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冥宛點了點頭,雖然孩子就在旁邊,她仍然忍不住掉淚。 “這兩把刀你留著用,這把壞了,你也留著?!眳菛|方將黑刀放到了冥宛身邊。 冥宛哽咽點頭。 吳東方又拿過一把三頭骨叉,這是用木頭和怪獸骨頭做的,有一米多長,“我走以后你盡量不要去東面河里捕魚,如果不去就沒吃的,就用這個,抓到魚趕快走,不要在河邊多待?!?/br> 吳東方說完,見冥宛又要哭,急忙站起身走向山洞,“還有幾只沒剝皮,我?guī)湍闶帐笆帐霸僮??!?/br> 半個小時之后,吳東方處理完獵物,跑到西面小溪洗了個澡,換上了冥宛給他做的灰布麻衣,將破舊的迷彩服留給了冥宛,“送給你,留個紀念?!?/br> “你還會回來嗎?”冥宛接過了迷彩服。 “說不好?!眳菛|方搖了搖頭。 “如果外面不好,你就回來,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壁ね鹫f道。 “是好朋友。”吳東方微笑點頭。 上午七點,巫師出發(fā),同行的有九個人,六個強壯的男人和一個婦女,婦女懷里抱著的是那天晚上僥幸生還的嬰兒,那個土族女巫師被綁在一個類似于擔(dān)架的竹排上,由兩個男人抬著走。 他們走在前面,吳東方在他們身后幾十米外遠遠的吊著。 這是一條蜿蜒于群山之間的山路,由于需要運送礦石,山路并不陡峭,沒有直上直下的大坡,多為平坦道路,不過取平的代價就是需要自群山之中曲折圈繞,要走不少冤枉路。 吳東方也不著急,他本來就無處可去,早一天晚一天趕到部落對他來說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下午兩點左右,女巫師停了下來,眾人坐下來進食休息,他們是帶了干糧的,吳東方也帶了食物,不過是生的,他就近尋了些枯枝想要生個小火堆,誰知剛剛點燃女巫師就走了過來,用銅杖將火堆挑散。 吳東方抬頭看了女巫師一眼,沒有問為什么,對方這么做肯定有這么做的原因。 女巫師也沒有解釋為什么不能生火,橫了吳東方一眼轉(zhuǎn)身走開。 那個土族的女巫師這些天幾乎沒有得到什么食物,女巫師可能擔(dān)心俘虜會餓死,便給了她一塊腌rou,土族的女巫師歪頭一旁,并不進食。 也沒有人給吳東方食物,吳東方也不感覺意外,他幫過村里的人,也阻止過村里的人羞辱土族的女巫師,對村民來說他雖然不是敵人,卻也算不上朋友。 由于需要背負箭筒,飯桶就被吳東方掛在前胸,眾人休息的時候吳東方把它放了出來,飯桶跑進樹林拉了泡屎,回返途中撿了個野果,不過啃了一口發(fā)現(xiàn)味道不佳反手扔掉了。 休息了半個鐘頭,女巫師招呼眾人繼續(xù)趕路,吳東方帶上飯桶在后面跟隨,路上遇到一片竹林,折了根嫩竹塞給飯桶,飯桶接過來咔嚓咔嚓的咬嚼,它不太喜歡這東西,嚼碎了就吐,只當磨牙。 動身不久,東方傳來了一聲吼叫,吼叫聲是自眾人所在山峰東面那座山峰傳來的,距離這里的直線距離有五六里,吼聲是連貫而持續(xù)的“嗯啊,嗯啊”,有些像驢叫,卻比驢叫持續(xù)的時間長。 聽到這聲吼叫,隨行的那些男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緊張的看著女巫師。 女巫師猶豫了一會兒邁步向前走去,眾人小心的跟在她的后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副如履薄冰的架勢。 小心的走出兩里,眾人來到兩座山峰之間的平坦區(qū)域,就在此時,東面山中又傳來了奇怪的叫聲,眾人再度停了下來。 “它今天好像不太高興?!币粋€男人沖女巫師說道。 吳東方并不知道對方口中的“它”具體指的誰,卻能猜到東方的密林之中有一只眾人非常忌憚的動物,而且這只動物存在的時間很長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它。 女巫師點了點頭,沖說話的男人伸出了手,那個男人自包袱里拿出一個灰色的陶罐遞了過去,陶罐是扁圓形的,直徑有三十公分左右。 女巫師接過陶罐,打開了上面的蓋子,托著陶罐向前走去。 吳東方距離較遠,看不到陶罐里盛的是什么,但根據(jù)女巫師的舉動來看,罐子里盛的應(yīng)該是前面林中那個動物喜歡吃的東西。 吳東方開始緊張了,如果女巫師能夠打得過那個家伙,根本就用不著送禮換取對方的放行,既然是送禮換取放行就得看攔路的大爺心情好不好了,不過大爺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第十三章 天師坐騎 女巫師托著陶罐走在前面,眾人跟在她的身后,吳東方觀察了周圍的地勢之后無奈的跟了上去,這座山峰的南北兩側(cè)都是懸崖和深谷,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忐忑的走了幾百米,東方山中再度傳來了吼叫聲,這一次的吼叫比上兩次持續(xù)的時間都要長,還是“嗯啊”,嗯是沉重的鼻音,啊是震耳的吼叫,他雖然不知道這只動物究竟是什么,卻能聽出對方現(xiàn)在不止是不太高興那么簡單,而是正在發(fā)怒。 女巫師可能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但她并沒有停下來。 跟著眾人前行的同時,吳東方心里滿是疑惑,根據(jù)眾人先前的對話可以看出這只動物在這里已經(jīng)生活了好多年,如此狂躁的動物無疑會對運輸?shù)V石的村民構(gòu)成嚴重威脅,女巫師就算自己打不過它,也完全可以向上級匯報,請更厲害的巫師過來干掉它,但她并沒有這么做,而是為那只動物準備了食物,這分明是對犯罪分子的妥協(xié)和縱容,這種作法只會助長它們的囂張氣焰,令它們越來越張狂。 疑惑的同時他也做好了自衛(wèi)的準備,他已經(jīng)看到東南方向的叢林中一棵大樹正在劇烈晃動,根據(jù)巨大的樹冠不難看出那是一棵巨樹,能夠撼動它說明那只動物是個大家伙。 山峰的北面沒有路,路是繞行南側(cè)山腰的,自西面走到南面,吳東方看到了那只動物,他本以為又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神秘生物,沒想到這只動物他竟然認識,這是一只巨大的黑熊,這片叢林經(jīng)??梢钥吹胶谛埽瑐€頭跟現(xiàn)代的黑熊差不多,但眼前這家伙比它的同類大了不止三倍。 見到巨熊,吳東方的想法變了,他不想自衛(wèi)了,他想逃跑,令他做出這一決定的不單純是巨熊龐大的個頭,還有巨熊猛然回頭時的眼神,它的左眼瞎了,只有一只右眼,他從巨熊僅存的右眼里看到了狂暴的肅殺霸氣。 巨熊發(fā)現(xiàn)了眾人的到來,放過了那棵被它利爪豁的搖搖欲墜的大樹,四爪落地向西走來。 眼見巨熊走了過來,吳東方暗暗做好了轉(zhuǎn)身加速的準備,不過巨熊并沒有撲向眾人,而是走到路北一處巨大的青石上停了下來,用那只獨目看向青石南側(cè)的女巫師。 女巫師雙膝跪倒,放下銅杖,用雙手將陶罐高舉過頭。與此同時,她身后的眾人也盡數(shù)跪倒。 吳東方愣住了,他沒想到女巫師這么沒骨氣,向野獸進獻食物已經(jīng)很丟人了,她們竟然還給巨熊跪下了。 “要跪你跪,反正老子不跪?!眳菛|方暗自心道。 巨熊所在的那處青石有半間房屋大小,上面密布著深深的爪印,青石周圍數(shù)十米內(nèi)倒伏著大量的樹木,最粗的兩個人手拉手都抱不過來,這些樹木都是被巨熊抓倒的,每一棵樹上都有爪印殘留。此外根據(jù)倒伏大樹的腐爛情況不難看出,這只巨熊在這里已經(jīng)生活了很久了。 巨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怒視著女巫師,吳東方本來就對這個女巫師沒什么好印象,再看到她竟然毫無氣節(jié)的給畜生下跪,心里不由得生出了陰暗的想法,巴不得她被巨熊一爪子拍死。 可惜的是他沒能稱心如愿,巨熊并沒有殺死女巫師,平息了急促的呼吸之后,緩緩伸出兩只前掌接過女巫師舉過頭頂?shù)奶展?,反手把陶罐里的東西倒在了青石上,等到里面疑似蜂蜜的液體流干,又把罐子還給了女巫師。 吳東方看的目瞪口呆,攔路搶劫他見的多了,還頭一回看到把錢拿走把包留下的。 女巫師接過陶罐,直身站起,沖身后的眾人招了招手,一行人緩慢而安靜的向前走去。 吳東方小心的跟在后面,距離一近,他注意到巨熊的唇毛已經(jīng)白了,這說明它的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 巨熊此時正在舔食青石上的蜂蜜,類似的交易此前可能進行過很多次,蜂蜜所在的位置已經(jīng)被它舔出了一個臉盤大小的淺坑。 吳東方從它身邊走過,巨熊并沒有理睬他。 “嗯,嗯,嗯~”就在他如釋重負想要長喘粗氣的時候,飯桶開始叫喚。 巨熊陡然抬頭。 見此情形,吳東方將那口粗氣生生的憋了回去,緩緩轉(zhuǎn)頭,只見巨熊正用那只獨目在直視著他。 吳東方不敢動,這時候巨熊離他不足三米,跑是肯定來不及了。 本來走在前面的女巫師發(fā)現(xiàn)吳東方被攔了下來,急忙轉(zhuǎn)身跑了回來,擋在了他的身前,低聲問道,“你剛才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做。”吳東方大感慚愧,他沒想到他巴不得被黑熊拍死的女巫師會在關(guān)鍵時刻回來救他。 就在此時,飯桶叫喚著從兜里露出頭來。 巨熊聽到飯桶的叫聲,眼神頓時變的極為凝重,伸出前爪撥開了擋在前面的女巫師,歪頭看向被吳東方兜在前胸的飯桶。 “別動?!迸讕熇×讼胍优艿膮菛|方。 “它想干什么?”吳東方緊張的問道。 女巫師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飯桶并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它可能是聞到了蜂蜜的氣味,哼唧著往外爬。 巨熊緩慢靠近,走到吳東方身前,伸出前爪抓向他胸前的布兜。 吳東方不忍心看到飯桶慘遭厄運,有心帶著它逃跑,女巫師可能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握緊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妄動。 巨熊沒有爪鞘,利爪裸露在外,它的爪子呈鉤鐮形狀,長度超過二十公分,眼見如此尖利的爪子伸向飯桶,吳東方大感揪心,偷偷用力試圖掙脫女巫師的手,他想到了飯桶爬出石圈依偎著他睡覺的情景,飯桶是弱者,他有保護它的義務(wù)。 就在他與女巫師私下較力的時候,巨熊已經(jīng)把飯桶自布兜里捏了出去,放到了自己所在的青石上。 飯桶沒有辜負自己的名號,完全不顧眼前的危險,聞著氣味找到了那攤蜂蜜,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開吃。 飯桶大快朵頤的時候,巨熊在一旁歪頭打量著它。 吳東方緊張的觀察著巨熊的眼神,動物如果發(fā)怒最先會在眼神里有體現(xiàn),不過他在巨熊的眼神里并沒有看到憤怒,而是看到了如人類一般的緊張和激動。 “你的這只貔貅是公的還是母的?”女巫師低聲問道。 “公的,怎么了?”吳東方疑惑的看向女巫師,他能感覺到女巫師正在發(fā)抖。 吳東方說完,女巫師抖的更加厲害,與此同時喃喃自語,“難道是它的兒子?難道是它兒子?” “你看它倆像爺倆嗎?”吳東方皺眉問道,熊和熊貓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動物,飯桶絕對是兩個熊貓的后代,不可能有這么個黑熊野爹。 “西銀撒。”女巫師換了個發(fā)音。 這次吳東方聽懂了,夏朝語言中后代和繼任者發(fā)音非常相似,女巫師想表達的是飯桶可能是黑熊的繼任者。 二人低聲說話之時,巨熊轉(zhuǎn)身向二人走了過來,到了近前不由分說的抓走了女巫師手里的銅杖。 “它究竟是什么?它想要干什么?”吳東方急切的問道。 “熊王是我們金族最后一任白虎天師的坐騎?!迸讕熅o張的看著巨熊和飯桶。 “白虎天師是什么?”吳東方追問。 “是我們金族所有巫師,法師和天師的領(lǐng)袖,與金王一起領(lǐng)導(dǎo)金族族人?!迸讕熜牟辉谘?,她的注意力在飯桶身上。 女巫師一說,吳東方立刻明白了,夏朝是個神權(quán)和王權(quán)同在的朝代,金王相當于集團軍的軍長,而白虎天師就相當于集團軍的政委,屬于精神領(lǐng)袖。 “你說它是你們最后一任天師的坐騎,那你們的那位天師呢?”吳東方好奇的追問,此時巨熊正拿著那根銅杖在阻止飯桶舔食蜂蜜。 “是白虎天師,不是天師,天師有很多,但白虎天師只有一位?!迸讕熾S口說道。 “他哪兒去了,他的坐騎為什么在這里?”吳東方又問。 “你先別問了行嗎?”女巫師異常緊張。 “你先松手行嗎?”吳東方皺眉說道,女巫師緊張之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指甲幾乎嵌進了他的rou里。 女巫師反應(yīng)過來,急忙松開了手,與此同時快速說道,“我們金族的白虎天師在七十年前失蹤了,他失蹤以后熊王就來到這里等待它的繼任者,一直等到現(xiàn)在。” “它怎么知道自己的繼任者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不是天師告訴他的?還有,它怎么知道繼任者是什么動物?它又怎么確定這個動物是不是它的繼任者?”吳東方問道。 “熊王是上天賞賜給白虎天師的坐騎,它們是有靈性的,能夠自己尋找和辨別繼任者,不需要白虎天師的提醒。”女巫師耐著性子回答。 “可是這個小東西也不是熊啊?!眳菛|方說道。 “熊羆貔貅都是熊?!迸讕熣f道。 “毛驢騾子都是馬?!眳菛|方笑道。 “快咬,快咬?!迸讕熾p手攥拳,此時巨熊正在引誘飯桶啃咬銅杖。 “是不是能夠咬斷銅杖就是熊王?”吳東方問道。 “普通的貔貅咬不斷銅杖?!迸讕燑c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