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狼 為患 第64節(jié)
“末世就能結(jié)束了。”曲硯接過他的話。 “沒錯?!甭勣蓳P了揚眉,神采飛揚,“所以我們必須守住鄴風?!?/br> 喪尸的嘶吼聲在空氣中震蕩,血腥味和腐rou的氣息被風裹挾著一同撲過來,守衛(wèi)的表情變得緊張,聞奚側(cè)耳聽了一會,“還是來了。” 僥幸心理不可有,喪尸王不僅來了,還比預估的時間早很多。 “確定不進去?再想一會兒真的沒機會了。”他再次向曲硯詢問。 心臟在砰砰跳動,寒冷讓曲硯移動輪椅的動作變慢,話音卻無比清晰,“確定了。” 他要找到燕灼,管他是燕行章還是喪尸王,不論任何危險,他都要陪在燕灼身邊。 他要和他一起面對。 第88章 帶他回來 聞奚吐出一口氣,上前握住輪椅把手,“那就先一起回去吧?!?/br> 這次曲硯沒有拒絕,被人推著走很省力氣。 黑夜中摻雜著喪尸的嘶吼和嗚咽的風聲,安靜下來的街道仿佛失去所有的氣息,每一下呼吸都是冷寂的。 “你好像并不著急?!鼻幊了嫉卣f。 聞奚一愣,隨后道:“那只喪尸王停下來了,目前鄴風周圍的都是二級喪尸,不需要太過擔心。” 鄴風能在幾大基地中排上名號,就算平時很低調(diào),實力也不容小覷,他不相信以宿汀那樣謹慎的性格沒有留下任何后手。 因著曲硯疑惑,他又解釋說:“同為精神系異能,我能感覺到他?!?/br> 曲硯目光微爍,“相反的,它也能感知到你?” “是這樣,如果我沒猜錯,它正在判斷我的異能等級?!甭勣烧Z氣平淡,臉色卻發(fā)白,兩只手臂微微顫抖著。 曲硯捕捉到他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忙用一只手扶住他。 “沒事?!甭勣蓴[手,勉強撐在輪椅上,“我還能撐住,不過精神攻擊確實不好受?!?/br> 鄴風外,異能者正與二級喪尸群戰(zhàn)斗,聲音傳到他們這里,聽起來還是清晰的,而聞奚與喪尸王無聲的較量卻無人知曉。 “精神系異能雖稀少,卻稱不上鳳毛麟角,一年前在雙城附近也出現(xiàn)過一個擁有精神系異能的少年,應(yīng)該是逃難過來的,本來只是個普通人,在面對喪尸群的時候突然覺醒了異能,精神力量展開時殺死了一大片喪尸,自己卻也因為身體承受不住爆體而亡?!?/br> 這件事曲硯沒有聽聞過,那時候他已經(jīng)在越山,很少能得知雙城的消息,尤其還是這樣明顯被雙城掩蓋過的消息。 “看來之前的猜測錯了,人類產(chǎn)生異能的原因并不是由于那場令人昏睡的黑雪?!?/br> 末世來臨前天降黑雪,人類陷入昏睡,醒來后小部分幸運兒擁有了異能,這是最普遍的認知,但由于曲硯知道一個例外——楊曇是高熱后覺醒的異能,所以他并不相信這個說法。 “就算如此也只有這一個人?!甭勣商ь^望向前方,眼中晦暗不明,“人在面臨死亡時會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和勇氣,也許正是因此才催生了異能,可這樣的人太少了。” 曲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末世兩年,存活下來的人類要么是在驚恐中夾縫生存,要么變得滿是麻木,即使僥幸進入基地,也一樣要為活著付出比從前多過十倍的努力。 在這樣的比較之下,死亡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鄴風的街道設(shè)計并不復雜,主街以外分出幾條岔路,曲硯和聞奚拐了一個彎,就回到了他們之前見面的議事大廳。 相比剛才的人滿為患,此刻這里只有幾個人,大廳內(nèi)的人看見他們,立馬有個人跑了出來,第一句話便問:“是雙城的聞隊長嗎?雙城的秦跡隊長剛剛來過,讓我告訴你暫時待在議事廳,不要過去找他們?!?/br> 聞奚眉心微皺,“他是什么意思?” 他冷下臉時氣勢逼人,來傳話的小年輕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小聲說:“這個、這個我也清楚了,秦隊長只說了這一句,他受傷了,丟下這句話就匆匆走了……” “他受傷了?”聞奚眉頭皺得更緊了。 眼看傳話的小年輕還要往后退,曲硯出聲問:“秦跡的傷嚴重嗎?” 這個能回答上來,小年輕趕忙搖頭,“不重不重,只是小臂在流血,不是喪尸造成的傷?!?/br> 小年輕跑遠了,聞奚揉了揉眉心,“搞得我多脆弱一樣,再怎么樣也比他一個傷患好吧……” 他輕聲嘟囔,話雖是不滿,卻藏著他本人都沒發(fā)現(xiàn)的擔心。 這是聞奚和秦跡之間的事情,曲硯沒有插話,目光掃視議事廳內(nèi)零散的幾個人,一邊在心里猜測燕行章最有可能現(xiàn)身的地方。 “你說,燕行章會在哪里出現(xiàn)?”平復下來的聞奚問。 曲硯摩挲指尖,抬眼時看見聞奚一片了然神色,他脫口而出:“研究中心?!?/br> “研究中心?!?/br>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皆是篤定。 聞奚眸光明亮,曲硯加快語速繼續(xù)說:“燕行章之前威脅我,讓我破壞鄴風的研究,由此可見他的目標一定就在研究中心的某個地方,燕灼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了,我必須過去找他?!?/br> 他太習慣燕灼的存在,以至于燕灼離開片刻他心中便隱隱不安。 聞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接應(yīng)燕灼,至于殺燕行章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從前是燕行章為刀俎他為魚rou,現(xiàn)在該徹底調(diào)轉(zhuǎn)過來了。 兩人商量好,一刻也沒停留地向外走,剛才來傳話的小年輕還想上來阻攔,然后被聞奚一個眼神給“殺”了回去。 他們剛走出議事廳的玻璃門,就見遠方天空被火光短暫照亮,震顫響動中,火藥味順著空氣散過來,曲硯眸色冷然,轉(zhuǎn)頭時看見一行人從鄴風正門的方向跑過來,為首的人臉上有血有土,看不清模樣,他背上的人倒是熟悉,不是別人,正是秦跡。 曲硯正打算叫聞奚,還沒出聲,就看見這人如離弦的箭般竄了出去。 秦跡瞳孔略有渙散,但尚有意識,瞧見聞奚,抿了抿嘴要說話,但沒說出來,腹部的疼痛讓他不得不閉嘴,以免泄露呻吟。 “怎么弄的?不說是就傷了手臂?”聞奚低頭查看秦跡的傷勢,半張完好的側(cè)臉對著月光,美艷絕倫,另半張臉隱在陰影中,看著莫名猙獰,滿臉是血和土的男人停了幾秒才替秦跡回答說:“被樹枝穿透了腹部?!?/br> “幸好不是被喪尸咬的……” 有人感嘆了一句,語氣慶幸。 這么一比確實好了不少,聞奚心頭的無名火頓時散了一半。 秦跡還有力氣,盯著聞奚說:“鄴風的精神系異能者死了?!?/br> 這話出來,不止聞奚,在場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還有人不可置信地向秦跡追問,但秦跡已經(jīng)陷入了短暫昏迷。 聞奚看著秦跡垂下的眼皮,反應(yīng)過來,怪不得喪尸王遲遲沒有出手,原來鄴風內(nèi)的精神系異能者不止他一個,喪尸王有所顧忌,只能先派出二級喪尸那群嘍啰來干活,自己則用精神探查聞奚和另一個異能者的等級。 只是聞奚抗住了喪尸王的精神攻擊,另一個異能者就沒他這么好運了。 在有治愈系異能者的情況下,秦跡的傷不算太嚴重,但無論是喪尸王還是秦跡,聞奚目前是走不開的,曲硯當即說:“喪尸王交給你們,我去解決燕行章。” 他側(cè)過身,和聞奚相視,眼神直白通透,認真道:“我會帶他回來?!?/br> 像燕灼離開時說的那樣,他要帶回一個完整的燕灼。 第89章 菟絲 聞奚沒有完全同意,他執(zhí)念已久,親手殺死燕行章是他堅持活到現(xiàn)在的重要原因,但眼下的形勢由不得他再三考慮,曲硯最后還是一個人去了研究中心。 長巷、鐵門、細網(wǎng),走過一遍的路不算陌生。 晨曦徐徐拉開帷幕,悄然而神秘的薄光下,曲硯推開鐵門,隨著吱呀一聲,破損的細網(wǎng)在半空中蕩了兩下。 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往日嚴格的守衛(wèi)不見蹤影,空留一座肅穆潔白的大樓。 這里在幾個小時內(nèi)人去樓空,所有研究人員帶著重要研究物品暫避于地下防御室,空蕩的場景讓他不由得質(zhì)疑自己的猜測,燕行章真的會在這里嗎? 在研究物品被轉(zhuǎn)移的情況下,這里還值得燕行章冒險露面嗎? 思索之時,掌心傳來輕微的刺痛,曲硯停下步子,攤開掌心,掌心的紋路被一層薄而粘稠的絲網(wǎng)覆蓋,像是某種蛛絲,細線般的蛛絲顫動著鉆入掌心的皮rou,轉(zhuǎn)瞬就被鮮血染成紅色。 似乎是帶著某種麻痹的效果,疼痛漸漸消弭,變得可以忽略不計,唯留掌心血紅一片,曲硯轉(zhuǎn)頭看向剛剛被他推開的鐵門,門把上同樣覆蓋著一層蛛網(wǎng),以一種絲毫不起眼的方式存在,稱得上是殺人于無形。 曲硯展開異能,瞬間就從輪椅左側(cè)生出一棵拇指粗細的藤蔓,藤蔓迅速生長,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纏在曲硯的手腕上。 它輕輕碰了碰曲硯掌心的血色蛛網(wǎng),然后由頂端分叉,從中間擠出一根更加細小的藤蔓,這根藤蔓輕松擠進蛛網(wǎng)當中,在蛛網(wǎng)尚未發(fā)現(xiàn)之時,將它從血rou中連根拔起。 做完這些,它的任務(wù)還沒完成,曲硯松開手,這根藤蔓像條小蛇一樣從他腿上爬到地上,盡職盡責地清理起周圍其他殘余的蛛網(wǎng)。 藤蔓的清理速度很快,曲硯在它身后亦步亦趨,十幾分鐘后進入研究中心的一樓。 一樓不是重要之處,此刻清晨將至,稀薄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將這里映得空蕩明亮。 空氣中有塵埃在浮動,曲硯察覺到褲子被拽了一下,他低下頭,看見拇指粗的藤蔓沖他的方向搖了一下,算作提前報備,沒得到主人拒絕的意思,它便放心大膽地鉆進曲硯寬松的褲腿,小腿是沒有知覺的,曲硯看見藤蔓卷著一疊蛛絲出來才明白,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蛛網(wǎng)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爬到了他身上。 這些蛛絲過于歹毒,且害人之法十分熟悉,除燕行章之外不會有第二個人制造出這種東西,鄴風的研究人員不會放任蛛絲出現(xiàn)在此,所以蛛絲一定是在研究人員撤離之后出現(xiàn)的,短短幾個小時就將所有空隙全部覆蓋,足以見其旺盛的繁殖能力。 曲硯環(huán)顧四周,依舊打算順著上次的路線,先去二樓的那間實驗室看一看。 電梯在左側(cè),輪椅在長廊間移動了兩米,便無法再向前,地上積累了太多蛛絲,粘稠地附著在輪椅上,令前行變得十分艱難,如此一來,想要掃清這些蛛網(wǎng)就需要更多的藤蔓。 只是道路還沒清理干凈,身側(cè)的通用樓梯上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這還沒算完,砸在地上的東西繼續(xù)咕嚕嚕地順著樓梯滾下來,聲音越來越緊,曲硯向后退了一步。 所有未知都可能是危險,粗壯的藤蔓出現(xiàn)在他身前,豎起一道綠色的防護墻。 幾秒后,被無數(shù)蛛絲包裹而成的白繭從樓梯上掉下來,落在離曲硯幾步遠的地方。 這是一個巨大的繭,掉下來時還在微微抖動,痛苦的呻吟聲從里面?zhèn)鞒?,曲硯瞳孔輕縮,里面有人! 藤蔓得到命令,幾下子把白繭刨開,里面的人穿著黑色的衣褲,已經(jīng)被粘稠的液體浸濕,濕漉漉地貼在他身上。 瘦削的身體不停弓起,在蛛網(wǎng)的映襯下,像一只精疲力盡的巨型蜘蛛。 重見光明,這人下意識地追尋日光的方向,一張蒼白的臉緩慢轉(zhuǎn)過來,渾濁的眼睛沒什么光彩,曲硯詫異出聲:“郎櫟?” 失蹤多日的郎櫟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變成了這副模樣? 身體上的束縛消失,郎櫟并沒有起身,他的雙手雙腳皆軟趴趴地垂在他身側(cè),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支撐一般。 他的狀況不太好,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只有死路一條,曲硯一邊用藤蔓拖拽他一邊詢問:“你怎么會在這里?燕灼呢,你有沒有看到他?” 他接連問了幾句,郎櫟才終于有了反應(yīng),渾濁的瞳孔鎖定曲硯,他張開嘴,口腔里也是棉絮狀的蛛線,“跑……快跑……” 他語無倫次地催促著,曲硯卻不可能真如他的話那般離開,他來這里的目的是尋找燕灼,不管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沒有退縮的理由。 郎櫟理智全失,從他嘴里是問不出什么了,曲硯面露凝重,順著樓梯上鋪滿的蛛絲望過去,眉心緊跟著跳動了一下。 樓梯拐角出露出半只腳,黑色的鞋尖向前,一動不動,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郎櫟仍舊在重復“快跑”這兩個字,曲硯不動聲色地收攏掌心,咬肌繃緊,“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