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沨緊跟著上來，來人帶被將她一塊撈進懷里，聲音含笑，非但沒有一絲愧疚，反而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溃骸吧涤子?，夫妻之事本就如此，上回你不是也聽過么？”

    蘇禧曉得他指什么，趕忙抬起酸軟的胳膊捂住他的嘴，長睫毛慌張顫動，“不許說?！?/br>
    衛(wèi)沨烏目看著她，不再說了，掀開她身上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知曉她今日累得不輕，方才老早就瞌睡了，不再鬧她，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好，我不說?！?/br>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窗外一抹蟹殼青，府里的丫鬟才剛剛起來，走廊安靜，廊下的燈籠尚未燃盡，只剩下一點點殘燭在嗶嗶啵啵地燃燒。云津齋的丫鬟們已經(jīng)開始起來做事了，平日衛(wèi)沨起得早，卯時準(zhǔn)時起床，先洗漱一番，用過早膳后便先到院子里打一套拳，然后再去凈房洗澡更衣。

    今日大丫鬟雪晴和雪竹安排底下的丫鬟像往常一樣行事，早早地準(zhǔn)備好熱水在門外候著，等里面叫人。

    只不過今日足足等了兩刻鐘，也不聞里面衛(wèi)沨起床的聲音。

    第86章 溫香軟玉

    菱花門外，另一個穿秋香色半臂襦裙的丫鬟端著銅盂，疑惑道：“雪晴jiejie，世子爺今兒怎么還沒起？”這都卯時三刻了，往常這時候衛(wèi)沨早已經(jīng)打完一套圈了。

    雪晴還算鎮(zhèn)靜，想起昨兒晚上世子爺和世子夫人鬧得那般晚，直到更闌人靜，月至中天才罷休。她咳嗽一聲掩飾面上的不自在，道：“再等等吧，若是水涼了再重新打一盆水來。”

    那丫鬟訥訥地“哦”一聲，轉(zhuǎn)而又道：“可今日世子爺和少奶奶不是還要……”

    去寄安堂向王爺和王妃請安么？

    雪晴看一眼天色，尚未過卯時。平常請安的時間是辰正，這會還有一點時間，啐了她一聲道：“世子爺心里有分寸，你就別瞎cao心了?！?/br>
    這頭，聽雁與聽鶴準(zhǔn)備好蘇禧今日穿的衣服，倒是比雪晴、雪竹幾人冷靜多了。蓋因她們知道蘇禧平日都起得晚，有時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加之昨晚又被衛(wèi)世子弄得那么晚，筋疲力竭。聽雁留意了一下時辰，直到子時末里面的動靜才完全停止，所以蘇禧這會兒睡晚一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只要不耽誤給晉王和晉王妃請安用茶的時間就成。

    內(nèi)室，紅漆浮雕罩大紅帷幔的床上。外頭晨曦微露，清晨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恰好打在蘇禧粉白剔透的睡靨上。她昨晚睡得遲，眼睛底下有一圈淺淡青色，濃長的睫毛倦耷耷地垂著，遮住了平日里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她睡得沉沉的，許是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就見她蜷起身子嚶嚀一聲，翻了個身，然后繼續(xù)睡去。

    睡在外側(cè)的衛(wèi)沨早就醒了，看著她這嬌氣的小模樣，忍不住低低輕笑出聲。

    往常這時候他早已經(jīng)起床了，只是今日下床時，放在她頭下的手臂微微一動，她便不滿地、迷迷糊糊地纏了上來。嬌甜香軟的身軀緊貼著他，真正的溫香軟玉，他怎么舍得再移動一步？

    難怪說溫柔鄉(xiāng)是英雄冢。

    他便是溺死在其中也心甘情愿。

    衛(wèi)沨重新把蘇禧的身子轉(zhuǎn)回來，手掌貼著她纖細(xì)柔軟的腰肢，原本只是想單純地抱抱她，然后就變得不老實起來。蘇禧還沒睡夠呢，總覺得身上有人在作亂，她不耐煩地輕哼一聲，想把自己縮起來，但是卻正好投懷送抱地往衛(wèi)沨懷里送去。

    她渾身都被碾碎了似的，酸疼的要命，尤其腿根兒，說不出的脹疼難受。她還沒適應(yīng)過來，以為這里是蘇府自己的小床上，拱了拱，咕咕噥噥道：“別摸我?！?/br>
    衛(wèi)沨低聲啞笑，只覺得她又傻又可愛。

    蘇禧的話剛說完，便覺得腿被分開，緊接著哽咽一聲，總算是睜開了眼睛。她看著頭頂上方的衛(wèi)沨，腦子木了一瞬，清醒過來后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你，你怎么……”

    衛(wèi)沨俯身貼在她耳邊，道：“昨晚沒吃飽?！?/br>
    蘇禧恨不得咬他一口，他是饕餮不成？胃口怎么能這么大呢？

    眼下清醒了，便能聽見門外丫鬟說話的聲音。蘇禧生怕被丫鬟們聽見什么，抬手咬住自己的手指，緊張地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

    終于結(jié)束后，已是半個時辰后的事。

    蘇禧大眼睛里淚水盈盈，整個身子都縮進床榻角落里，聲音沒有半點威懾力，“你出去。”再跟他待在一起，自己今日恐怕連門都走不出去了。

    衛(wèi)沨看著她受氣小媳婦一般的模樣，故意逗她：“真的不用我?guī)湍愦┮路矗俊?/br>
    蘇禧一口回絕，義正言辭：“不用?！?/br>
    衛(wèi)沨道：“幼幼，你還有力氣么？”

    蘇禧烏溜溜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越過他盯著外面的十二扇紫檀嵌螺鈿屏風(fēng)，道：“你替我叫聽雁和聽鶴進來?！?/br>
    這么鬧下去，便是中午也沒法起床。一會還要去寄安堂請安，衛(wèi)沨是無謂的，不過今日是她嫁進來的第一天，倘若不去請安對她的名聲不利，所以他沒再逗她，摸摸她的臉蛋便下了床，自己穿上內(nèi)衫后，才叫外面的丫鬟進來伺候洗漱。

    蘇禧下床時雙腿一軟，差點沒直接摔在腳踏上，好在聽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覺得腿心好像有什么東西流下來，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什么后，立即飛快躲進了床上，讓聽雁和聽鶴去燒了一桶熱水，大清早的便要洗身子。

    一番梳洗完畢后，距離辰正還有兩刻鐘。

    蘇禧換上一身嶄新的海棠紅蘇繡并蒂蓮紋短衫和同色細(xì)絲褶裙，梳著百合髻，頭上戴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蝴蝶簪，模樣嬌美秾艷，生生將那張小臉襯出幾分華貴之氣。她模樣生得好，雖說瞧著仍有些稚嫩，但無論做什么樣的打扮都適合。

    目下蘇禧坐在桌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早點，垂著睫毛不理人。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當(dāng)然，是針對衛(wèi)沨的。

    這人太過分了。她剛才都那樣求他了，他還不放過她。

    蘇禧越想越生氣，鼓著圓圓的腮幫子，恨恨地咬了一口玲瓏金瓜包。把包子當(dāng)成衛(wèi)沨，一通狠嚼。不過她從小被殷氏教養(yǎng)得好，吃飯不露齒，喝湯不發(fā)出一點聲音，便是做出這般兇神惡煞的小模樣，也只是平添幾分嬌蠻而已。

    衛(wèi)沨假裝不知她在生氣，盛了一碗百合蓮子粥放在她面前，道：“多吃一點，你小時候圓圓滾滾的，如今怎么瘦了這么多？”

    蘇禧咽下口中的食物，忘了與他生氣，詫異道：“你記得我小時候的模樣？”

    衛(wèi)沨支著下頷，不置可否。他剛才已經(jīng)喝完一碗粥，他吃飯的速度比她快，這會正在耐心地等她。

    “什么時候？”蘇禧眨巴眨巴眼，有些期待地問。

    衛(wèi)沨沉吟片刻，慢條斯理道：“藏經(jīng)閣。大約是你三歲的時候？”

    他還是有印象的。那時候蘇禧生得精致粉嫩，活脫脫年畫里走出來的玉娃娃，一對長長的睫毛像振翅欲飛的鳳尾蝶，她不小心打碎盆栽的時候，那對睫毛亂顫，緊張得不知所措，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欺負(fù)。

    蘇禧輕輕哼一聲，撇開腦袋繼續(xù)喝粥，記仇地道：“你不吃我的翠玉豆糕就算了，還偷偷向住持告狀。后來我被娘親狠狠訓(xùn)了一頓，都是你的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