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他這好不容易才哄勸得王雋吃飯,不想這才剛吃了半碗,這小子愣頭青似的就跑了過來。經(jīng)過這么一打斷,王雋還會接著吃飯?更何況公子一見阿有飛快的跑過來,只當(dāng)是有了端華公主的消息,可是這當(dāng)會阿有又搖頭說沒有,那公子豈不是會很失望?他一失望,會繼續(xù)吃飯才怪。 而果然,王雋一聽沒有司馬玥的消息,先前雙眼中的光華立時就暗淡了下去。 他頹散的坐回了椅子中,輕輕的揮了揮手,說著:“將飯菜撤下去吧?!?/br> 承影一雙眼就死命的瞪著阿有,小子你來的真的太不是時候了。 阿有被他這記眼刀給剜的,渾身哆嗦個不住,都快要語不成句了。 “公、公子,太、太子前來求見。” 王雋現(xiàn)下原本就是誰都不想見。更何況因著司馬宣私自拐跑了司馬玥離開京城的這事,連帶著對司馬元他也有些成見,是以他干脆利落的就說著:“不見?!?/br> 阿有猶豫了下,吞吞吐吐的又說了一句:“可是太子說他有要事......” 一語未了,就見王雋冷冷的目光正在望著他。 “怎么,還要我再重復(fù)一遍?” 阿有立時就縮脖子了,連忙答應(yīng)了聲是,轉(zhuǎn)身又跑了。 書案上的飯菜承影還沒有撤,他就想著,能不能再拿出端華公主的名頭,哄勸了公子吃完剩下的飯呢。 不想他這邊才剛剛開口叫了一聲公子,忽然就又聽得身后阿有的聲音急急的響起。 “殿下,您不能,您不能硬闖啊?!?/br> 承影轉(zhuǎn)身望了過去,就見司馬元正大踏步的向著書房走來。 司馬元想來是來得甚急,就連身上太子的朝服都還沒有來得及脫下。 “院長。” 司馬元進(jìn)了書房之后,直接走至王雋書案的對面站定,雙手撐在書案上望著他。 王雋則是并沒有起身,只是坐在了椅中,冷冷淡淡的望著司馬元,問著:“殿下擅闖我書房是何意?” 司馬元不答,卻是從袖子中取出了一方印信出來。 承影偷眼一看,然后就風(fēng)中凌亂了。 這是廷尉的印信。廷尉乃是九卿之一,司馬元出手就拿了這么一方廷尉的印信出來是什么意思? 王雋顯然也是看到了這方印信,但他什么話也都沒有說,甚至連面上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司馬元這時就在解釋著:“依著父皇的意思,這方印信早就是應(yīng)當(dāng)送來給院長您的。只是我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jī)......” “殿下,”王雋這時開口打斷了他,“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對入仕不感興趣?!?/br>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接受這方印象了。 司馬元先頓了一下,而后又苦笑了一聲,說著:“我知道。只是院長,現(xiàn)下由不得您了?!?/br> 說到這里他抬眼直視著王雋,一字一句的說著:“玥兒她出事了?!?/br> 然后司馬元就見下一刻王雋豁然站起了身來,一改面上先前冷淡的神色,急切的問著:“玥兒出了什么事?” 司馬元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說著:“院長當(dāng)知道,玥兒的父王和我父皇是一母同胞的弟兄,我和阿宣,還有玥兒,其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唇亡齒寒的關(guān)系......” 只是他的這個長篇大論不過才剛開了個口,就聽得王雋打斷了他,快速的問著:“玥兒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雋現(xiàn)下不想關(guān)心其他任何事情,他只想知道司馬玥到底出了什么事??墒撬抉R元卻還在這里和他說著什么唇亡齒寒的事。 司馬元見他如此急迫,只好快速又簡潔的將司馬玥和司馬宣一起去了扶風(fēng)郡,司馬玥被崔群所擄,現(xiàn)下司馬宣正在被崔群圍捕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雋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他腦中快速的將這所有的信息過了一遍,然后很快的就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你們,”他面色陰沉如水,“你們好盤算。就是想讓我來出手對抗博陵崔氏一族,又怕我不肯去扶風(fēng)郡解決崔群,就讓司馬宣哄騙了玥兒去那里,料定了到時我知道消息了就一定會跟過去?!?/br> 說到這里,他自書案后走出,欺身上前,一把揪住了司馬元的衣袍前襟,冷聲的說著:“可你們實在是不該用玥兒的安危來逼我出手做這樣的事。” “沒有,院長,”司馬元面色發(fā)白,“玥兒也是我的meimei,我和阿宣從來沒有想過讓她身陷險境。我和阿宣,原本不過是想著玥兒去了扶風(fēng)郡,到時您知道消息了,自然隨后也會跟去。因為我和阿宣想著,扶風(fēng)郡周邊都是一些小郡縣,士兵有限,定然是動不了崔群的。而又不能公然的動用朝、廷的軍隊去進(jìn)攻扶風(fēng)郡,驚動了崔浩,到時勢必就會打草驚蛇,或者逼得他狗急跳墻,所以只能悄悄的進(jìn)行。最好是能借用您的名義,讓您用廷尉的身份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接管了扶風(fēng)郡,打著剿匪的名義去圍殲了深山中崔浩在籌備的那支隊伍,到時堵了崔浩的口,他自然是沒有任何話可說。只是沒想到崔群會那般的狡猾,阿宣帶人去夜襲扶風(fēng)郡,他竟然帶人端了群玉山,擒住了玥兒相威脅。是我和阿宣沒有保護(hù)好玥兒,您怪我們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王雋恨恨的盯著司馬元。他不過是知道太原王氏有一支萬人鐵騎罷了,他打的就是這支鐵騎的主意。 但是司馬元實在是不該用司馬玥來逼迫他調(diào)動出這支鐵騎。 王雋忽然伸手一推,司馬元沒能承受住,整個人往后摔了過去,很沒形象的摔了個四腳朝天。 承影在一旁看的暗自心驚。 這怎么說也是當(dāng)朝儲君啊,未來的皇帝啊,公子就這么絲毫不給人家面子,真的好么? 但王雋已經(jīng)是不想理會司馬元了。他轉(zhuǎn)身,對著承影就說道:“走。” “院長!”身后卻忽然傳過來司馬元的聲音。 王雋沒有回頭,承影卻是回頭望了過去。 只見司馬元很沒形象的坐在地上,口中飛快的在說著:“我們算計您是我們的不對,但您也當(dāng)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他日若是真的讓博陵崔氏一族得勢,玥兒身為我們一脈,他們又怎么可能會放過她?就算是您能護(hù)得了她,可到時這整個天下都是博陵崔氏的,您護(hù)得了她一時,又護(hù)得了她一世嗎?且到時博陵崔氏站穩(wěn)腳跟之后,定然也會對太原王氏一族出手的,您太原王氏就算是現(xiàn)下再如何財力豐厚,手眼通天,可屆時只怕也是抵擋不過的。您說您不想入仕,對我們這些皇家的爭斗不想理會,可是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由不得您了?!?/br> 王雋依然還是沒有轉(zhuǎn)身。承影偷眼望了一下他,他一張面上是從未有過的陰沉。 “院長,”司馬宣的聲音忽然的低了幾分下去,“阿宣讓我轉(zhuǎn)告您,玥兒被崔群脅迫的時候,她讓阿宣給您帶一句話,她說她很想你?!?/br> 承影很明顯的感覺到王雋聽完這句話之后渾身都繃緊了。 片刻之后,他就見王雋轉(zhuǎn)身,大步的走到了書案前,將先前司馬元放在書案上的那方廷尉的印信拿了起來。隨后他望著承影,冷聲又不容置喙的下著命令。 “半柱香時間內(nèi)召齊我王氏一族在京城的所有暗衛(wèi)和鐵騎,星夜隨我前往扶風(fēng)?!?/br> 承影忙應(yīng)了一聲是,轉(zhuǎn)身忙去準(zhǔn)備了。 而司馬元這時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好似用盡了一般,癱坐在了地上。 終于是說動王雋了。只希望玥兒現(xiàn)下沒事,不然王雋的暴怒只怕他們都是承受不住的。 ☆、第76章 院長暴怒 清晨天剛破曉時分,宿鳥未起,青灰色的薄霧籠罩,四處靜謐一片。 但忽然只聽得馬蹄聲如雷,一隊烏云似的馬隊疾風(fēng)般的卷過扶風(fēng)郡外側(cè)青山的山道,群鳥受驚,撲棱棱的振翅飛起。 待得群鳥落下了樹來,一眾馬隊早已是去得遠(yuǎn)了。 此時扶風(fēng)郡城墻上高掛的燈籠尚未熄滅,守城的士兵打著哈欠,正在和前來輪班的士兵交接。 但忽然只聽得前方馬蹄聲隆隆,如有一道滾地雷沉悶的貼著地面卷了過來,只讓人覺得大地都在震顫。 守城的士兵一時也顧不得交接的事了,齊齊的站在城墻上,向著那巨響之聲響起的地方眺目望去。 隆隆之聲越來越近,轉(zhuǎn)瞬之間已到了城墻之下。 而守城的士兵此時已是看的呆了。 但見城墻下面是一大隊的騎兵,約莫有兩三千人數(shù)。馬上乘客皆著玄衣,腰佩彎刀,背負(fù)長弓,氣勢之壯,猶如千軍萬馬一般。 明明是數(shù)千人數(shù)之多的騎兵,但隨著為首之人的一聲斷喝,立時齊刷刷的就停在了當(dāng)?shù)?,竟無一人一馬出了差錯。 而此時只見前面的幾人拉轉(zhuǎn)馬頭向旁邊一分,有三騎馬從隊伍中間馳了出來。 正是王雋、鄭洵和承影三人。 原來昨日司馬元傍晚時分去見王雋,述說了司馬玥被崔群擄掠在扶風(fēng)郡的事之后,王雋隨即便讓承影召集了王氏一族在京城的所有暗衛(wèi)和鐵騎,連夜向著扶風(fēng)郡趕來。 只是出發(fā)之時,承影悄悄的讓阿有去將鄭洵請了來。 阿有當(dāng)時甚是不解,問著:“咱們隨公子去扶風(fēng)救端華公主,為什么要去請了鄭公子來?” 承影望了一眼在不遠(yuǎn)處站著的王雋,但見他面色陰沉,整個人分明就是一把即將出鞘飲血的鋒刃,只是這般看著就讓人覺得懼怕不已。 “你懂得什么?”他就低聲的對阿有說著,“看公子的這副模樣,分明就是起了殺心的。只怕還是不小的殺心。到時他若在扶風(fēng)郡發(fā)起瘋來,我們誰能攔得???鄭公子好歹是和咱們公子相交多年的好友,關(guān)鍵時刻他說的話公子總歸還是能聽得上一兩句的。這叫做有備無患你懂不懂?” 阿有一聽,望了一眼王雋所在的方向,都離著這么遠(yuǎn)了,可他還是覺得被王雋身上冷硬的氣場給傷的體無完膚。 他立時就轉(zhuǎn)身請鄭洵去了。 但即便是鄭洵來了,這一路上他也沒和王雋說上兩句話。 王雋整個人仿似不會言語了一般,一路上都是沉著一張臉,只是手中的馬鞭不住的甩在了馬身上,催促著馬兒快跑。 鄭洵知道他此刻想趕到扶風(fēng)郡救出司馬玥的心情急迫,嘆了一口氣之后,也只能跟在他身后,玩兒命似的一直不眠不休的騎馬跑了一整夜。 此刻扶風(fēng)郡已在眼前,鄭洵抬頭望去,見這扶風(fēng)郡的城墻竟是有七八丈之高。他不由的就砸了一下舌,心里想著,這想攻上去還真是有點難度啊。 而守城墻的士兵這時已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了神來。便有一名守城的將軍跑了過來,探身向下面大聲的喊著話,問著他們是什么來頭,而且警告說讓他們速速退去,不然他立時就會下令攻擊他們之類的話。 在他說話的同時,城墻上已經(jīng)有守城的士兵架起了長弓。 鄭洵心里就在想著,看來這怎么攻城還得退下去和王雋好好的商議商議再說,不然就這么的站在這城墻下,若是待會那人真的下令放箭了,那他們豈不是都成了活靶子了? 于是他轉(zhuǎn)過頭,叫了一聲子上,正想和他說退下去商議怎么攻城的話,就見原本端坐在馬背上的王雋忽然閃電般的出手,將他和承影腰間所佩的彎刀都奪了過去。 彎刀出鞘,一道雪亮的光閃過鄭洵的眼前,讓他不由自主的就瞇起了雙眼。 鄭洵正不知王雋要做什么,就見他整個人忽然從馬背上飛一般的彈跳而起,朝著城墻而去。 原來他竟然是想憑一己之力攻上這城墻。 可是這城墻足足有七八丈之高,縱然是王雋輕功再厲害,那他也不可能登得上去的。 鄭洵正想出聲阻止,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了王雋的打算。 但見王雋身形剛從馬背上暴起的時候,已經(jīng)是手一揚(yáng),一柄彎刀往上直飛而去。待得他支撐不住,身形正要下墜的時候,那柄彎刀正好是落在了他的腳下。于是他足尖一點彎刀,借了這一點之力,身形又往上而去。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另外一把彎刀又被他揚(yáng)手拋了上去。 算計得竟是絲毫不差。如此反復(fù)兩次之后,王雋人已經(jīng)是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城墻上了。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守城的那些士兵皆是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就連那些手拿長弓的士兵都忘了要放箭。 這,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厲害的人,僅憑一己之力就攻上了城墻。 而王雋此時已經(jīng)是伸手握住了腰間軟劍的劍柄。 軟劍出鞘,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冰冷鋒利的劍身已經(jīng)是纏住了最近一名士兵的脖頸。 “司馬玥在何處?”他開口問著,聲音冷似冰錐,直擊心臟。 那士兵壓根就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只是目瞪口呆的望著王雋,壓根就說不出話來。 王雋卻已經(jīng)是不耐煩等了。 他手一抖,瞬間就有猩紅的鮮血自那名士兵的脖頸間濺了出來,雪亮的劍身上立時就沾染上了點點滴滴刺人眼目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