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新衣服的吊牌還沒剪,陳言將大衣領(lǐng)口攤在手掌心,反手去開抽屜拿剪刀。 仔細(xì)瞧瞧,這件衣服的款式還真的蠻適合自己。 陳言暖心地笑,心里念著:這男人給女人挑東西的眼光,不賴。 劉暢撩開床簾,照常嚎了起來:“這種陰天就應(yīng)該睡大覺啊!” “快點起來,就屬你磨磨蹭蹭的!去晚了又得坐第一排跟師太進(jìn)行面對面心理治療……” 夏秋接了叢薈的話說:“快快快,rou餡兒的包子涼了就沒法吃了!” “誒呀——”劉暢還在床上煩躁地?fù)潋v腳,卻被陳言手上的大衣吸引了目光。 她新奇地從床上探出頭,說:“言姐!這是卓雅的最新春款吧?夠舍得的呀!” 陳言面露堪色,輕飄飄地答了句:“別人送的?!?/br> “誰這么大手筆??!不得了誒,言姐你可不是傍上什么大款了吧?” “傍大款”三個字劉暢說得漫不經(jīng)心,甚至是張口就來,壓根沒過腦子。 卻怔怔地刺到了陳言心口上,傷口小,卻深得駭人。 她頓了頓手里的剪刀,冷著臉說:“同學(xué)送的?!?/br> 劉暢還在嘻嘻哈哈地沒個正經(jīng),“那肯定是男同學(xué)了!這件衣服貴著呢,可別是淘來哄你的!現(xiàn)在男孩子可虛偽了,以為追女生只要送送東西,說兩句情話就夠了?!?/br> 陳言合上抽屜,撞擊聲刺耳得嚇人,張了口卻硬生生忍了重話。 劉暢慢吞吞地下床,絲毫沒覺察到不對的情緒,傻愣愣地說:“言姐……你別被騙了!” 叢薈和夏秋面面相覷,但到底是夏秋沒叢薈能沉住氣。 夏秋拿出陳言之前送她的口紅,拆了包裝,好言道:“我給你涂個口紅,配這件衣服!” “不用了,我不習(xí)慣化妝,涂了反倒不自在。” “來嘛,你穿這件衣服挺好看的,涂個口紅更襯氣色!” 陳言沒做聲,夏秋就自己走過去替她輕輕涂了幾抹,顏色不深。 涂完口紅,夏秋遞過鏡子,笑著說:“進(jìn)口口紅顏色就是正一些!” 陳言一愣,“你之前用的一直都不是進(jìn)口的嗎?” “不是啊,我媽丟給我的那些顏色都太艷了,用不上?!?/br> “那之前我弄丟的那支……” 夏秋輕笑,“十塊錢!我在門口飾品店買的,也挺好用的!” 陳言笑而不言,手指跟眼眶同時發(fā)酸,她怎么也沒想到…… 她花了整整一個月的工資,彌補自尊心的殘破,抵的不過是十塊錢的小玩意。 笑吧,笑得張狂些好。 陳言抽了幾張紙在自己唇上重重地摩挲,將口紅擦得干干凈凈。 干凈得連原本的唇色都有些發(fā)白,嘴角也磨破了皮。 夏秋以為她不喜歡,也不好勉強,回到自己桌前收拾書包。 陳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里無光,嘴角毫無笑意。 據(jù)村里的老人家說,眼睛底下那顆痣叫淚痣,小小的一顆。 既是長在臉上、胸口,也是刻在命里。 似乎在暗暗嘲笑,陳言……你命不好。 你以為努力就能改命? 你以為命硬是件好事? . 快下課的時候,夏秋就從后門溜了出去。 何知渺短信里說,他找到新工作了,在國亦大廈附近。 夏秋很少去鬧市區(qū),但辦公樓的字樣還是讓她心情振奮。 當(dāng)夏秋還處在中學(xué)時代時,她無比憧憬大學(xué)校園里的圖書館。 據(jù)說是不熄燈的,據(jù)說暖黃色的吊燈打著光,映在認(rèn)真的側(cè)臉上。 替不那么好看的人遮瑕,讓好看的人發(fā)光。 但當(dāng)她真的在圖書館常與自己獨處時,她才聽懂很多老情歌。 她才發(fā)覺這世上還真不是只有愛情,才值得祭奠和永垂不朽。 總有一些人和事是人潮暗涌里的細(xì)流,他們依舊年青,依舊敢提情懷。 永遠(yuǎn)在你彌漫黑暗,陷入自我纏結(jié)的時候,輕聲對你唱——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 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 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 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 忘掉痛苦忘掉那悲傷, 我們一起啟程去流浪。 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滿著希望。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yuǎn)地方看一看。 就一眼,也好啊。 到底是戀愛中的女孩子太過敏感,當(dāng)夏秋趕到何知渺就職的寫字樓時…… 才發(fā)覺眼前的一切跟她的幻想,大相徑庭。 并沒有底層小青年的奮斗場景,反倒是環(huán)境清雅的辦公室讓夏秋開了眼。 “怎么……怎么一來就有這么好的環(huán)境?” 何知渺攬她到窗邊看天,“我都工作好多年了。” “誒?”夏秋驚嘆,“你辦公室真好看,就像電視劇里演的民國大院一樣?!?/br> 何知渺笑笑,“剛回國就來考了這家建筑公司,不過辦公地點在荔灣。” “那你后來為什么要回南枝???” “陳若愚高三的時候我爸爆了血管,誤以為得了血管瘤?!?/br> “哦……”夏秋點點頭。 她又問,“那你現(xiàn)在回來也不用從頭做起???” 何知渺笑她傻,“我一直在干活啊,你睡著的時候我就開始畫設(shè)計圖?!?/br> 夏秋抿嘴,“哦——我睡著的時候啊……” 這事她之前聽陳若愚吹噓過,只是那時候她還不認(rèn)識何知渺。 也不知道原來還有線上交圖這一說。 那時候陳若愚穿了一雙最新款的aj籃球鞋來,揚著小臉嘚瑟地跟同學(xué)說,他哥哥剛從美國給他捎回來的鞋,絕對的正品。見大家狐疑,還特意補上一句:“我哥可是留學(xué)生!現(xiàn)在在大公司上班!” 夏秋想起他那時候得意的神情,忍不住笑出聲。 沒想到幾年以后,曾經(jīng)被別人那樣吹噓的男人,竟成了她的枕邊人。 “想什么這么開心?”夏秋腰身被何知渺禁錮,“嗯?” 夏秋悻悻回神,挑釁說:“想起陳若愚吹噓你的傻樣了,還挺可愛!” “你再給我說一遍可愛?”何知渺似笑非笑。 “好啊——我說,我覺得陳若愚好可……” 夏秋“愛”字還沒出口,嘴上就被何知渺堵了個嚴(yán)實。 看似氣勢洶洶的吻,實則只是在一片糖粥里翻攪。 慢慢加重,舌尖探得更深,夏秋忍不住發(fā)出細(xì)碎的幾聲。 思緒游離之際,何知渺掐了掐她的腰,問:“還說不說了?” “幼稚?!毕那镙p笑,這是她不知道第幾次罵何知渺幼稚了。 何知渺也發(fā)現(xiàn)了這事,脫了夏秋的大衣,拉上窗簾,手探毛衣里。 “幼稚的人……喜歡親你?” 夏秋不搭話,胸上被揉得有些癢癢的。 “嗯?幼稚的人,喜歡抱你?” 何知渺打定主意要她回答似的,又問:“幼稚的人……只跟你做?” 他說完把毛衣推到夏秋肩上,束縛她的雙手,只能穩(wěn)在他的脖頸。 夏秋臉上掛不住,嗔怪道:“別說、別說,好難聽……” 何知渺笑笑,“誰讓你說陳若愚可愛,說我幼稚的?” 自顧自地問了,夏秋懶得搭理他,何知渺俯下身含住暖暖的一口棉花糖。 半晌,夏秋還是忍不住笑說:“幼稚……” 夏秋原以為何知渺會點到即止,不過在辦公室鬧著玩玩。 卻沒想到他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意思,毛衣還掛在肩上,空調(diào)溫度又高了些。 褲子不知不覺地就被扯了,夏秋背貼在辦公桌上。 覺得周身都冷,撩一會兒又熱,總想使勁往何知渺懷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