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公平競爭你嫂嫂嗎?你是真舍下禮義廉恥了。”良驍步履不停,面容冷峻,“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她連我都不肯原諒,豈會原諒你這么一個傷她入骨之人?” 珍珍只是外表柔弱,實則愛憎分明,性烈如火,絕不會原諒傷害她的男人。良駿實在是自以為是,或者是根本就不以為然,只想著如何得到一個女人,至于珍珍愿不愿意則不在考慮范圍,就像從前的他,但手段又過于冷酷。 “她是你的?”良駿面頰繃的緊緊的,“連族譜都不讓她上,你配嗎?” 良驍冷笑:“她喜歡,我樂意。她是我的妻,我們再不和,她也不至于放著妻不做去做你的妾?!?/br> “我……不讓她做妾。”良駿抿緊唇角。 “可惜你這份施舍打動不了她?!绷简斪I諷道。 良駿神色一凜,但覺心口一種絞痛。 他曾多么渴望得到這樣一個小妾,進而變成貴妾……但從未想過“妻”這個字,又總是那樣冷酷又現(xiàn)實的衡量著每一步,想盡方法的填滿叫囂的欲/壑,可是不管如何的“折磨”她,“欺負”她,最終都敗給了堅硬又柔軟的她。 那樣的姑娘應(yīng)是被捧在手心的,而不是狠狠攥住。 “你還是先回家安慰你娘吧?!绷简攣G下一句話,邁入夜色。 我娘怎么了?良駿大驚失色,疾步追了上去。 …… 良驍回到魯公府,直奔月華堂,沒過多久,一身家常袍子的二老爺便離開二房,也來到了月華堂,三個魯公府在同輩中最具話語權(quán)的男人一夕之間聚在魯國公的書房,氣氛凝重,就連魯國公身邊平素總是掛著笑意的管事也收起了嘴角的弧度,肅穆端然。 魯公府已經(jīng)很久沒有碰上“事兒”了。 “大理寺那面怎么辦的事,竟容那賊子信口胡說,胡亂攀誣!”魯國公眼底一片精光。 先前細作一案順藤摸瓜,最后總共抓住了六名突厥賊,其中一位來頭還不小,竟是赫赫有名的哥舒一族。這個人掌握著大量在齊情報,身份非同一般。被大理寺監(jiān)特別“照顧”了幾十天才吐露這么一條驚人消息。除了暗殺,他們還主要負責(zé)收集大齊的軍事信息,譬如探索大齊的衛(wèi)所制度以及養(yǎng)馬業(yè),因著二皇子的關(guān)系終于搭上了一位地位非凡的大人,也就是如今的太仆寺卿! “放屁!”饒是優(yōu)雅如二老爺良權(quán),也是炸了! 他怒目圓瞪:“此子當誅,凌遲也不為過。我乃江陵良氏,官至兵部左侍郎兼太仆寺卿,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卻跟他一個蠻夷勾結(jié)。” 無憑無據(jù),朝廷命官豈容他血口亂噴。 魯國公擰眉,瞪了他一眼,示意良驍繼續(xù)說。 良驍沉穩(wěn)道:“無憑無據(jù),大理寺當然不敢給二叔父定罪,他們不過是按章辦事,又念著舊情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出來,也是冒著殺頭的危險。” 良權(quán)唇角繃成一條線,原是多情的桃花眼眸冰冷如霜。這個已過不惑之年的男人狠厲起來竟是俊美的驚人,完全無視歲月法則,可見良二夫人這幾年有多難過。年輕時還好,憑著美貌倒也拴住了他,如今年紀大了,他卻越發(fā)成熟俊美,蜂蝶成群,被叮的多了,難免要失控幾次,因此這幾年二老爺漸漸沉湎酒色,可就算他沉湎酒色,也是清醒。,斷不至于參與天家的齟齬,而通敵賣國就更扯了! “至于那蠻夷賊子會拿出什么證據(jù)……”良驍頓了頓,“我們不免要被動,一切還要看明日朝參時陛下的反應(yīng)。”說到這里,他憂心忡忡看向良權(quán),“二叔父,請您務(wù)必要好好想一想,此前是否有失言或者其他一些,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 良權(quán)斬釘截鐵:“無。不過這幾年倒是得罪了幾個宵小?!?/br> 他這幾年勢不可擋,又避開皇子紛爭,固然圓滑,但到底也是得罪了幾個政敵,莫非是二皇子蓄意報復(fù)? “按說良氏苦心經(jīng)營十幾年,這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攀咬倒也不足為懼,”良驍目光轉(zhuǎn)向魯國公,“可是陛下一向勤政愛民,恐怕是不會允許大理寺和刑部敷衍了事?!?/br> 魯國公和良權(quán)的臉色同時沉了一下去。 好一個勤政愛民,分明虎視眈眈,垂涎良氏這塊肥rou吧。 吱呀一聲,書房兩扇門被推開,良駿走了進來。身后綴著滿頭大汗的下人,那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在呢喃“五爺,您不能進來”。 良權(quán)面有怒色,將要厲聲斥責(zé),魯國公淡聲道:“既然進來了便坐下吧?!?/br> 良駿依次對魯國公和良權(quán)施禮,然后神情復(fù)雜的瞪著良驍:“那日我要處決哥舒浩你為何攔我?” 良權(quán)一愣,眼眸精光大作。 良驍瞇了瞇眼眸,笑看良駿:“他對你嫂嫂不敬,是該處死,可也不能被你這么殺了。” 一提“嫂嫂”二字,在場之人除了良驍臉色頃刻浮起一層nongnong的尷尬,良權(quán)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良駿一眼。 良駿當然明白自己那日情緒失控,殺哥舒浩十分不理智,但他對良驍有著深深的芥蒂,如今父親又被哥舒浩攀誣,心中已是嫉恨難平,少不得要怪罪良驍。 最終化作涼涼一笑。她被人欺負你都能忍得?。?! 你是嫌我送你們上西天慢了么?良驍垂下眼睫。 突厥細作一案扯下了二皇子,如今又扯出一個太仆寺卿,朝參那日,皇上氣的臉色鐵青,當場把那折子摔在良權(quán)肩上,來回暴走了三四圈方才冷靜下來,不管怎樣沒有命人摘了良權(quán)的帽子押下大理寺也算給足了江陵良氏面子,但上衙是不可能了。意氣風(fēng)發(fā)的良權(quán)如同半路被人掐著脖子甩下山坡,這兩日在家“榮養(yǎng)”,說白了就是罷職閑居,怎能不羞惱,誓要將那蠻夷賊子碎尸萬段。 卻說滿朝嘩然,眾人心思各異,千回百轉(zhuǎn)。這種事隨便安在旁人身上,輕則去大理寺蹲兩日直到證明清白,重則抄家滅族,而良權(quán)只不過被圣上摔了折子,倒是全須全尾的回家“榮養(yǎng)”,江陵良氏真是威風(fēng)。 郊外一家樸素干凈的茶樓上,太子趙潤姍姍來遲,良驍起身施禮被他一把扶?。骸澳阄宜浇簧鹾V,不必拘禮,事情我已聽說,特來聽聽你的想法?!彼较吕锾訌牟挥谩氨緦m”自稱。 這是婷安的嫡親弟弟,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二人又有共患難之宜,趙潤對良驍除了君臣之情,也參雜了幾分私情。雖然他對江陵良氏很有意見,但還不至于容不下一個魯公府,幫良權(quán)不大可能,但他一定不會讓良權(quán)的事牽連良驍。 “圣上對良家恩情厚重,寬容至此,卑職感動不已,但二叔父此番若是證明不了清白,恐怕也是在劫難逃?!?/br> 良權(quán)這事若是坐實了可就不單單是死他一個人,整個良氏恐怕都要交代不過去。 趙潤道:“我明白你的難處,清者自清。父皇近日憂勞過重,龍體抱恙,情緒難免急躁,又對細作一案極為關(guān)注,他老人家一向仇恨蝕國蛀蟲,自登基以來光是處決的污吏已是舉不勝舉,良侍郎這件事時機不對啊?!?/br> 正好撞進槍尖。 他正色道:“但不管怎樣,我是信你的?!?/br> “殿下高義,卑職惶恐。”良驍再次揖禮。 趙潤很是欣賞良驍?shù)奶幨嘛L(fēng)格,縱然魯公府二房當年冷酷無情,苛待了他,但在關(guān)鍵時刻,他到底還是恩怨分明,顧及了親人性命。若良驍在這件事上不聞不問,甚至落井下石,即便自己對他看中如故,想必也是不敢過于放心。一個人,如果對親人都能狠得下心腸,那么還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良驍重情重義,但他做不到視若無睹。趙潤恨極了良二夫人,恨她在自己式微之時殘害了心底最為珍愛的女子,那是被他放在心里奉為神女般的寶貝。 然而他畢竟是堂堂太子,不可能與一名婦人計較,即便殺她易如反掌也不免掉價。是以,良二夫人才蹦跶到現(xiàn)在,但也只是現(xiàn)在,好在幕僚們知他心意,自會令他如意。 趙潤親自勸慰良驍,并作出承諾,令良驍無比動容,當下斂容整理衣袖行大禮,叩謝殿下盛恩。 回去之后,良驍又去了趟雙闕街,探望jiejie。 姐弟二人坐在密室談話。 良婷安天性聰穎,對政治頗為敏感,但一顆心終究還是偏在了家人的安危上。她煙眉輕蹙,說道:“你做的很好,此前若是按我的方式雖能立竿見影,但終究落了下乘。自來帝王多薄幸,趙潤心胸雖比今上開明些許,但終歸是未來帝王,你若不做一番態(tài)度出來,他面上不說,心里定要疑你涼薄?,F(xiàn)在你為二房奔波,倒是讓他開懷,你們將來也算是能做一對言笑晏晏的君臣了?!?/br> “大姐,天家的人是不管我們那些苦楚的,我若憑一時意氣殘害血親,大仇固然得報,但趙潤日后必不敢再用我。外祖父為趙氏的江山辛苦一輩子,只得母親一女,縱然頂著一個威名顯赫的外姓王又有什么用,才駕鶴西去不足一年,那些人便要將母親生吞活剝。我們相依為命,受盡苦難,幾乎家破人亡,這樣刻骨銘心之恨,能放下才是涼薄,我忘不掉,為了母親和你,也為了……無辜的南貞,我放不下,更不想做什么好人,那些人就該為自己的無情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良驍?shù)挠H人,如今只有大姐和珍珍以及……三星觀里的那個瘋子。 良婷安杏眸漸漸紅了,沁出兩行清淚,輕輕握住良驍?shù)氖郑骸翱赡氵@么做也太冒險了,那畢竟是突厥人,萬一掌控不了豈不是……” “jiejie多慮了。”良驍笑道,“這種事我怎會親自出面,自是交代給能做這件事的人,那突厥人并不認識我。他也有他的信仰,為了部落和更重要的東西,他不在乎犧牲一名大齊官員。也許看著大齊的官員窩里斗還在偷樂呢?!?/br> “既是如此,豈不有損大齊國威,二郎……”她有些不安,卻見弟弟眸中狠厲一現(xiàn),低沉道,“那不過是個死人,死人是不會亂說話的?!?/br> 良婷安不由打個冷戰(zhàn),這些年,二郎為了她,為了這個家早就變了,再不是當年那個抱著她的腿喊jiejie的單純幼童。 可是他一個人掙扎到現(xiàn)在,不沾別人的血,那就只能讓別人沾他的血了。想到這里,她雖熱淚盈眶,卻是無比堅定的點了點頭。 饒是善良柔弱如她,心腸實則也早已堅硬如鐵。 她供奉神佛,茹素一生,也不過是為了弟弟,為了衡南王最后的這一點血脈罷了。 又怎會憐惜殘害生母和兄長,逼瘋生父,遺棄幼弟與她的所謂的親人。 可是外祖父留下的勢力畢竟見不得光,再加上良驍這些年有心栽培,積累至今恐怕規(guī)模不容小覷,良婷安沉吟片刻,低聲道:“二郎事情結(jié)束以后,你還是收斂一些吧,趙潤并非等閑之輩,他如對我執(zhí)有妄念才對我們姐弟二人寵信有加,總有一日,我怕惹惱了他……” 她不可能入宮服侍他的,那是她最后的尊嚴。 倘若良驍是個有野心的,將jiejie送與趙潤,將來一個獨寵后宮,一個權(quán)傾朝野,那也未必不可能,但那必然又是另一個江陵良氏,遲早傾巢。他年不過在史冊留一筆禍國妖姬和亂臣賊子罷了。更何況他愛重jiejie,怎會舍得令她不快樂。 當年趙潤放棄良婷安雖是情非得已,但良婷安理解他,他只能在權(quán)利和女人之間選擇一個。如今,時過境遷,經(jīng)歷過那么多現(xiàn)實和冷酷,早就回不去了,那個青梅竹馬的潤郎只停留在那段風(fēng)花雪月的少女時期,而她,心已滄桑,家里還有個孩子即將出生。 翌日,良婷安用新栗蒸了幾樣糕點命人送去魯公府,一份給月華堂,那畢竟是長輩,即便心中有恨,她也不會落人口實,在孝道是被人詬病,另一份送給良驍,他的衣食住行自有東珠料理,應(yīng)是最妥帖不過,但慎德園的廚娘做不出良婷安這般酥軟剛剛好的新栗糕。也只有她做的,他才會多吃兩塊。 卻聽簾外有人小聲爭辯,原來是琴兒和香姨娘的小福。 再有二十八日就到預(yù)產(chǎn)期,香姨娘情緒不穩(wěn),最近總是失眠,每日都要黎至謙前去陪伴方能安睡,為了黎家這點血脈,良婷安并不小氣,甚至對她的吃穿用度一再寬松,錢財于她而言都是小事,但香姨娘的肚子太大了,連穩(wěn)婆都叮囑過肚子不宜過大,且又是頭一胎,當小心為妙。是以,良婷安便吩咐她注意飲食,命廚娘將每日不斷的鰒魚燉鴨湯改成清淡一些的三鮮蘆筍湯。 殊不知這蘆筍最是金貴呢,當季的時候普通百姓都舍不得吃,何況是不當季,縱使普通官員人家一個月恐怕也舍不得吃上三回,良婷安卻每日里供她吃足,按說已是仁至義盡,誰知香巧卻在屋中哭泣不已。 自身體大好不再嘔吐后,她的肚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想吃葷,吃不得蔬菜,主母卻斷了她的鰒魚燉鴨湯,說也不說便換成了一碗寡淡淡的素湯水,只飄著兩片火腿。雖說她這段時日早就吃盡了珍饈美味,并不曾缺著什么,可是心里缺啊,越近臨產(chǎn)便越缺安全感,主母這樣待她,定是不將她放在眼里,給她眼色看呢。 她無緣無故落淚不止,黎至謙不甚煩擾,又恐傷了腹中即將出世的孩兒,只能壓著火氣哄她兩句。香巧受寵若驚,少不得又生了兩分恃寵生嬌,竟異想天開的開始試探到底是懷著金寶貝的自己重要還是不能生蛋的主母重要。 她便啜泣道:“也不知肚里是個什么討債鬼,害得我夜不能寐,吃什么都不香,唯有那道鰒魚燉鴨湯甚合心意呢?!?/br> 黎至謙皺了皺眉:“你肚子太大了,少吃些油膩吧。”那鰒魚rou質(zhì)鮮嫩,飽含油脂,實在不宜多吃。 “可是奴家飯量小,連米飯也不過小半碗,大不了不再吃點心,就是要喝這道湯嘛!”香巧含嬌帶嗔。雖說自從懷孕后她豐腴不少,肚子大了一些,但豐腴也有豐腴之美,況且膚白貌美,腿又長,竟也別有一番濃麗姿色。 黎至謙想了想,如果其他飲食控制得當?shù)脑挼挂膊皇遣恍校挚炙賳?,便點頭應(yīng)下。香巧卻猶如得了一道圣旨,當晚便遣人去良婷安屋中“宣旨”??伤烧l不好偏派了眼高手低的小福,仗著姨娘懷了金寶貝,如今她尾巴都要翹上天,以至于傳話時的語氣多少流出一些傲慢,將請奶奶做的事說的好像命奶奶做什么事,如此一來良婷安的大丫鬟琴兒豈會善罷甘休。 當即便拿出大丫鬟的派頭,劈頭蓋臉訓(xùn)了小福一頓。小福又羞又惱,一時意氣用事,便頂了幾句嘴,終于驚動了良婷安。 良婷安沉聲問:“發(fā)生什么事?”聲音溫而不軟,令外面爭執(zhí)的兩個丫頭莫名生畏,同時噤聲。 二人邁入屋中,琴兒將事情原委回稟一番,小福滿面緋紅,本能的就要矢口否認對奶奶不敬,并且確實也這么做了。 良婷安面容冷淡,耐心的聽她否認,直至言罷良久,屋中靜默一片。 小福緊張的手心冒汗,奶奶為何不說話? “你的意思是我的丫鬟誣賴你?”良婷安慢慢道。 對呀,她誣賴我!小福剛要點頭心口一緊,不行啊,這樣回答的話不就等于指摘奶奶的不是,那可就不是兩個丫頭的問題了,好險好險,差點掉坑里。她吱吱唔唔低頭不語。 琴兒皺眉瞪向小福:“奶奶問你話呢,還不回答!” 小福嚇得一個激靈,跪地哭道:“奶奶恕罪,是小福不對,實在是太過憂心姨娘,情急之下竟在言語中怠慢了琴兒jiejie,以后不敢再犯?!?/br> “你家姨娘又怎么了?”良婷安心中不耐。 小福便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好像不喝那道湯便要死了似的。而大爺更是擔心的不得了,所以特特命她前來給奶奶回個話。 不就是一道湯嗎,想吃便大大方方告訴她,何至于這么小家子氣,又是跑去黎至謙跟前兒哭鬧,又是遣個不省心的小丫頭過來傳話。良婷安哭笑不得,對香巧不由也看輕了,淡淡道:“想吃的話廚房自會給她繼續(xù)上,只一條,她若是個懂事的,就好好掂量掂量穩(wěn)婆的話吧?!?/br> 說完,揮退小福。 邀寵成功的香巧喜不自禁,當晚便喝上了那道湯,其實也沒有多么喜歡,還不及此刻愉悅的心情美味半分,但心竅迷了,戀上被大爺寵愛的感覺了。誰知用完晚膳,洗漱好了再床上等了半日也不見黎至謙,踢開被子,一星焦躁漸漸擴大,遣人去喊黎至謙,很快得知大爺在奶奶屋里 氣得她怒摔瓷枕,喚小福至身前:“你去跟大爺說我頭疼,肚子也有點不舒服?!?/br> 小福遲疑了下,只好前去回稟。 且說那黎至謙正在屋中與良婷安說魯公府的事,氣氛平靜,炕幾的甜白瓷里還斜/插/著幾朵新開的玉簪,很是溫馨動人,尤其她溫順的神情,認真聆聽時漾著動人瀲滟的水眸,無不令人心動。黎至謙看的魂不守舍,有一瞬沖動的想要抱住她,哀求一聲“安安,我們圓房吧”,可理智又無時無刻不提醒這不是他的女人,是太子都還沒舍得下嘴的鮮花嫩蕊,他不能想,也不敢再碰。 良婷安下意識的拿起一片漬了蜂蜜的玫瑰遞與口中,柔嫩的唇含住了艷麗的玫瑰,也差點含住了他的命,黎至謙猛然起身倒退一步,深吸了口氣。 良婷安抬眸不解的看向他,目光一凝,不禁推開他的手:“不能這樣?!?/br> 一句不能這樣,如冰水兜頭澆下,黎至謙喘著氣,劇烈的起伏著,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只用力抱緊她,不停呢喃:“安安,我抱一抱,不做其他的,就抱一抱……” 良婷安便不再掙扎,任由他圈著,可他終歸是個男人,心迷神醉,抱了一會兒低頭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