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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文結(jié)局之后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我和你母親這一離開,從悲觀的角度想,可能從此天各一方,遠隔大海,再也沒有重逢的可能了。宋朝的君主就算死了,他所選擇的繼承人大概也不會在短時間內(nèi)立即推翻他的政策,我們只能寄希望于之前對洋學的傳播,能催生出一些動亂。只是即便如此,大海的航行也并不是完全安全,如果到時候你母親或我已經(jīng)年邁,我們可能不會想冒這個風險……”

    流珠溫溫一笑,面上并無過多離愁,反倒平靜得很,緩緩用官話說道:“因緣早注定,若是以后果真沒了相見的可能,那就遙遙相祝便是。兒只盼著兩位身體康健,娘親也能及早適應那邊的環(huán)境。至于兒么……”

    言及此處,她沉默半晌,這才無奈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切莫擔憂于兒。”

    她這話引得夫妻兩人均是愁腸百結(jié),待到吃了頓團圓飯后,流珠總算找著了個由頭,打發(fā)了兩個仆侍。見四下無人,加菲爾德卻仍是不敢松懈,表情嚴肅地用外語說道:

    “驅(qū)洋令看似影響了西學滲透,但從某種角度來說,或許也有促進意義。我要走了,再也沒什么可幫助你的,不過我先前曾經(jīng)委托過商人傳信,與那位積極分子代西平聯(lián)系過,簡單說明了一下。他答應了,如果以后有機會,一定會照顧你。對了,他還說多年以前,他有個jiejie入京做活,說是授人歌舞之藝,可是大約四年以前,忽然斷了音訊。那人名叫代流蘇,二娘可以記下來,我那里還有畫像。”

    代流蘇這個名字驟然令得流珠心中的一些不堪回憶,于頃刻間乍然復蘇。她只怔怔然地應了下來,暗想道:只以為前塵已了,不曾想是一報還一報。

    及至她回了自己臥房之中,屏退仆侍之后,正邊兀自思量著,邊信手欲要持起紫砂茶壺之際,腰間驟然傳來一股強勁力度。流珠驚起回首,卻已經(jīng)被人騰然抱在懷中,外面守著的香蕊聽得聲響,低低說道:“二娘怎的驚呼了一聲?”

    流珠心悸不已,一面被那人抱著往榻間走去,一面口中謊稱道:“無礙。不過是差點兒弄翻茶盞罷了。”

    頓了頓,她又道:“外頭凍得不行,你穿的也不多,且回自己屋里待著罷。兒若是有事兒,自會喚你。左右兒是在自己個兒的家里頭,如何出得了差錯?”

    香蕊身形一滯,稍稍猶吟,終是應聲而去。聽得這婢子的腳步聲愈行愈遠,流珠總算勉強放下心來,仰面望向俯視著自己的俊秀男人,又驚又喜,悄聲道:“子期如何會在此處?”

    兩人許久未見,一年到頭,親熱的次數(shù)一只手也數(shù)的過來。眼下見了流珠,這年屆三十的冷面閻羅徐小將軍,眼神微微放柔,隨即凝聲道:“自是岳父大人對小婿法外開恩?!?/br>
    流珠聞言,得知加菲爾德已然知曉,面上不由羞紅,擰了他那結(jié)實胳膊一下,斥道:“先生倒也隨你胡鬧?!?/br>
    徐子期隔著衣裳輕啄一下那山之紅巔,隨即拿牙齒咬了兩下,惹得二娘身軀一顫,這才把著那清冷生凜的眼兒望著她,啞聲道:“二娘若是不想見我,也不必怪先生胡鬧了。我此番來,也是為了同二娘道別。若此行順利,你我便是要做真夫妻的,再不必掩人耳目,陳倉暗渡。若是不順……二娘答應我,有生之年,年年去我那衣冠冢前祭掃,不得相忘。生時雖不能光明正大地同寢,死了也得同柩,不能從了旁人去。”

    ☆、111| 109.96.95.95.93.91.01

    林扃風變陡寒天(三)

    徐子期此言一出,流珠面色微變,笑意漸收,隨即只輕輕推了推他,柔聲道:“子期何出此言?你說要道別,又是在打甚主意?”

    徐子期眉眼一沉,低聲道:“二娘這是不應我?”

    徐子期打算干什么,阮流珠稍稍一想,倒也能猜得幾分,不由得肅了肅面色,纖手輕斂衣襟,垂眸略略沉吟,隨即輕聲道:“子期若是打著為了兒的幌子,干些生死難測的大事兒,倒是大可不必。你有一雙弟妹,現(xiàn)下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只要謹慎行事,官家一時也尋不著趁手的人,你也不會被那群眼紅的給彈劾下去。饒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你也不能為了兒女私情,置親眷于不顧,冒這么大的險?!?/br>
    她說出這一席話后,徐子期眼神陰鷙,胸府之中更是怒火中燒,他雙拳緊攢,薄唇微抿,隨即咬牙道:“二娘的意思是,你與我就這樣偷情下去?你怎么能說出這般狠心的話?”頓了頓,男人又冷笑道:“莫不是二娘在宮里頭錦衣玉食慣了,生怕被我連累,再也過不上富貴日子了?你大可不必擔心,如若事成,他傅辛能給你的榮華富貴,我也能給得。”

    便是知道他所說的乃是氣話,流珠心中也有些不悅,卻也不與他就此糾纏,只道:“你先不要吵,且先說說你的打算?!?/br>
    徐子期靜默半晌,才蹙眉,沉聲道:“我要把你那混賬姐夫,從龍椅上拉下來?!?/br>
    流珠心上微顫,闔了闔眼兒,道:“又是怎么個拉法兒?”

    徐子期面色肅正,眼瞼低垂,聲音比往日更冷上數(shù)分:“這你就不必問了,我自有我的主意。你只管記住,若我果真出了事兒,便去找傅從嘉那小子。他同我是一伙,你記住這一點,拿此事要挾于他,他也向我應承了,必會護你周全?!?/br>
    流珠愈加不悅,冷聲道:“阿郎總是如此,每回一見面不過是草草寬衣,做那等皮rou勾當,至于你如何打算,至于兒有幾番思量,俱是不打緊的?!毖约按颂?,她深深呼吸,竭力令自己平靜,隨即忍著淚意,低低說道:“兒所說的,并不是氣話。兒仔細想過了,當初應許于你,著實輕率,咱二人歸根結(jié)底,性子并不算合適,不過是兩廂各有難處,彼此互為紓解罷了。若說做夫妻,饒是果真有緣湊合到一起,這日子也過不長久?!?/br>
    徐子期聽罷此言,眸光愈發(fā)冷厲,不再多說,只伸出剛勁有力的腕子,狠狠箍住阮氏潔白細腕,一面壓住她手,一面又發(fā)狂似地親她。

    在壓抑的境地下,人往往會尋找釋放與紓解,會在一時情動的狀況下,做出并不是那么合適的選擇。這二人走到這般境地,歸根結(jié)底,一個是出身古代的男子漢大丈夫,將女子認作附庸之物,另一個卻渴求更多——她希望他能好好地坐下來,同她肩并肩坐著,將心中的話毫無隱瞞、和盤托出,至于今后的打算,也該由兩個人一起來打算,絕不是:她聽他的,什么也不必問。

    徐子期自然是不予理會,只當她是在使小性兒,此時慍怒至極,動作也煞是粗暴,口中也說著氣話,聲音沙啞而含混地道:“珠兒,別耍脾氣了。我這一去,是生是死都難說,你忍心眼下這么膈應我?嗯?”

    他將霸王硬上弓當做情/趣,流珠卻是急火攻心,手死死抵著他的結(jié)實肩膀,惱道:“兒不是在耍脾氣?!?/br>
    徐子期冷下臉來,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再不準她說話,另一只手匆匆解了裙裳,這就強迫式地弄了起來。內(nèi)里艱澀難行,男人動作又粗魯蠻橫,流珠發(fā)不出聲響,只簌簌流淚,淚珠兒幾乎將臉兩邊的床榻浸了個透?;腥恢g,竟令她又想起了許多不堪的回憶——譬如在多年前的七夕月夜,船舫之上,月兒一上一下,河畔的人們朝著她的方向,一無所知地遙遙祈愿,可她在紅紗帳內(nèi),正遭受著莫大的痛楚。

    在這一刻,她對這個曾經(jīng)以之為希望的男人,徹底失望。

    因婢子折返,加之徐子期有要事在身,弄了兩回之后,男人便安撫了她幾句,披衣匆匆離去,臨行之前,又對她密密叮囑。流珠卻不搭理他,待他走后,忍不住又哭了一回,心中暗自怨道:這男人自己本就有野心,她阮流珠充其量也就是個引子罷了,可嘆這男人竟說欲謀大事,全是為了同她相守了。卻不說他這幾年,同她好好說過幾句話,對她的了解便連傅辛都比不過,半點私下打算也不愿同她說,竟就一心想著要和她做夫妻了。

    夜里頭回了宮中,阮太儀在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睡意全無,只覺得愈發(fā)清醒——

    打從一開始起,徐子期其實就說過了。他覺得自己要救阮二娘,大半是因為當年眼睜睜地看著生母中暑而亡,卻無力相救,而如今遇到了流珠,便覺得非救不可了。仿佛救了她,便也救了兒時那個束手無措的自己。她是他舊時恨意的寄托。

    而后,她嫁作他人婦,長伴君王側(cè),對于暗地里野心勃勃的徐子期來說,她可觸不可得,相望難相親,她也自然就成了這徐家阿郎日后夙愿的寄托了。他或許愛她的身份,愛她的皮囊,愛這一段顛沛流離,可歌可泣,可是說白了,他未必就有多喜歡她這個人,他愛的只是一個化身,而這個化身恰好是她。

    隔日起了榻,待到官家下朝,流珠精神不振,正倚在小案邊上,慵懶地烤著神仙爐里的火時,便聽得那素來消息靈通的近身太監(jiān)周八寶來報,說是徐子期得罪了世家,惹得老臣拖著病軀來官家跟前哭訴,官家也不好開罪,恰逢北面戰(zhàn)事剛了,一眾土匪趁亂又鬧將起來,便又令徐子期前去剿匪,幾日之后便需啟程。

    流珠興致缺缺,懶懶聽著,只拿他當個不相干的人,心中暗道:看來這世家,他是費心得罪,而北面的土匪,說不定也是聽他的使喚,只為了讓他有個名正言順離京赴北的由頭。而傅辛,約莫也是被他和傅從嘉聯(lián)手算計了。卻不知傅從嘉這面善心惡的,又在謀算著什么,攪起這一灘渾水。

    她這般想著,加上屋里頭愈發(fā)暖和,夜里又沒怎么睡,不由得神思愈發(fā)恍惚,漸漸睡了過去。睡著睡著,她忽地猛一睜眼,猶自怔忡時,便見傅辛偎在身邊的小案上,一手捂著銅制袖爐,另一手正執(zhí)筆披著奏章。

    見她醒了,官家也沒說話,流珠半天才回過神兒來,隨即低低說道:“兒早聽宮人說了,說是徐小將軍,又要去帶兵了。他正是博功名的年紀,走便走了,只是如意和瑞安,沒人照看,也不能全指望著仆侍當家做主,官家莫要怨兒,兒實在是放心不下?!?/br>
    如意和瑞安,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養(yǎng)了這么多年,加上她難以受孕,就算不是親生的,也勝似親生。再說如意念書的事,實是她心上的一樁事兒,之前倒也曾跟徐子期說過不少次,徐子期只是敷衍搪塞,可卻也不知道如今如意是否還念著書,上著散館。

    傅辛聞言,暫且擱筆,隨即微微蹙眉,輕笑道:“阮太儀只一心想著養(yǎng)別人的孩子,倒是心善,只是你自己的孩子,和朕的孩子,你也理應看顧好了?!?/br>
    流珠微怔,忙假笑著道:“御醫(yī)開的藥,兒這幾日不曾落下。陛下要兒照看令儀公主,兒也是悉心教導,視如己出,絕無半點虛假?!?/br>
    官家揉了揉眉心,道:“高儀呢?你可還記得她?這不省心的小娘子,嫁做人婦之后,還是那套公主做派,而姚銑家里人卻不是好相與的,他娘面上不刁難她,私底下卻給她使絆,想來也沒少挑撥夫妻感情。兼之高儀進門前,還趕走了姚銑的妾室,又令姚銑不得再做隨徐子期出征?,F(xiàn)如今新仇舊怨疊加起來,說是夫妻,倒似仇讎一般。”

    他說到這里,眉眼間不耐煩起來,流珠卻笑了兩聲,有氣無力地道:“官家這最后一句,形容咱們,也算貼切?!?/br>
    傅辛淡淡然瞥了她一眼,流珠連忙收斂笑容,溫聲道:“兒自然會放下身段,好生勸說高儀公主及那駙馬。到底是jiejie的孩子,總不能眼睜睜地看她這般受苦不是?”

    傅辛這才滿意,并平聲道:“徐瑞安是個小兒郎,每日里需得進學,養(yǎng)在你身邊,著實不合適。至于那個小娘子,便說令儀沒有同歲的玩伴,你便能如愿以償,將她養(yǎng)在身邊了。只是二娘記好了,令儀才是你的孩子,至于那個小娘子,從律法上來說,同你可是半點干系也無了。你可千萬不要,做出顧此失彼的事?!?/br>
    流珠聞言,眼睛一亮,高興起來,忙叫香蕊等宮婢去收拾間廂房出來。

    ☆、112|109.96.95.95.93.91.01

    林扃風變陡寒天(四)

    傅辛之所以提起高儀這檔子事兒,并非是因為他對親生女兒頗為關懷,不過是因為近幾次宮宴上,高儀每回都鬧,對著官家這個爹更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提出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要求來。傅辛被她擾得煩不勝煩,這才將這爛攤子,扔到阮流珠的手里頭去。

    流珠自然不會真心實意地去幫他料理,高儀對她不喜,她又何必去硬要貼著她那冷屁股。她也不過是每回見了這對鬧得不可開交的小夫妻后,不冷不熱地勸慰幾句罷了。

    這年一過,如傅辛先前所說的那般,后宮的小娘子們無一例外,都晉了一等位份,而流珠雖不怎么愿意,卻也由太儀升做賢妃。

    連氏隨加菲爾德遠渡海外,徐子期亦領軍北去,無所依靠的徐家兄妹過完年后,只余徐瑞安一個尚住在徐家,而如意則進了宮,養(yǎng)在流珠身側(cè),和阮宜愛的女兒令儀公主每日共同起居。一見著流珠,如意便高興起來,但面上瞧著,卻也有了幾分生疏和拘束,不過時日久了之后,倒也似舊日那般親熱了。

    從如意口中,流珠這才得知,卻原來徐子期果真陰奉陽違,以男女八歲不同席為由,早讓如意從散館退學了,還特意請了出宮的老宮女來教導女紅禮儀。流珠心下輕嘆,忙安慰于她,捂著她在懷里,柔聲道:“打從今日起,再沒人拘著你了,你愛學甚就學甚,想看甚書,二娘都替你去尋,你所要做的,只是好好學便是?!?/br>
    經(jīng)了那阿婆多日教導,如意卻蹙了蹙眉,又低低說道:“學了有甚用?教導的阿嬤說,不過是為了日后嫁做人婦,添些閨房情致罷了,若是才學反勝過夫君,只會令夫妻不諧。”

    流珠笑意微斂,又道:“旁人可以輕看你,你卻萬萬不能自賤。以后的事兒哪里說得準呢?說不定有一日,無論男女老少,貴賤尊卑,誰人都可以考科舉了呢。到時候你若能趕上,便是第一個女狀元了?!?/br>
    如意到底還是愛學,聽她這樣說,露出了個尚還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笑容來,忙用力地點了點頭。

    只是時日長了,如意和令儀一起進學,令儀不比她聰慧,學的也比她淺,兩個小娘子根本學不到一塊兒去。那令儀公主隨了生母的性子,樂觀又軟糯,但又不似jiejie那般驕矜,倒是個可愛的孩子,見著如意之后,見她性子厲害,又天性聰穎,不由生出了幾分崇拜之意,可如意卻暗自有幾分苦惱,待到流珠身邊時,便猶豫著道:

    “現(xiàn)下二娘請的那女師傅,因照顧著令儀的進度,講得十分淺薄,兒從旁聽著,幾無收獲可言?!?/br>
    她從前都是跟著郎君們一起念書,自然瞧不上令儀所學的那幾首淺白古詩,更何況自從接觸了數(shù)理之術后,徐如意興趣頗濃,而這位閨中娘子自然不會教授她數(shù)理之道。流珠聽后,心中暗自思忖,又聽得徐如意平聲道:“而兒往常觀察令儀,她對于詩詞興致并不算大,更喜歡研習書法繪畫,往日閑暇時則喜歡用紙張、布料、針線做些有趣的小玩意兒,還時常向?qū)m婢請教女紅之技。子曾曰過: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兒以為,各人各有各人的長處,并無高下之分,若能別類分門,因材施教,或有所得。”

    誠然如此。徐如意是讀書的材料,那就讓她去讀書,令儀喜歡手工繪畫,那就讓她專心于此,這世上路有百條,沒有最對的,只有最合適的。流珠聽過之后,定定地瞧了徐如意幾眼,之后召了令儀來,對她細細詢問過后,發(fā)覺果然與如意所說的一樣。

    夜里見了傅辛,流珠想了想,便溫聲道:“令儀公主和如意,玩得倒也親近,實在是件好事。只是在進學之上,二人的興致卻不大一樣。令儀喜歡習字作畫,頗有些天分,兒覺得,不若讓她精修于此,畢竟這書畫也算是四藝之二,日后若有所成就,也是美談。而那如意么,左右崔坦現(xiàn)如今也沒有正經(jīng)事兒做,官家也不再讓他教授數(shù)理算術,不若就讓他來當如意的師傅罷,每日里教上一個時辰即可?!?/br>
    左右是女兒家的事,傅辛并不上心,聽過之后,故意刁難了她一會兒,便準了她的請求。流珠如此安排之后,兩個小娘子果然各有精進,令儀的書畫進步飛速,而如意則和崔坦每日里爭論不休,全然好似忘年交一般。后來流珠起了心思,又開始偷偷教授如意英語,對于自己也算是個復習鞏固,如意也很有興趣,學得很快。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轉(zhuǎn)眼間,麗日千門,紫煙雙闕,瓊林又報春回。三月初時的這一日,流珠正坐于藤架之下,為身邊兩個亭亭玉立的小娘子喂食庵波羅果,即后世的所謂芒果之時,便聽得太監(jiān)周八寶來報,說是皇子傅從嘉攜王妃前來問安。

    這倒也不是稀事,先前阮宜愛在時,即便她晨時從未露過面,傅從嘉都雷打不動地前去請安,而如今流珠已是后宮中份位最高的嬪妃,傅從嘉雖不是每日都來,卻也隔斷日子便會按照禮節(jié)來坐坐,同流珠說些不痛不癢的寒暄之語。

    這日見了面,說了沒多久話,傅從嘉便尋了個由頭,讓王妃蔡姪領著兩個小娘子到庭院中去玩,流珠一見,心上微凜,知道他多半是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那幾人剛走得隔開了段距離,這已經(jīng)成熟的俊美男人輕輕一笑,朗聲道:“二娘自打回了京,就再也未曾出去過。那籠中的鳥兒尚還有放風的時候,阮妃母卻是半分輕松也無,兒臣瞧著二娘可憐,實在是想幫上一把?!?/br>
    徐子期臨行前便已說過,他同傅從嘉乃是一伙。因而聽了傅從嘉之言,流珠神色未變,只淡淡挑眉道:“阿郎有何盤算?”

    傅從嘉微微一笑,目光放沉,流珠把著眼兒瞧著他,只覺得恍然間見到了十數(shù)年前的青年傅辛一般,一時間不由得蹙了蹙眉,而后便聽得傅從嘉低聲道:“眼下四海晏清,八荒率職,北面雖還鬧著匪,可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難成氣候。官家自覺功成,便有了出巡的念頭,私底下提過幾回,但還一直有所顧慮。兒臣想請阮妃從旁吹吹枕頭風,不必我說,想來二娘也知道該如何吹?!?/br>
    傅從嘉及徐子期一派鼓動傅辛出巡,只怕是私底下暗藏謀劃。流珠雖對徐子期沒了兒女私情,可是他所做的事,對于她確乎是有好處的,眼下見傅從嘉這樣說,流珠便抿了口茶,輕輕點了點頭。

    傅從嘉定定瞧著她,一笑,目光落在她細腕邊的茶盞之上,眼瞧著那瓷白之上的胭脂唇印,紅白相映,頓生情韻,不由得微微怔神。

    夜里傅辛就寢之時,流珠還未曾開言,只坐在鏡前卸下珠釵之際,竟聽得傅辛主動提起了出巡的念頭。流珠回過身來,便見官家身著褻衣,在小案上斟了杯酒,先是一飲,隨即帶著些笑意,沉聲道:“珠兒可還記得,你我相識之后,你不知我身份,行徑十分大膽,還曾說過打算攢夠銀兩,偷偷出京,一路游玩,若遇上合心的如意郎君,便以身相許?!?/br>
    流珠一愣,隨即垂下眼來,面色平靜,道:“不過是無知戲言罷了。”

    傅辛笑道:“我當時問你,我可算得上如意郎君,你說……”

    流珠怫然不悅,惱道:“別說了?!?/br>
    傅辛瞧她這副態(tài)度,不由大笑,卻到底是止住了后面的話。他倚在軟榻之上,沉吟片刻,隨即闔了闔眼兒,沉沉說道:“頃刻光陰都過了。如今綠暗紅英少。且趁馀花謀一笑。罷了。我年歲漸長,以后未必還有機會,便由著性子,出游一回罷。便是那些個后來人,罵朕流連山水,貪圖享樂,朕也認了。既然坐了人上人,可不能名不副其實,不然實在是虧?!?/br>
    流珠假意張了張眸子,挑眉道:“官家打算巡幸出游?”

    傅辛瞇眸而笑,道:“是。四五月時啟程。”稍稍一頓,他又沉聲道:“雖是不在京中,但朕也會著人好好看住你?!?/br>
    流珠抿唇道:“尚在閨中之時,不知天高地厚,想著自己攢夠錢,就能跑得了。而如今也明白了,在官家治下的大宋,一個獨身小娘子,可不是有錢就能到處跑的?!?/br>
    沒有身份,沒有長久賺錢的手藝門路,加之形單影只,身份可疑,她能跑到哪兒去,還不如在宮里頭待著呢,好歹錦衣玉食,仆從侍奉,過得倒也舒坦。

    及至四月中下旬,已經(jīng)年至不惑的傅辛,領著臣子妃嬪,浩蕩出巡,留下傅從嘉與傅從仲在京代理朝政。至于他所帶的后宮小娘子,自然不會僅有流珠一個,另有那幾位世家出身的小娘子也隨行在側(cè)。

    這一路巡幸,由南及北,流珠總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山川之鐘秀,河湖之清絕。所見景色均未經(jīng)開發(fā),亦沒有污染,加上在現(xiàn)代時忙于生計,也沒有像這樣一直旅游的機會,所以這段日子對于流珠而言,可謂是穿越以后最為暢快的時光。便是每日都得見傅辛那張惹人憎厭的臉,看他那虛偽至極的笑容,還得在幾位小娘子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中和稀泥,也不能影響到她的心情。

    到了七月之時,大隊人馬漸入北地。由于北面連年動亂,民生多艱,又有民學會這樣的團體暗自活動,令得朝廷民心漸失,所以一入北方,流珠便能明顯感覺到民間氛圍的轉(zhuǎn)變。不止流珠,便連那幾個只顧著宮斗的小娘子,都變得有些提心吊膽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名呼袁佛迷的小娘子被隨行的御醫(yī)診出了身孕來。這品階為充容的袁小娘,原是個寡淡性子,處世淡然得甚至有幾分消極,可謂是與世無爭,然自打診出了身孕之后,竟有了些惶惶可不終日的意思。

    聞得袁充容夜里時有夢魘,難以入睡,白日里不肯見人,甚至連床榻都不敢下,流珠又被傅辛命令著,來她在行宮中的居所探望。她往日與袁佛迷相處得還稱得上不錯,陪著她抄過幾回神神叨叨、不知所謂的道經(jīng),而那袁佛迷待她也還算親近信任,是以她在門前也就站了一刻鐘的功夫,那袁充容到底是開了門。

    流珠一望見窩在床榻上的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并不近身,只道:“你這是著了哪里的魔?往常也是個愛干凈愛到不行的,怎地成了這副德行?瞧瞧你,瘦的形銷骨立,這能生出活蹦亂跳的孩子么?”

    袁佛迷一聽,落下淚來,委屈地泣道:“先前玉顏、卿卿她們鬧的那些個事兒,妾面上假作淡然,實則害怕極了。妾沒別的想法,只想護住這孩子,妥妥當當?shù)貙⑺聛?,因而躺在床上,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下地滑倒了、喝錯湯藥了、出屋中暑了,是左也怕,右也怕。妾自己也明白,如此行事,著實可笑,只是……只是肚子里有個人的感覺,實在是不一樣?!?/br>
    流珠不由失笑,隨即想了想,溫聲道:“你說的也有理。你向來身子骨弱,這舟車勞頓的,對你確實百害而無一利。你若是愿意,兒可以跟官家說說,讓你便留在這陽城行宮內(nèi),并留些仆侍、御醫(yī)給你,待你平安生產(chǎn)之后,再命人將你和小嬰兒一同接回京中,畢竟陽城和汴京離得并不算遠,你看這樣可好?”

    袁佛迷害怕道:“妾一個人待著?還要待上六七個月?妾可從來不曾自己住過?!?/br>
    流珠蹙眉道:“哪里算是一個人待著?自會有婢女陪著你?!?/br>
    袁充容卻皺眉道:“阮妃說的這是哪里的話,主仆有別,妾自有便被母親及嬤嬤教導,不得與仆侍親近,連說體己話兒都是萬萬不可,不然即是自輕自賤,辱沒了世家身份?!鄙陨砸活D,這小娘子黛眉一撇,又委屈道:“這后宮里頭,除了官家,兒只信的過二娘,不若便由二娘來陪著妾罷?”

    這懷孕的小娘子,完全就是個燙手山芋,流珠哪里敢接手,雖說不愿在傅辛身邊伺候著,但也更不愿來伺候這架子甚大的世家小娘子。她只敷衍了幾句,暫且將她安撫好了,又命仆侍來給她凈身洗漱,之后便將這事兒說與了傅辛聽。

    官家稍一沉吟,他年輕時妻妾眾多,孩子生了不少,因而也不覺得多稀罕,然而如今年紀大了,便覺得孩子稀罕了,仿佛只要再有孩子出世,就能證明他這個年已四十的男人與年輕人也無異。袁佛迷往日雖是個清冷性子,但也算乖巧懂事,他猶豫半晌,便拉過流珠的手,蹙眉道:

    “這樣好了,你且忍她幾日,在行宮里陪著她,等她住慣了,再偷偷離去,追上大隊人馬。到時候她就算再鬧性子,也無可奈何,她這般看重肚子里的孩子,想來也不會拿這孩子賭氣。”

    流珠情緒不高,只悶聲應下,傅辛見了,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邊吻著她耳鬢處邊低低笑道:“珠兒該不會是生了醋意出來罷?你若是日后有孕,莫說袁佛迷,你便是想讓后宮美人全來伺候你,朕也答應。不過你如今肯這般遷就,倒也當?shù)闷鹳t妃這個名號了。”

    流珠嗤之以鼻,隨即又道:“只盼著官家再往北面走,可別遇著悍匪,平白丟了性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