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男子低低的纏綿的吟叫聲，又在耳邊響起，一下子鬧得江絮面紅耳赤起來。

    “我不知道他是誰！”江絮心中一陣羞惱，一把推開朱嬤嬤，扭頭就走。

    那個登徒子，讓她做那樣的事，還每天晚上趴她屋頂上偷看，是什么正經(jīng)人不成？一時將關(guān)節(jié)都想通了，明媚雙眸燃起怒火，亮得驚人。

    “小姐？”梅香愣了，趕忙追了上去。

    留在后面的朱嬤嬤，想起江絮乍然霞飛雙頰，明媚嬌羞的模樣，抿唇笑了。

    “你有后了?！庇浧鸸嗜宋羧杖蓊?，朱嬤嬤的眼中浮現(xiàn)淚光，低頭揩去濕意，再瞧手里的羊脂玉佩，又低低笑起來：“胡鬧，真是胡鬧?！?/br>
    卻說江絮氣沖沖地離開朱嬤嬤的屋子，身后跟著不明所以的梅香，一路疾行，惹得院子里的下人紛紛看過來。

    “大小姐這是怎么了？在誰那里受了氣的模樣？”一人小聲問道。

    “仿佛是在朱嬤嬤那里受了氣？”一人猜測道。

    “朱嬤嬤可是夫人請來的呢?！币馕渡铋L的聲音。

    梅香聽見了，頓住腳步，扭頭橫眉斥道：“一個個都沒事做了嗎？誰再嚼舌根子就剪了他的舌頭！”她是院子里的大丫鬟，也是眼下唯一的大丫鬟，誰不聽話，挨嘴巴子都是輕的。

    話音落下，院子里頓時清凈下來。

    梅香轉(zhuǎn)過頭，提著裙子，小跑進屋里：“大小姐，您怎么突然回來了？是想起誰來了嗎？是不是塞手帕給您的那位？”

    江絮走到內(nèi)室，才坐到床上，拿被褥撒氣。聞言，動作一頓。

    “你剛才說什么？”江絮抬頭看向梅香。

    梅香將方才的話又說一遍，然后小心翼翼湊過來問道：“大小姐，怎么啦？”

    江絮沒答話，眼神一時有些飄忽。

    她一直想不通為何會收到陶氏給她繡的手帕。

    如果，當真是那個人，倒是說得通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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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0、惡仆反叛

    江絮沒有琢磨太久，便被打斷了。

    “夫人請大小姐過去一趟。”外頭走進來一個小丫鬟，進屋福了福身說道。

    江絮微微挑眉，有些詫異。平白無故的，馮氏叫她過去做什么？

    站起身，說道：“柳枝呢？”

    芙蓉院的下人都知道，柳枝是江絮最寵愛的丫鬟，干什么都要帶在身邊。因此，不等江絮叫，便有人喊柳枝去了。

    不多時，柳枝走進來：“大小姐，奴婢在?！?/br>
    眼底烏青一片，不復往日的水靈。卻是自從梨香死后，便開始夜夜噩夢，夢見梨香一臉烏血，站在床前向她索命。

    除此之外，因著梨香是死在她屋里的，又招了不少閑話。雖然礙于孫嬤嬤的面子，無人敢在她面前碎嘴，但她又不傻，如何察覺不出來？

    又有江絮的“寵愛”在前，不少人都暗暗說她是江絮的一條狗，背叛了馮氏。柳枝氣得暗地里撕碎幾條手帕，嘴角都生了火泡。

    “咱們走吧。”江絮裝作看不見柳枝的異常，親昵地牽了她的手往外走。

    柳枝一點兒也不想跟這個“傻乎乎”的大小姐親近，甩了一路，只是掙不開。

    到了正院，江絮才撒開柳枝的手，進屋向馮氏行禮：“夫人好。不知夫人喚絮兒前來，有何吩咐？”

    馮氏掀起眼皮，看著前方站著的纖細少女，想起孫嬤嬤說的那些話。

    “夫人，老奴被豬油蒙了心，做出這些欺瞞之事。請夫人責罰老奴一人，不要遷怒柳枝，她什么都不知道。請夫人開恩，不要叫她做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啊！”

    “柳枝是個沒心眼子的，又莽撞粗心，大小姐‘寵著’柳枝，定是要柳枝做另一個大丫鬟?。囊婚_始，她就想要柳枝做大丫鬟，大小姐不安好心?。　?/br>
    “大小姐是個心思深沉的，柳枝做了她身邊的大丫鬟，絕無活路?。　?/br>
    真是有意思，陶氏那個繡花枕頭，竟生出個瓷心兒枕頭。

    “這幾日你忙著學規(guī)矩，我怕耽擱你的進度，一直沒來得及找你說話?！瘪T氏溫聲一笑，“來府里也有幾日了，絮兒可還適應(yīng)？”

    江絮低聲感激道：“多謝夫人關(guān)心，絮兒過得很好?！?/br>
    “哦？”馮氏微笑著道，“那就好。本來我以為梨香的死，多少會嚇到你幾分，沒想到你比我想的有出息。”

    什么意思？江絮心念微轉(zhuǎn)，低聲說道：“這些年來，在我眼前死去的人不知凡幾，我早已不覺得可怖了。”

    花月樓是什么地界？最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哪年不死幾個姑娘？有病死的，有吊死的，有跳樓死的，有割腕死的，什么樣的沒有？

    死在她面前的丫鬟，也不是一個兩個了。其中一個，便是前世回府不久，馮氏在她面前活活杖斃的。如花似玉的姑娘，生生被打成一灘rou泥，江絮足足吐了三日。對比起來，梨香死得快，連罪也沒受幾分，很是幸運了。

    “我就說你是個有出息的?！瘪T氏一笑，“換了彤兒，不知要嚇成什么樣子？”

    江絮低著頭，嘴角輕勾。嚇成什么樣子？用不多久，馮氏就知道江予彤會嚇成什么樣了。

    “我聽孫嬤嬤說，你知道李玉榮和喬氏的下落？”馮氏話音一轉(zhuǎn)，“孫嬤嬤年紀大了，也沒幾樣心事，唯獨這一件是她記掛的。你既然知道，為何不告訴她？”

    淡淡的聲音，卻猶如重錘擊下，江絮心中一跳，抬起頭來。只見馮氏的眼中，一片冷酷漠然，真正是鐵石心腸的人才有的。

    “絮兒不知夫人在說什么?！苯醯拖骂^道。

    一聲輕笑，馮氏說道：“孫嬤嬤都告訴我了?！?/br>
    室內(nèi)一片靜寂。

    江絮輕輕掐住手心，馮氏說的是真的？孫嬤嬤都坦白了？可是，孫嬤嬤不怕馮氏秋后算賬么？

    “還有振哥兒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馮氏的聲音又傳來。

    江絮皺了皺眉，垂眼說道：“絮兒真的不知道夫人在說什么。”

    她要確定，馮氏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在詐她？

    “大小姐還裝傻？”這時，站在馮氏身后的珊瑚開口了，“孫嬤嬤早上來時，跪在夫人腳下，把一切都說了！”

    江絮聞言，心中立時一定，抬起頭來：“絮兒不知夫人知道了什么，又為何認為我也知道。可是，絮兒當真聽不懂夫人的意思?！?/br>
    孫嬤嬤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如何能對馮氏坦白一切？馮氏想詐她，做夢。

    “大小姐回府的時日尚淺，有些事情大概你不知道。”馮氏淡淡開口，“這府里頭，只要我想知道，就沒有撬不開的嘴?！?/br>
    江絮垂著頭，心念轉(zhuǎn)動。馮氏既然問了，得不到答案必不肯放過她的。反正她也沒指望孫嬤嬤能保密多久，倒不如……

    “回夫人的話，前面孫嬤嬤說的，絮兒實在不知?！苯醯皖^說道，“至于振哥兒，絮兒倒是知道一些，但是老爺叮囑過了，不叫絮兒對旁人提起?！?/br>
    上頭一時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珊瑚的聲音響起來：“恐怕還有一件事是大小姐不知道的，咱們老爺向來敬重夫人，從沒有什么是瞞著夫人的。”

    “那就好。”江絮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抬起頭笑道：“既然如此，夫人問老爺就是，絮兒告退。明日就要給各府送帖子了，絮兒去準備了?！?/br>
    說罷，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退下。

    馮氏和珊瑚的臉色精彩萬分。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珊瑚咬牙說道，“竟敢對夫人無禮，都是夫人對她太仁慈了！”

    馮氏瞇著眼睛，忽然一笑：“有意思?！?/br>
    先頭以為是個軟弱的，竟不想都是故意示弱。

    規(guī)矩學得又快又好，人也精明有手段。

    花月樓可真是調(diào)教人的好地方。

    “夫人，孫嬤嬤那邊……”見馮氏久久不語，珊瑚小聲提醒道。

    “她既然提了，又挨了板子，那件事便揭過了?！瘪T氏端了杯茶，啜了一口，“芙蓉院另一位大丫鬟的人選，空著就是?！?/br>
    江絮回到芙蓉院，先到了孫嬤嬤的屋里頭，只見屋里空空如也。冷笑一聲，放下簾子，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柳枝。

    －－－－－－題外話－－－－－－

    昨天去鄉(xiāng)下走親戚，有點暈車，回來就睡了，今早才爬起來寫的，啊嗚……

    ☆、031、當頭一棒

    “我們?nèi)タ纯磳O嬤嬤？”江絮扭過頭，看向柳枝笑道。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帶著兩分說不出的意味，柳枝本能地擰起眉頭：“我外婆不在里面嗎？”

    江絮不答，閃開身子，示意她自己去瞧。

    柳枝上前兩步打開門簾，但見里頭空空如也，床鋪收拾整齊，桌椅擺放歸整，偏沒有人居住的痕跡。

    “我外婆呢？”柳枝愕然回身。

    江絮一笑：“我才問你呢？”

    “你把我外婆怎么樣了？”柳枝眼睛一瞪，聲音猛地拔高起來。

    江絮挑了挑眉：“你怎么會以為是我把孫嬤嬤如何了？”

    “你……”她是芙蓉院的大小姐，不是她還能是誰？話到嘴邊，轉(zhuǎn)念一想，這府里頭還有比江絮地位更低的嗎？說是江絮把孫嬤嬤如何了，柳枝自己都不信。

    “見我外婆了嗎？”眼角瞥見一個小丫鬟走過，柳枝走過去拽住了。

    小丫鬟答道：“回柳枝jiejie，孫嬤嬤回家了?！?/br>
    “回家了？”柳枝愕然，揪著小丫鬟來到孫嬤嬤的屋子門口，指著里面道：“里頭的東西呢？怎么都不見了？”

    小丫鬟懼于柳枝的厲害，縮著膀子答道：“都拉走了。聽說孫嬤嬤被打了板子，以后不在芙蓉院伺候了?！?/br>
    “你說什么？！”柳枝拔高聲音，瞪眼叫道，“我外婆怎么會被打板子？”

    孫嬤嬤可是馮氏面前得力的老人了，怎么會被打板子？打?qū)O嬤嬤板子，就是打馮氏的臉，誰敢？！

    “聽說是夫人打的?！毙⊙诀弑蛔哿?，苦著臉道：“柳枝jiejie若不信，便去前頭瞧，孫嬤嬤還沒走遠呢?！?/br>
    柳枝一聽，撒開小丫鬟的胳膊，拔腿就往院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