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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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能殺了他,太便宜他了?!瘪T氏抹掉眼淚,陰沉地道,“叫他活著,一輩子受盡屈辱,才是對他最好的報復(fù)!” 馮大老爺陰沉沉地看了她幾眼,又走到江子興身邊,低頭看著閉著眼睛在地上抽搐的江子興,忽然冷笑一聲:“好,既然你想他活著,那就饒他一命!” 馮氏驚喜地抬頭:“大哥?” “來人!”馮大老爺卻沒再看她一眼,負(fù)著手走出門,“把這個女人和江子興丟出府!” 馮氏愣住了,呆了一下才叫道:“大哥?” “輪椅不許帶走,砸碎扔了!”馮大老爺冷聲又道。 說著話,下人已經(jīng)把江子興和馮氏都拖了出來。 看著馮氏狼狽掙扎的模樣,蔣氏皺了皺眉,拉了拉馮大老爺?shù)男渥?,低聲道:“她畢竟是咱們家的姑奶奶,就這么扔出去,叫她怎么生活?若是丟了臉,不是墮咱們的名聲?” 馮大老爺冷笑一聲:“咱們家的姑奶奶?不是病重而亡了嗎?”扭頭看了一眼馮氏,見她臉上涂著粗粗的烏龜紋,忽然覺得從未有過的順眼,“你覺得,如果她到處宣揚(yáng)是馮家的姑奶奶,誰會信?” 蔣氏抬眼看過去,頓時也笑了:“老爺說得是,咱們家的姑奶奶小產(chǎn)后身子一直不好,已經(jīng)不幸病故了。” “把那個丫頭毒啞了,一同扔出去!”馮大老爺說罷,便沉著臉,拂袖走了。 蔣氏一愣,頓時明白過來,“那個丫頭”指的是誰。 “是,老爺?!笔Y氏低頭應(yīng)道,眉梢涌上一絲愉悅。那個臭丫頭,哪里配得上她的哥兒?早該丟出去的! 兩刻鐘后。 “嗚嗚嗚!啊啊?。 苯柰驹隈T府的后門外,瞪大了眼睛,跳著腳大罵將她扔出來的下人,但是張口卻只能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嗚”“啊啊”的聲音,直是急得跳起來。 馮氏也被扔了出來,坐在地上,仰頭看著關(guān)閉的后門,久久回不過神。 馮家的下人將他們?nèi)巳映鰜頃r,絲毫沒有留情面,馮氏打了兩個滾才坐起來的,手肘、膝蓋處的衣裳都磕破了,手上也蹭破了油皮,火辣辣的疼。 至于江子興,他本來便雙腿殘廢,更被馮家?guī)孜焕蠣斖创蛞活D,連動彈都不得,骨碌碌滾出去好遠(yuǎn)。 馮氏站起身,走到江子興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露出快意、痛苦、憎恨、憐憫等神情:“你終于滿意了?” 他一手策劃出來的,弄到這一步,他當(dāng)然滿意了! 聽他口里發(fā)出“嗬嗬”的笑聲,馮氏再也忍不住,蹲下去,一把撈起他的領(lǐng)子,揚(yáng)起巴掌扇在他臉上,大叫道:“你滿意了?如今我什么都沒有了,你滿意了?” 馮氏是不聰明,但她也沒笨得無可救藥。事已至此,江子興的臉上沒有半絲懊悔,腫得只能睜開一條縫的眼睛里,迸出來瘋狂的快意,馮氏哪里還不明白? 這一切,他早就料到了! “冤家啊!你是我的冤家啊!”馮氏松開他的領(lǐng)子,任由他“咚”的一聲倒回地上,拼命捶起他來,“你害了我一生??!” 她使勁捶著他,嚎啕大哭。 那邊,江予彤罵了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氣得走上前,使勁捶門。她力氣大,捶得門板咚咚作響。不多時,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下人。見到她后,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揚(yáng)手一個巴掌揮她臉上,隨即抬腿一踹,將她踹得倒頭骨碌碌滾得老遠(yuǎn),才罵咧咧地關(guān)上門。 江予彤直是懵了,爬起來后,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她驀地瞪大眼睛,爬起來要去再捶門,卻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哭聲,還有“嗬嗬”的笑聲。扭頭一看,馮氏捶著一個人,嚎啕大哭。被她捶著的那個人,隱約看出來是個男人,眼里迸出瘋狂的快意,嗬嗬大笑。 “嗚嗚嗚!啊啊??!”江予彤想問馮氏,究竟怎么回事,為什么府里忽然把他們一家三口丟出來了,還敢打她?然而發(fā)出聲音,卻是含含混混的一片,急得連連跺腳。 馮氏終于想起來,她還有個女兒。扭頭看了江予彤一眼,沙啞的聲音道:“咱們被趕出來了,因?yàn)槟愕?!?/br> 聽她講完,江予彤簡直氣得要死,一把揮開馮氏,抬腳狠狠踹在江子興的身上:“嗚嗚嗚!啊啊?。 ?/br> 江子興被她踹在身上,頓時收住笑聲,毒蛇一般陰冷的目光投向她:“滾!” 他能容忍馮氏打他,卻不能容忍江予彤踢他。不過是一個長壞了的種,叫他父親都是侮辱了他,還敢對他動手? 江予彤被他冷森森的喝聲嚇了一跳,立即停下動作。這時,馮氏拉住她的手,沙啞的聲音道:“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br> “啊!”江予彤話也說不出口,氣得一甩袖子,走在前頭。 馮氏叫了她幾聲,沒叫回來,只得一個人彎下腰,扶著江子興站起來。但江子興殘廢了,雙腿走不了路,他又長得高大,馮氏一個人扛不起他,折騰了半晌,累出一身汗來,也才挪動了沒幾步。 而江子興身上的衣裳,也在這場拉拉扯扯中,被刮得又破又舊,再不能看了。馮氏見他還笑得出來,氣得狠了,一挽袖子,抱住他的雙腳,倒拖著他往前走:“想死?沒門!江子興,你這輩子只能聽我的!我叫你活著,你就不能死!” 江子興被她抱著雙腳,倒拖著往前走,沒幾步,后背的衣裳便被磨破了,粗糲的地面刮擦著他的后背,很快流出血來,所過之處,便是一道蜿蜿蜒蜒的暗紅。后腦勺更是時不時掉進(jìn)坑里,或者撞在石頭上,一路狼狽之極,看得馮氏更是哈哈大笑! 此時,宮中。 “兒臣這便啟程?!迸狲P隕已經(jīng)整頓好了隊伍,正準(zhǔn)備出發(fā)。出發(fā)之前,進(jìn)宮同隆安帝道一聲別。 隆安帝點(diǎn)點(diǎn)頭,沉聲道:“務(wù)必大勝而歸!” “是!”裴鳳隕點(diǎn)頭應(yīng)道,一手按著腰間寶劍,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烏黑的盔甲,反射出森森的寒光,襯得他的身形無比高大,氣勢無匹,好像無戰(zhàn)不勝的戰(zhàn)神。如鷹一般銳利的眸子,更是幽深如淵。 他就要走了,去南疆,九死一生。如果他回不來,上次見絮兒,便是最后一面。 他知道江絮就在宮中,如果他想,他還能再見她一面。但他不知道,還應(yīng)不應(yīng)該再見她? 也許,他不該再見她了。上次離別之前,他們安安靜靜吃了一頓飯,難得沒有爭執(zhí),也沒有吵鬧。他不敢保證,如果再見她,會不會還是那么安靜美好? 然而心里雖如此想著,腳步卻不知不覺來到吳太妃的宮墻外。就在他站定在外面,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去時,忽然聽到里面?zhèn)鱽硪粋€熟悉的聲音。 “絮兒,我放得高不高?”是裴君昊的聲音,清亮中透著愉悅。 裴鳳隕猛地抬頭,看見宮苑上方飛著一只紙鳶,迎著風(fēng),飛得高高的。 “絮兒,你要不要試一試?很好玩的呀!”裴君昊清亮的聲音又傳來。 裴鳳隕的目光陡然一沉! 他每日忍著不要見她,不想打擾她寧靜的時候,那個混賬小子卻每日都來這里?! ------題外話------ 謝謝【月上梅梢魚鈴音】的花花,么么么 ☆、126、南疆再見 “別鬧啦?!笨粗鹤永飦砘嘏軇拥纳碛?,江絮忍不住擰起眉頭,“你肩上的傷還沒好,仔細(xì)著些吧?!?/br> 裴君昊的手里牽著紙鳶,一臉笑嘻嘻地跑過來:“你不說我還不覺得,肩膀好像有點(diǎn)痛,你替我拿一會兒。” “不舒服就快回去吧?!苯跬撕?,“我不玩這個,你收起來拿走吧?!?/br> “不要?!迸峋粨u頭道,掰過江絮的手,硬往她手里塞,“我好容易才放起來,就這么收起來,多可惜。你替我拿一會兒,就一會兒。” 江絮忙推他:“我不要?!?/br> 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匆匆掃過周圍,只見宮人們紛紛低著頭,都沒往這邊看,心里依然止不住砰砰直跳,咬唇瞪了裴君昊一眼。 有沒有眼色?這是他能胡來的地方嗎?她如今頂著燕王妃的名聲,他就不知道替她考慮一下嗎? 裴君昊當(dāng)真一點(diǎn)兒也沒想到似的,被她用力瞪著,依然笑嘻嘻的,耍賴似的往她手里塞:“別害怕,很容易的,如果你不會,我教你?!?/br> 兩人不免挨得極近,哪怕江絮極力避免,架不住裴君昊使勁往她跟前湊,手腳一時挨挨蹭蹭的。坐在一旁的吳太妃,瞇了瞇眼,慢悠悠地說道:“年紀(jì)大了,總是容易困?!?/br> 就著一旁老嬤嬤的攙扶,站起身,邁動著腳步往屋里走去了。 扶著老太妃的老嬤嬤,自始至終耷拉著眼皮,沒往那邊舉止親密的小年輕看一眼。扶著吳太妃,仿佛什么也聽不見似的,一路往屋里走去。 她們年紀(jì)大了,還有幾年飯吃,幾年日頭好曬?年輕人的事,她們管不了,也沒興趣管。 “你再這樣,我生氣了!”江絮抽不開身,又不好立時給他一巴掌,急得直是跺腳。 裴君昊便笑嘻嘻仍往她跟前湊:“絮兒別氣,我自己放就是了?!?/br> 站在宮墻外的裴鳳隕,抿緊薄唇,慢慢仰起頭來。 繪制得顏色鮮艷的紙鳶,在宮苑上方高高飛舞,看起來輕盈而自在。 她嘴上說生氣,其實(shí)一點(diǎn)兒也不生氣吧? 耳邊又傳來里頭兩人拌嘴的聲音,裴鳳隕仰頭看著迎風(fēng)飛舞在上方的紙鳶,薄唇抿得更緊了。絮兒跟他說話的時候,從沒有過這種口氣——叫人忍不住把她疼進(jìn)心坎里的嬌嗔。 她一定很喜歡裴君昊。 不僅喜歡,而且打心底里依賴。 否則,她不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明是嗔怒,暗是撒嬌。 明明早就知道了的,可是心里還是忍不住發(fā)疼。他不理解,那小子有什么好的?為什么絮兒喜歡上他,就不回頭了呢? 他聽著里頭傳來的聲音,一個可惡得叫他想拔劍刺成馬蜂窩,一個嬌嗔發(fā)甜叫他忍不住想箍在懷里。最終,他抿了抿唇,從紙鳶上收回目光,轉(zhuǎn)身走了。 江絮跟裴君昊拌著嘴,目光不經(jīng)意間一瞥,隱約看到一抹烏色身影閃過,心頭忽然一動。該不會是裴鳳隕來了吧?算起來,他也該出發(fā)了。 想到這里,她瞪了裴君昊一眼,抬手推開他,往外走去。 “絮兒,別生氣呀?!迸峋幌衽Fぬ且粯永p上來,緊緊跟著她的步子,“你要去哪兒?出去放紙鳶嗎?其實(shí)御花園最好的,我們可以把線綁在石墩上,然后坐下賞花?!?/br> 他口里絮絮叨叨著,腳步緊緊跟著江絮,直到出了院門,江絮頓住腳步。 “裴鳳隕?”順著江絮的目光,裴君昊抬頭往前看去,恰見一道高大英武的身影走在前頭,不禁驚訝叫道,“你還沒出發(fā)嗎?” 裴鳳隕本來要走了的,誰知身后傳來一聲,叫他頓住腳步。轉(zhuǎn)身一看,他心心念念的身影,就站在不遠(yuǎn)處。穿著一身湖水色的碧波裙子,烏鴉鴉的發(fā)間簪了一朵淡粉色的絨花,比夏日湖中的荷花還要叫人喜歡。 “王爺?!毕肓讼?,江絮福身一禮。 裴鳳隕的目光盯住她,抿了抿唇,低聲說道:“我即刻啟程?!鳖D了頓,“你保重?!?/br> 說罷,再不發(fā)一言,也不等她回話,轉(zhuǎn)過身大步便走。 從始至終都被忽略了的裴君昊,摸了摸鼻子,等裴鳳隕走遠(yuǎn)了,便牽起江絮的手,依然笑吟吟地道:“絮兒,咱們?nèi)ビ▓@放紙鳶。” 江絮瞪他一眼:“不去。”甩手往里頭去了。 她心里有些亂。想起裴鳳隕或許在宮墻外站了很久,不知聽到了什么,便有些愧疚的情緒縈繞在心頭。又想起那個晚上,她從夢中驚醒,卻聽到他壓抑的哭聲,心里更是煩亂之極。承載了他大顆熱淚的發(fā)心,此刻則灼灼燃燒,燙得她頭皮都繃緊了。 “那我明日再來看你?!迸峋挥侄毫怂龓谆?,見她只是一徑往屋里走,也不肯抬頭看他,悻悻收了紙鳶,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江絮終于在門口站定,抬頭看他:“不必來了。你好好養(yǎng)傷,早些啟程吧。” 雖然他沒有說,但江絮知道,他仍然時常毒發(fā)。從他的氣色上便能看出來,他的憔悴與疲憊。 有病就要治,有毒就要解,這樣磨磨蹭蹭,要拖到什么時候? “你等等,我有件東西給你?!苯K不忍看他失落的模樣,江絮低頭往屋里走去。 不多會兒,握著一只荷包出來了,走到裴君昊身前,遞給他道:“南方多蟲蟻,你問冷公子要些避蟲蟻的東西,裝在荷包里頭,隨身帶著。” 裴君昊接過荷包,看著簇新的料子,用心的針腳,方才的失落一掃而空,抬起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她道:“絮兒,你真好?!?/br> “快走吧!”江絮抿了抿唇,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