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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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陸澤就住在醫(yī)院里,每天床頭一本繼承法一本公司法,晚上醫(yī)院掛吊瓶,白天出門去法院打官司,還要爭公司,還要面對家破人亡后的心理創(chuàng)傷。你現(xiàn)在去問問他,你就知道,他對于公司法和繼承法,是怎么樣了如指掌的程度。” “等我回來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已經(jīng)拿到了外公外婆放棄繼承的簽字文件,動用他母親名下的現(xiàn)金來打官司,有足夠的錢多請律師,他快速了結(jié)了和肇事者以及車險公司之間的官司。我回來的時候就只剩遺產(chǎn)官司了,筆跡鑒定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他父親的兄弟拿出來的爺爺奶奶的手寫遺囑是偽造的,只不過他們都互相推諉是對方偽造的?!?/br> “當時我第一眼再見到陸澤的時候,都看不出來這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那個喜歡運動的孩子,當時他的樣子,我不好形容。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就那樣看著自己父親的兄弟面無表情地說,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我就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我是個孤家寡人?!?/br> “等我拿出陸澤的父親在我這里放的公證遺囑,了結(jié)了這場官司。之后陸澤反訴對方偽造遺囑,剝奪了他們對于爺爺奶奶名下遺產(chǎn)的一切繼承權(quán),雖然并不多,但是卻讓他們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得到。從此以后陸澤再沒有和父系親屬有過任何交道,完全絕交,據(jù)說忌日他們也不去掃墓了?!?/br> “后來公司的事情,我替他擬了一份業(yè)績對賭協(xié)議,穩(wěn)住除了他父親以外的其他股東作為管理層管好公司,這份協(xié)議里約定公司每年稅后利潤的百分之五十拿出來分紅,其他股東負責公司運營,陸澤不參與,只要他們能完成協(xié)議約定的不同業(yè)績指標,與陸澤所持的股份在分紅時發(fā)生不同比例的倒置關(guān)系?!?/br> “為了利益,父親的兄弟反目,父親的創(chuàng)業(yè)伙伴趁火打劫,陸澤也許先天不是這樣的,但是后天的際遇其實讓他變成了一個戒心很重,有時候行事也很激烈的人。你要說他有時候什么手段都用,有些不管不顧,是真的。當年要真輸了官司,他能做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所以你說他窺探你的**完全不覺得對不起,可能是這樣。也許就是因為他看到了百分百的你,才會百分百的相信你,對你沒有戒心,把什么都給你,拿全部身家來保證他的承諾?!?/br> 喬喬坐在那里久久無語,想起來那時候剛?cè)胄袝r聽過的許多故事,多少創(chuàng)業(yè)伙伴真正起家后反目成仇,多少夫妻店做大后分崩離析。普通人一輩子能賺一套房子已是不錯,有足夠的利益擺在面前時,總有人鋌而走險,總有人不要良心。 楊律師看著坐在那里眼圈紅紅的喬喬,推心置腹地希望陸澤能和她重新走下去:“這些話不是他要我說的,他本來想自己去接機把東西拿給你,但是他又擔心你覺得他拿錢打動你。我想有些事情他自己也許不好出口不想出口不愿意出口,所以我想和你說說。其實陸澤小時候真的就是個很陽光成績很好的運動少年,和普通孩子也沒什么分別,就從那以后,話也不愛說,也不愿意和人交往,像個從冰箱里剛拿出來的冰塊似的。但是他和你在一起之后恢復正常了許多,他之前做的事情是很不好,但是至少他道歉的誠意很足,希望你可以原諒他。他在樓下,你下去見見他吧?” 喬喬下樓看見陸澤的時候,都覺得他狀態(tài)不太好,她伸手去牽陸澤,輕輕地溫聲問他:“我把文件還給你,你把戒指還給我,好不好?” 陸澤不知道楊律師和喬喬說了些什么,所以他牽著喬喬的手,微微前傾彎腰抵著她的額頭,認真地望著她說道:“喬喬,我不是拿捏著你肯定不會簽字不會要,才拿這些來打動你的。” 陸澤伸出空著的右手來,手心里躺著他的車鑰匙,低聲道:“我不是裝可憐戳你,我真的很久沒睡了,不太舒服,不適合開車回那里。你自己開車,我?guī)闳ノ议L大的地方?!彼nD一下,低聲問她:“好不好?” 他看光了喬喬的內(nèi)心與過去與秘密,如今他主動扒開自己塵封已久的往事,不論好壞與否,不論陰暗與否,毫無保留地給她每一面的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陽兒陽”“柚子”的地雷~ ☆、第58章 我真的很想你 第五十八章我真的很想你 眼圈一直紅紅的喬喬望著許久不見的陸澤,心疼地不行,不管是她握著的手心還是她抵著的額頭都是guntang的。她想起陸澤之前提過他過去曾經(jīng)日日夜夜地在自己的封閉球場里打球,累到大汗淋漓無法動彈的地步,就直接躺在球場地上睡覺,弄得不停發(fā)燒。 喬喬的右手還十指緊扣牢牢地牽著陸澤,于是伸出空著的左手輕輕撫摸陸澤的側(cè)臉,溫聲問他:“你是不是又在球場里睡覺了?” “嗯?!标憹奢p輕點頭,低聲和喬喬解釋:“但是我不是故意想弄得生病了可憐,好讓你心軟?!?/br> “我沒有覺得你是故意的?!眴虇烫巯У赝憹桑⑽㈩潉拥拈L睫上都掛著些許水意,溫暖細膩的掌心輕輕摩挲陸澤的臉頰。 陸澤將自己扣著車鑰匙的右手輕輕覆在喬喬伸出的手背上,沙啞的嗓音低低說道:“因為我想帶你回去看看,就得先提前過去一趟收拾,可是我只要回去,就很久都擺脫不了負面的情緒?!?/br> 喬喬松開兩人握著的手,然后伸手緊緊地抱住陸澤的腰,將腦袋埋在他的肩頭,說話時的聲音都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她低聲說道:“陸澤,我們不去了,好不好?過去的事情剛剛楊律師已經(jīng)大概都和我說過了,我也不需要握著你的身家來制約你,我相信你,我們翻篇了,以后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她已經(jīng)決定翻篇了,抱著陸澤的喬喬一點也不想去扒他的傷口, 環(huán)住已經(jīng)許久沒有主動抱他的喬喬,陸澤埋在她脖頸里深呼吸,感覺仿佛生命里流逝的活力通過熟悉的氣息與緊密的擁抱,重新涌回他的心臟,涌回他的四肢百骸。 “楊叔知道的也不是全部,陪我回去吧,喬喬。從前的,從此以后的,不論好壞,我什么都告訴你,沒有秘密?!标憹墒钦J真的,他讓喬喬在他這里沒有了秘密,如今選擇一一坦白,什么都告訴她,不論他是不是害怕她不能接受。 喬喬抱著陸澤站了許久,她不主動松手,陸澤更舍不得主動松開她了,直到有來律所的客戶泊車時,奇怪地回頭看了幾次這對站在律師事務(wù)所的停車場里濃情蜜意的小情侶,她才臉紅地松開了陸澤。 喬喬接過陸澤的手機,看陸澤給她的地址,那是近郊一片有些年限的別墅區(qū)。 喬喬拉開陸澤的車門,跟著導航開車和陸澤去他曾經(jīng)長大的家。 可是開出去沒有十多分鐘,喬喬找了個路邊將車停了下來,她目光盈盈地控訴陸澤:“你再這樣我都快不會開車了!” 陸澤一路上斜靠在副駕駛上,一直側(cè)頭一瞬不眨地盯著喬喬,喬喬感覺自己從停車場被人圍觀臉紅之后,估計到現(xiàn)在這熱度都沒褪下去,她明明是要注意路況的!她是要看后視鏡的!可是總是忍不住注意到陸澤專注的目光。 喬喬伸手過去捂陸澤的眼睛,小聲嘀咕道:“你都好久沒睡了,那先閉目休息不行嗎!我快沒法開車了!駕駛安全!” “嗯。”陸澤應道。 喬喬感覺到了陸澤在她輕輕捂住的手心里閉眼的動作,睫毛刷在手心里淡淡的癢癢的。 可是等喬喬松開手,陸澤的眼睛又睜開了??吹絾虇處е稽c嗔意的目光,陸澤伸手松開系住兩人的安全帶,探身過去抱住了喬喬,在她耳邊低語:“喬喬,我真的很想你?!?/br> “陸澤,我也很想你的?!眴虇躺焓謸ё∷难?,小小聲地補充道:“即使很生氣的時候也是?!?/br> 抱著喬喬的陸澤聽到她提起很生氣的時候,想起來一件他回來之后就想和喬喬說的事情,可是那時候喬喬已經(jīng)去美國了。如今再說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可是總之要把一切都解決清楚,再從頭開始吧。 陸澤松開喬喬,把她父親相關(guān)的那兩份報告遞給了她,輕輕說道:“對不起,當時沒有征求你的同意我就去處理了?!?/br> 喬喬沉默地翻看了許久,江建國這么碌碌一生,最后也是妻離子散一場空,唯一能安慰他的,大概在于張芳拿著兒子姓江來要求他做這做那,結(jié)果還沒上戶口就東窗事發(fā)了,房子還沒來得及過戶給他終其一生想要的寶貝兒子。 喬喬合上文件,抬眸看到陸澤擔憂的樣子,她伸手握住陸澤的手,十指一一緊扣,和他說道:“我不生氣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生氣了,今天都翻篇了,我們說好了,以后有事情就先和對方說一聲,不管是什么事情,好不好?” 陸澤認真點頭答應她,他摸摸喬喬的腦袋承諾道:“今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以后什么都不瞞著你。” 陸澤重新替兩人扣上安全帶,這次他老老實實地在副駕駛座里閉目休息,不再用目光干擾喬喬開車了。車里也沒有放什么音樂,可是他知道喬喬在身邊,他甚至覺得耳中能微微聽到喬喬在呼吸的聲音,他閉著眼睛也能在腦中描摹出她正在開車的樣子,就覺得很安心。 市內(nèi)車流走走停停,車速緩慢而擁堵,直到開上去往近郊的快速路,才視野開闊道路空曠起來。但是喬喬也沒有加快車速,仍舊平穩(wěn)地行駛,她知道陸澤沒有睡著,可是讓他安靜地小憩一會兒也好。 直到停在陸澤曾經(jīng)的家門前時,喬喬才明白為什么陸澤想要帶她來,還必須得要提前過來收拾。 因為這里甚至很像是陸澤當時陪喬喬處理過的她的舊家,焊起的鐵條重重,將門窗封閉緊緊。只是院門和大門處被之前過來的陸澤讓人給拆開了,沾滿銹色的鐵條散落在別墅門前的院中。 這別墅年限頗久了,甚至沒有時下多興的地下車庫,車庫就在別墅的右側(cè),門前的獨立庭院雖已荒蕪,但仍能看出當年的陳設(shè)。主體并不是花草擺設(shè),而是個小小的室外籃球場,只有小半場大小,一左一右兩個籃球架,一個頗矮明顯是給少年陸澤設(shè)的,一個正常的,是他長大了以后增設(shè)的。只是也已年限久遠,破敗不堪。 陸澤只需要看一眼這里,都覺得回憶與往事?lián)涿娑鴣?,能讓整個人被負面的情緒席卷包裹。 他倚在車門上,久久地沉默不語,直到感覺喬喬收緊了握住他的手,手心里傳來溫暖柔軟的觸感。 陸澤回握住喬喬的手,低頭望著她,坦白道:“喬喬,我當時也看到你電腦里你的那份遺囑的電子版了?!?/br> 喬喬其實猜到了,陸澤當時承認他除了工作和專業(yè)的資料什么都看過。喬喬曾說過她也立過公證遺囑,當時過年陸澤陪她回去的時候就知道,但是他未曾想到他們的遺囑幾乎是一個模板一樣。 如果喬喬去世的時候她的外公外婆仍健在,就留給他們養(yǎng)老。如果不在了,打定主意單身的喬喬,把遺產(chǎn)全部捐給了女童助學的基金。 陸澤握著喬喬的手,抬眼望著這棟鐵條焊起的曾經(jīng)的家,低聲道:“當時我真的覺得,我曾經(jīng)和你做過許多一樣的事情。當年車禍之后,我在這里悶了很久,走到哪里都覺得都看到從前。后來這棟房子因為遺產(chǎn)糾紛被財產(chǎn)保全凍結(jié)過,爺爺奶奶一直是和我們一家住在一起的,我父親的兄弟們也曾試圖進來拿東西過,所以后來我干脆把這整棟房子封起來了。這里什么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樣?!?/br> 喬喬難過地陪著他,甚至不需要陸澤細說,她都知道陸澤與她一致的心情。對著從前的家,自己不敢住在里面看著它,不愿意別人住進去糟蹋它,也不能接受賣了它,甚至不能接受改變它,就把它原封不動地牢牢鎖在那里,連同所有的過去。 他們進去時,喬喬看到車庫里甚至還停放著一輛車,一輛雖然遍布塵埃,看上去外觀被破壞的頗為厲害,可是其實主體并沒有受傷的車??隙ú皇钱斈贶嚨湹哪禽v車。 “喬喬,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我到底為什么失眠,雖然大家都猜測是因為車禍?!标憹烧f話時甚至無法望著喬喬,他從背后摟住喬喬,輕輕蹭她的頭頂,“當時我拿了錄取通知,大家都很高興。我爸拿了五張度假村的門票,想帶我媽和我和爺爺奶奶去慶祝。他們一直催我出發(fā),可是我當時和同學在外面瘋玩慶祝,我不想去。我爸打了好幾次電話,后來說隨我,如果我想和同學在外面聯(lián)機打通宵,他就第二天再開車回來接我……” 陸澤沙啞的嗓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回蕩在喬喬的上方,“可是沒有第二天了。我后來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拖那段時間,如果我不在外面瘋玩慶祝,如果我和他們一起去,整個過程中哪怕我少耽誤一秒,我多耽誤一秒,是不是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我甚至陰暗地想,哪怕對方還是酒駕,還是要車禍,是不是撞的就不是我爸開的車。甚至就算一定還是會出事,可如果我也在車上,和他們在一起都行?!?/br> 陸澤摟緊喬喬,“你總說我手機電腦家里都很空蕩,什么娛樂都沒有。我其實就是接受不了我自己,為什么會因為和同學在外面玩這樣的事情,把他們丟下了,然后我和我爸說的最后一通電話,其實是心里不耐煩地想叫他們自己去,因為我覺得和他們?nèi)ザ燃俅鍥]什么可玩的,還不如和同學在一起?!?/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陽兒陽”“sophia”“小川自深山”“醬油黨”“開滿花的樹”“尤未然”“eustacia”的地雷~~ ☆、第59章 我想吃你 第五十九章我想吃你 只是聽到陸澤簡簡單單平平淡淡訴說的話,喬喬都能想到他有多內(nèi)疚多自責。喬喬看不到陸澤的臉,她只能靠在他懷里,伸手覆住他環(huán)著自己腰的手,輕聲說道:“這都不怪你的,真的不怪你的?!?/br> 喬喬感覺到陸澤微微蹭了蹭她的頭頂,陸澤低聲回答她:“我知道?!?/br> 其實喬喬也覺得自己的安慰很無力,因為這些安慰的話陸澤其實自己都清楚,他知道有錯的人是酒駕的對方,可是肇事者也死了,他又能怎么樣。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后悔,為什么自己要出去慶祝,為什么自己不和家人一起。他這輩子和他爸爸通的最后一通電話,為什么要不耐煩。 可是他也不知道,下一通電話,就是警察打來讓他深更半夜去認尸的,就在他這么熟悉的這條回家的快速路上,車毀人亡,血rou模糊,不成人形,未留全尸。直到現(xiàn)在,陸澤都不是很愿意開這條路,所以他才會讓喬喬開車過來。 那時的他蹲在粉碎的車頭面前都久久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他只要想到自己在外面樂不思蜀的玩樂的時候,家人在面對死亡,他根本沒有辦法面對他自己。他不停地想,他們面對劇烈撞擊會有什么樣的念頭,會有什么樣的疼痛和害怕,臨死前會怎么樣感覺到生命的流逝,是不是還會慶幸自己唯一的孩子不在車上? 他渾渾噩噩地跟著去醫(yī)院,下半夜再接受了當頭一棒,爺爺奶奶也都重傷不治身亡。他沉默而麻木地跟去警局,聽到肇事者的家屬哭訴請求,說肇事者也很可憐,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肺癌才會酗酒發(fā)泄,希望可以體諒他們,不要申請遺產(chǎn)賠付。 “我那時候真的快瘋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憐的。他如果不想得肺癌,他當初可以選擇不吸煙。他得了不治之癥,就要嚴重醉酒上路飆車發(fā)泄嗎?就活該我家破人亡嗎?” “可是我后來做的事情,我自己也接受不了。我第二天開著家里剩下的那輛車,跟車跟了他們一整天。我當時想,我如果現(xiàn)在開車撞上去,撞死了你兒子,然后告訴你體諒體諒,你做得到嗎?可是我根本下不去手,我甚至受不了自己竟然真的跟了他們母子一整天。我覺得自己為什么會這么陰暗,對著無辜的人還興起報復的念頭。所以喬喬你在樓下看到那輛毀了的車,是我自己毀的,我都受不了再開那輛車了?!?/br> “那時候我待在墓園里,我是真的一度有點輕生的念頭,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擺脫不了看到的車禍現(xiàn)場,覺得活下去也沒什么意思,反正家人也都沒了。所以后來他們來爭遺產(chǎn)爭公司的時候,我有時候甚至想,也許要感謝他們給我一點活下去的動力,因為我不想便宜了他們。” “我連威脅他們的手段都一模一樣,我父親那邊的親屬之所以再也沒有來掃墓了,是因為我威脅他們以后別來。我拖著不肯簽署股份轉(zhuǎn)讓的協(xié)議,他們拿公司運營威脅我,我就拿我不要命威脅他們,結(jié)果就真的一直拖到了打完官司,拖到了楊叔最后回來擬了那份協(xié)議為止,可能一個處處顯得一副不要命樣子的少年真的會讓人害怕吧?!?/br> “所以我第一次對你有好感,也是因為我意外聽到了你和高明萱說的話。其實你不知道我在,其實你一直都很愛打圓場,可是你那天很嚴肅很認真地和她說,讓她以后不要拿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種話來形容別人,永遠別拿生老病死這樣的事情開玩笑。喬喬,我真的已經(jīng)習慣了別人總是一眼關(guān)注到我通過這場車禍拿到了大筆可以揮霍的遺產(chǎn)?!?/br> “后來在海邊,那天夜里,我可能也做過讓你不能接受的事情。你其實奇怪過你為什么喝斷片了,其實是我看你一直喝酒吹海風,遲遲不睡覺,后來給你喝的牛奶里其實加了四分之一片的安眠藥,想讓你早點睡?!?/br> “還有我黑你的電腦,是因為我真的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那時候公司上it系統(tǒng),那個項目其實是我背地里輾轉(zhuǎn)了很多手接的,留下的后門足夠我隨時讀取那些辦公室電腦里的數(shù)據(jù),并且備份了公司服務(wù)器上打印傳真掃描的所有文件。除了我爸以外其他三個股東的電腦我也查過。業(yè)績對賭協(xié)議還有五年就到期了,我要考慮是不是要拿回公司的經(jīng)營權(quán),能不能順利拿回來,也擔心臨近協(xié)議到期,他們會在公司動手腳,所以我提前在做準備。” “那時候我看到你的日志,我是真的沒有覺得對不起。我真的很喜歡看你的那些心情日志,我看你數(shù)著年份紀念你的mama,說時間也不能讓你忘記她。我看你因為生活工作艱難,去寫負能量樹洞發(fā)泄,可是我覺得為什么同樣都是宣泄負面的情緒,在你那里就顯得那么樂觀。你明明知道沒人看見,可是你每次負能量樹洞完了,結(jié)尾都是鼓勵自己的話。尤其對比我曾經(jīng)特別陰暗偏激的那段日子?!?/br> “我知道那些東西都是你不想給人看的,也知道別人不會看的,那里面你有時候說話顯得很幼稚,和你當時生活里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都不太一樣,所以就更顯得很真心。我覺得你就活在我心里一樣,過去的十年的每一天都活在我腦海里一樣?!?/br> “但是我現(xiàn)在真的保證不這么做了。我什么都告訴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我,如果你有什么地方接受不了,你可以告訴我,我都可以改,這些都不是我的底線。真的,喬喬。” 喬喬就這樣在這棟遍布著陸澤曾經(jīng)十八年人生的房子里,翻看了他人生的許多痕跡,許多照片,他父母的合影,他的全家福,他的小時候,他的少年時代,他得過的獎狀,他看過的書,然后聽著從背后摟住她的陸澤,雜亂的一段一段的,把他曾經(jīng)沒有想過要告訴喬喬的事情,一件一件說出來。然后他告訴她,她不喜歡哪一點,告訴他,他都可以改。 喬喬輕輕伸手去拉陸澤環(huán)住她的手臂,“你讓我轉(zhuǎn)過來好不好?”她知道這些話陸澤沒法望著她說,就像她有時候很多話也總是偷偷埋在他懷里說。 “我就只是想抱你?!眴虇痰吐曊f道。 陸澤終于輕輕地松開環(huán)住她的手臂,喬喬也沒有抬頭,她只是轉(zhuǎn)身緊緊地抱住陸澤,她把頭抵在陸澤的肩窩里,“人都有不好的念頭的,我也有啊。我曾經(jīng)對著……對著他們,有好多好多不好的念頭,我甚至連把這些念頭留在樹洞里都不愿意。陸澤,我們真的翻篇了,以前的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以后我們開開心心的,現(xiàn)在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回我家?!?/br> 陸澤抱著喬喬,腦袋埋在她脖頸處深呼吸,點了點頭。 他們重新把這里鎖起,把陸澤不愿意回憶不愿意見到的過去留在這里,喬喬開車帶他回自己家,回那個他說相比他家,要喜歡得更多更多的喬喬家。 站在喬喬家門口,陸澤從背后抱著喬喬,看她在自己懷里低頭拿鑰匙開門的樣子,感覺之前那段明明時間不長可是他已習慣的戀愛日子又回來了。 喬喬開門的時候都一時有點恍惚,仿佛回到了她和陸澤初吻之后,陸澤第一次來她家時的場景。 他還是在發(fā)燒,上次是仗著生病戳她心軟賴在她家里,這次是她主動帶他來,不想讓他回他自己家。 他還是在背后環(huán)著她等她開門,上次是因為第一次來沒有鑰匙,這次是因為他的鑰匙被她沒收了。 他還是在等她拿那套專門掛在陽臺的衣服給他換洗,上次是因為沒有準備,這次是因為他的東西全被她打包送回去了。 雖然沒有了他放在喬喬次臥里用習慣的生活用品,可是打開淋浴熱水當頭沖下來的那一刻,陸澤還是覺得那些環(huán)繞的負面情緒隨著流淌的熱水,慢慢地消退了。 他是真的很喜歡喬喬家,喜歡她家有她。 陸澤沒有再和從前一樣,即使生病也要頂著一頭濕發(fā)出來,他自己擦干后,接到了外賣已經(jīng)送到家門口的電話。 喬喬剛剛到家就點了晚飯的外賣,想著陸澤動作總比她要快很多,就留的陸澤的手機號碼。現(xiàn)在熱騰騰的飯菜送到了,果然喬喬還沒出來。 陸澤把飯菜放在餐桌上,原本想倚在主臥門口等喬喬,想了想又返身回去看看她的可愛綠蘿們,等陸澤把窗臺邊半個月沒人照顧的玻璃培養(yǎng)瓶們挨個換了一次水,褪去了長途飛行疲憊穿著家居服的喬喬才跑了過來。 陸澤伸手摸摸她已經(jīng)吹干的披肩長發(fā),有點遺憾。 喬喬拉著陸澤在床邊坐下,接著自己毫不客氣地往陸澤腿上一坐,然后把兩手在他面前攤開,微揚下巴,帶著笑意輕輕哼道:“快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把我的戒指還給我,我就把你放出去再放進來?!?/br> 喬喬的左手里是手機,指的是把他從黑名單里放出去。喬喬的右手里是家里完整的那套鑰匙,指的是把他放進家里來。 陸澤左手環(huán)住側(cè)坐在他腿上的喬喬,右手從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來戒指盒。自從喬喬生氣把戒指塞給他那天,他其實一直隨身帶著。 之前在停車場里喬喬就說把文件還給他,讓他把戒指還給自己。之所以陸澤沒有當時立刻就把戒指給喬喬戴上,是因為他想,告訴她所有的事情,確定她可以接受全部的自己,再從頭再來一次。