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舒晗續(xù)道：“我們下訂單的標準，既不是廠子的規(guī)模，也不是名氣，而是講究合適。首先，產(chǎn)品的質(zhì)量必須要達到我們的最低要求，其次，廠子要有一定的生產(chǎn)能力。凡是達到要求的工廠，可以與我們簽訂協(xié)議，我們會按照市價購買你們的產(chǎn)品，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還請諸位呈上廠里生產(chǎn)的樣品，我們會對其進行質(zhì)量檢查，檢查通過的，我們會派人到廠里進行考察，再決定是否簽約。另外，一旦與諸位簽約，在諸位生產(chǎn)產(chǎn)品期間，本廠也有隨時跟進的權(quán)力。”

    “這么麻煩？”有人聽她這么一說，就有些不樂意了。

    顧舒晗看向那人：“沒辦法，這畢竟是一大筆訂單，我們不能讓它出現(xiàn)任何意外。不愿意接受檢查的廠子，可以選擇不與我們合作，本廠絕對不會強求。如果要與我們合作，我們希望合作伙伴能夠做到最好，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的質(zhì)量把關(guān)都是必要的。”

    雖說她們的二次改進能夠增強武器的性能，但也不可能把一堆廢銅爛鐵變成高端武器。所以，她們對成品的質(zhì)量還是得有一定要求的。如果有廠子想要渾水摸魚，絕對不行。

    顧舒晗的話一出，那人立刻就默不做聲了。

    總有幾個人覺得顧舒晗年紀小，又是個女人，好欺負，卻忘記了他們的脈門還握在人家手里。

    “周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干我們這一行的，質(zhì)量很重要。就是你自己定制原材料，不也需要去對方廠里考察考察嗎？顧小姐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我們?yōu)槭裁匆芙^呢？”賈存奕說道：“顧小姐愿意與我們一起做生意，把利潤分給我們，我們正該好生表現(xiàn)才是，怎么能畏懼麻煩，反倒質(zhì)疑起顧小姐來了？”

    那人氣焰本已被顧舒晗壓了一壓，現(xiàn)在聽賈存奕這么說，當即就順著他的話道：“是，是，賈兄弟說得很有道理，是我糊涂了……”

    顧舒晗看了他們一眼，繼而收回了目光：“既然大家都沒有疑問了，那么，就這么說定了，期待著與諸位的合作。好了，現(xiàn)在事也說完了，讓我們好好享用今天的席面吧。”

    不一會兒，周圍又是一陣歡聲笑語，不同的是，這一次，眾人多了些思量。

    宴會結(jié)束后，人流散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賈存奕落在了最后。在門口處，他笑著對顧舒晗點了點頭：“顧小姐，真是謝謝你邀請賈某來。這次的宴會，讓賈某感到很愉快。無論是餐食酒水，還是人文環(huán)境，都讓人舒心。”

    他眸光含笑，面上和煦的笑容猶如春風(fēng)拂面，眼中滿滿皆是顧舒晗的倒影，放緩了語調(diào)：“最重要的是，這次的宴會，讓我遇到了一個重要的人?！彼恼Z氣極具溫柔繾綣，猶如情人呢喃。

    顧舒晗先前還不確定，但如果此刻她還沒有察覺出賈存奕的意圖，她就是傻子了。

    她退后一步，與賈存奕拉開距離：“賈先生多慮了，邀請你來，是因為我看好賈氏工廠的實力。但我顧氏最后究竟能否與賈氏工廠合作，還要看賈氏工廠的表現(xiàn)，以及賈氏工廠與我顧氏工廠合作的誠意。至于其他的，并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中。好了，賈先生請便吧，我就不送你了?！?/br>
    賈存奕怔了怔，目光中似乎有些受傷：“顧小姐，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吧，一定要這么生疏嗎？”

    顧舒晗心中不耐，再也沒有了與其周旋的心情：“第一點，我們不熟，今天是第一次見面；第二點，我們還不是合作伙伴，要談交情于公于私都太早，請賈先生不要交淺言深，否則未免失禮。好了，我言盡于此?！?/br>
    “舒晗，工作上的事談完了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賈存奕一愣，看了看來人，又看了眼顧舒晗，可惜現(xiàn)在顧舒晗連個眼神都對他欠奉。賈存奕看起來有些失落，聲音比平時略顯低沉：“柏少?！?/br>
    柏煜看向賈存奕：“我看其他的老板都已經(jīng)走了，賈老板怎么還在這里？難道是想讓舒晗給你大開方便之門？雖然知道賈老板向來手段過人，但如果被其他的老板知道了，只怕不太好吧？”他雖然臉上帶著禮貌的笑，眸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柏少說笑了，我只是來與顧小姐打個招呼，交個朋友罷了，這就準備離開了?！辟Z存奕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柏煜在場，有些話他也不好說出口。而且，柏煜故意當著他的面叫顧舒晗叫得親熱，難道是想暗示什么？賈存奕暗自思量著，幾乎一轉(zhuǎn)過身，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

    看著賈存奕駕駛著車在街道上消失，柏煜臉上掛著的假笑終于完全垮掉：“舒晗，你不要相信賈存奕。這個賈存奕雖然看著風(fēng)度翩翩，內(nèi)里卻是個渾人，經(jīng)常在外面亂搞男女關(guān)系。他不僅經(jīng)常出入歌舞廳，還拋棄了原配發(fā)妻，現(xiàn)在正與一個才女打得火熱。他這么突然的接近你，向你示好，一定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容貌和利益，多半就是他的所圖。”顧舒晗對此毫不在意：“不過，這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柏煜聽了前兩句話，正高興顧舒晗沒有被賈存奕迷惑，待聽了最后一句話，又覺得心里實在堵得慌。

    “我……”柏煜停頓了片刻，咬了咬牙：“我喜歡你！所以見不得心懷不軌的男人接近你。”

    “喜歡？這個詞，還真是輕而易舉就能被說出口呢?！鳖櫴骊险镀?，隨即嗤笑一聲，這聲笑既是對賈存奕，也是對柏煜。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柏煜未曾料到，自己好不容易決定捅破最后的那層紗，遇到的卻是這樣的反應(yīng)。不是同意也不是拒絕，而是——不相信。

    “剛才那句話，也同樣適用于你。容貌和利益，或者是別的東西，你追求的是哪一樣，柏少？”

    “你以為，我追求的是那么膚淺的東西嗎？”柏煜感覺心中跟被貓的爪子撓了一樣的難受。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追求的東西很有深度和內(nèi)涵。但事實上，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顧舒晗看向柏煜：“我們認識才多久，你就說喜歡我？這不是開玩笑么！”

    “我沒有開玩笑！”見顧舒晗不相信自己，柏煜也有些惱怒了。

    “好吧，你沒有開玩笑，可是我不想奉陪，因為我不喜歡你，相信柏少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應(yīng)該明白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痹挾颊f到這個份上了，柏煜畢竟也是一個自尊心過人的人，顧舒晗想，他大約也該放棄了。

    柏煜知道顧舒晗向來言語犀利，可他沒有想到，這些犀利的言語有一天被用在他自己的身上，感覺是那么的難受。他的臉色很難看，他知道，這一次，他終究冒失了。

    全然的冒失，迎來的便是全然的失敗。

    柏煜定定地與顧舒晗對視了半響，企圖從她的眼中找到一絲一毫的慌亂之色，但她的眼神中一直淡漠如沉寂的水，波瀾不驚。

    柏煜眼中的光彩一點一點暗淡下去，他勉強維持住自己的儀容，仿佛這樣，就能夠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嚴，他想說話，嗓子卻有些干啞，聲音因此而顯得低沉：“如…如你所愿，舒…顧小姐?！?/br>
    “那么，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我認為，現(xiàn)在最需要關(guān)心的，是訂單的事。柏少來到這里，恐怕也是為了過問這些事吧？”顧舒晗道：“我看柏少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有些不好，恐怕難以完成工作，不如明天我們再來協(xié)商?；蛘?，柏少如果不愿再見到我，可以請政府另派出一個人，來跟我商議這些事?！?/br>
    “不，不必。我不會因為個人情緒而影響工作?！卑仂仙钗丝跉?，嗓音低沉而寂寥的在顧舒晗耳邊響起：“不過現(xiàn)在，我需要一點時間……明天我再來找你?！?/br>
    聽著耳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顧舒晗垂下眼簾，濃密的眼睫，遮擋住眼中的情緒。

    ——像你這樣的機器人，懂得什么叫□□情？每天一次的一分鐘電話問候，每周固定一次的兩小時約會，其余的時間，你有多分一秒給你的戀人嗎？除了呆在研究室里研究，研究，還是研究！跟你相比，璐安起碼會關(guān)心我，會撒嬌，就連吃醋，也是那么的可愛。

    ——當初會跟你這樣的人談戀愛，我真是瞎了眼！顧舒晗，我告訴你，我們完了！就算沒有璐安的出現(xiàn)，我也一樣無法再繼續(xù)容忍你了！

    恍若隔世的久遠記憶在她的大腦中翻滾，原本以為早已忘記，沒想到，腦海中的畫面卻是這樣的清晰。

    那個時候，她的回答是什么？

    ——哦，恭喜。

    她記得，她當時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因為她不知道，面對前男友的分手通知，除了這些，她還能說些什么。

    心里有種又麻又酸的滋味，難以言喻。她的心情，絕對不像她表現(xiàn)得那樣無動于衷。

    耳邊是前男友的指責(zé)聲，他大聲控訴著她從沒愛過他，仿佛她罪大惡極，對不起他。就連他的出軌，也是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

    柏煜，實在不該向她討要所謂的愛情，因為，這對她而言，是最奢侈的玩意兒，連她自己，都從來沒有看清過。

    ……

    柏煜果然說到做到，隔日再出現(xiàn)在顧舒晗面前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他從容自若，面對顧舒晗時沒有絲毫的尷尬，就像那件事完全沒有發(fā)生過一般。只是偶爾，他看向顧舒晗的眼神中，帶著那么幾絲深意。連他的一些行為舉止，都愈發(fā)讓人揣摩不清。

    “你在b市內(nèi)搞的工廠一體化發(fā)展，父親和秦伯伯聽了都很滿意。有了鋼刀和大炮成品，只需要進行少量的加工，以核心技術(shù)提高武器質(zhì)量，就能夠輕松地以較少的人力物力應(yīng)付數(shù)量龐大的訂單。不過恐怕近期內(nèi)擴展顧氏武器廠的人手和規(guī)模之事還是勢在必行。”柏煜說道。

    顧舒晗略略沉思片刻，回答：“顧氏武器廠的擴張已經(jīng)在籌備中。其本身處于b市與y省的交界地帶，y省又擁有豐富的鐵礦資源，我打算把工廠往那里擴展。只是這一次擴張，怕是又需要引進許多人，為了避免有別方勢力混入，還請柏少幫忙把關(guān)了?！?/br>
    現(xiàn)在，核心技術(shù)是他們絕對不能夠缺失的優(yōu)勢。當然，流水線上參與作業(yè)的那些工人們只知道自己所參與的部分工作，無法接觸到完整的技術(shù)，不過，如果有商業(yè)間諜混進來，也是一種麻煩。在有余力的情況下，顧舒晗不介意利用商業(yè)間諜傳回一些虛假的信息。但目前還是算了，她的廠子根基還不牢固，在這種時候玩諜戰(zhàn)，容易被人鉆空子，毀了根基。

    “沒問題。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們的人已經(jīng)與美國人搭上關(guān)系，順利的話，近期內(nèi)就能夠拿到部分武器訂單?！?/br>
    “美國人？他們訂購武器，是為了自己用，還是為了轉(zhuǎn)賣給歐洲戰(zhàn)場嗎？”顧舒晗對于柏煜在搞定英國人之后不久就說動美國人之事一點都不感到奇怪，畢竟柏家旁支在美國已經(jīng)扎下了根，并經(jīng)營出屬于他們自己的勢力。

    有柏家旁支的穿針引線，柏煜能夠搞定美**火商并不讓她感到奇怪。

    “是轉(zhuǎn)賣，你知道，美國人一向喜歡收集武器，賣給戰(zhàn)區(qū)的人。只要我們答應(yīng)將武器以他們售價的80%賣給他們，那群美國佬會心動的。雖說他們不可能再將這批武器轉(zhuǎn)賣給英國，但是法國、俄國等國家也一樣需要大量的武器，而這些市場是我們所欠缺的，倒不如借由美國人之手來幫我們補齊。美國人在這次交易中有一定的盈利空間，可只要武器能賣出去，獲得最大利益的必定是我們。”

    并不僅僅是金錢的問題，如果他們的武器能夠銷往各國，也能夠搶占一定的市場份額。等到美國人幫他們打開了市場，以后即使不跟美國人合作，他們的武器也會比現(xiàn)在好賣得多。

    “你可真有賭徒精神，柏少。英國的訂單還沒有完成，就已經(jīng)開始考慮通過美國將我們的武器銷往其他歐洲國家了。胃口這么大，你就不怕被撐死嗎？你可知道，這其中只要有一個不慎，我們就會失去現(xiàn)在擁有的所有優(yōu)勢，重新回到起點？”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事實上，在這之前我已經(jīng)在腦海中權(quán)衡過無數(shù)次，該不該這么做，要不要這么做?！卑仂虾敛谎陲椀貙⑺募m結(jié)說出：“誠然，穩(wěn)扎穩(wěn)打是最好的，也是最不容易出岔子的?？墒?，我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時機稍縱即逝，錯過了現(xiàn)在的機會，我們想要再改變目前的格局，非常困難。”

    “所以我認為，這值得賭，也必須賭?，F(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美國即將參與歐戰(zhàn)，一旦這個大洋彼岸的龐然大物加入戰(zhàn)局，歐戰(zhàn)離結(jié)束，也就不遠了。對我們來說僅僅只有英國的訂單，是不夠的。誠然，我的計劃瘋狂了一些，但是，對于我們來說，也不是不可實現(xiàn)的——如果是我們聯(lián)手。我有預(yù)感，這一次武器廠的擴張，會成為我們的一個坎兒，如果邁過去了，不僅你的廠子能夠得到質(zhì)的飛躍，我們也將初步取得與外國人平等對話的資格?！?/br>
    “顧小姐，在聽我說了這么一番話之后，你還敢不敢和我這個瘋狂的賭徒一起合作？”

    顧舒晗定定地看了柏煜半響，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年輕人一般。這個年輕人的目光是堅毅的，一如最初見面時的堅毅，此時，這堅毅的目光中又夾雜著積分狂熱，這份狂熱，使得眼前的人與顧舒晗所認識的柏煜區(qū)別了開來。

    最終，顧舒晗點了點頭：“只要你能夠交給我一份令我滿意、認可的計劃書，我同意與你合作?！?/br>
    說完這話之后，顧舒晗自己都不由自嘲，也許，她的身體中，也有瘋狂的因子吧，所以，才能夠被柏煜說動。

    當然，她對柏煜能力的認可，也是她慎重看待柏煜每一個意見的先決條件。

    就算背后有家族的蔭蔽，可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能夠獨自拉來英國的訂單，又能說動美國人，怎么可能是簡單的人物？既然他爭取到了賭博的資本，那么，賭一賭，又何妨？如果眼睜睜地看著機會從眼前流失，他們?nèi)蘸罂峙虏艜蠡凇?/br>
    “這些，你與總理他們商量過沒有？”

    “商量過，動用柏家支系的力量，不可能不被父親知道。父親他聽了我的想法之后，覺得我步子邁得太大了些，并不看好我，不過，他也沒有反對我去嘗試。他總說，要吃點苦頭，才能得到教訓(xùn)，日后少走彎路。不過這次，恐怕要讓他失望了，我和你，我們不會輸?！?/br>
    “我記得，我還沒有答應(yīng)要配合你?！鳖櫴骊掀沉怂谎?，涼涼地說道。

    “遲早的事?！边@句話，柏煜說得頗為篤定。

    無論在生活中或者在感情之路上曾經(jīng)走得多么坎坷，在事業(yè)上，他們就是有這樣的自信。

    不知不覺間，顧舒晗發(fā)現(xiàn)，她對柏煜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些。她不得不承認，柏煜的某些作風(fēng)和原則，與她倒是頗為契合。單只作為合作者來說，她對柏煜很滿意，前提是，不要牽扯上其他的東西。保持現(xiàn)狀，就很好。

    ……

    繼顧氏鋼鐵廠之后，顧氏武器廠也開始飛速發(fā)展了起來。由于先前已完成了包括秦老的訂單在內(nèi)的幾筆規(guī)模較大的訂單，廠子的賬面上也算有了一定的流動資金，再加上才得了英國方面預(yù)付的大筆訂金，可以說，廠子目前擁有相當雄厚的資金。

    資金數(shù)額雖然看著多，其實完全不經(jīng)花。顧舒晗讓財務(wù)算了算，發(fā)現(xiàn)首先是廠子的擴建要花去大筆的錢財，土地成本、裝修成本、設(shè)施成本這些都要計算在內(nèi)，再加上需要招納更多的人，人工成本也大了，只是擴建這一項，就將帳上的錢花得七七八八；其次，顧氏工廠還要支付向b市其他同行收購鋼刀和大炮的錢，這么一算，那些錢就完全不夠了，賬面上出現(xiàn)嚴重赤字。

    難道錢不夠，就不干了？顧舒晗當然不打算這樣就放棄，面對這個窘境，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向銀行貸款。

    但是，問題來了，如果是在后世，她完全可以把廠子抵押給銀行，貸得大筆的活動資金，這樣一來，那些問題，也就完全不是問題了。只要她cao作得當，最后肯定能夠達成一個良性循環(huán)?？扇缃竦你y行，對于華國而言，還是個新鮮的物事，存款與小規(guī)模貸款是有的，但大規(guī)模貸款？沒有哪個人敢這么做，也沒有銀行敢貸出去。如今的銀行對于貸款的額度，一向卡得很緊。即便顧舒晗能夠貸來一些款項，也只可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數(shù)目罷了，解不了燃眉之急。

    為了資金的事，顧舒晗往如今b市最大的銀行跑了幾次，可任她如何保證、勸說，都沒能讓銀行的負責(zé)人松口。為此，顧舒晗也犯了難。

    如果有人在專業(yè)領(lǐng)域質(zhì)疑她，她完全有能力打消對方的疑惑?？墒抢J款完全不是她的專長。偏偏她手底下那些人如今還沒見識過大規(guī)模貸款，對其壓根兒就沒有概念，她也不可能把這些事交給他們?nèi)プ觥?/br>
    某次，賈存奕在銀行門口看到了面帶倦容的顧舒晗，結(jié)合著最近聽到的顧氏鋼鐵廠又要擴建的消息，心中便已明白了幾分。他主動走上前去。正好與低頭思索的顧舒晗迎面相遇：“顧小姐，真是好巧，居然能在這里遇見你。”

    顧舒晗抬起頭，心不在焉地與他打了個招呼，便欲離開，沒想到，卻被賈存奕攔住了去路。

    “顧小姐，我見你臉色有些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題？我的廠子剛剛與你的顧氏武器廠簽訂合同，我們兩個，也算是貿(mào)易上的朋友了吧？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幫你分憂解難？”

    賈存奕說得很誠懇，顧舒晗的態(tài)度卻仍然疏離有禮：“多謝賈先生的好意，不過，不必了，我自己能夠解決?！?/br>
    “顧小姐，你不要再逞強了，你的難處，我也大概能夠猜到一些。你是不是為了資金上的事而發(fā)愁？銀行的人一個個都謹慎得很，你來銀行找貸款，多半是要碰壁的。依我說，真正缺錢的時候，朋友倒比銀行要可靠。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幫幫顧小姐，顧小姐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賈先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一向明白有舍才有得的道理。我卻是個愚笨的人，兜不來這些圈子，只知道按照規(guī)矩辦事罷了?！鳖櫴骊洗浇堑男σ鉁\的幾不可見：“賈先生，我們不是一路人，除了合作的時候之外，私下里還是不要聯(lián)系太多比較好，否則，若是我們的觀念產(chǎn)生沖突，到底是你屈尊降貴，還是我妥協(xié)呢？”

    顧舒晗看了賈存奕半響，繞過他，便要離開：“告辭了，賈先生。”一直候在門外的兩名保鏢也跟了上來，將賈存奕與顧舒晗隔開，不讓賈存奕再讓顧舒晗煩心。

    這兩名保鏢，還是柏煜勸顧舒晗帶上的，畢竟她如今的身價不同于以往，難保有人不會打她的主意，因此，特地為她找來兩名軍中退伍的戰(zhàn)士。今日倒正好為顧舒晗擋爛桃花了。

    賈存奕無法，在顧舒晗的身后提高了嗓音：“顧小姐不信任我？”

    顧舒晗腳步頓了頓：“對，賈先生你是個聰明人，可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聰明人。有些事，演的過了，可就沒意思了。”

    賈存奕看著顧舒晗毫不留戀的離開，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臉頰，忽然有些不明白，為什么有人能夠一直這么清醒，清醒得讓人感覺可怕，那雙毫無情緒的眼睛，似乎能夠穿透所有偽裝，直接觀察到事物的本質(zhì)一般。

    他搖了搖頭。嘖，實在是太可怕了。

    也許，他該調(diào)整一下對顧舒晗的策略了。顧舒晗和一般的女人不同，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被愛情俘虜?shù)呐?。換句話書，如果她是個感性多于理性的女人，只怕也做不出這等事業(yè)，建不了這么大的廠子了。

    “砰砰——”

    這時，街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槍響，行人們慌亂地叫著避到一邊。

    賈存奕躲在柱子后面外街道上看。一輛車停在馬路上，車子的周圍到處是打翻的東西和濺開的鮮血。行人們都忙不迭地想要避開這塊危險地帶，生怕自己被誤傷。因為他們的這個舉動，幾乎要釀成踩踏事件，好在有人還保持著冷靜，指揮大家挨個兒逃開，否則，只怕就危險了。

    有幾個頗有正義感的人見有人竟敢當眾行兇，義憤填膺，正想要指責(zé)兇手，卻被同伴一手拽了回去。這種時候，任是再巧舌如簧，也抵不上人家的槍桿子！這些人搞不好是黑社會或者哪兒來的土匪頭子呢！他們這小身板，要是跟人家硬碰硬，不知道要死上多少回了！

    不過，聽說b市混黑的大哥挺賣政府面子的，一直也比較安分，怎么冷不丁的就冒出這么一樁事來？

    這些人心中有千萬個紛雜的念頭閃過，腳下速度卻一點不慢，到了逃命的緊要關(guān)頭，他們身體中所有的潛能似乎都被激發(fā)出來了一般。

    好在那些行兇的人似乎只針對目標行事，沒有打算對過往的普通人下殺手，因此他們倒是幸運的逃過一劫。當然，若是有人膽敢留下來看熱鬧，他們也不介意一顆子彈送那人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