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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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苦苦料理了三年的葡萄藤,終于長出了果子,想必一定很甜。 柴惜月來田莊,不外乎是想看自己落魄潦倒的樣子。她才不能讓柴惜月如愿。輸人不輸陣,她顧重陽不管在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 這葡萄架,便是最好的證明。還有田莊上那些佃戶,對她既尊敬又愛戴。這一點(diǎn),她尤為自豪。 顧重陽正了神色,曼妙的身姿隱入葡萄架投下的濃蔭中。 穿過葡萄架,便是正房。 顧重陽的腳步不由一頓,心頭也是一緊。 正房門口的三層臺階打掃的干干凈凈,原來高高卷起的湘妃竹簾垂放著。 廡廊下,兩個年歲不一的仆婦一左一右守著門,身姿挺拔,精神抖擻。 這兩個人,顧重陽認(rèn)得。 左邊那個年老的是查嬤嬤,她是婆婆延恩侯太夫人的心腹。她十幾歲就開始在太夫人身邊服侍,一舉一動都有太夫人的影子,是個嚴(yán)苛古板的人。 剛嫁到延恩侯府的時候,顧重陽沒少被她教訓(xùn)。 右邊那個年輕的媳婦,娘家姓趙。她母親趙嬤嬤跟查嬤嬤一樣,是太夫人的陪房。 若說親近,自然是趙嬤嬤跟太夫人更親近一些。因為趙嬤嬤還是賀潤年的乳母。 后來趙嬤嬤死了,太夫人念舊,就點(diǎn)了她的女兒在屋里服侍。還親自做媒,將趙嬤嬤的女兒嫁給了延恩侯府大管家的兒子鄭達(dá),因此人侯府上下人等都稱呼她“鄭達(dá)家的”。 三年前,顧重陽離開京城的時候,鄭達(dá)已經(jīng)子承父業(yè)做上了侯府的管家。鄭達(dá)家的便是正兒八經(jīng)的管家娘子,幫著太夫人管理內(nèi)宅,是太夫人的臂膀。 這兩個人怎么會來到田莊?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難道是太夫人來了? 顧重陽心頭一突,有些緊張。 她心里是有些害怕這個古板的婆婆的。 面對柴惜月她可以撕破臉皮,可面對婆婆她不得不小心翼翼。除了從前婆婆的積威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兒子,養(yǎng)在婆婆膝下。 雖然太夫人疼愛睿哥兒,可她這個做母親的若是忤逆了太夫人,難保太夫人不會遷怒睿哥兒。 從前睿哥兒不過是吃了她遞過去的點(diǎn)心,太夫人就拿竹板打睿哥兒的手心。 那時候,睿哥兒不過才兩歲不到。 她這個做母親的,不能照顧睿哥兒就算了,怎么還能給兒子帶去麻煩呢? 從那之后,她再也不敢靠近睿哥兒了。 想睿哥兒的時候,她便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每天去請安,她都是第一個到的,想盡辦法在太夫人的院子里多逗留一會,就為了能多看睿哥兒一眼。 “夫人回來了!”鄭達(dá)家的聲音響亮,打斷了顧重陽的思緒。 顧重陽忙走上臺階,微笑道:“原來是查嬤嬤與李jiejie,怎么勞煩二位等著我?今天天熱,您二位跟我一起進(jìn)去歇歇?” 她可以對賀潤年冷嘲熱諷,可以跟柴惜月對打,卻不能不客客氣氣地跟太夫人身邊服侍的人周旋。 見她語氣誠懇,態(tài)度謙和,鄭達(dá)家的嘴角的笑容就稀薄了許多,神色也有些勉強(qiáng):“夫人不必客氣,快些進(jìn)去吧,侯爺可等了半日了?!?/br> 說著,鄭達(dá)家的親自打起了簾子。 顧重陽受寵若驚,忙扶了簾子:“多謝李jiejie。” 說完,她就走了進(jìn)去,忽略了鄭達(dá)家臉上的掙扎猶豫,與查嬤嬤眼中一閃而過的憐惜。 賀潤年負(fù)手站在廳堂中。 他穿著雨過天青色細(xì)棉布直裰,襯得他越發(fā)面皮白凈,身材挺拔。儒雅俊秀的臉上一抹小胡須,給他添了幾分成熟。 “你來做……”什么兩個字還未來得及出口,顧重陽就定住了。 她心跳加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3.驚聞 廳堂正座的花梨木扶手椅上,坐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他不過五六歲的樣子,穿著碧青色的涼稠對襟半臂褂,露出白嫩嫩、rou滾滾、像白蓮藕一樣的胳膊。 他懷中抱著一個九連環(huán),正低著頭研究,一臉的認(rèn)真。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顧重陽,然后又低下頭繼續(xù)擺動九連環(huán)。 顧重陽又驚又喜,忙張開雙臂快速朝前走了幾步。 眼看著離那孩子不過兩步路的距離,她又生生地停了下來。 她不止一次夢到兒子,每一次她就要抱到兒子,夢就會醒。 這一次,是不是還是夢? 如果她去抱睿哥兒,是不是又很快就要醒了? 朝思暮想的兒子近在眼前,顧重陽卻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