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朕當年遇見妍君的時候,她就像塊冷冰冰的石頭……” 如蘭木木的看著進入回憶模式的皇帝,思緒飄啊飄。 “……可惜到現(xiàn)在朕也沒把這塊石頭焐熱,”顧容禎看著如蘭眼神渙散,心一沉,重重得把茶盞拍在桌面上,剩余溫熱的茶水濺出來灑了一圈。 如蘭心一抖,反射性的跪了下來。 “朕說了什么?”顧容禎低沉的嗓音暗含怒氣。 “回皇上,皇上剛剛回憶了一下和傅小姐見面的場景,在御花園的春宴上?!?/br> 這些自進了冷宮,如蘭都聽倚翠講過好多遍了,就連細節(jié)都記得一清二楚。 顧容禎的臉色稍微好看一點了,搓了搓手,看著天色太晚了,起身指著如蘭,“起來,替朕更衣。” 默默爬起來做事的如蘭再也不敢走神了,仔仔細細檢查沒有疏漏后才長吁一口氣,送皇帝出了冷宮。 冷宮不遠處的轉(zhuǎn)角,安德總管早帶著軟轎等候多時。 如蘭目送皇帝遠去沒了蹤影,這才把手捂在嘴邊哈了幾口熱氣,小跑著進屋了。 內(nèi)間里傅妍君正熟睡著,如蘭用那半盒點心填了肚子,熄了火盆,躡手躡腳進了自己的側(cè)間休息。 自從倚翠沒了,傅妍君就更加倚重如蘭,其他人一概不信,日日坐在房里呆呆的望著窗戶。 冷宮前院的空地,傅妍君是再也不去了,一靠近滿眼都是倚翠被打到吐血斷了氣的模樣。 讓如蘭不解的是,順?gòu)宀]有因此得到什么懲罰,聽說在皇后那兒被訓斥了幾句,這件事就算是揭過了。 皇帝再來冷宮傅妍君都讓如蘭擋了回去,只偶爾有太后的親隨送來些東西傅妍君才會挪步出門看一眼。 “小姐,這是太后送來的,用一點吧?!?/br> 如蘭端一碗血燕站在傅妍君側(cè)后方,傅妍君依舊看著窗戶,手托著下巴,目光有些凝滯,如蘭又叫了一遍,傅妍君才微微抬頭,半闔著眼搖搖頭。 “小姐,皇上又在冷宮外頭守著了?!?/br> 傅妍君從窗口望出去,只看到灰突突的墻,“讓他守著吧,”傅妍君無動于衷。 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傅妍君和如蘭聊起了宮外的事,如蘭總算有機會問一遍心中最大的疑惑。 “皇上希望我不要這么冷冰冰的?”對于這個問題傅妍君一臉茫然,面色十分奇怪指著自己,“我還以為他喜歡我這樣呢?!?/br> 顧容禎和傅妍君,相識于五年前太后辦的一場春宴。春宴的目的很顯而易見,就是給當時的皇子顧容禎相看未來的妃子。 傅妍君不想入宮,所以故意疏遠同齡的女子一個人躲著,所以成功的獲得了顧容禎的注意。 如蘭聽到這里,直覺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 在顧容禎不懈的努力之下,傅妍君總算動心了,不過兩個人對對方的印象也出現(xiàn)了偏差。 傅妍君以為顧容禎是喜歡自己故意作出的清冷高傲的姿態(tài),所以一直很違心的保持著這種態(tài)度,而顧容禎真的以為傅妍君就是如此,所以慢慢地耐心都磨光了。 正好又到了奪嫡之時,虞家提出用皇后之位換取支持的要求,逼/迫顧容禎答應(yīng)娶虞家女為后。 如蘭抽了抽嘴角,好一出狗血劇啊,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吐槽。 “原來他不喜歡我這樣?”傅妍君皺著眉,咬著夾糕點的筷子歪著頭冥思苦想,“那他當初看中我什么???” 如蘭張了張嘴,最后還是為皇帝說了幾句好話。 “這正是表明了皇上對小姐的一片真心,明明不喜歡卻不說出來,就是怕小姐知道了傷心啊?!?/br> 傅妍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然你說得一點也沒道理,不過我還是原諒他好了。” 如蘭假裝沒有聽到前半句。 守在冷宮外面的顧容禎,終于等到了出門辦事的如蘭,如蘭很委婉的表示了傅妍君并不想見面的意思,但是顧容禎不信。 如蘭只好放顧容禎進去。 然后就聽見內(nèi)間稀里嘩啦一陣摔東西的聲音,顧容禎耷/拉著腦袋出來了,一副“我剛剛做夢了”的樣子。 “妍君怎么變成這樣了?她以前不這樣的……” 心地善良的如蘭好心提醒了顧容禎有關(guān)傅妍君變化的原因。 然后顧容禎又沖了進去。 如蘭覺得這次自己應(yīng)該跟了個不錯的主子,有點煩惱的就是,順?gòu)搴孟裆碓杏腥齻€月了吧?傅妍君心里真的不介懷么? 傅庭修的病如蘭已向傅妍君轉(zhuǎn)達,而傅妍君是過了幾日才向顧容禎求的宮廷秘藥。 傅妍君清楚,傅庭修的病根本找不到根治的法子,花重金買的補品求的藥方日日都吃著,可總是那個樣子不見好,這次病的突然,躺在床榻上這么多天了,連太醫(yī)都說熬不熬得過這個冬天得看天意。 傅妍君很少向顧容禎求什么,而對于傅妍君,顧容禎向來是有求必應(yīng)。 藥是秘密拿來的,送自然也得是暗地里。 如蘭看著手里的藥瓶很糾結(jié),“皇上,請先恕奴婢失言,宮里真的沒有暗衛(wèi)么?” 顧容禎挑眉,“你覺得暗衛(wèi)是用來送藥的?” 如蘭低頭,恭順道,“奴婢明白,奴婢遵命?!?/br> 華陽宮 如蘭第二次進定國公府,接待的是定國公傅琛,畢竟她這次是真的奉了顧容禎的口諭,來探望傅庭修的。 定國公長著一張國字臉,看上去是個很嚴肅的人,交談幾句下來,如蘭發(fā)現(xiàn)這位定國公似乎對傅家的事情不是很上心,和自己的兒子交流也甚少。 除了講到傅妍君的時候露出過一點不一樣的表情外,定國公一直都保持著一種漠然的態(tài)度。 這次領(lǐng)著如蘭去傅庭修院子的是傅黎華,離開定國公視線后,傅黎華長吁一口氣似乎放松很多。 “大公子的病還是沒有好轉(zhuǎn)么?” 如蘭跟在傅黎華身后,路過院中池塘,一個小人兒趴在池邊石頭上,探身想碰水面,游廊下一個丫鬟急匆匆跑過來抱住小孩,攤開一件斗篷把人裹起來,朝這邊路過的兩人驚慌地看了一眼,又匆匆走了。 “那是小公子吧?” 如蘭看見了,還沒等傅黎華回答上一個問題,又搶著多問了一句。 傅黎華自然也看見了,嗯嗯啊啊了幾聲含糊不清的應(yīng)下,又拖了半拍整理好表情,這才沉痛得說起傅庭修。 “大哥的病太重,連太醫(yī)都說挨不過這個冬天了,做弟弟的心里也難受?!?/br> 如蘭挑眉,握著藥瓶的手緊了緊。 “上次奴婢在大公子的房里聞到了很重的熏香,”如蘭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起,“不知道這熏香是否有助于大公子恢復?” 如蘭原是猜測那熏香有問題,故意提起來看看傅黎華的反應(yīng),本以為會是錯愕或者驚慌的表情,沒想到傅黎華卻是微微一笑,神色頗有些自豪。 “姑娘別小看這熏香!這可是在下尋訪了不少奇人異士才得到的配方,自從大哥用了這熏香,身體確實比以往好多了!” 如蘭糊涂了,這個傅黎華難不成是不想傅庭修死的? 到了傅庭修的房門前,如蘭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叩了叩門便推開邁了進去。 進門一抬眼,如蘭就倒吸了一口氣,捂著眼睛背過身去。 正在穿衣的傅庭修有些無奈,理好衣襟才笑著說,“如蘭姑娘,你可以轉(zhuǎn)過來了。” 如蘭頗有些尷尬,“大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無妨?!?/br> “奴婢什么都沒看到,真的。” 一點也沒看到白/皙的皮膚,纖細的腰/肢還有性/感的鎖骨。 “……無妨?!?/br> 如蘭把手搭在眼睛上方,偷瞄自己干癟的身材,最后安慰自己,才十五歲沒長開呢。 “大公子身體好點了嗎?”揮掉腦子里的美人圖,如蘭很正經(jīng)的問問題。 傅庭修抱著手爐坐在榻上,笑容有點蒼白,“好些了,不用一直躺著了?!?/br> 如蘭四處瞟瞟,看見了案幾上青煙裊裊的香爐,嘟囔著,“這熏香這么管用啊?!?/br> 傅庭修也看向那香爐,只笑笑不說話。 如蘭從懷里拿出小小的一個白瓷瓶,推到傅庭修面前,“這是傅小姐為大公子求的,宮廷秘藥?!?/br> 傅庭修接過看了看,輕嘆一口氣,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哀愁,“jiejie就是太cao心我的身體了?!?/br> “傅小姐現(xiàn)在和皇上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沒那么僵了,”如蘭安慰道。 傅庭修的神色果然好了不少。 自從顧容禎頻繁找傅妍君,冷宮都因為皇帝的到來變得不那么破敗了。 “皇兄你怎么在這兒?” 好久沒有入宮的祈王殿下終于找到機會進宮了,見完太后之后就馬不停蹄往冷宮跑,至于原因嘛自然是來找那個一同去了定國公府還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小宮女啦。托人問了御前侍奉的綠辛才知道這宮女叫如蘭,在冷宮當差。 “朕才要問你怎么在這兒?” 顧容禎正和傅妍君喝酒對詩對得開心,眼看就可以放簾做事了,誰知道冒出來個祈王。 顧容祈一眼掃過去,桌上的酒壺好幾個,他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家皇兄,“現(xiàn)在是白天,皇兄想干嘛?” 顧容禎瞪著顧容祈,就差一腳踹他出門了。 “你到底要干嘛?”顧容禎很沒耐心,特別是懷里的傅妍君好像有點不舒服的樣子。 顧容祈手背在身后四下望,“我找人!一個叫如蘭的宮女?!?/br> 顧容禎眉頭緊鎖,如蘭什么時候又和祈王扯上關(guān)系了? “她不在。” “???她去哪兒了?” “嘔——” 顧容禎還沒來得及回答,懷里的傅妍君抓著桌邊就嘔了起來,一團穢/物全嘔在了顧容禎身上。 顧容祈頓時就傻了,指著還在吐的傅妍君“你你你”了半天也沒吐出一句話。 顧容禎倒是沒嫌棄,瞪著顧容祈大吼一句,“愣著干什么!叫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