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室內獨獨一盞燈火在桌上的燈籠中燃著，火苗有些不安穩(wěn)地跳躍著，映得屋內的明暗變化斑駁。蒼術輕輕推開內室的門，守在床邊有些點頭打瞌睡的清璃瞬間清醒了過來，警惕地往門口看了過去，瞧著是蒼術走了進來，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緩緩向他站了起來壓著聲音開了口：

    “大人！”

    蒼術朝她輕輕點了點頭，腳步放輕地走了過去，看了眼床榻上安眠的蒼夜，他看向了清璃，輕聲說道：

    “我守著夜兒就好”，他低聲說著，視線轉著就看向了外面星星點點的月夜，“姑姑去歇息吧！”

    清璃看了看他，手劃過大腿上就又緩緩坐在蒼夜床邊：

    “大人去歇著吧！這兒老奴守著就好！”

    蒼術微微皺眉，轉頭就盯上了她，可清璃卻垂眼著眼，看向蒼夜就避開了他有些不滿的視線：

    “老奴雖上了年歲，可到底與你們的休養(yǎng)時間不同，大人去歇著吧！”

    蒼術聽著她有些越發(fā)壓抑責怨的聲音，垂眼緩緩垂下來，視線轉著看向蒼夜就咬了咬牙：

    “姑姑還是怨我?guī)鋈チ恕保f著，他無奈著就嘆了一口氣，“我這是為她好！”

    清璃不滿地抬頭看了看他，還是又垂下了頭。兩人僵持靜默了好一會兒，清璃悲愴的聲音這才低低傳了出來：

    “老奴自被驅逐出境，步入人類社會以來，兜兜轉轉，飄飄蕩蕩數(shù)載，才在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得見了你們的外婆。可我最后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恩遇之人逝去，被一捧黃土給掩埋了，燃兒她也……”，說著，清璃猛地閉了嘴，快速抬眼看了一眼神情緊皺的蒼術，抬手抹了一把濕潤的眼睛，神情憐愛地看向了蒼夜，就抬手輕輕又給她掖了掖被角，“姑姑容顏上是少女模樣，可術兒??！你也瞧見我這一頭華發(fā)了，自九年前開始，無論我怎么調息運功都沒有再變成黑色，術兒啊！姑姑的大限將至了?。∥椰F(xiàn)在旁的不想，就想在最后的時間里好好陪著夜兒，看著她好好的！”

    蒼術聽著這不算地陌生的話語，可眉頭還是越發(fā)緊了緊，瞧著她眼淚越發(fā)往下流著，他暗自嘆了一口就有些無措地走了過去：

    “好了！姑姑！我知道！我都知道！”，說著，他看了眼安睡著的蒼夜，“姑姑別哭了，夜兒疼了半天才睡下，姑姑莫吵醒了她！”

    清璃聽著，猛地止住了抽泣聲，看向蒼夜，嘴巴緊抿著，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蒼術心里揪著，看向蒼夜，聲音越發(fā)低了低：

    “好了！姑姑去歇著吧！”，說著，他抬手就抓上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就把她攙了起來，“明天這小東西醒了，少不得要姑姑陪著！”

    確如清璃所言，近些年，他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清璃身體上的變化。記得小時候，他夜半起來的時候，都還能見著清璃坐在窗邊靜靜地望著夜空發(fā)呆，一天就睡個兩個時辰，整日也不見倦色。現(xiàn)在，她的起居早已經(jīng)跟人類無差了，若不得好好休息，一樣會困乏。

    清璃掙扎著看向他，晶瑩閃著淚光的眼中就暈上了祈求：

    “術兒！不！大人！夜兒已經(jīng)有能力自保了，大人著實沒必要再拉她出去涉險試煉了！若不是去那什么破山里，那些個賊人就不會有機可乘！夜兒她就不會遭罪了！”

    可她話音剛落著，一道冰寒的聲音襲入她的耳朵就撞得她心間里有些發(fā)怔：

    “要是小主子有能力自保，就不會被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