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痹锏闪耸荒镆谎郏抗饴湓诖采系难钌砩?，“這小子是不是借酒瘋想占你便宜？”

    十一娘愕然，“大姐，小燁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br>
    “十五歲就能成親生孩子，他也不小了。”元娘將醒酒湯放到一旁，推十一娘出門，“你出去，我來照顧他喝醒酒湯?！?/br>
    十一娘哭笑不得，“大姐，你懷著寶寶呢，萬一被他發(fā)酒瘋踢到一腳怎么辦？還是我來吧?！?/br>
    元娘蹙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眼十一娘與醉醺醺的薛燁，“我在這看著。”

    “大姐……”

    “你不喂我喂?！痹镒鲃萑ザ诵丫茰?。

    十一娘忙擺手，“好好好，你在這我去喂醒酒湯。”

    元娘才不出聲。

    好在喂醒酒湯的時候，薛燁十分配合，讓他喝就喝，喝完就倒在了床上，十一娘幫他蓋了棉被，又去端了一個炭盆放在床不遠處。

    元娘看了十一娘一眼，自搬了個凳子坐在炭盆不遠處，防餓狼一樣瞪著薛燁。

    十一娘扶額，想笑又不敢，憋的很是難受，元娘突然臉色一白，哎呀一聲，雙手抱著肚子瞪大了眼看十一娘。

    十一娘臉色一正，忙蹲下去摸元娘的肚子，“大姐，你怎么了？”

    “孩子……孩子！”元娘眼圈微紅，垂眸看十一娘，“他、他踢我了！”

    似在驗證元娘的話，她的話音未落，小腹中又傳來輕微的踢動，十一娘笑，“踢了，大姐，他會踢人了……”

    元娘點頭，眼中的淚水滾落，上下?lián)崦⒙∑鸬母共?，目光看向遠方，“少爺，我們的孩子會踢人了……”

    十一娘頓住，垂著頭思索良久，握住元娘的手，說道，“大姐，你有孩子的事瞞不住太久，爹娘那邊早晚都會知道，你……”

    “十一娘，大姐知道你有辦法，你一定有辦法讓爹娘不被人說閑話還能保住我和少爺?shù)暮⒆樱遣皇?？”元娘情緒激動的反握住十一娘的手，美麗的大眼中帶著懇求。

    十一娘抽出手，輕拍了拍元娘的手，“大姐，我已經(jīng)把你的事告訴了三姨夫……”

    元娘眼中露出驚慌，十一娘忙道，“大姐別擔(dān)心，我跟三姨夫說好了，年后胡成行要去江淮，胡老伯與胡秋兒也會隨行，我?guī)е愀麄円黄鹑ソ?，三姨夫已在江淮買了宅子，我會等到你安全生產(chǎn)再回來，不過，短期內(nèi)，你就不能再回清水來了……”

    怕是以

    怕是以后也沒有太多機會回來清水了。

    元娘怔然，看十一娘，“去、江淮？”

    十一娘點頭。

    “我一個人在江淮生活。”

    十一娘點頭。

    “以后很難再見爹娘和你們了？”

    或許幾年后……

    元娘看著十一娘，雙眼茫然，細白的手撫著隆起的腹部，一遍又一遍，腹中的孩子似感受到了母親的難以抉擇，狠狠踢了幾下。

    元娘微微驚悸，垂著眸子，緩緩落淚，好半響，抬起頭，問十一娘，“我以后不能再回清水看爹娘和你們了？”

    十一娘笑，“等大姐與溫家少爺破鏡重圓的時候，爹娘一定希望你能從家里出嫁的。到時候，大姐來看爹娘，就要以出嫁女的身份了……”

    元娘眨了眨眼，似是沒反應(yīng)過來十一娘的話，十一娘只好又笑著說了一遍，元娘立刻紅了臉，眼中卻很是激動，“我一定會帶著孩子和……一起來看爹娘的?！?/br>
    “大姐！”

    “十一娘……”元娘笑著哭，臉上滿是笑容，眼中卻灌滿淚水。

    十一娘在心里長嘆一聲，伸手幫元娘擦眼淚，不妨床上的薛燁低低喃喃，“十一娘，十一娘……不要離開我……”

    兩人的動作瞬間僵住，元娘瞪著床上的少年，一把抹了眼淚，態(tài)度瞬間轉(zhuǎn)變，一副護小雞的老母雞模樣，“我就說這小子對你心懷不軌！”

    “大姐，他還是個孩子……”十一娘無奈解釋。

    元娘蹙眉，拉著十一娘苦口婆心的說起來，“男女授受不親，男女七歲不同席，男女大防……”

    十一娘瞠目。

    她大姐不過呆在溫家少爺身邊一年，怎么學(xué)來這么多之乎者也，是她大姐太聰明還是溫家少爺太閑了？居然教了她大姐這么多……

    耳邊嘰里咕嚕如百鳥齊鳴，十一娘搖了搖有些混沌的腦袋，只覺自己快要被之乎者也淹沒了。

    “大姐……”

    與她的聲音一起響起的，是薛燁的又一聲低喃，“十一娘，我……心悅你?！?/br>
    開始變聲的嗓音還沒完全褪去稚嫩，卻有著男人的低沉、氤氳情動和溫柔……

    －－－－－－題外話－－－－－－

    更新到，么么噠~

    ☆、076 祭祖給臉色（1）

    詭異的氣氛在房間里竄動，元娘瞪著眼，一手還拉著十一娘在做開導(dǎo)，片刻，她幾乎從凳子上跳起來，蔥白的手指指著床上的少年，“他、他說什么？！”

    十一娘騰的站起身，臉色古怪，咧了咧嘴，扯出一抹夸張的笑，“他說十一娘，我想喝水！他想喝水！”

    元娘驀然轉(zhuǎn)過頭看十一娘，皺著眉，“我明明聽到……”那小子說的是……喜歡十一娘吧？

    十一娘笑，“大姐，你可是一個身子兩條命，不為自己想，也不能忘了我可愛的小外甥?。∧氵@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不要緊，嚇到我的寶貝小外甥可怎么辦？我看你還是回屋去睡一會兒，這里我自己看著照應(yīng)就是了?！?/br>
    說罷，握了她的手將她往門外推。

    元娘直覺不對勁兒，“噯，十一娘，男女授受不親……”

    “大姐，我這條命是薛燁和顧嬸救的，你這話被顧嬸聽到該傷心了。”十一娘笑。

    元娘忙住口，“我留下來陪你?！?/br>
    “大姐，明日要回九里亭祭祖，你要是臉色不好，到時候娘會起疑心的……”屋里又傳出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十一娘不再遲疑，拿了元娘的肚子做文章。

    元娘果然變了臉色，手放在腹部，眉頭緊蹙著看屋內(nèi)，一時為難，“這……”

    “八姑娘，我來啦！”院子里，突然響起一道女子的響亮叫聲，堂屋內(nèi)，八娘的聲音隨之響起，“秋兒，這里，這里！”

    接著，女子噔噔的跑路聲在院內(nèi)回蕩，八娘與胡秋兒嬉笑的聲音跟著傳來，“哎呀，你已經(jīng)把新衣裳穿起來了！”

    “是呀，現(xiàn)在不穿什么時候穿？我大哥說，新年新氣象，換了新衣過大年，一切重新開始！”胡秋兒大大咧咧的說道。

    八娘嘟嘟囔囔說了什么，兩人沒聽清楚，但胡秋兒接著一聲驚呼，“你這身衣裳真好看，樣式好看，繡的花也好看，你大姐的手真是巧！”

    “那是，我家大姐、二姐、三姐都是巧手！做出的衣裳個個都好看！”八娘驕傲心膨脹，夸起自家?guī)讉€jiejie毫不吝嗇，語聲里說不出的驕傲得意。

    胡秋兒很是羨慕，“你有這么多能干的jiejie，真好?！?/br>
    八娘就得意的哼了一聲。

    屋內(nèi)響起二娘、三娘的輕笑，有羅氏招呼胡秋兒吃瓜果的聲音，有小十二在炕上蹦跶的響動，有八娘揪著小十二說教的聲音，一片熱鬧的景象。

    元娘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八娘……”眼中卻滿是笑意。

    十一娘眼底也是笑意，她家?guī)讉€jiejie謙和恭厚，溫柔善良，品貌皆佳，除了出身比不上那些貴族、世家，哪里也不比她們差！

    堂屋的熱鬧對比出書房的安靜，屋內(nèi)嘰嘰咕咕的聲音傳到門口，只剩蚊子一樣的嗡嗡聲，元娘看十一娘堅持的神色，輕輕在心里嘆了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過去堂屋打聲招呼，你等小燁睡著了就過去?！?/br>
    “噯，我省的了，大姐說幾句就趕緊回屋休息?！笔荒镄χc頭，若知道元娘在心里念了這么一句話，不定會無奈成什么樣。

    目送元娘走進堂屋，十一娘才轉(zhuǎn)身進屋，關(guān)了門，走回床邊。

    床上的薛燁已經(jīng)睡著，嘟著嘴，微薄的紅唇邊勾著一抹淺淺的笑，十一娘垂眸，看著少年那張俊美的容顏，長長的睫毛安靜的垂著，睡著的模樣就是一個單純的孩子。

    十一娘搖頭輕笑，白皙的手指點上他光潔的額頭，“小屁孩兒，你才多大就懂情愛了……”

    話一瞬中斷，她的眸子看著床上的少年，目光卻不知飄向了何處，聲音清淩飄渺，“我想要的愛情不是你們這里的人能給的起的，好好守著你的本心，長大了找一個你愛的，愛你的，過著平淡的小日子……”

    “我啊，想找一個誰也不認(rèn)識的城市，找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談場戀愛結(jié)婚生個孩子，過平平凡凡的日子，安穩(wěn)的瑣碎的過完我下半輩子……”耳邊似回蕩起好友的話，十一娘輕嘆一聲，回過神。

    拉了被子幫薛燁蓋好，又端了茶壺與杯子放在床頭的柜子上，這才轉(zhuǎn)身出了屋子，關(guān)上門去正屋。

    床上的少年翻了個身，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堂屋內(nèi)，胡秋兒慫恿眾人打葉子牌，十一娘攆了元娘回屋休息。

    十一娘連贏幾次，八娘不依耍賴，小十二笑嘻嘻的胡亂抓牌，屋子里熱鬧哄哄的，偏又溫馨的讓人心里暖融融的。

    夏承和咧著嘴笑坐在羅氏旁邊看牌，不時哎呀一聲，“剛才出這個就好了，這下要輸了……”

    說的羅氏心驚膽戰(zhàn)，牌也不敢出了，到最后，真?zhèn)€兒輸?shù)袅恕?/br>
    “你來打，我瞧你會不會輸?shù)簟绷_氏沒好氣的瞪夏承和，夏承和嘿嘿笑，“我的酒還沒醒，你打，你打……”

    八娘丟了牌，坐在十一娘身邊要當(dāng)臥底，看到十一娘拿了一手爛牌高興的朝胡秋兒擠眉弄眼，可一把打下來，十一娘還是贏了。

    八娘不能相信，“十一娘你耍詐！”

    十一娘攤手，“八姐，你看著我出牌的。”

    八娘抓頭說不出話。

    胡秋兒愣愣的看著十一娘，“怎么可能呢？你那牌那么爛怎么能又贏了……”

    十一娘狡黠一笑，“最重要的不是牌好牌爛，而是能用手中的牌贏得自己想要的。”

    說

    要的?！?/br>
    說著，將胡秋兒面前的最后幾枚銅錢也扒到自己這邊。

    八娘在一旁叫，“哎呀，都輸光了，再來再來……”

    胡秋兒微蹙眉，看十一娘笑瞇瞇的跟八娘討價還價，影影綽綽的覺得十一娘說的這話極好，卻又說不上來哪里好。回家就把這話說給了胡成行聽，胡成行當(dāng)即點頭，很是激動道，“十一姑娘這話說的好！好牌比如好的出身，爛牌比如我們出身市井，可我們這一手爛牌若能好好經(jīng)營，這輩子不見得贏不過那些好牌出身的人！”

    胡秋兒哦了一聲，望著隔壁的院墻若有所思。

    ……

    沙漏將到子時，羅氏與元娘去廚房起火，十一娘打了熱水去喊薛燁起身，薛燁揉著發(fā)疼的頭，看向十一娘的雙眸茫然無神，似不知身在何處，愣愣的接了十一娘遞過來的帕子擦了臉，叫，“十一娘……”

    一臉的呆萌模樣。

    十一娘搖頭輕笑，“吃年夜飯了，你若是犯困，一會兒吃了飯再繼續(xù)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