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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狼 為患 第69節(jié)

    所以他拒絕所有好意,終日把自己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狹小房間里。

    再一次回到這里,門口巨大的石碑已經(jīng)布滿塵埃,上面的明德二字卻仍舊鮮艷。

    曲硯靜靜凝視這兩個字,燕灼已經(jīng)先他一步奔進校園,生銹的鐵欄桿上落了一堆灰色的麻雀,狼不知為何對這些麻雀非常討厭。

    討厭到它想要撲上去,將這些麻雀都吞到肚子里。

    這樣想著,它也的確這么做了,可惜它撲了個空,靈敏又會飛的麻雀哪能被輕易捉住。

    狼很憤怒,又見拐角處踉踉蹌蹌地走出一個人,這個人和它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穿得破破爛爛不說,渾身的rou還都腐爛了。

    它當即感覺到危險,俯身發(fā)出警告的低吼。

    曲硯聽到它的聲音,移動輪椅過去,發(fā)現(xiàn)只是一只普通喪尸。

    藤蔓卷住喪尸,輕松掰掉它的頭顱。

    狼有些呆,看看喪尸又看看曲硯。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它想,這人不應該很脆弱嗎?

    曲硯沒發(fā)現(xiàn)狼在想些什么,通向教學樓的路旁立著一排告示牌,曲硯一點一點看過去,上面是歷年優(yōu)秀學生記錄,風吹日曬下這些告示早就褪色,連照片上的臉都變得模模糊糊,曲硯對狼說:“興許上面有我們呢?!?/br>
    說完他自己就笑了,他和燕灼兩個都沒參加高考的人怎么會在上面,而且學校也不會在告示上張貼十年前的學生。

    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張張照片看了過去,看到最后,果然沒有他們,曲硯也不覺難過,叫上狼往cao場走去。

    明德的cao場很大,每次市里有重大活動都會被征用場地,跑道中央的草坪已經(jīng)開裂,燕灼跑過去,在草坪上打了個滾,然后看向曲硯。

    琥珀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緒,曲硯卻莫名覺得它在邀請自己一起躺上去。

    也沒什么不行的,有藤蔓的輔助,他很快從輪椅落到草坪上。

    天藍云清,一切都正合適,曲硯躺在草坪上,一旁是狼,抬頭是天。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場運動會,因為湊不齊名額的緣故,他被迫報了一項五百米跑,他從來都不是運動的材料,跑到一半就氣喘吁吁,再加上他那天沒有吃早飯,低血糖犯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學校的醫(yī)務室,校醫(yī)說是有人把他背過來的,曲硯問校醫(yī)送他來的人長什么樣,校醫(yī)是個和善的阿姨,聞言一笑說:“一個小伙子,長得挺好看的,就是看著有點兇?!?/br>
    曲硯本以為是他的同班同學,回去問了以后才知道不是,那個把他送去醫(yī)務室的人到底是誰,他猜想了好幾天,最后漸漸遺忘了這件事。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燕灼可不就是長得好看,看著又有點兇么。

    他側(cè)過頭,在昏睡的狼頭上拍了一下,“我知道了,是你?!?/br>
    狼的眼睛瞪圓,被打擾美夢的它很生氣,于是滾了兩圈,滾到曲硯碰不到的地方。

    第93章 所有物

    暖風癡癡纏纏,曲硯伸長的手臂,狀似鬼祟地去捉狼的尾巴尖。

    沒能成功,蓬松的帶著一點黃色的尾巴尖慢悠悠地蕩了一圈,狼的腦后好似也生了眼睛,在地上打了個滾后爬起來,沒什么情緒的黃褐色瞳孔窺著曲硯。

    樣子有點兇。

    一人一狼靜靜對視了許久,曲硯抬起手,懶洋洋地說:“好累,你拉我起來?!?/br>
    狼盯著他伸過來的手,犬齒若隱若現(xiàn),最后卻只是轉(zhuǎn)過頭,跑向草坪的另一個反向,背影看上去十分高貴冷艷。

    曲硯嘖了一聲,也跟著慢吞吞地坐起來。

    傍晚時抵達郊外公寓,曾經(jīng)的富人區(qū)如今荒涼不堪,無人打理的花壇內(nèi)野草叢生,不知名的野蟲子跳來跳去,曲硯停下車時看見一只喪尸晃晃悠悠地鉆進了樹林,還沒等它做什么,狼已經(jīng)先他一步追了上去。

    眨眼的功夫就沒了影子。

    曲硯看著夕陽下愈發(fā)幽暗的林間,只能嘆了口氣坐在車里等待。

    他不再擔心狼會離開了。

    離開后又回來的狼會一直待在他身邊,他在狼身上系了一根無形的繩子,這根繩子能夠無限延長,卻被他牢牢地攥在手里,他知道,狼或許也知道。

    半個小時后,曲硯和一個瘦削的男孩面面相覷。

    造成這一現(xiàn)狀的是狼,它不僅搞死了喪尸,還額外帶回來一個戰(zhàn)利品。

    狼是高度社會化的動物,一般來說,每個狼群都具有明確的等級和社會結(jié)構(gòu),在這個等級制度中,狼首領(lǐng)位于頂端,其余成員由地位高低排列。

    狼將曲硯視為自己人,并通過強弱劃分,自己為首領(lǐng),曲硯自然而然是被他領(lǐng)導的低位成員,但因為今天曲硯使用藤蔓殺死喪尸這個行為給它帶來了危機感,讓它覺得自己的首領(lǐng)之位岌岌可危,所在才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做出這一系列的行為。

    當然這一切曲硯并不知道,知道了也只會覺得狼很可愛,他對狼抱有很大的濾鏡。

    面前的男孩很瘦,細長的身子頂著圓腦袋,像栽在旱地里的大頭圓蔥,他被狼咬著衣角,也沒害怕,只眨著眼睛看看狼又看看曲硯。

    黝黑的皮膚顯得眼睛格外明亮,是掩不住的好奇之色。

    曲硯讓狼松開嘴,只是狼聽不懂話,好半天,它覺得獵物不會跑了以后才松開嘴。

    男孩手里握著一把野菜,因為采下來的時間太久有點蔫,他換了一只手拿著,然后問道:“你是基地人嗎?”

    “基地人?”這個稱呼有點奇怪。

    男孩說:“基地里的人就是基地人唄,你這也猜不出來嗎?”

    也就八九歲的模樣,說起話來倒是頭頭是道,曲硯被他逗笑,“如果像你這樣解釋的話,那我之前確實是基地人?!?/br>
    男孩便追問:“之前是,那現(xiàn)在不是了嗎?為什么?”

    狼對他們之間在說什么絲毫不感興趣,已經(jīng)開始無聊地挖坑,濕潤的泥土被刨出來,有條蚯蚓在里面掙扎,狼就挖得更加起勁了。

    曲硯看著狼說:“當然是因為它,它在基地里惹了大禍,沒辦法我才帶它出來避風頭?!?/br>
    “原來是這樣啊?!蹦泻⒔邮芰诉@個說法。

    曲硯又問他:“你不害怕它嗎?”

    男孩滿臉疑惑,“為什么要害怕,不就是一條大狗嗎?而且它還殺死喪尸救了我。”

    “大狗”還在專注挖坑,尚且不知道自己背了口巨鍋,還被錯認的事情。

    曲硯三言兩語就問出了男孩的底細,男孩名叫小毛,還有個哥哥叫大毛,末世之后,兄弟二人跟隨父親輾轉(zhuǎn)來到此處定居,關(guān)于基地的事情是聽去年路過的異能者說的,他們本也想跟著異能者一起去基地,但那時他們的父親病情加重,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路途的折騰,于是他們便暫時放棄了前往基地的計劃,直到兩個月前父親去世,計劃重提,但還沒有正式執(zhí)行。

    小毛說起父親的時候眼睛紅了一點,他撇過臉,裝作不在意地說:“我要回去了,我哥還等著我的菜做飯呢?!?/br>
    眼淚快要掉下來,被一個剛見到的人看見是很丟臉的,小毛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要走。

    戰(zhàn)利品要跑,狼瞬間警覺,甩著尾巴沖上去,再一次咬住了小毛的衣服。

    小毛一邊忍著抽泣一邊向后退,嘴里嘟囔著:“放開放開!”

    拉扯間,嗤拉一聲,小毛的衣服被撕裂,整片后背裸露,狼叼著扯下來的衣服呆住了。

    小毛也呆了,掛著兩條面條淚訥訥說:“我就這一件半截袖……”

    曲硯瞥了眼剛做了“好事”而自知的狼,忍笑說:“抱歉,它有點不聽話,可以帶我去見見你哥嗎?畢竟以后都要住在這里,還是提前認識一下吧?!?/br>
    聽到這句話,小毛當即不管他剛陣亡的衣服了,“你也要住在這兒?可是這……這也沒多好……”

    “我覺得很好。”曲硯環(huán)視四周,又看像狼,“它也會喜歡的。”

    有了小毛的帶路,曲硯很快就到了他們的住處。

    令他驚訝的是,他們所居住的公寓就在曲硯的公寓隔壁,雖然這個隔壁是指隔著一條小路和草坪的距離,但也算是鄰居了。

    大毛年紀在二十五六歲左右,蓄長的頭發(fā)戳在頸窩處,眉眼和小毛很像,站在一起能讓人一眼認出他們是兄弟關(guān)系。

    聽了曲硯的來意,他一邊歡迎一邊尷尬地撓頭,“以后還是叫我方予吧,大毛就是個小名,我爸媽才這樣叫我……”

    戰(zhàn)利品跑了不說,還出現(xiàn)了另一個人,現(xiàn)場總共四個生物,怎么看自己都是那個例外。

    狼有些煩躁,尾巴壓得更低,踟躕了幾秒后上前蹭了蹭曲硯的腿。

    曲硯微愣,這還是狼第一次主動親近自己。

    狼用余光看了眼曲硯,見他沒什么反應,于是蹭得更加努力。

    它發(fā)覺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錯的,它不應該只做這個二人小團體中的首領(lǐng),它還要占有一切,這個一切自然包括曲硯。

    方予也注意到了狼的動作,“它很喜歡你。”

    他和小毛不一樣,當然一眼就認出這是只貨真價實的狼,而不是普通的狗。

    “不,這樣說不太準確?!彼屏送蒲坨R,模樣像是老學究,“狼會通過氣味和尿液來標記領(lǐng)地,這不僅是一種宣示,也是占有欲的表現(xiàn),這只狼……似乎把你當成了所有物啊?!?/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點進佩子一直閃退,好恨??!

    第94章 你必須給我解釋一下了

    長達三年無人居住的公寓充斥著霉味,拖地的長窗簾掛滿灰塵和蛛網(wǎng),陽光透過釘著木板的窗戶落下一小片影影綽綽的光,從門口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一地的碎玻璃和東倒西歪的家具,連落腳的地方都很難找到。

    方予跟著過來,有些難為情地說:“我之前進來過一次,不過那時候這里就已經(jīng)是這副樣子了?!?/br>
    “沒關(guān)系,我也想到自己還會回來?!钡綗o人的房子搜尋物資很正常,曲硯自己也做過這樣的事情。

    方予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對蹲在地上玩草的小毛說:“你回家扯兩條抹布來?!?/br>
    小毛也不問要做什么,扔了草就走。

    方予說:“我們幫你一起打掃吧,你自己一個人的話肯定要收拾好幾天。”

    免費的勞動力沒有拒絕的道理,曲硯笑著應下,“那就先謝謝你們了?!?/br>
    兄弟二人直奔二樓,獨留曲硯在客廳,他環(huán)視一圈最終還是把目光放在釘著木板的窗戶上,時間太久,上面的木板已經(jīng)被陽光曬得干裂,看來必須要拆掉再釘新的了,拆之前,他叫狼過來看,“還記得嗎?這是你做的。”

    估計是之前刨地累了,狼在沙發(fā)上盤成一個團,聞言看了眼曲硯,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太感興趣。

    藤蔓攀上窗沿,輕松拆掉木板,只是動作太大,一塊木塊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后落在狼的腦袋上。

    不疼,但是很煩。

    狼再次睜開眼,盯著曲硯抽動鼻子,發(fā)出幾聲低吼。

    殺傷力不算大,曲硯也從來沒有害怕過它,繼續(xù)溫聲同它說:“剛才的事情我還沒問你,什么叫你把我當作所有物,我覺得你或許把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弄反了。”

    狼半個字也聽不懂,尾巴在沙發(fā)上甩了兩下,堆積的灰塵因為它的動作重新?lián)P起來,有些嗆,狼從沙發(fā)上跳下去,它要去找個干凈的地方睡覺。

    在樓上擦地板的兄弟二人也在小聲說話,小毛聽了會樓下的聲音,納悶地說:“他說這么多話,那只狗也聽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