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當然,林家送來的禮單子賈母倒是滿意的,黛玉念著成親的雙方都是自己認識的,所以這長長的禮單子倒是讓賈母的心情好了幾分。 寶玉自從自己和湘云的好事兒定下來之后就一直有些渾渾噩噩,似乎有些今夕不辨何夕的懵懂感。 可偏生他在看到了紫鵑時,卻是清明了幾分。 賈母和王夫人也不管他到底是怎么看到紫鵑的,反正只要是對著寶玉的好的,她們都會無條件地達成。 所以已經(jīng)落魄的紫鵑,及其一家子一下子躍為人上人,成為了寶玉的另一個大丫頭,之前另外的那個么,則是二太太最為看好的麝月。 因著麝月并不擅口舌,所以紫鵑漸漸地成為了寶玉身邊的第一人,上上下下地齊贊紫鵑jiejie能耐。 紫鵑倒是謙虛的很,并不拿大,偏生默默地做事兒,也是讓賈母和王太太看在眼里,滿意在心里的。 紫鵑自從跟著璉二爺回到了國公府之后,因著自己的失責,并未完成老太太的吩咐,紫鵑就淪為了邊緣人。 緊接著,他們一家子也淪為了邊緣人。 賈府上下誰不是捧高踩低的?別說是賈府了,世人皆是如此罷了,不過是賈府更加地明顯些罷了。 所以紫鵑一家子的日子便不痛快了。 他們一家子除了紫鵑外也沒有個文雅人,可心中那種空落落,沒滋沒味兒的的感覺還是能感受到的。 外加上其他人的奚落,更為凄慘的是生活水平的下降,這才是要命的。 紫鵑從一等的大丫頭成為了三等丫頭不如的,這直接地影響到了他們的生活水平。 紫鵑的家人漸漸地對著她生了怨氣,畢竟若是一直伺候著林姑娘,縱然骨rou分離,可也不會讓一家子的生計陷入困頓吧。 可是如今呢? 雖說林姑娘是個小性兒的,可對于紫鵑還是很不錯的,單只看著紫鵑從南里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就能看出來了。 那可都是好東西,林姑娘小性兒,可不是小氣,是不是? 很多的事情紫鵑沒法子和家人解釋,只能自己氣苦,畢竟許多的事情涉及到了秘密,而且她現(xiàn)在還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當差,她有哪里敢說那些有的沒的? 不過在聽到寶玉去了林家之后,紫鵑終于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從老太太院子里的三等丫頭一躍成為了寶玉的一等大丫頭,想想寶玉許給自己的諾言,紫鵑知道,自己必須地抓住機會,牢牢抓住,再也不要那樣落魄。 寶二爺?shù)囊棠?,又有什么不好呢?/br> 終于得償所愿,紫鵑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的生活,她不想再體會那樣糟心的日子了,對于她來說,簡直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終于,史湘云乘坐花轎,如愿以償?shù)丶藿o了自己的良人,成為了賈家婦,成為了寶玉的妻子。 不過可惜的是,寶玉心目中,她仍舊是云meimei,而不是妻子的角色。 湘云無法以妻子的身份去料理寶玉的身邊事,房中事,但凡她只要伶牙俐齒,寶玉都會有話說,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云meimei你如何如此奇怪?你變了! 史湘云只覺得自己喉間憋著一口老血,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嘔出來。 湘云和寶玉的一月蜜月后,麝月和紫鵑就成為了寶玉的房中人,兩人一個算是賈母的人,一個算是王夫人的人,都是長輩所賜,史湘云縱然想反對,可沒有任何的借口和理由反對。 她雖然也懵懂,卻也知道寶玉在賈府的地位,知道寶玉在老祖宗和二太太心目中的地位,所以這是第一次,湘云品嘗到了作為兒媳和閨中姑娘時,在賈府的不同待遇。 以前也不是不知道,不過沒有今時今日這么深刻過! 眾人一副理所當然之態(tài),史湘云只覺得渾身被凍成了冰碴子,好幾日都暖不起來。 可寶玉仍舊是那副理所當然之態(tài),不贊成也不反對,老太太說什么便是什么,太太怎么吩咐便怎么做。 湘云自己要惱,可即便是她身邊的翠縷都已經(jīng)驚訝地望著自己的主子,“您這是做什么?這不就是寶玉嗎?” 此話聽的史湘云一陣恍然,是呀,自己果然還不如一個丫頭清明呢,這就是寶玉,這才是寶玉啊! 不過可惜的是,史湘云還是死心塌地地愛著寶玉的。 可他的溫柔,體貼不對著自己時,史湘云真的忍不住自己心底的嫉妒,嫉恨,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上面兩重婆婆,以往瞧著璉二嫂子也挺輕松的啊,老祖宗和二太太都不是刻薄之人啊,可是輪到了自己了,史湘云這才知道作為賈家婦,到底有多么地難熬了。 伺候完了老太太用飯之后,她又要和珠大嫂子一起伺候婆婆用飯,回到自己院子時,她已經(jīng)累的完全不想用飯了,當然,寶玉也不會等著她一起的。 聽著又是麝月和紫鵑伺候著寶玉用飯的,三人甚至是饒有興趣地燙了一壺好酒,吃了什么什么好東西,寶玉興致勃勃地對著湘云敘說著此事,聽的史湘云的火氣真的是越來越壓制不住了。 作為寶二奶奶,她想使喚使喚兩個通房丫頭都不行,都有寶玉護著不讓,兩個丫頭的姿容和用度甚至比起她這個寶二奶奶還要好了。 史湘云臉色一天天地憔悴了下去,漸漸地看著鏡子中面容蠟黃的女人,她覺得自己就是寶玉眼中的“死魚眼珠子”。 這不過是他們新婚半年不到而已…… 京城·林府 對于似乎是從天而降一般的丈夫,黛玉完全是喜極而泣的,看著風塵仆仆,一臉胡茬,倦意無法遮掩的丈夫,黛玉復又覺得心疼了。 看著不管不顧撲過來的妻子,駱辰逸盡管山躲著,可眼中,臉上的笑意卻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哎哎,你別過來,我身上臟,你呀!” 最后,他還是一把地將湘云摟在了懷中,只覺得自己圓滿了,那種從心底散發(fā)的滿足感和幸福感讓駱辰逸長久的孤單似乎從不存在一般。 可明明,昨日的他還覺得這個天大地大的世界,有一股子讓自己無所依從的孤寂。 卻原來,有她在懷,自己的人生便圓滿了嗎? “可算是回來了,我覺得若是再在外面奔波上幾天,只怕自己要成為誰都不認識的野人了!快點放開我,這樣臟,這樣臭,你還能忍受的了?萬一你因此嫌棄了我,我可上哪兒哭去?” 聽著他的打趣,再想想自己之前不管不顧做出的膽大舉動,黛玉似是火燒火燎一般地放開了他,跳的遠遠的。 縱是紅著眼圈兒,可是笑容卻又極為地燦爛。 駱辰逸看著略略有些不自在的黛玉,低低地道, “自從離開的那日起,我便每時每刻地想著你,惦著你,想的我這里都疼了!” 看著他捂著胸口,一臉的深情,黛玉心中感動難言,卻是打趣道,“再不去洗漱,我果然要嫌棄你了呢!” 笑中帶淚的模樣,果然動人。 駱辰逸聞言,搖搖頭,直接去了池子中泡著了。 因著他的怪癖,所以在駱家時,母親疼惜他,一切都由著他,那個時候的父親也不會在這些小事兒苛責他,所以駱辰逸的院子里有個大大的泡澡池子,甚至meimei還小的時候,他還找了人教了駱婉慧如何游泳,看影視劇啊小說之類的,這后院中很容易就會發(fā)生些在水邊的危險來,他可不想真的遇上了意外,自己的meimei只能等死! 不過此事卻只有他和極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都是忠心耿耿之輩,決計不會背叛了自己和meimei的。 后來入贅林家,他縱然各種不適應,可也無可奈何。至于到了后來,林如海去世,他們忙于各種事務,防范著來自親人外人的算計,還哪里顧的上這些有的沒的。 不過在他們進京之前,卻是吩咐了林忠安在府上弄了個池子,就為了洗浴方便。 當然,興致來了,他也去游上一陣子,雖然池子小,可總比沒有的好吧? 駱辰逸邊泡澡,邊覺得也許置辦個溫泉莊子似乎也不錯,至少自己一家人能在冬天吃上綠色蔬菜,這樣也挺不錯。 縱然泉眼小些,價格貴些,他也是愿意的,不行,得讓林忠安盡快地去打聽,總之,趕在入冬之前就要將此事給辦完,他們冬天了正好可以去郊外過冬,離開了京城的這些是是非非,也好。 史湘云成婚五日,史家撐著她回門子之后,干脆利落地離開了京城,前往了平安州任職。 這是忠順王和皇帝之間的一次較勁兒,最后以上皇的勝利而告終! 當然,間接地也可以算作是忠順王的勝利。 史家一門兩侯之前可以算是上皇的人,不過現(xiàn)在么,皇帝將手中的茶盅子捏碎之后,冷笑著道,“史家,好一個史家,好樣兒的史家!” 若果然是上皇的吩咐,再不然是忠順的逼迫,他也許還不會如此憤恨,可偏偏卻是史家的當家家主史鼐主動地靠上去的,這讓皇帝如何不憤,如何不怒? 打聽到史家不過是為了十萬兩銀子就將闔家送給了忠順之后,皇帝也是啞然失笑,好,好的很! 且等著,老子能熬死姓駱的老匹夫,他也能熬死姓景的老匹夫! 景,當朝國姓也! 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想過了一回之后,當今急忙地掩下了,可奈何有些事情卻似乎是生根發(fā)芽一般,總也擺脫不了了…… 對于皇帝帶著一股子亢奮,皇后也挺驚訝的,這位爺可不是什么沉不住氣之人,尤其是因著這兩年和上皇和忠順斗智斗勇的,所以這位越發(fā)地深沉了,輕易不會露出情緒來,可今兒這是? “陛下可是有什么喜事兒?” 皇后娘娘壓下了自己心中的訝異,笑容款款地問道。 “梓潼啊,我卻是想與你商量個事兒!” 皇帝并未接話,等到丫頭們上了茶果之后,他揮揮手將人打發(fā)下去了之后,笑著道。 “陛下國之君也,自是一言九鼎,何事需要與我這個內(nèi)廷婦人商量了?” 皇后卻并不接話茬兒,笑著問道。 “是關于正兒的親事,你有什么打算?心目中可是有人選了?” 皇帝口中的“正兒”,是皇長子之子,皇長孫景正,“正”,正大光明,正統(tǒng),總之皇帝的心思簡直就是赤裸裸的。 他如今才十三,哪里有什么人選?皇子們十七八的才議親呢,成婚十八九的不算晚,又哪里需要這么著急了? “陛下這話說的,他才多大點子呢,哪里需要那樣著急了?再者說了,他自是有陛下,有父母惦念的,我以往并未深想過的?!?/br> 皇后這一番話說的也是真的,皇長孫啊,關乎一國傳承,他的妻子,自然是需要千挑百選的,誰敢草率決定? 承恩公府倒是有個適齡的女兒家,可與娘家關系并不親睦的皇后娘娘壓根兒就不接話茬兒。 聽著承恩公夫人遮掩不成功的野心和得意,皇后只覺得心中犯嘔,惡心的慌。 知道這些人什么德行的皇后說話十分地難聽,除非她死了,趙家也別想再有女兒入了內(nèi)廷,好好兒的女兒家,嫁個上進的子弟,哪怕是寒門呢,哪里不好了?非得要送到這種見不得人的地方來? 趙家坑了一個自己還不夠,還待如何? 一群不上進的東西,整日里想著靠女人的裙帶,加官進爵,男兒家的面皮都不要了? 已經(jīng)是承恩公府了,還不知足?還待如何?不夾緊尾巴,小心做人,培養(yǎng)子弟后代,竟是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甭管是誰的心思,也忒不要臉了些。 反正夾槍帶棒,趙皇后絲毫沒有給這個并不親密的大嫂面子,說的趙夫人面紅耳赤,羞憤欲死。 饒是如此,趙皇后還覺得不解氣兒,打發(fā)了自己的兒子,皇長子親自上門,將自己的這一番訓斥之意說的明明白白,果然趙家生出了別的心思,那么日后也別打發(fā)人進宮請安了,趙家人不累,自己也嫌煩呢! 皇長子也是惱的不要不要的,這是自己的母家啊,一群只知道扯后腿的蠢貨,現(xiàn)在竟然生出了這樣的心思,也惱不得母后生氣呢。 承恩公臊的面紅耳赤的,連連致歉,可惜的是,皇長子壓根兒就不接話茬兒,他的幾個兄弟已經(jīng)長成了,也都分府出宮了,唯獨自己和大哥倆還住在宮中。 大哥的身子那樣糟糕,父皇與母后憐惜他,可留著自己住在宮廷,這意思難道還不明白嗎? 他是中宮所出,這就說明了許多。 所以趙家,即便死,也只能和自己綁在一起,果然敢生出二心,別說是母后不會饒了他們,單單自己都能扒了趙家人的皮! 對于這些紛紛擾擾的,皇帝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對于趙家這樣不知情識趣的蠢貨,皇帝已經(jīng)在朝堂上訓斥了兩三回了,惹的趙家越發(fā)心中栗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