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1

    湯姆老爹和小格尼爾祖孫倆在奧蘭多的熱情邀請下成為了阿普麗爾莊園的一份子。

    賴特牧師更是在晚餐時分，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表示，會特地留兩個指標(biāo)給湯姆老爹和小格尼爾去圣壇上走走。

    “在圣壇的加持下，你們很快就能進入神佑之地，等到了那里，你們將得回自耕農(nóng)曾經(jīng)賴以生存的土地——要好好珍惜呀?！?/br>
    湯姆老爹雖然知道賴特牧師他們是看在他小孫子的面子上才會如此幫助他們，但心里還是十分的感激。不過在感激的同時，他也擔(dān)心著還在牢房里的同伴。

    他們和自己祖孫倆個長途跋涉來到這里，湯姆老爹真的很不忍心在自己等人逃脫生天的時候，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遣返回去。

    因此，在和女仆喬安一起離開起居室的時候，湯姆老爹小心翼翼的叫住對方，言辭懇切的央求起來。

    “喬安小姐，還請您和夫人解釋一下，我們和那個膽大包天對領(lǐng)主大人行刺的混蛋真的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當(dāng)初在路上，我們也是看他可憐，才收留了他，誰能夠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么可怕的事情?！?/br>
    喬安沒想到湯姆老爹是這么善良的人，居然會為了其他人而冒險肯托自己，心中很是動容。

    “放心吧，老先生，”她語氣柔和地寬慰道：“我們的領(lǐng)主大人和夫人并不喜歡遷怒他人，在確認(rèn)了您的同伴們確實沒有問題后，我們領(lǐng)主大人就會派人去把他們好好的安置妥當(dāng)?shù)摹！?/br>
    “偉大的水之女神在上，這可真的是太好了！”湯姆老爹激動地只差沒喜極而泣。不過，他到底還有幾分不放心，“尊敬的喬安小姐，您剛才說的是妥善安置對吧？不是把他們遣返回去對吧？”

    喬安同情地看著一臉患得患失的湯姆老爹，“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不知道亂成了什么樣子，以領(lǐng)主大人和夫人的慈悲，哪里忍心在他們好不容易靠近天堂的時候，又見死不救把他們推進地獄呢？”

    喬安的這番話讓湯姆老爹整個人都變得如釋重負(fù)起來，他長松了口氣，“噢！感謝仁慈的領(lǐng)主大人和夫人，能夠在他們的治下生活，真的是太幸運啦！”

    出生沒兩年就開始過苦日子的小格尼爾也難得表露了一下自己的意見，“我也很喜歡這里，很喜歡尊敬的夫人……我真高興自己不用被人做成人rou丸子吃掉啦！”

    “不用做成人rou丸子吃掉？”喬安一臉驚駭?shù)闹貜?fù)，手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免得大半夜發(fā)出高分貝的可怕尖叫聲，驚嚇到正在莊園里安心養(yǎng)胎的自家夫人。

    被小孫子的口無遮攔弄得滿臉無奈的湯姆老爹眼神有些悲哀地嘆了口氣，“這孩子以前還有個jiejie……”

    “噢！親愛的湯姆老爹，您可千萬別告訴我……”喬安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的，小姐，就和您心里猜測的一樣，”湯姆老爹又發(fā)出了一聲近似于哭腔的嗚咽，“那天，我和小格尼爾的爸爸mama去幫雇傭我們的老板干活，那是個還算慷慨的老板，他愿意給我們四個黑面餅的工酬……那時候我們已經(jīng)兩天多沒吃東西了，一時間昏了頭，家里的三個大人都過去了——因為小格尼爾年紀(jì)還小的緣故，我特地也把他抱了過去，反正他那時候也只是個瘦巴巴的小豆丁，我完全可以把他揣在我的口袋里隨身帶著——等我們忙活到夜半三更回家……”

    湯姆老爹啜泣一聲，“那個孩子已經(jīng)不見了……我們在家里帳篷的背面找到了她的骨頭……我們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那個孩子因為腿腳不靈便的關(guān)系走路有些瘸拐……她的骨頭也和正常的小姑娘不一樣……很容易辨認(rèn)的……”說到后來，湯姆老爹難過的整個人都崩潰了，渾濁的老淚更是不斷流淌的怎么止都止不住，“我的兒子兒媳婦沒辦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發(fā)了瘋似的想要為他們的女兒報仇……結(jié)果把他們自己也給搭了進去……”

    “做了這么多惡事的他們一定會下地獄的！女神冕下也不會放過他們的！”脾氣向來溫馴和善的喬安難得語聲恨恨地詛咒別人。

    “他們到時候會不會下地獄，我這個老頭子不知道，但是他們現(xiàn)在的生活過得舒坦不舒坦，我卻一清二楚?！睖防系炖锇l(fā)出一聲冷笑，“喬安小姐，你知道是誰吃了我的孫女，又吃了我的兒子和兒媳婦嗎？”

    喬安配合地?fù)u了搖頭。

    “是隔壁托斯特領(lǐng)領(lǐng)主家的四小姐……他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一個偏門的藥方子，說是用小女孩的心肝血rou熬湯能夠做出美容養(yǎng)顏的湯水出來，長久服用更是能夠做到永葆青春。”

    “……嘔……偉大的水之女神在上！”在聽了湯姆老爹的述說后，喬安再一次體會了把久違的孕吐滋味。

    “托斯特領(lǐng)男爵家的四小姐吃人，而且酷好小女孩在托斯特領(lǐng)早已經(jīng)是公開的秘密……只怪我們掉以輕心，從沒想到這樣的災(zāi)難居然也會落到我們頭上來……”湯姆老爹用力拽了把自己的頭發(fā)，顯然，這樣的回想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慘無人道的折磨?！爱吘埂覀円郧奥犝f的……那位惡魔小姐吃的都是些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小女孩……我們怎么想到她會突然換了胃口呢？”

    “也許她不是換了胃口，而是找不到別的小女孩給她吃了?！辈恢勒驹谒麄兩砗舐犃硕嗑玫奈譅柹壬砬槟氐拈L嘆了口氣。

    而他的話也成功的讓湯姆老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是了，這就是了，可憐我一直沒有想通……尊敬的先生您說得很對……她每隔三天就要抓一個小姑娘享用，還要邀請其他的人與她一起分食，托斯特領(lǐng)的孩子就是再多，也不夠她一個人吃的呀！”

    “既然這位惡魔小姐的可怕行徑在托斯特領(lǐng)已經(jīng)人盡皆知，難道就沒有人就她的兇殘舉止進行反抗嗎？就算你們再怎么得逆來順受，也不可能看著一個又一個無辜犧牲的小孩子而無動于衷吧？”沃爾森先生對此很是不解。

    湯姆老爹聞言又是一聲苦笑，“現(xiàn)在這個可怕的世道，能夠活著就是一種天大的幸運，大家各顧各的都來不及了，又怎么會為了別人的孩子而傷心哭泣？再說了，惡魔小姐有的是糧食和錢幣——不是誰都和我家的傻兒子和兒媳婦一樣，能夠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生命的。”

    “您的意思是他們都被收買了？”喬安難以置信地說。

    湯姆老爹慘笑一聲，“對拋荒逃難的流民們來說，一個已經(jīng)被吃得只剩骨架的小女兒，和一筆唾手可得的寶貴糧食和財富，他們最后會作出怎樣的選擇，還用我這個老頭子多說嘛？”

    喬安突然發(fā)現(xiàn)她又有些想要在胸口劃十字了。

    同樣震驚不已的沃爾森先生吩咐喬安送湯姆老爹和他的小孫子格尼爾回分給他們的房間去，而他則大步流星的回轉(zhuǎn)身形去找他的恩主賴特牧師去了。

    在剛才聽湯姆老爹訴說往事的時候，沃爾森先生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極為奇妙的想法，他甚至覺得假如自己的這個想法完善得好的話，說不定都有可能讓整個水神教都為之更上一層樓！

    沃爾森先生和賴特牧師私底下的談話眾人無從得知，唯一清楚的就是——在那番談話過去不久，賴特牧師親自以水神教會的名義向小莫頓村的老木匠卡拉先生訂購了一大批的水之女神雕像！為了讓卡拉先生盡快完成任務(wù)，賴特牧師還主動找到了布萊曼領(lǐng)的領(lǐng)主大人奧蘭多·布萊曼，讓他頒布了一條全領(lǐng)木匠召集令，把他們都招到了小莫頓村一起訂做水神雕像。

    整個小莫頓村也因為他的這一番擺弄而徹底地變得沸反盈天起來。

    就在所有人都在私下里琢磨著以賴特牧師為首的水神教會葫蘆里到底再賣什么藥的時候，已經(jīng)被奧蘭多夫婦晾了足足有大半個月的年輕人終于被他們從刻意給他安排的軟禁牢房里提溜出來見面了。

    那是個和奧蘭多一樣的雙黑年輕人。

    雖然他的容貌沒有奧蘭多的英俊，但是他卻有著一管十分迷人的磁性嗓音，說起話來，只要刻意壓低音調(diào)，就很容易讓人為他著迷。他還有一雙深邃迷離的黑眼睛，晶亮、晶亮的，只要與他對視的人，就會情不自禁的對他產(chǎn)生信賴心理，把他當(dāng)成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無疑，他正是靠著這雙眼睛和這管好聽的磁性嗓音，把湯姆老爹他們賣了還心甘情愿的替他數(shù)錢——直到最后事發(fā)才如夢初醒般的懊悔不迭。

    “赫伯特·布萊曼？”蕾羅妮冷著一張精致秀麗的臉容喚對方的名。

    “女士，看在你是雷蒙德大人學(xué)生的份上，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沃承認(rèn)了你布萊曼領(lǐng)領(lǐng)主夫人的地位?！笨瓷先ケ葕W蘭多還要小上幾歲的雙黑少年在看到蕾羅妮的時候，眼睛里閃過驚艷，他微微揚起下巴，一臉頤指氣使的說。

    這個少年看上去比剛被莊園護衛(wèi)擒獲的時候干凈多了，身上的貴族氣勢也十分濃厚?？梢娫谶€沒有遭難之前，也是個身份不低的布萊曼分支領(lǐng)地繼承人。

    “我的身份不需要你來承認(rèn)?！崩倭_妮面無表情地說?！白鳛殡A下囚的你，現(xiàn)在只需要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好。”

    “階下囚……”赫伯特·布萊曼磨了磨牙齒，無聲重復(fù)了句。他就如同被激怒了一般，把眼睛定格在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fā)的奧蘭多身上，“是的，我確實是個階下囚，也是個很懂事很識時務(wù)的階下囚——只是我在怎么的懂事再怎么的識時務(wù)，也沒辦法像夫人你一樣的‘天賦異稟’看得懂唇語啊……我就是想回答這位先生的問題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br>
    赫伯特·布萊曼一邊這樣說還一邊挑釁似的沖著奧蘭多笑得嘲弄。

    一個私生子，還是一個不能說話的私生子竟然也可以騎到他脖子上來充大頭蒜，這讓他如何能忍！

    第4章 .1

    對于自己的缺憾，奧蘭多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學(xué)會了不去在意和努力看開。因此，這位偏支堂弟的挖苦嘲諷對他而言就和蚊子叮木頭一樣，無關(guān)痛癢。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看是你自己太蠢了！”反倒是蕾羅妮護犢子的厲害，當(dāng)場毫不客氣的反擊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