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混賬!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這擺臉兒給誰看呢。早知如此,當(dāng)初哥哥就應(yīng)該讓你在揚(yáng)州自生自滅去!” 蘇贏抬頭瞥了她一眼,這隴山平日里就是個驕橫的性子,可是今兒看起來卻臉色不太好,蘇贏注意到,隴山今天是素顏示人,而這丫頭五官本身就精致,這樣看更顯得她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左右是躲不過了,蘇贏撇撇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他若是狗,你又是什么?!?/br> ☆、好事近 旁邊站的諸人都倒吸一口氣,有新來的膽小的宮女,甚至緊緊拽著胸口的衣裳,險些嚇得向后暈過去。 這隴山公主是當(dāng)今皇帝唯一的至親,在宮中何人敢惹,據(jù)說她當(dāng)年還是小姑娘的時候,就生生的用鞭子把一個不聽話的小宮女抽的遍體鱗傷。再之后,凡是有宮人惹了她不快,都逃不脫被鞭子抽一頓的下場。 她這般驕橫任性為所欲為的性子,這宮中除了太后和皇帝,其他人見了她猶如見了瘟神一般避之不及。宮人們本以為她嫁人了,出了宮,就能喘口氣了。 不想如今這蘇副使一來。兩人見了面三句話還沒說,就已經(jīng)是這般劍拔弩張的場面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諸人心中已經(jīng)是苦不堪憂。 而隴山見蘇贏暗戳戳的譏諷自己,也氣極了。兩個人斗了多年,這撕破臉在眾人面前吵起來的次數(shù),其實(shí)并不多。 蘇贏本來也是抱著一個破罐子破摔的心態(tài),兩個人本來大眼瞪小眼,擰著脖子誰也不服氣,這時候隴山突然雙唇一抖,眼圈瞬間就紅了。 看著面前這人眼淚就如同掉了線的珠子一樣,蘇贏一下子慌了手腳,“別哭啊,干嘛哭啊……” 隴山聽她語氣慌張,哭的更傷心了?!拔也蛔R良人,自己挑的駙馬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情?,F(xiàn)在整個京城都等著看我的笑話,嗚嗚……這才大婚多久他就……我一定是特別糟糕的女人……” 這情況蘇贏和她相識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看她哭的傷心,也沒了斗的心思,上前替她摸了摸眼淚,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她嘆了口氣:“你若是不喜歡他,自然有很多法子去處理這事兒,你現(xiàn)在這樣,又是何苦?!?/br> “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我要是不喜歡他,能嫁他嗎?”隴山邊哭邊不忘記損她:“蘇贏,你到底有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男人???” 蘇贏:“……” 見她表情尷尬,隴山抹了抹眼淚,心情似乎變好了許多:“也難怪,你頂著那些個臭名聲,怕是沒有哪家男子敢娶你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蘇贏甩甩袖子:“得,就你這態(tài)度,我也不安慰你了。告辭!” 隴山見她要走,急忙把她的胳膊拉到自己胸前按住,“別走啊,我今兒個心情不好,求了老祖宗說是想要與你和好。老祖宗心疼你我,就同意了。這不,好容易才把你拐來,你若走了,老祖宗一番好意,豈不是辜負(fù)了?!?/br> 蘇贏撇撇嘴,她一猜就是這種情況。老祖宗人老心不老,年輕人的事兒,還是一如既往的愛摻和。 她攤了攤手:“那也成,我單方面表示和你和解了。之前駙馬的事情是我查案無心之舉,鬧得滿城風(fēng)雨亦不是我的本意。你若仍舊介意,想要什么我都給你。若要賠禮道歉,我也愿意?!?/br> 隴山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什么賠禮道歉送東西,咱們不提那個啊,我們兩個說起來還從沒有這么開心的說過話呢。來,我有許多話要和你說?!彼呎f邊拉著蘇贏往椅子上一坐。 “我也有錯兒,劈頭蓋臉說你一頓,是誰也不開心。我知道當(dāng)年揚(yáng)州那檔子事兒你不愿意提起,我這里給你賠禮道歉!” 她說著倒了一杯茶放到蘇贏面前,接著左右看看,湊近蘇贏小聲道:“meimei,不過也巧了,我今兒來本來指望著和你大鬧一場的,不想?yún)s聽老祖宗說起來一件事兒,想來你不知道,我這里呀,提前給你道喜了!”她說著拿起茶盞,“以茶代酒,敬你!” 蘇贏怔了怔:“我?我何喜之有?” 隴山把茶盞塞到她手中,神秘地說:“祝你好事近啊!” 蘇贏更糊涂了,“什么好事近?” 隴山吞下了口中的茶水,笑道:“你還不知道么,你那個未婚夫,馬上就要?dú)w京了呢!” 什么??? 蘇贏剛剛咽下的茶水差點(diǎn)嗆了出來。見她咳嗽,隴山示意丫鬟上前替她捶捶背。 不過蘇贏有更關(guān)心的問題。那就是,她活了快二十年。還從未見過自己這個未婚夫一面。 事實(shí)是,關(guān)于這件事兒,蘇贏回憶起來她很小時候的一件頗為蹊蹺的事情。 那時候她的祖母抱著她,一臉忿色的瞧著她的父親母親: “讓我的寶貝兒去那老崔家?哼,老身可不管這是誰的主意。今天就一句話,不管你們誰,也都休想挪了我寶貝兒鳳凰的金窩!” 父母唉聲嘆氣的,蘇贏也記不清楚了。這事兒本來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最近一次提起來,還是年前和隴山吵架的時候,隴山譏諷她這么大了都沒人敢娶,又說她是有了婚約者所以沒人敢要。蘇贏想著就旁敲側(cè)擊的問了自家父母,那個傳說中的婚約者現(xiàn)在何處。 當(dāng)時記得父親神情嚴(yán)肅,而母親常山公主卻滿不在乎: “虞城候的世子,聽說現(xiàn)在依舊是個病秧子,那孩子從小就是個身子骨不利索的。贏兒無需多慮,再說了,這婚約,那是特殊時期沒辦法才定下的。當(dāng)時也就是個口頭說說而,如今有的是辦法推了?!?/br> 想著母親當(dāng)初的態(tài)度,此刻蘇贏面子上的紅暈也一下子退了一大半,她啜了一小口茶,茶香清幽淡雅,撲鼻而來。她美目舒展,隨后看向隴山:“回來就回來唄?!?/br> 隴山笑了笑,亦不說話。 也就是在時候蘇贏才察覺到不對勁。她的頭突然暈了起來,手腳也軟了下來。 不會是…… 她用盡全力抬頭,卻看到隴山,依舊是之前的表情,笑瞇瞇的看著她。 這丫頭,居然下了迷藥! …… 蘇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她費(fèi)力的睜開了雙眼,頭疼的厲害,低頭,卻看到自己躺在一張紅木雕花的繡床上。 “你醒了……”身旁傳來懶洋洋的聲音,“我還以為你要明兒個才醒來呢,這睡相有夠難看的。” 蘇贏沒理會她,而是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卻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力氣也使不上來。 她認(rèn)命的睜著眼睛看著屋頂。想著被隴山下藥后,似乎模模糊糊的聽到她下令,把她塞到轎子里,假扮侍女帶出了宮。 “這里是哪里。”蘇贏聲音淡淡的,也不和她多廢話。心中暗自責(zé)怪她自己太大意,表哥都囑咐了多次了,她卻還是栽了跟頭,恨鐵不成鋼啊真是。 “這里是我家呀……”隴山慢慢撐起身子來,蘇贏這才發(fā)現(xiàn),她只穿著一件堪堪兜住豐盈的里衣。發(fā)髻也都被解開了,一旁的隴山,也是這樣。 “你……你要干什么”對面不按常理出牌,蘇贏心中不由得發(fā)了慌。 隴山撐著胳膊,看著她,調(diào)笑道:“你我好姐妹,一起睡有何害怕的。怕我吃了你?。 ?/br> 蘇贏見她這樣態(tài)度,心中卻有了一些把握,她接著雙眸微合,“想問什么就直接問?!?/br> 隴山干笑一聲,認(rèn)同了她的看法:“據(jù)說,你那日在里屋躲著?他們做什么了,你聽到了么?” 額……蘇贏忍住沒翻個白眼。這兄妹,問的問題居然也是一模一樣。 她現(xiàn)在這個情況渾身動彈不了,受制于人,也沒了討價還價的資本。但是說出來,她還是覺得耳根有些熱: “做什么,自然是……做夫妻才會做的事情?!?/br> 隴山一聽,也急了,坐起來低頭盯著蘇贏,眼神空洞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狂熱: “他們是怎么行房的!” 這叫什么話! 蘇贏沒有料到她會這么直勾勾的問,急著就想起身:“你問這個做什么!你冷靜點(diǎn)!” 隴山可不管這個,她雙手掐著蘇贏的雙肩,語調(diào)都變了:“陳酉他快活么!和那個女人,他是怎么做的,做了多久,他快活么??!” 瘋子!蘇贏雙肩被她掐的生疼,也顧不得別的,忙著哄她說:“我聽的他稱贊你的身姿好!真的,真的!” 這招果然有效,聽到這句話,隴山這才漸漸恢復(fù)了正常的表情。又過了半晌,才聽到她輕聲笑道:“我還以為我在他心里一無是處呢?!?/br> 蘇贏急忙搖搖頭。見她表情痛苦,隴山這才意識到她的手指原來還一直掐著蘇贏的肩膀。 一松手,卻看到身下的女子此刻面色潮紅(疼的),烏發(fā)鋪在繡床上,而她本來白皙的皮膚上滲透出微微的汗水,而纖弱的肩膀上,卻是紅腫著一大塊,白若乳脂的肌膚配上這斑斑駁駁的紅腫,她就算是一個女人,都看的身子發(fā)了熱。 隴山表情變了變,隨即調(diào)笑她:“我總算是知道我輸在哪兒了。”她摸了摸蘇贏肩膀的紅腫處,神色柔和:“等你那未婚夫回來,你們成了親,你變成小婦人了,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她說罷,看著面前人氣的通紅的臉,咯咯直笑。 蘇贏感覺她一輩子的耐性已經(jīng)全部被用光,真是老馬失蹄?。?/br> 其實(shí)今朝她落在這女人手上,本來就沒打算好過,但是如今受到這樣的恥辱,她也顧不上肩膀上火辣辣的痛感,怒火中燒叱道:“顏敏!你有完沒完!” 隴山見她久違的叫了自己的全名,心頭卻覺得熱熱的,她遲疑了下,隨后繼續(xù)躺回蘇贏旁邊,語氣依舊懶洋洋的,若有似無:“一會兒你就能動彈了。到時候你自己走吧。不過你抓點(diǎn)兒緊,說不準(zhǔn)我明兒早醒來就反悔了哈哈” 語畢,蘇贏就聽到身側(cè)沉沉的呼吸聲。 蘇贏就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四肢酥酥麻麻,卻能動了。于是急忙起身,悄悄的穿好了掛在屏風(fēng)上的衣服。強(qiáng)忍著肩膀火辣辣的痛楚,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的逃出了公主府。 不過溜到門口的時候,卻有人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生生的擋住了她的去路。 此刻是四月,還是晚上,春雨淅淅瀝瀝的依舊在下,蘇贏本來走的急,沒帶雨傘,如今被他攔住,肩膀上的傷口觸碰到淋了雨的冰冷的布料,更是疼的她呲牙咧嘴。 不過聽到那人聲音的時候,蘇贏心卻涼了半截。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天話題的主人公,那日抱著她小腿痛哭流涕的駙馬——陳酉。 作者有話要說: 蘇贏:(語重心長狀)老崔,聽說你身子從小就發(fā)虛,我給你的這方藥,千萬別停,這可是大補(bǔ)??! 崔珵:(沉默) 蘇贏:美人,為何不說話? 崔珵:(臉黑)這藥方上面好像寫著“補(bǔ)腎”…… ☆、登徒子 蘇贏覺得腦瓜仁都開始疼了,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不過看情形陳酉似乎并不打算和她算賬,反而看著有些驚訝:“蘇贏?你為何在這里……” 蘇贏自然也沒什么好氣:“問你夫人去!” 陳酉想了下,大概也是覺得如今這事兒也是隴山公主那個性子能干得出來的。也就默默收回了攔在她面前的手臂。 春雨淅瀝,入夜了更是寒冷,蘇贏走的急,也沒有帶雨傘。陳酉看了一眼她身上穿著的單薄的外衫,移開視線:“我送你回去吧……” 這……雖然陳酉如今恢復(fù)了一如既往的端莊儒雅,但是蘇贏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別扭。 她搖搖頭:“這里離我家并不算遠(yuǎn),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不勞煩你了?!彼袒亓艘痪湫睦镌挘喝羰亲屇闼?,估計隴山那個妒婦第二天就會找我算賬的。 見她態(tài)度冷淡,陳酉也不堅持。不過蘇贏此刻扶著腰呲牙咧嘴的往前走了幾步,卻沒忍住,回頭看了看他,小聲道:“他沒事吧……” 陳酉愣了下:“誰?” 裝糊涂么??! 她跺跺腳,有些急切:“還能有誰!你……你宅子里的護(hù)院?。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