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棋嘻嘻笑，這會兒才有些孩子的樣子：“僥幸而已，你叫什么名字？”

    “顏樂?！?/br>
    “哎呀！咱們一個姓??！”顏初棋道：“咱們可真有緣份?！鳖伋跗遄詠硎煲话闩c顏樂聊起來。

    顏樂雖納罕，但見顏初棋莫名地親戚。不知不覺就把家住哪兒，父母身體可好，娶妻了沒有等等都問了一遍。問完之后道：“小哥，我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不然我娘親要擔心了。”

    ☆、第120章 一二零

    楚惟匆匆回了延寧殿，久久難以平撫。

    “皇兄?！背娲虬缫环髞淼窖訉幍睢?/br>
    楚惟看了她一眼，道：“顏初棋很好，但是無法當駙馬?！?/br>
    楚矜本也無心，此刻本能地好奇問：“為什么？”

    楚惟平撫心情，面無表情地說道：“他今年才九歲?！?/br>
    楚矜瞬間目瞪口呆：“九歲？不可能吧？”

    與此同時，九歲狀元郎的消息傳遍洛城的大街小巷。

    “誒誒誒，你們知道嗎？聽說，今年的文武狀元只有九歲！”

    “九歲？騙鬼呢！你九歲時還尿床呢，怎么可能考上狀元，還是文武雙狀元。”

    “騙你你給我銀子花嗎？不信你等著，顏初棋過兩日衣錦還鄉(xiāng)，路過此處時，你便知曉了?！?/br>
    “反正我是不信?！?/br>
    “……”

    爭論聲一聲聲傳過來，坐在轎中的綠葉，聽的一清二楚，九歲？九歲的文武狀元？世間竟有如此聰明的孩子？她也有孩子，她的大兒馬上都七歲了，就知道混世，玩打，這才剛背完三字經(jīng)，居然有九歲的狀元郎，綠葉記在了心里。

    待她回到燕妝時，正好嚴強回來。

    “你回來了?！本G葉笑著迎上去。

    嚴強拉著她的手，摸著她隆起的肚子，問：“孩子今天可調皮了？”

    綠葉笑著，摸著大肚子說道：“晌午踢了我?guī)状危巯峦??！?/br>
    “你辛苦了?！眹缽娢罩氖?。

    綠葉心里甜蜜異常，自皇上賜婚以來，嚴強對她寵愛有加，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生活，這一切都是明玉姐給的，想起顏明玉，她心里難過，眼中酸澀。

    十年前，她聽話在燕妝等待，等到的不是顏明玉抑或燕子七的歸來，而是顏明玉、燕子七紛紛撲火的消息……

    “妙青?！眹缽娨娋G葉失神，知她又想顏明玉了，于是喊住。

    綠葉低頭擦了擦眼角，而后轉移話題道：“相公，你知道嗎？今日我從街上回來，聽人說那個文武狀元顏初棋只有九歲大，應該是謠言吧？九歲的孩子怎么可能既是文狀元又是武狀元呢？”

    聞言，嚴強蹙眉。

    綠葉問道：“相公，怎么了？”

    嚴強回道：“確實是九歲。”

    綠葉驚奇又佩服道：“真的是九歲！世間真有如此聰明絕頂?shù)暮⒆?，簡直是神童?！?/br>
    “非但如此，還有……”嚴強欲言又止。

    綠葉看向嚴強，問：“還有什么？”

    嚴強抬眸望著綠葉道：“還有他長得六分像皇上，四分像……玉姑娘?！?/br>
    綠葉一怔。

    嚴強沉默，顏初棋一出現(xiàn)，他仿佛看到了年少時的皇上，再細細看去眉眼間卻是玉姑娘的樣子，皇上失常地離開金鑾殿，就說明他也看到了顏初棋眉眼間玉姑娘的樣子。

    “他在哪兒？”綠葉突然著急問道：“他在哪兒？”

    嚴強連忙安撫道：“妙青，你別急。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他只是像而已……”

    “不，相公，他九歲是不是？他姓顏是不是？”綠葉顯得十分激動，語速極快地說道：“他一定是明玉姐的兒子，十年前，皇上還是將軍的時候，在你們返回洛城時，楚將軍提前數(shù)天回洛城，和明玉姐在一起兩天，還說大軍回城之后就娶明玉姐為妻，一定是那個時候有了孩子，去掉懷胎十月，孩子正好九歲，明玉姐一向有主張，為了避免‘楚’姓惹人非議，她會讓孩子跟她姓的。而且明玉姐聰明過人，生出這么聰明的孩子一點也不奇怪。相公，明玉姐，明玉姐她沒死，她沒死，我們現(xiàn)在去找她，去找她……”

    “妙青，妙青?！眹缽娎∷矒幔骸澳銊e激動，別激動，聽我說?！?/br>
    “明玉姐……”

    “聽我說?！眹缽娪痔岣吡寺曇簟?/br>
    綠葉這才安靜下來，愣愣地望著嚴強。

    嚴強道：“妙青，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皇上更想念玉姑娘，十年的時間，即便是你，可以成親生子過正常人的日子?？墒?，皇上卻不能。他除了國事，就是畫玉姑娘，十年如一日，近來，他有些相信玉姑娘已經(jīng)離世了。”

    綠葉一愣，呆呆地問：“相信玉姑娘離世？”

    嚴強點點頭道：“那日玉姑娘在城墻上，皇上有心用兵符交換。可是，玉姑娘提前跳下。若不是數(shù)名將士拉著，皇上一定也會隨玉姑娘而去?！?/br>
    綠葉失言。

    “皇上癡情隨了靜妃娘娘，靜妃娘娘本不用過早離去，但是先皇駕崩，她便隨之而去。”嚴強道。

    綠葉反問：“隨之而去？”

    嚴強將綠葉拉坐到一邊，道：“皇上本無心皇位，在他心中只要國泰民安，誰當皇帝都可以。之所以他當皇上，一方面是無人能讓百姓安居樂業(yè)。另一方面皇上想同玉姑娘在一起，因為當了皇上，便有了發(fā)言權。”

    “所以，現(xiàn)在皇上相信玉姑娘離世了，是不是就想……”綠葉不敢再說下去。

    嚴強沉默地表示默認。

    綠葉心里一陣發(fā)寒，緩慢地轉動眼珠，望著嚴強，問：“那大周怎么辦？”

    “放心，皇上是個有擔當有責任的人?！?/br>
    綠葉不再說話。

    嚴強嘆息道：“希望像你所說，玉姑娘還在世?！?/br>
    綠葉緩緩抬頭問：“我們要不要先找一下明玉姐？”

    “怎么找？”嚴強問。

    “從顏初棋入手。”

    嚴強道：“你不如從顏妝入手，顏妝兩年內從邊疆一步步向平原擴展，如今洛城胭脂香粉也被顏妝強勢占領，若是玉姑娘尚在，也許和顏妝有關系。不過，皇上之前查過，顏妝似乎和玉姑娘沒關系?！?/br>
    “不要緊，我讓人去觀察觀察?！本G葉道。

    嚴強點點頭。

    接著，綠葉陪了嚴強一會兒，便進燕妝小院子，給顏明玉牌位上了一柱香，望著牌位道：“明玉姐，我真的好想你還活著?！?/br>
    綠葉伸手摸了摸牌位，道：“現(xiàn)在多好啊，先皇死了，程大夫人瘋了，你知道嗎？二小姐按照你說的，先和程大夫人說你死了，程大夫人狂喜不已，轉眼二小姐又告訴她大少爺被押進天牢了，和老爺一起。結果大喜大悲之后，大夫人當場昏過去，醒來之后就神智不清胡言亂語。程府所有人被貶為庶民，不得做官。汪府也被抄了家，麗妃娘娘追隨先皇而去，太后娘娘在先皇駕崩后不久，出家去了五臺山。曾經(jīng)阻攔我們的人都不在了。”

    說著綠葉哭起來：“明玉姐，皇上真的特別好，因為你說饒了二小姐和四小姐，皇上就饒了她們，還讓她們嫁到林府和齊府，與程府再無關系?；噬蠒r不時就來這里看你，皇上常問我，你喜歡吃什么，喜歡喝什么，喜歡玩什么，會什么，不會什么，一天十二個時辰，你每個時辰都在做什么……明玉姐……”

    不一會兒，嚴強敲門進來，拉起綠葉道：“你還懷有身孕，別這樣哭，仔細傷了自己和孩子?！?/br>
    綠葉仍舊哭著，不依不饒地說道：“你讓我見一面顏初棋，我想見見他?！?/br>
    嚴強無奈地點頭道：“好，我答應你，有機會就讓你見他?！?/br>
    綠葉這才伸手擦眼淚，就等著有機會面對面的見一面顏初棋。

    不待綠葉見顏初棋，楚惟又一次召見了顏初棋。

    相對上一次的失態(tài)，這一次楚惟如平素一樣，不茍言笑，讓人猜不出他心頭所想。楚惟在大殿之上，考了顏初棋關于治水之說，顏初棋對答如流，令群臣刮目相看。

    楚惟在心里點頭，這個顏初棋年紀雖小，卻著實見識廣闊。一下勾起了楚惟對他的探究，于是當日便帶著顏初棋來到宮中練武場，試一試顏初棋的功夫。

    “皇上，讓末將來吧?！眹缽姼┦椎?。

    “不用，你退下，朕親自來。”楚惟已換下龍袍，一身戎裝站在練武場中央。對面站著的便是一身戎裝的顏初棋，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頗為氣勢。

    坐在場外的楚矜盯著二人，待嚴強回歸原位，她便問：“嚴強，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顏初棋，神似皇兄？”

    嚴強暗道，連公主都發(fā)現(xiàn)了。但他不敢說，而是道：“末將并未仔細觀察?！?/br>
    楚矜不再多言，看向練武場上。

    顏初棋小臉緊繃，眼中遮蓋不住興奮。

    楚惟面無表情，眼神沉如潭水，直直望著顏初棋的眼睛道：“顏愛卿，不必拘禮，來吧?！?/br>
    “是?！闭f著，顏初棋果然不拘禮，腳下一蹬，身子前傾，揮拳撲向楚惟，楚惟利索閃開，抬手抓住顏初棋的胳膊，顏初棋非但不躲，反而隨著楚惟的力量，向楚惟靠近，胳膊受制，腿腳卻是靈活，他以退為進，進行下盤攻擊。

    “有兩下子?！眹缽娊蚪蛴形兜乜粗?，評價著。

    圍觀的群臣也道：“果然是武狀元?！?/br>
    “沒錯，他年幼力氣不足，所以他不用蠻力?！蔽湓嚤O(jiān)考官李大人評價道：“他用的是巧勁，他的每一分力氣，都用在最恰當?shù)牡胤?，實有四兩撥千斤之效?！?/br>
    “原來如此?！比撼蓟腥?。

    “能夠和皇上過這么多招而不敗下陣，這個武狀元郎當真是貨真價實啊?！?/br>
    “神童不過如此?！?/br>
    “神童不過如此?！?/br>
    “……”

    正當群臣邊看邊議論時，楚惟、顏初棋已赤手空拳打了數(shù)個回合，勝負難分。接著下來，到了使用兵器的階段。

    楚惟拉住顏初棋，反手欲抓顏初棋肩頭，眼見就要抓住了，誰知顏初棋劍走偏鋒，狠狠地踩了楚惟一腳，楚惟一痛，反手剛伸便收回，顏初棋輕易躲過。

    這腳踩的……真是不走尋常路，甚得楚惟心，楚惟抬眸以欣賞的目光看著顏初棋，顏初棋昂起下巴，得意地回看楚惟，眼睛微微彎個弧度，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是淺淺的笑意……完全不是殿上恭敬有禮的顏愛卿，而是像極了……顏明玉，他的明玉。

    似是是而非的溫順，似是是而非的狡猾，似是是而非……太像了！

    “明玉?！背┱赝?，喃喃一聲，眼眶隨即紅了。

    而此時，顏初棋已從兵器架上，取來長.槍，毫不猶豫地轉身刺向楚惟，楚惟卻站在練武場上一動不動地望著顏初棋。

    “皇兄！”楚矜大喊一聲。

    嚴強倏地站起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