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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貴女嬌寵記在線閱讀 - 第65節(jié)

第65節(jié)

    “您說什么呢!在您心里,女兒就是這樣不知廉恥的人么?”阿凝急忙道。

    姜氏拍拍她的手,“我曉得你是懂事的,不然這些日子,也不能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條。不管以前如何,如今既然賜了婚,以后你也別多想了,安安分分在府里,待過兩年,就要離開我們了?!?/br>
    說到這里,她又紅了眼眶。

    “娘,這是喜事,您哭什么呢?!?/br>
    姜氏接過帕子拭淚,“自從你jiejie走后,我整日里渾渾噩噩的,也疏忽了你。寰哥兒如今在那樣遠(yuǎn)的地方,我指望不到。阿凝啊,如今你就是娘心里唯一的寄托。娘……娘不盼著你多出息,只望你能在我身邊多留兩年,嫁了人后也能平平安安一輩子?!?/br>
    阿凝原先說,司天臺定下的時間大約就在今年了,可瞧姜氏這模樣,她哪兒還說得出口。

    一時想到府中清冷,父母又還沒完全從失去jiejie的悲傷中走出來,她尋思著,不然還是找趙琰商量一下,把婚期推一推吧。

    至少,等到寰哥哥回府。寰哥哥回府后定是很快就娶妻的,家中有了新嫂嫂,她就能完全放心了。

    ☆、第70章 中元夜(一)

    阿凝派人給趙琰遞了消息,說是希望能把婚期延一延。趙琰知道后簡直郁悶死了。他跟送信的錦青道:“你讓她后天去積云寺,我有要事跟她說。”

    結(jié)果趙琰沒料到,這丫頭如今膽兒這樣肥了,竟然敢放她鴿子。

    祈王殿下自己在積云寺逛了一圈,郁悶之余,決定要把這夫綱提早正一正,不然以后這小媳婦兒不曉得要怎么耀武揚(yáng)威了。

    不過趙琰在阿凝面前已經(jīng)習(xí)慣順著她的意思辦事,這回還是讓司天臺那邊晚些日子再定日期。這門婚事除了他自己之外,原本大家都不急,所以外人對此也并沒過多在意。

    其實(shí)這日阿凝原本是要出門的,但是東臨侯忽然拉她去書房下棋。阿凝剛好想練練棋藝,一時下得入了迷,待回過神來,時辰已經(jīng)晚了。

    她急得連忙起身,“爹爹,這局咱們先收著,下回再繼續(xù)吧。”

    東臨侯卻淡笑道:“是要去見祈王殿下吧?你不必隱瞞爹爹?!?/br>
    阿凝臉色微紅,動作慢下來。

    東臨侯道:“阿凝,你是什么時候跟祈王殿下認(rèn)識的?是不是遠(yuǎn)比兩年前中毒的時候早?”

    阿凝只好又坐下,坦白道:“爹爹可還記得景元三十六年我在九霞山遇襲的事情?那時候,就是祈王殿下救的我。后來又在方鑒樓碰見幾回,就認(rèn)識了?!?/br>
    東臨侯微微蹙眉,看向阿凝的目光就有點(diǎn)不信任了。

    阿凝連忙道:“我們只是碰巧認(rèn)識而已,一直都清清白白的。”

    東臨侯道:“你清白,不代表他也清白。他趁著你年紀(jì)小不懂事,就屢次想接近你,實(shí)在居心不良。”

    阿凝有點(diǎn)無語了,還沒聽過什么人這樣貶斥祈王殿下的。

    “爹,祈王殿下對女兒一直很好的?!卑⒛q解道,見對方無動于衷,又道:“對我多次救命之恩就不說了,就說當(dāng)初祖母和娘親都病了的時候,府里連珍貴藥材都買不起了,就是殿下救濟(jì)的我?!?/br>
    一聲輕響,東臨侯手里的茶碗放到了桌案上。

    他深深看著阿凝,帶著歉意道:“這件事是我的錯。以后爹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br>
    說到底,阿凝其實(shí)一直都對父親有點(diǎn)怨氣的。這會兒聽他的話,心頭有點(diǎn)感動,又勸道:“爹爹,不全是你的錯,有時候宿命來了,擋也擋不住。或許,楊姨娘就是爹爹這輩子必須經(jīng)歷的?!?/br>
    東臨侯點(diǎn)點(diǎn)頭,又淡笑道:“爹雖然沒了宓兒,但還有阿凝這樣的女兒,也算值了。”為了女兒,再拼幾年也是應(yīng)該的。

    這回阿凝被關(guān)昭純宮一事,像是一記重錘,把他敲醒了。他沉默良久,又道:“阿凝啊,以后還是由爹來保護(hù)你,你和過去一樣,是咱們府里嬌養(yǎng)的小女兒。”

    阿凝更感動了,一雙眼含著淚光看著他。

    東臨侯嘆口氣,“只可惜,皇上已經(jīng)給你指了婚,你待在府里的日子也不長了。我跟你娘一樣,想到你也不在府里的日子,當(dāng)真難熬。你祖母若是沒了你的陪伴,大約比我們更難熬。爹多希望你能多陪我們幾年?!?/br>
    他不希望阿凝過早成親,還有一個原因。昨日夜里他和姜氏討論了一番,一致覺得祈王這個人心思太過深沉難測,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阿凝雖有點(diǎn)小聰明,但和祈王相比簡直不夠看的,嫁過去當(dāng)時風(fēng)光,可若祈王有一日給她委屈,阿凝根本對付不了,只能任人欺負(fù)。

    夫妻二人這會兒漸漸醒轉(zhuǎn)了神兒,都對小女兒滿肚子虧欠。有榮宓的前車之鑒,他們更希望阿凝能嫁一個本分、安穩(wěn)的人,一輩子快快樂樂平平安安也就罷了。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第二次折騰。皇子,顯然不是他們的理想女婿。

    圣旨已下,二人覺得,為今之計只有榮府能立得起來,才能讓阿凝日后在祈王府不受欺負(fù)。好在阿凝年紀(jì)還小,拖個兩三年再嫁,權(quán)當(dāng)給他一個緩沖的時間,還是可行的。

    阿凝感動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可從未從父親口中聽過這樣柔軟誠摯的話,點(diǎn)頭道:“我一定陪在爹娘身邊!只要爹娘還有祖母能快快樂樂的,阿凝做什么都愿意?!?/br>
    跪乳之恩、反哺之情,是人生來就有的本性。阿凝從小從他們身上得到的關(guān)愛那樣多,她怎么能讓他們失望?

    窗外的草木又一次歷經(jīng)著盛夏的繁榮,年華易老,時光易逝。阿凝默默地想,她和趙琰還有一輩子,而陪伴父母的時間,真的不多。

    中元節(jié)這日,阿凝接到皇后的懿旨,讓她和姜氏都一同進(jìn)宮參加中元節(jié)晚宴。姜氏仍然不太愿意出門應(yīng)酬,可想到為了阿凝,還是打疊起精神,好好拾掇一番,帶著阿凝一起進(jìn)宮。

    今日的芳懿殿美人如云,比起前段日子榮貴妃的生辰宴還要熱鬧。

    姜氏和阿凝來得晚,到達(dá)殿中時,里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阿凝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就看見許多個熟悉的臉孔。

    皇后坐在上首,旁邊是榮貴妃,下面是兩溜兒剔紅玫瑰雕花椅并配套的案幾。左邊依次坐著后宮各妃嬪和幾位未出閣的公主,右邊依次坐著幾位王妃、郡主和一些王侯公府的姑娘。

    文清瑜就坐在皇后身旁,皇后拉著她的手,一副婆媳情深的模樣。榮宛和李云嫻分列在后頭。阿凝第一回看見婚后的榮宛,免不了多瞧幾眼。

    瞧著倒是臉色紅潤,姿容艷麗,只是這樣苦哈哈的立在人家后面,真是夠委屈的。如今是盛夏時節(jié),她仍然穿著立領(lǐng)的衣裙。站在她旁邊的李云嫻,瞧著溫婉乖順,也頗有幾分姿色,雖比不上榮宛,可比文清瑜還是漂亮些的。

    漂亮又如何,在文清瑜面前,只是個伺候人的妾室。

    無獨(dú)有偶,榮貴妃身邊也簇?fù)砹巳齻€年輕姑娘。前兩日,林蘊(yùn)已經(jīng)指給了平王為正妃,另有兩個側(cè)妃,也都出落得很漂亮。

    林蘊(yùn)看見阿凝時,朝她微笑了一下。阿凝也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行過禮之后,挑了個離皇后極遠(yuǎn)的地方坐著了。才坐下沒多久,文皇后的貼身宮女就過來請她,“是榮六姑娘吧?皇后娘娘說了,讓您坐到前面去,和幾位王妃多熟悉熟悉?!?/br>
    阿凝只好隨著她的指引換了個位置。

    坐下之后,阿凝驚訝地發(fā)現(xiàn),姚沉歡就坐在自己一旁,二人只隔著一張擺放茶水的案幾。

    她身著淺紫紅繡花錦緞云衫并紫羅蘭曳地長裙,流云髻上插著幾只紫羅蘭花并一對珍珠穿花步搖,臉上有淡淡的妝容。這是她一直慣用的衣飾風(fēng)格,可現(xiàn)在她的眼神卻比過去黯淡許多,人也安靜,淹沒在一群姹紫嫣紅里,難怪一開始都沒看見她。

    畢竟做過同窗,阿凝覺得似乎不好裝作不認(rèn)識。正當(dāng)她猶豫時,姚沉歡朝她看了一眼,目光如水般平淡,又滑了過去。

    阿凝的臉上瞬間有點(diǎn)僵硬,剛好有宮女來倒茶,她便喝了口茶掩飾了過去。余光不經(jīng)意地打量姚沉歡,感覺她一直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文皇后給四個王妃或者準(zhǔn)王妃一人送了一只血珊瑚的手鐲,說了幾句吉祥的話,便讓她們散了自己逛去。

    芳懿殿在上林苑附近,毗鄰太液池,如今正是暮色四合之時,夕陽映著湖水,波光粼粼,十分漂亮。

    文清瑜作為鄭王妃,文皇后的賢能助手,主動領(lǐng)著幾位姑娘在池邊散步。她倒也聰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刻意和阿凝這種容色出眾的離得遠(yuǎn)些,只拉著林蘊(yùn)并排說笑著。

    其他姑娘們自然不敢越過準(zhǔn)王妃去,所以阿凝還是和姚沉歡在一起。

    姚沉歡忽然開口道:“還沒來得及恭喜榮六姑娘,未來的祈王妃。”

    阿凝淡笑道:“我還以為……宣王妃已經(jīng)不認(rèn)得我了呢。”

    姚沉歡卻沒笑,一雙眼空洞洞的,“榮六姑娘得盡上天恩寵,讓人印象深刻,怎么會不認(rèn)得呢?!?/br>
    阿凝沉默一陣,“各人都有各人的緣法,世上沒有誰真的得盡上天恩寵?!?/br>
    姚沉歡沒再回答。

    跟在文清瑜身后的榮宛朝阿凝瞧了幾眼,似乎想說什么,可文清瑜走得快,她只能跟上。倒是林蘊(yùn),她緩了幾步,走到阿凝身邊,笑道:“我的未來四嫂,今兒打扮得真漂亮,簡直壓艷群芳,把芳懿殿里的其他美人都襯得暗無顏色了。”

    阿凝瞪大眼睛,“jiejie這話可不要亂說。”芳懿殿中可有不少后宮嬪妃,她也不怕這話傳出去了得罪人。

    林蘊(yùn)道:“怕什么,我說的是大家都看得見的大實(shí)話。”她又指了指阿凝的發(fā)髻上插的一只金累絲嵌珍珠蝴蝶流蘇簪,金燦燦的蝴蝶在上面不停顫動,活像要飛走了似的?!斑@式樣倒是新奇,我都沒見過。”

    祈王殿下一直就喜歡給她送東西,自從兩個人有了婚約,他就送得愈發(fā)勤快了。這只簪子就是從他送來的一堆釵環(huán)首飾中找出來的。至于具體從哪兒而來,她也不知道。

    “這……我就是從我府中庫房里搜出來的,也不知是什么來路?!?/br>
    林蘊(yùn)點(diǎn)了頭,眼瞧著文清瑜帶著其它人走遠(yuǎn)了,便拉著阿凝轉(zhuǎn)到另外一條岔路上。

    這里種的數(shù)排紫薇樹,林蘊(yùn)不小心晃動花枝,掉了幾片嬌嫩的落紅到肩上。她隨手拍了下,這才肅了神色道:“阿凝,平王昨日特意找了我,說他這門婚事都是榮貴妃的意思,他不愿意娶妻,他想和我商量著退婚。”

    阿凝皺眉,“六殿下怎么就從來沒靠譜過?婚姻之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你私下里說算怎么回事兒?還有,這賜婚可是圣旨,你們不能違抗的?!?/br>
    林蘊(yùn)點(diǎn)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可最怕死了??墒恰@些日子好像都很沉郁,昨日來找我,身上還泛著酒氣呢,估計腦子都不太清醒。我知道,他是因?yàn)槟阒附o了祈王殿下,心里難過才這樣。阿凝……你要不要找個機(jī)會去瞧瞧他?”

    阿凝連忙搖頭,“這可不行!”

    林蘊(yùn)道:“我知道這于理不合。說實(shí)在的他怎么樣跟我也沒多大關(guān)系。可是阿凝,我瞧他的狀態(tài)十分不好,萬一一個想不開……”

    阿凝瞪大眼睛,“不會這么嚴(yán)重吧?”

    “難說。”她又看了阿凝一眼,“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要是有一個人能這么喜歡我,我這輩子都無憾了?!?/br>
    “唉,我就是跟你說一說。你不愿意出面,也是人之常情?!?/br>
    阿凝拉著林蘊(yùn)的手,鄭重道:“jiejie,既然皇上賜了婚,你是跑不掉的平王妃了。就當(dāng)我拜托你,以后好好照顧他吧,算是我欠他的??梢胰ヒ娝隙ㄊ遣恍械??!?/br>
    兩個人歸隊時,都有點(diǎn)悶。天邊的霞光逐漸散盡,有宮女來引姑娘們回芳懿殿。

    晚宴之后,皇后娘娘又領(lǐng)著大家出去看月亮。太液池邊點(diǎn)滿了宮燈,照得四周亮堂堂的。盡管如此,對皇宮沒啥好感的阿凝還是沒多少安全感,偏偏姜氏又被其他相熟的夫人拉去說話了。她只好緊緊跟著大家,生怕走丟了。

    忽然,一個提燈的宮女與她擦身而過,趁著陰影時,偷偷塞了她一個紙條。

    她心頭突突一跳,瞧著這宮女的身影似乎有點(diǎn)熟悉,好像是那日在鳳傾宮來傳話的宮女。

    她把紙條就著宮燈快速一瞧,果然是趙琰的筆跡。

    這人,如今可是百無禁忌了。竟然讓她在中元節(jié)夜里去和他見面?阿凝原是打死也不去的。可又想起上回她失約了也沒和他解釋,不免有點(diǎn)內(nèi)疚。她朝他紙條上寫的方向看了看,黑漆漆的,簡直可怕。

    那宮女見她猶豫,趁著給她送茶時,又與她輕聲道:“殿下就在前面不遠(yuǎn)處。”

    糾結(jié)了一會兒,她還是去了。

    的確是不遠(yuǎn)。阿凝真愈發(fā)佩服祈王殿下的膽兒大了,他就藏在太液池邊的假山里,離宮燈聚集之地不過十幾步。

    這見一面可真不容易。趙琰覺得自己也是瘋了,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伤@會兒忍不住了,他急于定下婚期,不然整夜都睡不安寧。

    他見了人,就把阿凝拖了進(jìn)去,“小丫頭,知不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阿凝一抬頭,夜色里,他的眸光愈發(fā)漆黑明亮。

    “什么呀?”阿凝開始裝蒜。

    趙琰伸手摸了一把她滑溜溜的小臉,“繼續(xù)給我裝?!?/br>
    阿凝躲了躲,噘嘴道:“我不是讓錦青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么。我想多留在父母身邊幾年?!?/br>
    “幾年?!”趙琰的眉重重擰起,而后堅定地?fù)u頭,“不行。我一刻也不想等了?!?/br>
    ☆、第71章 中元夜(二)

    阿凝嬌聲道:“怎么不行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府里的情況,我祖母還有我娘都離不開我的。”

    趙琰的臉色有點(diǎn)難看。

    阿凝的氣勢弱了弱,“我……我也沒說非要幾年,至少要等我哥哥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