楚我的行事,必不會有差池。”他又轉(zhuǎn)頭向著憐憐道:“你且回去,安心等著消息。若是家里出了甚事,盡管來報。我便是走了,這公主府里還留著幾個得力的婢子,替我料理事務(wù),你知會她們便是,俱是信得過的人?!?/br>
    憐憐連忙叩首謝過,流珠將她扶起,親自送了她出去。昔日的主仆二人,又說了些體己話兒,阮氏只覺得人事已非,說的愈多,心間愈是酸澀。待流珠回到堂中之時,傅堯卻已擱了筆墨,將信寫成,差人快馬加鞭送了出去。

    這一封書信,一去數(shù)日,卻是再無音訊。流珠無可奈何,只得又去差人寬慰憐憐,說是官家不久便將抵京,屆時定會有個交待——其實連她也無法斷定,是否真能有個交待。

    散漫馀雪晴,蒼茫季冬月。這一年冬月上旬,風(fēng)雪打黃昏,流珠正居于宮苑之中,斜倚在軟榻之上,一雙眼兒半睜半閉,閑依香枕,慵傍暖爐,袖口處露出一截雪腕,白皙得恍若無暇美玉一般。

    令儀與如意得了閑,也鉆到軟榻上的狐裘之下,半靠著流珠身側(cè),低低說著話兒,時不時發(fā)出帶著童稚的笑聲來。這兩個孩子待得久了,脾性倒也漸漸合了,一個自另一個身上學(xué)來了成熟之道,另一個也從這一個身上見著了當(dāng)個孩子該是何等模樣,相處起來,也好似親姐妹一般了。

    傅辛身披風(fēng)雪,足蹬高靴,跨門而入之時,便見流珠已闔眼而眠,眉目如畫而膚白若雪,兩個半大少女偎在她懷間,也都睡得正酣。官家駐足凝視了一會兒,心上驀地有些發(fā)軟,不由得莞爾而笑,隨后命宮人前來,抱走兩個小娘子,再半掩門扇,只留官家與阮賢妃獨(dú)居室中。

    傅辛也不褪去沾著雪珠兒的黑亮大氅,心上yuhuo一起,便低笑著俯下頭去,用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胡亂刺著面前美人的如玉肌膚。流珠被這么一折騰,眼還未睜,便已十分膩煩,但懶懶睜開眼來,正要發(fā)作,卻被傅辛遽然間噙住了唇瓣,狂亂地吻了起來。

    流珠強(qiáng)忍著不適,待他勢頭稍緩,手兒抵著他胸膛,慵懶垂眸,嗤笑道:“官家這急色模樣,卻是絲毫未改。”

    傅辛大笑,冰涼的大手強(qiáng)硬地伸入她衣內(nèi)去,上下摩挲,那五指間的寒意刺得阮二娘猛然間打了個寒戰(zhàn),一剎那便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合了合眼兒,便聽得官家沉聲道:“連月未見,甚是想念小娘子。有言道是小別勝新婚,誠不欺人也?!毖粤T,傅辛也不褪衣,強(qiáng)摟著她,脫了黑靴便往榻上擠去。

    流珠冷哼一聲,往里靠了靠,隨即平聲道:“官家倒是回來了,只是當(dāng)年隨行而去的娘子和臣子,卻也不知有多少都沒跟著回來。也不知官家打算如何向京人交待?”

    傅辛瞇眼道:“朕還不清楚你,分明是要問金玉直。”言及此處,男人的眉頭也不由得緊緊擰起,他嘆了一聲,隨即冷聲說道:“仙人騏驥絕世稀,金十二郎,確乃良材。只是你那便宜兒子,近些日子行事愈發(fā)狠厲,陰晴不定,難以揣度。他遷都憫都之后,卻也不知將金十二郎藏在了何處,惹得流言紛紛,教朕也左右為難?!?/br>
    流珠張大一雙美眸,睫羽微顫,道:“官家的意思是,金玉直是生是死,你也不知?”

    傅辛眼神陰冷,沉聲道:“此乃徐子期故意所為。他若是殺了金玉直,必令天下人不齒,若是放了金十二郎,分明又是放虎歸山。殺不得,放不得,干脆便藏起來。偏巧他近來奇招迭出,便有人揣測是金玉直為他所用,為他出謀劃策。如此一來,便是救了金玉直出來,金十二郎在朝中也會招人猜疑。”

    流珠沉默片刻,隨即翻了個身,嘆道:“罷了。只要金十二郎不死,憐憐便還有個盼頭。人在,便還有轉(zhuǎn)圜之機(jī)在。”

    霜風(fēng)雪色沈沈晚,情中意里塵沙恨。年關(guān)愈近,愈是苦寒,及至冬月中旬,便到了魯元辭別出家之時。流珠心中酸澀,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親自下廚,宮中擺宴,為其送別。圍桌而坐的人,只流珠、傅堯及傅辛。

    流珠端了最后一道湯羹上桌,因那湯剛盛出來,燙得流珠一將碗擱到桌上,便急急摸了摸兩邊耳朵。官家瞧著,只是輕笑兩聲,好似覺得頗為有趣,魯元卻是蹙了蹙眉,握了流珠的手兒,微微摩挲了下那燙得發(fā)紅的指肚,溫聲道:“二娘何苦這般著急。湯水太熱,便放它涼些?!?/br>
    傅辛沉聲笑道:“她這人,就是性急,因而才成不了事?!?/br>
    流珠緩緩垂眸,主動從魯元掌中抽出手來,隨即轉(zhuǎn)頭對著傅辛,柔聲道:“忙著數(shù)落兒作甚?今日唱主角的,該是公主才是?!彼膊惶ь^再看魯元,只抬起玉筷,先替傅辛夾了菜,又替魯元夾了些,假作玩笑一般續(xù)聲道:“公主可不要一心長伴青燈古佛,忘了這汴京城中,還有如兒這般的凡夫俗子等著你來渡呢。逢年過節(jié),便是路途迢迢,不便回京,也莫要忘了寄封書信回來。”

    流珠夾的菜,傅辛卻也不吃,只兀自飲著盞中濁酒。魯元聞言,心間酸澀,便溫聲道:“這是自然。書信是萬萬不會忘的。我在佛前,也必會替二娘和四哥,及我泱泱大宋,祈福平安長順?!?/br>
    傅辛喝了些酒,眸光漸沉,只長吁一聲,隨即道:“你走了之后,朕離孤家寡人,便又近了一步。傅朔這小子,放著富貴閑人不做,非要風(fēng)里來,雨里去,做那大海一浮萍。朕在邊關(guān)之時,偶有發(fā)夢,夢見他翻船沉海,尸骨做了魚食,只余一具白骨,驚得一身冷汗。他的安危尚且不定,你又要出家而去,一去相隔千里,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之日?!?/br>
    魯元咳了兩聲,隨即溫聲道:“四哥過慮了,你哪里算是孤寡?你身邊,有二娘及一干后宮美人,更有兒女相伴,從嘉也好,從謙也罷,俱是成器的,北面徐子期也難成氣候,所謂收復(fù),不過是早晚的事。四哥不必多想了?!?/br>
    傅辛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沉默片刻,又道:“焉見下土物,長養(yǎng)各私己。蛇蝎滿窟隙,嗣毒自未已?!?/br>
    流珠心里帶氣,聞得此言,便笑道:“種因得果,官家如何怨得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