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這貨可是放口號出去要與你搶男人的??!你能不能別漲他人志向滅自己威風! 是的,胡薇薇早看出來,自家主子與平王鬧別扭,說著要斷,其實斷不了,任何風月情愛之事都瞞不過她常年賣身葬父,用各種手段勾搭過紈绔的眼睛! 而且她亦想明白了,昨天主子的不對,一定是想起平王了! 主子是她的,她當然要站在他這一邊。主子怎么樣都是對的,就算作也是對的,那個流氓平王想和主子過日子,就得照著主子的規(guī)矩來,晾一晾就委屈了不干了找下家了,一定不是真的喜歡!所以她支持盧櫟。 但主子可以不要平王,被人趁機撬墻角就不能忍了。胡薇薇現(xiàn)在戰(zhàn)斗力飆升,特別想親自上陣跟這個白時掐一架。不就是裝么,誰不會?老娘段數(shù)比你高多了! 可惜她不能沖到前面,只能站在盧櫟身側(cè),在他背上寫字:主子快點弄死他! 盧櫟笑著回頭,頗為無奈的給了她個眼神:別鬧。 …… 白時很快開始驗尸。 盧櫟認為,尸體是昨夜新死,寒冷冬天里保存完好,痕跡明顯,根本不需要以酒醋濯敷,直接驗看就好。誰知白時從容打開仵作箱子,潤白手指滑過箱子里一個個精致的小瓶子,拉開格層,拿出蒼術(shù)皂角,問溫祁要了個盆,點燃。 之后,他含了片生姜,把尸體身上衣服解去,取出溫水,酒醋,用白色棉布分別蘸著,進行洗濯,再以白抄紙覆之。 兩刻鐘以后,他才掀開白抄紙,開始驗尸。 在這期間,卓修遠興致很足,像是第一次看到驗尸場面,非常新奇,“這是什么,為何要燃?” “蒼術(shù)皂角,去穢氣的?!卑讜r唇角微揚,乖巧解釋,“尸氣對人不好。” “哦……”卓修遠有意無意看了眼盧櫟,“昨天沒有……”又突兀的閉了嘴。 “那這些東西……我隱隱聞著似有酒,醋的味道?!弊啃捱h頗為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卓伯伯好厲害,這三個瓶子,一為水,一為酒,一為醋,是給尸體洗身的。以白抄紙敷上后,會使傷痕顯現(xiàn)。” “哦……”卓修遠再次恍然大悟,有意無意看盧櫟一眼,“昨天也沒……”話未盡即停,像是感慨于盧櫟身后侍女,不敢說話。 可他想說的東西,已經(jīng)表達完全。 胡薇薇氣的跳腳,顯個屁傷痕啊!死者脖子上傷痕黑紫一片那么明顯,你是瞎了嗎看不到!故意搞這些東西,延長時間,顯的你多能干是吧! 她狠狠掐了盧櫟腰一下,繼續(xù)在他背上寫字:你看看你看看!你昨天怎么不炫呢! 盧櫟很無辜,因為真的沒必要啊…… 就在這時,白時溫和帶笑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掠過盧櫟,怔了一下。 盧櫟出于禮貌的沖他輕輕點頭,他卻偏開頭,移開視線,走到尸體面前,“時間到了?!?/br>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故意的。 盧櫟卻從短暫的眼神接觸中感覺到,白時知道他。卓修遠請白時過來,存了某種目的,定然也與白時做了溝通…… 被人討厭……倒也沒關(guān)系,盧櫟本來就不是愛交朋友的人。而且白時好像喜歡趙杼,他們倆身份很尷尬,本來就不可能成為朋友。 見到白時之前,盧櫟一直都在考慮用什么態(tài)度面對這個人。喜歡一個人是自己心內(nèi)感情所至,白時好像沒有錯?反正趙杼也還沒結(jié)婚。如果白時是個討人喜歡,聰明又上進的孩子,他要怎么做?仗著與趙杼有一段,欺負人家嗎? 他做不來這種事。 繼續(xù)與趙杼斷個干凈,把人送給白時?好像又有點委屈。 現(xiàn)在好了,白時已經(jīng)放出了挑戰(zhàn)信號,他也就不用有負擔了。 一切順著自己心思來就是。 盧櫟眼前一亮,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神清氣爽的感覺。 …… 白時把白抄紙取下來,認真查看尸體癥狀,眉眼肅然陳述,“死者顏面青紫腫脹,舌尖有咬傷,頸間有紫黑扼痕,頸側(cè)有長圓形指壓痕……死者系被人扼死,他殺?!?/br> 卓修遠湊上前去跟著看,“小友手法果斷高竿,尸體身上痕跡更加明顯了不說,簡單兩句就能切明要點道明死因,比別人繁雜的描述強了很多。” 胡薇薇差點沒蹦起來。個破老頭睜眼說瞎話,有變化嗎!傷痕還是那些傷痕,到底哪塊塊深了你說!這就高竿了,眼皮子也忒淺!胡薇薇現(xiàn)在特別想把盧櫟解剖用的工具箱拿過來,讓這老匹夫開開眼界! 盧櫟卻笑出了聲。 要知道法醫(yī)一事,不怕細,就怕粗。看出來的細節(jié)越多,對于死因的推斷就越準確,看出來的越少,可能的死亡原因就越多。 就說這具尸體,有些毒物也可以引起顏色青紫腫脹,若非結(jié)膜,口腔黏膜,以及皮下散在出血點很多,就不能斷定死者是因窒息而亡,那么其頸間扼痕是否致死傷就不一定了,有可能的確有人扼過死者脖子,但關(guān)鍵時刻松開了呢? 法醫(yī)驗尸,最重致命傷,這個道理,不管是古代仵作,還是現(xiàn)代法醫(yī),都沒有異議。 卓修遠不懂,白時卻明白。這話中之意,是盧櫟比他描述更多,能描述更多,自然是看出來了更多,別人比他看出的東西多,不就是比他強! 盧櫟再一笑,不是挑釁,都是挑釁了! 白時眼神閃爍了片刻,不接這話,轉(zhuǎn)頭朝溫祁提出另一個問題,“死者被人扼死于此,現(xiàn)場可有破壞?” 溫祁抱著胳膊倚在一邊,“小白先生放心,雖然這丫鬟死時招來一堆人,但大家都很有分寸,之后我又下了嚴令,沒有人敢破壞現(xiàn)場?!?/br> 白時點點頭,在房間里認真轉(zhuǎn)了幾圈,仔細看過門,窗,桌椅,以及房間里一切擺設(shè)……連角落里的馬桶都沒放過。 最后,他總結(jié),“門窗無異狀,兇手可能是死者認識的人?!?/br> “死者喉骨舌骨均未斷,兇手可能沒有武功?!?/br> 白時目光堅定,聲音清朗,微笑淡然站在房間里的模樣,就像春天的柳樹,別有一番韻味。 胡薇薇在盧櫟背后翻了個白眼,就這些?連鞋頭珍珠上纏的線都沒看到?不就重復她家主子昨夜當著眾人說過的話么! 這人看著挺有心眼,卓修遠這個老匹夫請他來,他就沒問過因果?胡薇薇認為不可能。卓修遠對溫家堡知道的東西比她們多,所以白時知道的肯定也不少。 有資源優(yōu)勢,卻仍然沒看出更多的東西……胡薇薇突然放了心。這個叫白時的小白臉,連她主子腳趾頭都比不過,她根本不用cao心嘛! “白小友說的是?!?/br> “小白先生說的不錯,昨夜盧先生也有此判定?!睖仄钚χ钢R櫟,“這位姓盧名櫟,是我請來的好友。嗯……現(xiàn)在可以認識了吧?” 白時面色微紅,有些羞赧的垂了頭,“對不住,我這人就是一根筋,方才讓堡主看笑話了?!彼R櫟拱拱手算是行了禮,又看向溫祁,“您就是溫堡主吧,大名如雷貫耳,我早想著有機會見一面就好了,如今算是愿望滿足了?!?/br> 他微笑著與溫祁行禮,動作優(yōu)雅又輕緩,任誰都說不出不好。 溫祁回禮,“我與小白先生也是神交已交,如今見面,我亦開懷?!?/br> 白時抿嘴一笑,又朝卓修遠行了個禮,“還要謝謝卓伯伯,給我這么好的機會,要不是您,說不定猴年馬月,我都見不著溫堡主英姿呢?!?/br> 卓修遠哈哈笑著,虛扶白時,“你們年輕人確是該親近,我這半截入棺材的老頭子,正該與你們讓路么……” “卓伯伯才不老!”白時歪頭看著溫祁,眼底笑容舒緩真摯,“溫堡主也的確很年輕!如此威武強壯,好令人羨慕!” “哪里哪里。” “要不要卓伯伯賣個情面,讓溫祁收你為徒教你武功呀?學了武功,你也壯實啦!” “卓伯伯凈開我玩笑,我哪有那個天賦,溫堡主可是江湖上百年一遇的良才……” 氣氛頓時輕快,這幾個人竟然愉快的聊起天來了! 胡薇薇心里直罵白時,裝貨裝貨裝貨! 盧櫟覺得不可思議,剛剛不是在說案子么?這互相吹捧……是怎么回事? 白時仿佛到現(xiàn)在才看到盧櫟,面露歉意,“瞧我,因為太敬仰溫堡主,把盧先生給疏忽了,先生可不要怪我呀,我真不是故意的。” 盧櫟還真沒責怪的意思,他只是不理解一點,“不說案子了么?” 胡薇薇眼珠子一轉(zhuǎn),嬌嬌柔柔的插嘴,“我家主子一直心系案情,昨夜卓莊主說要請白先生來,堡主暫時按下不讓動,我家主子就一直等著白先生過來,覺都沒睡好呢。” 言下之意,白時你不是特別盡責么,一來不用介紹直接進正題,那現(xiàn)在浪費時間做甚? 到底是誰一心關(guān)注案情,大家招子可得放亮點! 房間里陡然一靜。 良久,白時輕輕咬唇,垂下頭去,好像很委屈。 卓修遠嘆了口氣,拍著白時肩膀,“案子要查,人也要認識,否則你查了與誰說呢?小姑娘說話有口無心,你別介意,我昨天都……咳咳,咱們問案吧。” 胡薇薇眼睛微瞇,你個老匹夫說完?。】蠢夏锱凰滥?! 盧櫟拉了拉胡薇薇衣角,沖她搖搖頭,示意不必爭這些是非。 身為仵作,靠的還是自身本事。 胡薇薇嬌嬌柔柔的退了回去。 但她的出場很關(guān)鍵,最起碼讓別人明白,她可不是好欺負的,想踩著盧櫟上位,看她答不答應! 白時目光閃動片刻,轉(zhuǎn)向溫祁,“是誰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尸體?” “是丫鬟玉香。” “此人現(xiàn)在何處?” “被單獨關(guān)在廂房,不準與旁人說話見面,若有需要,可即刻叫來。” “勞煩堡主,叫這個人過來吧?!?/br> 白時與溫祁嚴肅又迅速的定了此事,卓修遠才開口提醒,“這里死過人,穢氣多多,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溫祁問白時,“先生意思呢?” 白時點頭,“自是可以?!?/br> “那咱們走吧?!睖仄钌焓忠罚聪虮R櫟,“盧先生也請?!?/br> 盧櫟看了眼床上躺著的身體,“這里事情已經(jīng)做完,堡主找人過來,給春杏收斂吧?!彼曇舫领o,似含了嘆息。 溫祁頓了頓,才道,“……好?!?/br> 白時此時也看向床上,眉心微蹙,似有悲憫,“她受了這么多苦,葬儀……給些臉面吧?!?/br> 溫祁微笑,“我溫家堡的人,當然要有臉面?!?/br> …… 幾人換了個房間,這次房間里沒有死人,不用保持寒冷溫度,放了幾個燃的旺旺的炭盆。 盧櫟把大氅脫下,遞給胡薇薇。 卓修遠見白時自己抱著披風,叫來小廝伺候他,“我知道你是個質(zhì)樸勤勞的人,樣樣喜歡自己親力親為,可出門在外總有不方便的時候,需要什么一定要與卓伯伯講?!?/br> 白時有些羞澀的笑了,“謝謝卓伯伯。” 又在影射盧櫟。 胡薇薇繼續(xù)在盧櫟背上寫字:救命——老娘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